《宠妃有点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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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有点野-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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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不完,华夫人此行并非一人,除了随行护卫跟在后头以外,竟还有个熟人,便是那妤园的薛良人。
  她着一袭青莲攀枝印花褙子,全身干净齐整,躬眉顺耳立在华夫人身侧,没有半分被胁迫的意思。这种情形,便与那战场对敌临阵倒戈相差无二,旁人一眼便能瞧出。
  廉幽谷如何能接受得了,头脑一嗡,只差没有当场扑过去将孩子抢过来。
  而她这一冲动,却是另有一人先她之前,把话挑明了公之于众:“你要是敢动他们母子一根汗毛,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
  众人寻声望去。却见方仲元携一杆银光□□先行破门而入,那大放阙词的源头便是出自于他。殷世琭紧跟其后,带着浩浩荡荡五百京畿守兵帮腔助阵。最后踏门而入的,便是一身青底龙袍加身的殷世煊,由大监见深搀扶着,一步一缓,终于走来众人之前。
  时下殷世煊气色欠佳,精神不济。然他踏进这腥风血雨之中时,一股明清的龙游之气由他身周浅浅渲开。在场所有人等,上至太后,下至兵卒,无一不为他的到来略生敬畏。
  包括一直跪坐在地上的廉幽谷,此刻泪水模糊双眼,却仍能一眼辨别众人中的他。是她的夫君,是孩子的父亲,他来救他们了!
  “夫君……”廉幽谷远远望着他,明知殷世栎对她的桎梏又多了两分。仍将所有期望投注到他的身上。
  殷世煊自然柔目看来,告以慰藉。视线转而跳到华夫人的手上,瞳仁立即变了个色调。
  华夫人微微战栗,往后退了半步,手上的力度又紧了一分。
  殷世煊见之冷笑,“朕卧病在床,竟不知二哥府上如此热闹。怎么朕今日才瞧过小皇子,这转眼便又到二哥府上了?二哥这么做,是有什么用意吗?”
  殷世栎自知说不过殷世煊,便坦言道:“事已至此了,四弟就不要拐弯抹角了。现在你的女人和儿子都在我的手上,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倒省了功夫。”
  殷世煊含蓄一笑:“二哥想要什么?”
  当然是要皇位!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殷世栎突然有些难以启齿。或许是廉幽谷把话跟他说开的缘故,又或许是那么多军中将士为这一幕作见证。他有那么一刻心虚——是不是真的开口以后,诸事就能如愿以偿?是不是坐到那个位置之后,就能令人心悦诚服?
  为了他日不为人诟病今日所用的卑劣手段,是不是要杀光这里所有人,方能堵住悠悠众口?
  太后、殷世煊、殷世琭、方仲元,还有所有将士,这些人或文成或武就,都是北周脊梁,顶起半壁江山的人。他有没有这个能力,杀光所有人之后,以一己之力,稳住这个他含辛茹苦打下来的万里江山?
  他好像从未想过,到底能不能?
  殷世煊仿佛能看穿所有人心思一样,不等他想通这一切,便言近旨远问:“二哥可还记得父皇临终前都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无外乎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废话!”殷世栎愤愤,将头撇向一旁。
  殷世煊摇头,“其实不然……父皇说的更多是战时的艰辛,和建国的不易。父皇敦促我们三兄弟保家卫国,卫国与保家,一个都不能丢弃。”他略略停顿,音转低沉,“卫国是二哥,护盛世太平,保家是四弟,保国泰民安,这才是父皇想要说的。”
  殷世栎登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仿佛当他是妖魔鬼怪——能不动声色地把人心思掏空,塞入并替换一个全新信念——以颠覆他所有荒唐行径。
  他无言以对,立在当下。想要辩驳,却拿不出什么作幌子。
  华夫人瞧见他这模样更是心神不宁。手指将将松开,一直站在她身边的薛良人却突然心生二意,一鼓作气,闯至她面前。将那手上小皇子抢过,径直往殷世煊身边冲了过去。
  然华夫人身边的侍卫反应亦是不慢,下意识地抽刀砍向她的后背。没等她走两步,剧烈的疼痛已经逼得她举步维艰,只得将孩子抛给了人前的太后。
  倒地前,她看向殷世煊的眸光里有诸多歉意,但说不清是为了什么。殷世煊极力去回忆关于薛良人的一切,关于小乔生母的一切。渐渐地,他忽而相通了许多事,也理解了为何父皇临去前特意要见她。
  ~
  虽然小皇子被救,可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到底是激怒了几度犹豫的殷世栎。他破罐破摔地将廉幽谷从地上提起,失落怅惘地对殷世煊喊道:“子煊,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什么能令我回头的。我们做个了断吧!”
  殷世煊紧张地盯着廉幽谷,口吻仍是淡淡的,“我问过二哥,二哥究竟想要什么,为何却不说?”仿佛从不曾与他为敌的模样。
  廉幽谷能清晰感受到殷世栎的踟蹰与犹豫。他在承认和否认之间无尽徘徊。
  她倦怠地看着他。直至他松手的那一刻,她知道他输了,输给他自己——归根究底,他心里最想要的,还是北周安宁。
  廉幽谷跌撞着往前扑倒,殷世煊从迎面抱来,将她紧紧搂入了怀中。
  身后的御林军一拥而上,将殷世栎华夫人一干人等扣押,解送天牢。十分默契地,他们避开这不受纷扰的区域,以万道银光将这二人包裹在内。世界刹那静谧。
  殷世煊明白这一切都结束了。
  用尽所有力气亲吻她的面颊,脸上的泪,脸上的笑,在她耳边呢喃:“小谷,没事了,没事了……”

  ☆、半年之后(番)

  元盛十七年,房陵狩猎场又重操旧业。
  初春时节,万顷碧绿的森林里,莺歌燕语,繁华锦簇。
  新皇登基半年以来,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距离上次春狩两年之后,北周终于又有闲暇之余,召集文武百官一齐郊游散心。
  自上次兵变过后,如今军权三分,众武将皆被派往边疆驻守。除京畿守军拦截防线以外,来参与此次春猎活动的大多文臣言官,都不是能上场切磋的好手。
  是以殷世煊一身气力儿无处发挥,唯带领御林军五十,在房陵各处开挖陷阱,来点无伤大雅的体力活。
  彼时他立在一道深坑边,认真打量这洞底捕到的小花鹿。思忖了半响,方命人拉了上来,对旁道:“过几月神农祭正缺神兽,便让惠王将鹿带回去好生养着,届时有用。”
  惠王便是殷世琭。近日,他不知从哪里学来,染上了养些个小动物的爱好。交予他负责倒是正好。
  方仲元领命,即刻将云梯放下,几个侍卫立马下去捉那小花鹿了。
  习惯使然,殷世煊将这花鹿救起的同时,围着这森林四圈觑了一遭,想看看有无动静。然想看见的未看见,却见一旁守兵捆着个白衣游士,有一步没一步地往他身边带来。
  “陛下,在狩猎场附近,发现可疑人员。”
  殷世煊垂头简掠了一眼,轻“嗯”了声,“怎么可疑了?”
  守兵又答:“好像……好像在找什么东西,驱离了好几次,仍是闯进来了。”
  殷世煊便点点头:“你们都退下吧。”而后径直上去给他松绑。
  那人嘿嘿一笑,解脱出双手,伸来便是一巴掌拍到殷世煊的肩上,又捶又抡。最后嬉笑怒骂间,悲情上头,不禁感慨道:“你果然没死!”
  殷世煊淡淡笑哂,将他往一旁偏僻的山岩绝壁处带去,边走边道:“你怎么回来了?”半年不见,他的言辞中多了两分清疏。
  目光投向空旷的山谷云深处,许多记忆纷至沓来。
  对方扬起手中的篮筐,显摆地将那里头的东西摊给殷世煊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是来捡蘑菇的,听说天子过来狩猎,我便顺道来看看你死没死。”
  “小煜。”他依旧是那个满嘴跑马的性子,殷世煊自然知道,他必不是专程过来看自个儿的。心下多少有些膈应,“你一去半年,怎么想到现在来看我?”
  公孙煜亦将那目光放长远了些,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噱,对着云飞风舞处道:“其实说来,我在房陵安家也有大半年啦。我听过往的人说,当今天子,尧鼓舜木,又称一代明君。想到这文修武偃,物阜民安,多少与有荣焉呐,这个时候来看看劳动果实,不是正好么。”
  殷世煊略略施笑,仿似想起从前一道过关斩将的岁月。七年,携手共度难关历历在目。这样的交情下,纵使公孙煜有万般过失,到了现在,也该付诸尘埃了。
  “还好你那时候及时收手,否则,我当真不知要如何面对你。”殷世煊指的是半年前公孙煜险些派人闯府营救廉幽谷的事。虽说他本意是好,可说到底,他召集来的人皆是前朝旧将。真若翻出那些夹腥带血的旧历史,他今日就难得如此逍遥与殷世煊比肩了。
  公孙煜啧啧直笑:“子煊,你真是不简单啊。”一直以来,明明清楚他的身份,却不动声色,既信任又防备地与之相处至今日。其经天纬才,大概无人可望其项背。
  殷世煊缓缓勾唇,“小煜,你也很不简单。”身为前朝皇子,能将这江山拱手让人,甘心辅之。其心胸之豁达,世间无人可比拟。殷世煊对他所剩余的,无外乎敬佩。
  二人相视一笑,仿佛过眼如云烟,爱恨情仇都悉数归零了。
  ~
  士兵在后头守着这二位,一直未敢上去打搅。
  可是这会儿动静太大,小士兵却是没辙了。连将方才酣睡的娃娃抱给了殷世煊。
  “陛下,小公子醒了……”不仅醒了,且还哭得哇哇直叫。红彤彤的小脸,满是泪水。就这肝胆都要哭裂的要命劲儿,别说小小士兵,殷世煊都莫可奈何。
  殷世煊前一刻还威风凛凛的,这会也不得不抱着小家伙,边哼曲儿,边抱着来回散步。哄了好半天,不见成效。
  公孙煜倒是幸灾乐祸地将蘑菇塞给小家伙,“来来来,师爷爷喂你吃好吃的……”
  气得殷世煊狠瞪了他一眼,将那蘑菇又扔回篮子。
  旋即无可奈何地对着漫山密林大喊:“廉幽谷!廉幽谷!”
  这三个字跟催命符似的,树梢上登时因此生出不小动静。
  廉幽谷惊得一身冷汗,扒开树叶缝隙往下看。瞧着宝贝儿子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立刻也无心思摘果子了。三两下跳到旁的宽叶阔木,一路顺着枝丫跳将下来。跟头都不带滚地,直冲向殷世煊,将那粉嫩的小团子抱了过去。
  她身上再不能更脏了,殷世煊嫌弃地脱下外披,将儿子裹了一圈,方才转交出去。
  廉幽谷满脸悻悻笑,嘟着嘴唇指挥殷世煊将儿子的小衣裳解开,见无虚汗,又命殷世煊摸儿子的额头,殷世煊一一照做。
  “怎么样,热不热?”廉幽谷粘着殷世煊追问。眼里满是紧张。
  殷世煊斟酌一番,“不热,是刚刚睡醒,想必是肚子饿了。”
  廉幽谷瞅瞅自己脏兮兮的小手,左右沾不得衣裳。便打开怀抱,将身子凑近殷世煊道:“夫君,帮忙解开。”
  殷世煊的脸当时便木了。片刻之后,面颊有些隐隐飘红,似乎是替廉幽谷害臊。
  “这是什么地方,解什么解,没有见到这么多人吗?”要解也不是当着外人的面解。殷世煊腹诽,这廉幽谷真是丁点沾不得房陵,这才回来第一日,性子眼看着又打回原形了。这般没个避讳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改过来。
  廉幽谷这会子倒清醒来了,打四周瞧了一圈。立刻把话咽回肚子里,恨不得往树上躲去。
  也正在这一圈中,廉幽谷终于留意到一旁杵着的公孙煜,“呀!老师?”抱着哇哇大哭的儿子,这便又上去故人重逢了。
  公孙煜这边也乐呵呵笑个不停。
  这下轮到殷世煊满不乐意了,闷咳了两声,“廉幽谷,公孙刚回来,有的是时间说话。把儿子喂饱了先。”说着,便牵着她的小手先一步回狩猎大本营,这会儿倒不嫌她脏了。
  ~
  傍晚,一切收拾妥当。廉幽谷便将客人引到她的林中小屋,备食招待了。
  公孙煜进进出出地将这小木屋看了一通,一栓一铆都瞧了仔细。最后飘到正在做饭的殷世煊背后,大肆赞叹:“子煊,你真是太有情调了。前头桃花满园,头后泉水流曲。敢情百八十守军在营帐中休息,你跟小葵花就来这过二人世界了啊?”
  殷世煊有条不紊地捯饬着手中菜食,感叹道:“她每年要过来住一阵子,我怕稷儿吃不消,索性就括了三厅两房。”
  公孙煜佩服地直转圈,偷着那上桌的菜尝了一嘴,话匣子就立马关不上了,“殷大厨,我以前只知道你是个吃货行家,没想到亲自操刀,也是鬼斧神工啊!”
  殷世煊会心一笑,“她做的太难吃,我也是怕稷儿吃不消。”
  公孙煜嗤了一声,端着菜刀比着手腕对他道:“菜里要不要放点血做药引什么的,听说小葵花的血包治百病啊,我也在深山里呆了这么久,要不要割点给你尝尝?”却见殷世煊脸色越发不好看,便急忙自圆其说:“嗐,跟你开玩笑的,她能治好你身上的病,我这是替你高兴呢。”
  殷世煊嗤之以鼻,随意丢了副筷子,道:“吃饭吧。”
  等到真正送走了公孙煜,殷世煊这才认真将廉幽谷的小手拉了过来,给她腕上的伤口涂抹玉露膏。
  廉幽谷右手夹着菜,左手任由殷世煊轻轻抚弄。时而看看睡得流口水的儿子,时而回头凝视殷世煊那张漂亮英气的俊脸。心下美满无比,总会不自觉端起汤匙,给殷世煊喂上一口蘑菇汤。
  殷世煊来者不拒,只是更多的心思放在她的手腕上,开口道:“现在还疼不疼?”
  廉幽谷豪气万丈地大手一挥:“就是一道旧疤痕而已,早不疼了。”
  殷世煊便挪着凳子向她搬进了些,手指没入她的鬓发间,定定看着她。看得廉幽谷小脸都发烫了,她才讪讪补充道:“真的不疼了,一碗药引而已,最多就是气血不畅,现在都完全没事了。”
  殷世煊忽然拉住她另一只小手,双手仔仔细细地将之捧住,低哑道:“既然都好了,那再为我生一个孩子。”
  殷世煊反“嗯”了声。廉幽谷还没明白这话里的意思,那双漂亮修长的手指就已经将她打横抱了个满怀。
  汤匙堪堪落地,在木质的地面敲撞出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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