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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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铠- 第3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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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我已经听文先生说过了。”

孟聚随口答道,今天,他对江海已是十分警惕,决心不让他在自己身上占到一丝半毫的便宜,他说:“南下招募流民一事,关系到冀州的长远发展,我是同意的。但现在大本营的物资也是紧张,恐怕没办法支援你们多少。所以,这次行动,怕是要靠你们冀州方面自力更生,独力完成了——有江都督这样能干的大将主持,我相信你们肯定没问题的!”

听到孟聚的答复,江海明显地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还想再说什么,但孟聚已经站起身了:“不错,江海不错,短短半年而已,你在冀州已经做得很好了,很让我欣慰。眼看着要入冬了,你要做好军屯区流民安置点的过冬准备,千万不出现冻死饿死人的事。回去以后,你就要抓这件事了,好好,你去吧!”

“啊,是。。。末将遵命。”

很明显,江海还有很多话要说的,但孟聚已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了,他也没办法,只能躬身告辞了。

眼看着这挺拔的年青武将退出了房间,孟聚松了口气。他伸了个懒腰,对文先生苦笑:“文先生,谈上这么一个时辰,真的比打仗厮杀还累啊。”

文先生摇头:“主公,江都督这趟过来到底为了什么呢?他的目的,学生竟是看不懂了。”

孟聚不屑道:“没什么难猜的,无非还是那老一套,开府也好,设镇也好,说来说去,无非是想劝我趁早易帜,他好在南朝那边坐实了这首倡举义的第一功罢了。”

接见一个下属,这在孟聚这确实算不上一件大事,他很快就把这事情抛之脑后了。

数天后的十一月二日,孟聚忽然听到消息,说是在临近济州的朝廷辖区,兖州的高德城在夜间遭到了匪帮的大规模突然袭击,疏忽防备的城池几乎是毫无抵抗地沦陷了,镇守兵马被击溃,高德知府被杀。匪帮洗劫了城池,把城中的武库、粮库和钱库都洗劫一空,大户人家都给劫了一遍,损失惨重。天亮以后,在周边的驻军赶来增援之前,匪帮已带着劫来的财物逃之夭夭了。

听到消息,虽然事不关己,但孟聚还是震惊于朝廷武备的薄弱——就算精兵都调去打南朝了,但也不应该薄弱到这个地步啊。高德城有数万人口,这种规模的城市,居然也能被匪帮攻破?

“黑山军被招降了,济州、兖州和冀州一带,没听说有大规模的匪帮在活动。尤其在济州的安平城,就驻扎有东平军的三万精锐兵马,匪帮居然敢在这活动,他们也太猖獗了吧?!”

吃惊归吃惊,但孟聚可没有帮朝廷剿匪的兴趣。他下发了命令,让各地驻军密切关切周边匪情,相机进剿。如果匪情过大地方驻军难以处置的话,可以请求中枢增援。

十一月四日,兖州的南德城也同样被匪帮攻破,手法和上次如出一辙,都是在深夜里,匪帮潜近城池偷爬上城墙,杀死了守城的士兵,控制了城门的守备。

根据幸存者的说法:“匪徒们举着火把,从北门蜂拥而进。他们穿着杂色的衣服,手中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行动杂乱无章。他们闯进了知府衙门,杀死了衙中的值守的官员和士兵,抢劫了仓库。他们同样闯进了城中富裕的人家,逼迫他们交出钱财和存粮。如果不肯出或者是交不出的,匪徒们当场就把他们给杀了。

那天深夜里,街上到处是来回走动的火把,照得一片赤红的通明,粮食和财物都堆在街上,堆得跟一座座小山似的。。。在那一堆堆的粮食和金银之间,躺着一个个被杀死的人,鲜血把粮食堆的底座都浸透了。”

为了运送劫来的物资,匪帮在南德城中挨家挨户地破门抓人,一共抓了上千的平民出来,匪徒们逼迫他们运送物资,如有不从的,当场就是乱刀砍死。四更时分,匪帮完成了对城市的洗劫,他们押着大批搬运物资的平民出发,从北门离开了城市——那上千名被抓去当壮丁的运送民夫,从此再也没人见过他们了。

十一月六日,无名匪帮再次肆虐。在大白天里,他们打劫了兖州官道上的一个商队,三百多人的商队尸横官道,一百多车货物和两百多匹马被全劫走了。

十一月七日,兖州首府宏德城辖下的文安县遭劫,县令遇害,县中守备的士兵伤亡数十人后溃散,县中居民起来自发抵抗,但同样很快被击溃,死伤狼藉。

面对匪帮越来越猖獗的行动,兖州官府再也无法坐视。闻知文安县遇劫的消息,兖州都督刘雄亲自带领州中的两千郡兵,从宏德城出发前去追剿匪帮。但就在距文安县外不到二十里的道上,赶了半天路疲惫交加的郡兵正在道边休憩时候,数百武装匪徒从林中突然杀出,直冲郡兵的本队。兖州都督刘雄和亲兵数十人战死,剩余的郡兵大多溃散,被追杀数里,尸横遍野。

十一月十五日,朝廷闻知兖州匪患失控,急调舒州都督张全率部紧急前往兖州戡乱。

十一月二十日,舒州都督张全率部抵达兖州弘德城,接任兖州都督职务。

十一月二十五日,经过数天的调查,兖州都督张全前往济州安平,求见太子太保兼北疆大都督孟聚。

三百三十八匪案(上)
天佑二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暮色,落日,官道。

北风渐起,蹄声轰隆,大群骑兵正策马沿着官道前进。正是黄昏时分,落日的余晖照着众人,道边的荒草已经枯黄,大片大片地随风起伏,战乱之后的荒芜之色尽在眼底。

队伍中,领头的中年军官穿着一身深色大披风,他相貌平凡,但气度沉静中隐带威严,显然是一位身份不低的将领。

“张都督,”一名骑兵从张都督身后赶了上来,喊道:“前方就是高德城了,天色已晚,我们是否进城去歇息,让地方官给我们安排食宿,明日再继续前行?”

张全抬头望向前方,看到暮色中隐隐的城池轮廓,他摇头说:“继续前进,直奔安平城。”

“都督,可是继续赶路,我们就要赶夜路了。流匪现在很猖獗,前些日子还在道上劫了一支商队,我们带的护卫不多,继续赶夜路的话怕是不安全。。。”

中年将领打断了他,他指着地平线上隐隐的城池轮廓,说道:“流匪尚未肃清,现在进城的话,我没脸见高德的父老和百姓。”

那军官急切道:“都督,可是再走的话,安全委实无法保证。。。”

“莫怕,前面很快就要进济州地界了。”那武将冷笑一声:“放心,我们会很安全的,流匪,他们是决计不敢在孟太保的地盘上作案的。”

入夜之前,张全终于赶到了济州境。约莫戌时。他们在官道上遭遇了一支东平军哨队——说是遭遇,真正的过程则凶险多了。

兖州的队伍正打着火把在官道上前进,只听一声刺耳的唿哨,马蹄声大作,从黑暗的荒野、树林和草丛中都纷纷冲出了骑兵,他们转眼间便冲上了官道,用弩箭和长刀逼住了这队兖州骑兵。

以为遭遇了乱匪,兖州的骑兵们纷纷抛掉了火把,急匆匆地拔刀迎战,唯有张全都督保持了镇定。他大声喊话道:“我们是兖州的使者,前来济州求见孟太保的——不要动手,都不要动手!”

张全一边表明身份,一边呵斥部属,心中却也震惊。东平军的冲锋太吓人了,毫无预兆地,哨响后就一个瞬间,东平军士兵就猛冲到了跟前,那股如狼似虎的剽悍劲。那种迅猛如雷的攻击速度——若换了金吾卫的兵马,这点时间还不够他们整队呢。这么勇悍的狼虎精兵。难怪孟太保以区区三两万兵马就能前拒皇叔,后抗朝廷了。

黑暗中传来了低沉的问话声:“先不要动手——哪个是兖州的官府使者?带队的长官,是哪位啊?”

“是东平军的长官吗?我是兖州都督张全,请上前说话。”

过了一阵,一员高个子军官从地上捡起了一根火把,向张全走来。红色火光中,张全看得清楚,那军官身形削瘦,相貌颇为英俊。只是不知是否张全的错觉,在红色的火光映照下,他冷峻的脸显出几分阴冷和残忍来。

那军官隔着几步站定,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打量着张全。从他不卑不亢的气度,张全隐隐意识到,对方或许在身份上并不比自己差。他翻身下马。迎上前出示了腰牌:“我是兖州都督张全,请问贵官是?”

那军官看了下,漫不经心地递还了腰牌。他说:“张都督,失敬了。因为这些日子里流匪猖獗。在道上突然碰到了兵马,我们有点疑心过重了,险些冒犯了阁下,真是抱歉。张都督前来济州,所为何事呢?”

对方既不通名,也不自报身份,被他那傲慢的态度激怒,张全冷冷说:“本座有事要与贵军的孟太保商议,不知将军能否同意放行?”

将军微微愕然,然后,他笑了,那洁白的牙齿象狼一样反着光:“张都督勿要误会,既然您是来寻大都督的,那末将岂敢阻您大驾?倘若不嫌弃的话,请允许末将为您带路吧,去安平的道还有十来里路,末将更熟一些。”

张全凝视他,缓缓点头:“那么,就有劳贵官了。”

“大人请上马,末将在前头为您开路。”

于是重新上路,有这路东平兵马举着火把在前头为兖州来使领路,行进的速度顿时快了很多,戌时没过便到了安平城郊。在城下,他们碰到了另一支巡逻的队伍,那东平军将领把张全一行人交给了他们,他笑着说:“张都督,抱歉了,末将还有公务在身,不敢耽搁。接下来的路程,就由巡逻队护送您过去吧。”

“有劳将军了。敢问将军尊姓大名,我们也好日后答谢阁下?”

“一点微末小事,贱名实在不敢有辱尊耳,都督不必放在心上了。就此告辞,我们后会有期了。”

张全一支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那员将军在部下簇拥着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他才回过头来,问旁边的东平军巡逻军官:“方才护送我们的这位将军,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名字,真是失礼。请问他是谁呢?”

那名军官随口答道:“哦,这位是我们的冀州都督江海江大人。”

“江海吗?”张全嘀咕着把这名字重复了两遍,他又问:“请问,江都督是今天的值勤巡逻长官吗?”

军官听张全问得详细,微微起了警惕,但他还是回答了问题:“今天执勤警备的兵马是我们第七旅。江都督是冀州的镇守将军,他的本镇在冀州,不在我们这里。”

“那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江都督该是另有公干吧——江都督是直属大都督管的上官,他的事情,不是下官能知道的。”那军官明显不想再说了,催促道:“张都督,夜已经很晚了,我们这就出发吧,不然回城就太晚了,怕叫不开城门了。”

张全点头,依命上马。上马后,他又回头望了一眼道路的尽头,那群举着火把的骑兵却是去得远了,连那密如星光的火把都看不见了。

“兖州都督张全求见?”早上刚起床就听到这消息,孟聚有点诧异:“张全刚接任了兖州都督,不去治政捕贼,却来找我作甚?”

“张都督是昨晚到的。到底有什么事,他没跟末将说,但末将瞅着,张都督的气色不是很好。”

来报信的人是王虎,他是今天的警戒执勤官,咧嘴笑道:“说不定,那帮流匪在兖州闹腾得太厉害,张都督是怕了,是来找主公求援兵来了?”

孟聚笑道:“胡扯,这种事,怎么可能?”

朝廷最重体面,死了几百平民而已,对朝廷上的大佬来说,几百贱民算得了什么?又不是到了大魏朝廷生死攸关的存亡时刻,朝廷怎可能为了一伙盗贼来向自己这个外藩求援,那不等于说,朝廷连几个盗贼都奈何不了,平白把虚弱暴露在自己面前?

张全敢这样擅作主张的话,朝廷肯定不会放过他的,他也不可能笨到这地步。多半是张全要接任兖州了,先跟自己礼节性地打个招呼,希望自己不要跟他捣乱。

上次为朝廷押运辎重来给孟聚,孟聚就曾与张全见过一面。印象中,张全是个严肃又不善言语的人,有点木讷的老式军人,孟聚对他的感觉倒不坏,再加上张全曾千里迢迢给自己押运过援助,大家总算有过几分情面,孟聚倒也不为己甚:“张都督也是熟人了,他既然亲自来了,我就见见吧,请张都督去会客室坐下吧,我就来。”

会客室里,孟聚刚进去,张全就一个单膝跪倒了:“末将参见太保大人!”

孟聚连忙扶起:“张都督,何必如此大礼。免礼起身,快请坐吧。”——孟聚心中奇怪,上次见面时候,张全也就对自己行个抱拳军礼而已,今天怎么变得更加客气了?

两人分了宾主坐下,互致寒暄问候,张全问候孟太保身子还好,诸事是否顺利——可以看得出,张全实在很不善交际,看着这个木讷的中年男人在那困难地寻找话题,说得干巴巴的,孟聚自己都觉得难受了。

孟聚直截就说了:“听闻张都督最近接任了兖州都督一职,实在可喜可贺。能与张都督再做邻居,本座实在是心中欢喜,不过想来张都督上任之初,肯定事务繁忙,千头万绪,都督却在百忙中抽空前来我处,想来除了叙旧以外,还是有些其他要紧事要说吧?”

没有想到孟聚这样直入正题,张全微微愕然。他沉默片刻,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头来沉声道:“太保,实不相瞒,末将此次前来,确实是有事相求大都督。前些日子,兖州出了些事,匪帮公然袭击州郡,屠戮百姓,甚至袭击讨伐的官军,杀害征讨将领,匪患之重,匪帮气焰之猖獗,实在闻所未闻。”

难道真给王虎这家伙猜对了,张全真的是为向自己求援来的吗?

三百三十九匪案(中)
孟聚诧异,他说:“前些日子里,兖州那边匪乱严重,我也听说了,深为震惊。只是朝廷官员各有辖区,刘都督没发话,本座也不好插手那边。现在张都督你过来,难道是想——呃,张都督,既然济州与兖州是邻居,相互之间理应守护相助,倘若张都督想要我们出兵剿匪的话,我们也义不容辞的。。。”

孟聚话没说完,张全已经把手摇得跟抽疯一般了:“末将岂敢劳动太保大驾?末将此次前来,并非是为求援而来的,只是。。。倘若太保能。。。这个。。。”

仿佛接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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