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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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铠-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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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十二月到今年二月,这段时间都有可能——查到了立即告诉我。”

王九很快就回来了,说:“启禀孟大人,省署的刑案处确实收到这份通缉海报,是今年一月发出的,那时您才刚上任。”

孟聚顿时轻松,笑道:“既然案子在豫南东陵卫手里,这就好办了。王兄弟不用担心,豫南镇督刘文辉是个贪财的人,我托人跟他说就是了,让他想办法撤案好了。不是什么大案,大不了塞点银子罢了,想来这点面子,他该肯给我的。”

王柱喜道:“多谢孟兄弟再造之恩!”

“王兄弟,我们之间的交情,你说这个不是见外了吗?只是运作这个需要点时日,王兄弟你就先住下,静候佳音就是了。”

在孟聚和王柱对话的时候,刘真一直插不上话来。此时,他插话说:“孟老大,王兄弟,你们想撤案,这事,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呃?”孟聚望过去,他和王柱说话时一直没避刘真,反正量这死胖子也不会出去乱说。

“胖子,你想说什么?”

“孟老大,我做了那么多年刑案官,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路了。这种人命官司,苦主还在的话,陵卫也好,官府也好,都不敢轻易撤案的。哪怕十年八年都抓不到人,官府也照样把案子挂在那,表示案件还在追查中——两条人命的官司不是小事,撤案的话,这摆明是有猫腻!苦主只要告个徇私枉法草菅人命,那是一告一个准。除非孟老大跟豫南镇的刘镇督关系很铁,否则他怕是不肯帮孟老大担这个风险的。”

孟聚和王柱对视一眼,看到王柱眼中的失望之色,孟聚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胖子,你既然知道这个套路,那你说,怎么解决?”

刘真犹豫了下:“解决的办法,倒不是没有——孟老大,王兄弟,这个我也是听那些前辈的刑案官说的,可不关我事。”

“少废话,你说来就是!”

“我听说,以前有个陵卫官处理杀人案时也碰到这样的事。凶犯家给他许了银子,想洗白,苦主却死死不依。他又想拿银子,又怕被苦主控告,左右为难。最后,他干脆教那凶犯,把苦主一家全宰了——没了苦主纠缠,刑案官拿了钱撤案,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孟聚叱骂道:“刘胖子,你净胡闹,出的什么馊主意!杀人满门,这是人做的事吗?你还是朝廷的军官呢!给我滚出去,回家好好反省去!”

刘真皮厚,反正他被孟聚骂着骂着也是习惯了,浑不当回事,他笑嘻嘻地起身,作个揖:“孟老大,王老哥,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

待刘真出去后,孟聚转向王柱,已是换了笑容。他说:“王兄弟,你别管刘胖子,这厮满口胡说的,一点谱没有。来,跟我说说,你闯荡江湖时的见闻吧。我以前可是听说了,你们游侠子策马扬鞭,挥刀杀人,美酒佳人,过得是快意无比啊!”

王柱不好意思地笑笑,提起了那段帮派生涯,他显得很不自在。

“孟兄弟,江湖上那些龌龊事,其实也跟官府差不多,老大们个个装出义薄云天的样子,其实打打杀杀不是为了权势就是金银。我在陵卫里混过的,一眼就把他们看透了,那些烂人老大,说真的还不如我呢!我觉得没意思,干脆就回来了。

倒是孟兄弟你,怎么突然当上了镇督?我记得,朝廷的规矩,我们华族军官是不能当镇督以上官职的吧?”

孟聚谦虚道:“这也是机缘巧合罢了,朝廷不想拓跋雄在北疆一人独大,总得往北疆掺点沙子——说起来,在朝廷大佬们眼里,我就是恶心拓跋雄的泥沙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王柱艳羡道:“孟兄弟,你可真了不起啊!当年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出了,你日后一定大有作为的,却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一飞冲天了。

唉,叶镇督要是还在,你们两个搭档,一个做镇督,一个做同知镇督,那该多好!”

说起叶迦南,孟聚顿时心头一疼,他匆匆岔开了话题,问起王柱江湖流浪的见闻起来。

两人聊了一阵,看得出孟聚事务繁忙,王柱主动提出告辞。孟聚也不留他,唤来了王九,让他领着王柱去找行政处的人,给他安排一间馆舍先住下来。

在王柱出门的时候,孟聚送他到门口,他漫不经心地问:“彦君,你老家跟你结仇的那个乡绅,他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地方的人?”

王柱顿住了脚步,他望望孟聚,慢慢说:“豫南省常平府常宁县刘家乡的李富万,他在那里很有名,是出名的乡绅,那边的人都知道他。”

“李富万吗?好的,我知道了。王兄弟,你安心休息一阵好了。有什么事,你直接到家里来找我,没事也可以来找我聊天喝酒嘛!我不在,你找江蕾蕾和苏雯清也行——两个小妮子虽然怕你,但她们还是很感激你的,她们也知道,当年是幸亏你救了她们。”

王柱笑笑,神情有点羞涩,像是有些话羞于出口。犹豫了一阵,他对孟聚点点头:“我过去了。谢谢你,兄弟。”

回到官衙里,孟聚在纸上写上了“豫南省常平府常宁县刘家乡李富万”一行字,看着这行字,他若有所思,缓缓地点头。

五月二十八日,从前沿回援靖安的两路兵马,御边旅和关山旅,又启程返回了前线。两旅的官兵们都是满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十万火急地被调回来,却是什么都没干又被差走了。

士兵们不清楚缘故,高层的军官却是都心里有数。

在御边旅、关山旅启程之前,孟聚特意在天香楼摆了一桌酒席请白御边和关山河吃饭,肖恒、易小刀都出席作陪。

知道是孟镇督亲自请客,四位旅帅都会光临,这是靖安少有的高规格宴席了。为这场宴会,天香楼的杜掌柜使出了浑身解数,酒席摆得极其丰盛,东平是内陆边塞,但不知杜掌柜是怎么弄,竟有新鲜的烩鲈鱼汤出来,大家都吃得赞不绝口。

酒宴当然是以孟聚为主角,他谈笑风生,说起洛京的风土人情和官场的见闻,让一辈子没出过北疆的边将们听得大开眼界。大家最感兴趣的是孟聚那次面圣的经历,让孟聚说了再说,尤其是谈起传闻中神奇得不得了的大内高手们,边将们都是浮想联翩,问得尤为详细。

孟聚笑说:“大家别把他们想得太神了——关起门来说话吧,那伙人,就我看也就是卖大力丸胸口碎大石的本事罢了,一副倚老卖老的架势,全身上下就嘴皮子最厉害,我看了就讨厌。要不是白总镇拦着我,我当场就捡块石头开了他们瓢!这种货色,拿到我们边关来,见到魔族怕是走不了两个回合。”

众将听了都是哈哈大笑,大家都觉得,孟镇督虽然是东陵卫又是读书人,但他可真一点不迂腐也不死板,说话有趣得很,很投丘八们的胃口。

当晚宴席就在谈笑风生中渡过了,大家聊天说笑打诨,半点正事都没提。只是在快散席的时候,孟聚才对着旅帅们说:“这次,谢谢兄弟们帮忙了。他日,弟兄们有什么事,只管招呼一声,孟某水里来火里去,万死不辞!”

旅帅们都肃然:“哪里,孟镇督客气了。大家同在东平,同舟共济是自然的事。”

众人对视一眼,都是会心一笑。

时间就这样平淡无奇地过去了,曾经喧嚣一时的诸军齐聚靖安事件,最后消散得无影无踪,连一点波澜都没激起。

太昌九年,六月五日,夏日炎炎,知了在树林中昼夜鸣叫着。

外面响起清脆的敲门声,王柱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清瘦少年。他很有礼貌地对王柱躬身:“王先生,孟长官想见您,您现在可方便?”

王柱认得出,眼前的少年是孟聚的近侍王九。当孟聚还是靖安署的一个小主办时,这少年已经跟着他了,如今,孟聚当了东陵卫的镇督,这少年也跟着过来省署,帮孟聚处理杂物和跑腿传令等工作。

“好的,小九,我换身衣裳就跟你过去。”

听到“小九”的称呼,王九脸上隐隐流露不悦。虽然他连正式军官都不算,只是一个杂役,但省署里谁见了自己不要客客气气地称一声“九先生”?

少年很精明地用笑容掩饰了不满:“好的,王先生请快点,莫要让镇督大人久等了。”

少年脸上一掠而过的不满并没有瞒过王柱的眼睛,看得出对方谦卑笑容后隐藏的骄傲,王柱不由心生感慨。

当年,自己不也是叶镇督的“身边人”吗?那时,军官们见了自己,不是一样笑脸相迎奉承不断?但一朝风云变幻,叶镇督身死战场,树倒猢狲散,自己从人见人爱的娇宠儿变成被嫌弃的弃子,险些连命都丢了。

真是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啊!

经历过春风得意的张扬,也经历过苦难的磨炼,闯荡江湖日久,王柱的心性已变得沉稳豁达,当然不会计较这种无知少年的想法。他很快换好了衣裳,跟着王九到了镇督官衙。

见到王柱进来,孟聚显得很高兴:“王兄弟,你来了!快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镇督,什么好消息呢?”

“是这样,你案底洗白的事,现在已经解决了,豫南东陵卫已经撤案了,我跟廉清处那边打过招呼了,你随时都可以去那边复职报到。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问问王兄弟你,想在哪个部门做事呢?”

虽然早有预感,但孟聚动作的迅速还是让王柱吃了一惊,才短短十来天功夫而已啊!

“孟兄弟,豫南陵署的镇督刘大人。。。他怎么会答应的?”

“事情却也凑巧,前几天,一伙流窜的马匪跑到了你们老家,洗劫了那个李富万的庄园,姓李的被马匪杀了满门,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既然没了苦主,没有人追究,刘镇督也没了顾忌,我托人一说,很顺利就撤了案。

王兄弟,你现在已是个身家清白的良家子了,东平陵卫欢迎你归队!”

孟聚娓娓道来,面带笑容,和颜悦色。

王柱蹙着眉,目光闪烁。望着孟聚的笑脸,他的心情复杂,百般滋味都在心头。

王柱至今还记得,自己与孟聚的第一次见面。真的难以想象,当时那位青涩、正直的小军官,短短不到一年时间,怎么变成了这般心狠手辣的东平镇督!

看到王柱神情异样,孟聚扬扬眉,笑道:“王兄弟,你也不用想得太多,既然你杀了他两个儿子,跟那李富万结了死仇,他们一家死光,正是一了百了!这种横行乡里欺压百姓的劣绅,想来平时不会少干缺德事。这种人,死了也就死了,没必要为他们烦心。”

明知不该说破的,王柱还是忍不住了:“孟兄弟,你为了我。。。不值得啊!我老王是烂命一条了,可你是好人。杀人灭门的事,可是干犯朝廷律令的啊,你不该脏了手啊!”

孟聚哈哈大笑:“王兄弟,你迂腐了!我辈男儿横行世上,所作所为,只需问心无愧即可!所谓朝廷戒令——鲜卑人制的律令,我华夏男儿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你说脏了手——哈哈,王兄弟,我的事,你不知道的多着呢!去吧,王兄弟,你先去廉清处报到。等你回来,我们两个慢慢详聊吧。”

看着王柱耷拉着脑袋走出去,孟聚嘘出口气。

今天,他把话说得“很透”,几乎是点明了,倒不是盼着王柱对自己感恩戴德——两人是生死之交,也用不着这一套。他是有意让王柱逐渐意识到,在自己冠冕堂皇的背后,还存在着不为人知的黑暗一面。

现在,孟聚确实很需要一个心腹来帮自己。与黑帮的接触也就罢了,勉强还在东陵卫潜规律的允许下,但与黑山军和南唐方面的勾结,那是朝廷绝不会容忍的。

自己的手下虽多,但说要真正信得过的、能让他知道自己鹰侯身份的,那真是一个都没有。身为堂堂镇督,却连一个铁杆心腹都没有,孟聚觉得很不方便。别的不说,连跟黑山军传个话都要自己亲自跑去,这实在太麻烦,也太冒险了。

随着自己地位的提升和影响力的扩大,越来越多的人认得自己。很多场合,自己若还要亲自出面的话,风险确实太大。

孟聚想来想去,王柱来担当自己的黑暗心腹是最合适不过的。他是华族人,种族感情上就有先天的倾向,他与自己是交情深厚,命案在身,个性豪爽讲义气——这种知根知底的“同案犯”,那是拉下水做心腹的不二人选。

所以,今天孟聚故意露了一点口风,对他暗示:“我可不是朝廷的乖孩子啊!”

好在,王柱虽然吃惊,却并不显得如何反感,孟聚就知道,自己算是找对人了——其实,如今的时势,文官也好,武将也好,要是真有人还对大魏朝死心塌地、忠心耿耿,那才是怪事一桩。王柱这种命案在身的逃犯,那就更不要说了。

孟聚盘算着,自己是南唐鹰侯的事,暂时还不能让王柱知道;但是与黑山军的联络,倒是可以交给他了——将李富万一家灭门,孟聚就是委托黑山军做的,到时,自己带着王柱过去表达感谢,正好顺势将这条线交给他,再做多几单业务,王柱就是想脱身上岸都不行了,以后准机会再跟他提南唐的事吧。

孟聚正在盘算着如何拉拢王柱下水呢,又有人来敲门了。

“孟镇督,柳大师来求见。您现在是否有空暇接见呢?”

孟聚不禁莞尔,王柱刚走,柳空琴就来了——倘若王柱走慢几步,那叶迦南当年的手下就在自己这边齐聚一堂了。

孟聚亲自迎出大门,将柳空琴请入正堂,奉上茶水。知道柳空琴不是那种没事过来窜门闲聊的人,孟聚客气地问:“柳姑娘今天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柳空琴神色依然平淡,但孟聚觉得,相比前几次见面时,她的眼神和表情都柔和了很多。

“空琴此次确有事要与镇督大人商洽的。听说,镇督大人与慕容家的大公子慕容毅交情深厚?”

孟聚有点诧异,他含糊地说:“怎么?”

“倘若孟镇督与慕容公子没什么纠葛,那自然最好;但倘若镇督与慕容公子时常来往的话——家主托空琴给镇督您带个话,不管您与慕容毅交情如何,但慕容家最近形势比较复杂,您不要与他们再有纠葛的好。”

孟聚不悦。虽然叶迦南是自己老长官,但叶家与自己只是合作的关系,自己并非叶家的附庸。就算叶家对自己有帮助,但与慕容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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