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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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铠-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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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利刃,他的眼睛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恐惧。

孟聚松口气:“原来是个乞丐——喂,小子,你躲在这里,可见到杀人了吗?”

小乞丐使劲摇头,嘴里“呀呀”地叫着,连连摆手,像是在说他什么也没看到。

“原来不但是乞丐,还是个哑巴乞丐。”孟聚也不在意,随手丢了几个铜钱过去:“拿去买吃的吧,小子。”

小乞丐一愣,笨拙地接那铜钱,却接不稳,铜钱叮叮当当地掉了一地,他手忙脚乱地拣,惹得孟聚好一通笑。

他顺着原路走回,走出一段路,孟聚心神恍惚,觉得遗漏了很重要的事,却是始终想不起是什么事,只是小乞丐那双漆黑有神的眸子不断地浮现眼前。

“小巷两边都没有居民,哪里来的垃圾和杂物?那个小乞丐——好像在哪见过?”

孟聚猛然站住脚步,转身往回跑,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回原地,却发现垃圾筐依然在那里,但上面的小乞丐却是踪迹全无了。
第二十三节御史高晋

“不好!”孟聚毫不停留,继续急追,冲过两个拐弯,在小巷的出口,他看到小乞丐的破烂衣裳在前面一晃。

孟聚猛冲上前,一把抓住了乞丐的衣服后领,对方反应也很快,马上把破烂的外衫给挣脱了,冲出小巷跑上街去,大着嗓门嚷道:“救命,人贩拐小孩啦!救命啊!”

孟聚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这小子声音嘹亮,哪里有半点哑巴的样子?

早上,街上到处都是人,赶集的商贩,进城的农人,逛街的市民,人来人往的,突然见到个小孩在道上大喊救命,不少人都凑上前来看热闹:“啊,听说有人贩子!”

“真是了不得,青天白日里做这种事,还有王法吗?”

“快去叫公人,抓人贩啊!”

好事的闲汉晃晃荡荡地过来,横眉竖目地嚷道:“呔!你这厮,光天化日,竟敢在城中公然拐骗小孩!走,跟我们见官去!”

“滚开!”瞅着那小乞丐躲在人众背后正偷偷摸摸想溜走,孟聚心头着急,劈头一个耳光扇得眼前闲汉原地打了个转,一屁股坐倒地上。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孟聚猛冲过去,揪住了那想跑的小乞丐,然后转身猛然亮出了腰牌,白狼头徽章赫然显目,他高声喝道:“东陵卫在此做事,谁敢阻挠?”

人群发一声惊呼:“东陵卫!”

“是白狼啊!杀人不眨眼的白狼——快走!”

转眼之间,义愤填膺的人群烟消云散,刚才嚷嚷得最大声的人现在跑得最快。看着人群的背影,那小乞丐目瞪口呆,仿佛不敢相信眼前这气势汹汹的大帮人竟被一个狼头徽章给吓跑了。当他转过头来,望着孟聚的目光里,已经带着几分恐惧了。

孟聚望着他——虽然孟聚并不凶恶,但被他看着,小乞丐就像是被蛇盯着的青蛙一般,想跑却迈不开脚。

“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只是个要饭的而已,我什么也不懂,你问我也没用的”

孟聚望了他好一阵,在少年的脸上流露出恐惧,黑溜溜乱转的眼睛里充满了狡黠。孟聚隐隐奇怪,他在少年脸上找到了各种感情,唯独没有悲戚——这不象刚刚失去亲人的人。

他试探着问:“秦玄秦少爷,你知道你家人去哪里了吗?”

小乞丐眼中一亮,脱口问:“你知道吗?”

这时,孟聚已是心里有底:“跟我走。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秦玄想问什么,但孟聚已经转身自顾开步走了。秦玄很快跟上了他,尾随在孟聚身后,想问但又不敢开口。二人一前一后地穿过靖安城的街道,回到了靖安陵署。

在陵署门口,望着大门上“大魏朝东陵卫驻东平行省靖安署”的招牌,还有持刀的彪壮卫兵们,秦玄目露恐惧,停下了脚步。

孟聚望了他一眼,没出声,目光却无声地问:“怕了?”

想到了父母亲人,秦玄鼓起勇气,踏入了陵署的大门——但出乎意料的是,卫兵们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笑容可掬地对孟聚打招呼:“孟长官回来了?”

“回来了,诸位辛苦了——刘真回来了吗?”

“刘长官早回来了,已经回署里去了。孟长官你要找他吗?”

“不,我要回自己馆舍歇息一阵。昨晚跑了一夜,累死了。”

“孟长官真是辛苦了,一定是找到什么大案的线索了吧?”

“孟长官虽然年青,但真是精明能干!我看署里面,别看老家伙年纪胡子一大把,能比得上孟长官的还真没几个。”

“孟长官,工作虽然很忙,但您也要注意身体啊!一夜不睡,多伤身体啊!”

几个卫兵笑容可掬,好话说个不停,热情得孟聚都有点吃惊了。虽然自己是军官,但靖安陵署里面,倒茶水的说不定都是个八品官,守门卫兵一天里不知要见多少大人物,眼里哪有自己这样的小跑腿?——这帮家伙们这么热情,该不会是想要好处吧?

这时才有人注意到秦玄,笑眯眯问:“孟长官,这个小孩是?”

“远房亲戚的小孩,老家遭灾了,过来投奔我,一时不好找房子,要在我馆舍住几天——这事有点违禁,署里是不该住外人的,还请弟兄们帮忙通融下,不要跟上头说。”

孟聚说着,掏出了一串铜钱,想塞给卫兵们,但出乎意料地遭到了拒绝:“孟长官,您把弟兄们当什么了?这么点小事,还要弄这套——这不是看不起人吗?”

“孟长官,您就放心吧,规矩虽说是这么写的,但带外人到署里面住的人多着呢,上头也没空管的!这种事,算不了啥。”

“孟长官,这位小兄弟的样子咱们记住了,他自由出入,咱们绝不留难——这位小兄弟长得还真俊啊,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开始孟聚还以为卫兵们在客套,但塞了几次,对方就是不肯收,话虽说得客气,态度却非常坚决,这下,孟聚倒真是吃惊了:这帮兔崽子吃错药了,送到嘴边的肉都不吃?

孟聚进了陵署。刚好是上衙的时候,“铛铛铛铛”的上衙钟声回荡在院子里,军官们从各处急匆匆地赶去官衙,挎着腰刀的魁梧军汉们大声嚷嚷着互相打招呼,粗野地开着玩笑,步子走得又快又急。看着那些风风火火的剽悍的军汉们,秦玄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就跟小白兔突然掉进了狼窝里一般,连脚都在发颤。

孟聚心下好笑,不出声地领着秦玄朝自己家走去,却在半道上被人叫住了:“孟聚!你站住!”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孟聚打了个寒战。他转过身,看到一个一身绿色官袍的中年武官正在疾步走来。

看到来者,孟聚艰难地在脸上挤出笑容:“高御史,早啊。”

这位高御史长得又高又瘦,黄瓜脸,鹰钩鼻,深窝眼,勾下巴,神色阴沉,眉宇间有一股隐隐的戾气。若放在相书里,这是百试不爽的跋扈相。而此人也果然没有辜负爹妈给的这副好面相,行事堪称人憎鬼恶。

刘真就曾愤愤地指责:“高晋光收钱不办事,这简直是败坏咱们的名声,断大家财路!”光是收钱不办事,搜刮点民脂民膏,大家都是做陵卫的,倒也能理解,但偏偏高晋这厮做事也太过分了,不但坑平民,连同僚们都不放过。

身为刑案科主办,高晋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在陵署里四处转悠,见人就问借钱,多少不拘,十两八两银子最好,三五个铜钱也无妨,每次他都保证:“忘带钱了,有急用,一会就还你!”但只要银子一到手,这厮马上患了重度失忆症,从此不再提起。关于他的小道笑话在陵署里面到处流传,最出名的一句是:“高晋很少答应别人,但若是答应了——他也常常会忘记”。

高晋搜刮有术,家中富饶,在城中购置多处房产,但他却借口说要安顿家人,霸占了陵署的三套馆舍,害得新军官们没地方可住,那三套馆舍也被高晋租给了一伙倒卖羊皮的商人和两个杀猪的,于是,东陵卫官兵们有福了,空气中整日荡漾着浓郁的羊骚味和屎尿味,日夜响彻着天蓬元帅后人临终凄厉的惨叫——这些,高晋是不在乎的,他拿着三套房子的租金早早躲到城里的小豪宅去了。

倘若有人在靖安陵署里面举办“今年最期盼殉职的同僚”评选的话,高晋绝对会以绝对优势的最高票当选。背负着同僚们热切期待,偏偏此人还活得滋润无比。这样招人嫌恶的人物,偏偏孟聚还不能对他避而远之,因为他还是孟聚的直接上司,靖安陵署的刑事科主办,官衔带刀御史。

高晋昂着下巴,目光钉子般戳在孟聚脸上,厉声喝道:“还早?都这时候了,你还不到班?你眼里还有没有朝廷的法纪?”

“对不起,高长官,昨晚我出去办事,现在才赶回来。。。”

“办事?办什么事?私事还是公事?”

“这个,算是公事吧。。。”

高晋立即勃然大怒:“孟聚,你出去办公事居然不经我同意?说,什么公事?不是和刘真去干私活了吧!搜刮了多少银子?”

这厮讨厌是讨厌,但脑子倒还不是很蠢。虽然没猜中,但也事实离得不远了——孟聚笑笑,却没回答。
第二十四节惊喜

这个笑容却使得高晋更愤怒了:“孟聚,你嬉皮笑脸什么?”

这时,看到孟聚身后那衣履褴褛的少年,高晋的眼睛一下睁大了:“孟聚,这这是什么人?”

“长官,这是我乡下的亲戚,那边遭灾了,过来我这边住一阵。。。”

“啊哈这怎么行?陵署是陛下亲军驻地,军机重地,你怎能随便带外人进来?孟聚,你太放肆了,我一定要禀报监察御史,你等着!”

高晋尖声叫嚷着,象泼妇吵架一般张牙舞爪,手指几乎戳到了孟聚鼻子,吓得后面的秦玄索索颤抖着,脸色发白。

孟聚厌恶地望了他一眼,退开一步。他正考虑怎么应对,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那边,吵什么呢?都不干活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高晋如同哈巴狗听到主人的叫唤,立即浑身酥软,脸上瞬间变出一片阿谀的媚笑,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啊,蓝总管,惊动了您老人家了。”

一个相貌清濯、气度深沉的老军官走过来,威严地望着孟聚和高晋,沉声说:“刑事科太闲了吗?手头的案子都整完了?高晋,孟聚,你们两个在吵什么?”

孟聚对蓝正行了个军礼,默不作声。

高晋嚷了一通,说新人孟聚越来越不像话,不但昨晚跑出去干私活,白天不上班,还居然带了外人回陵署住,当真是无法无天了,请总管大人好好管教他。

他添油加醋地说:“大人,我们靖安署好久没动过军棍了,风纪也松弛了些。卑职觉得,对那些顽劣不知悔改的家伙,很有必要严惩!”

高晋你这个王八蛋,老子没挖你祖坟吧?!你居然想用军棍来对付我!孟聚心下愤怒,正要出声反驳,却听蓝正淡淡说:“靖安署风纪松弛——高主办,你在指责我驭下无方吗?”

高晋一惊,慌忙出声:“卑职失言。卑职只是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蓝正望向孟聚身后的少年:“这是你亲戚?”

“是的。他老家遭旱灾了,过不下去,过来投奔卑职。卑职知道违规了,这就。。。”

蓝正打断他:“孟聚,你给这小孩买几身好点的衣裳。出入陵署,穿得这么破烂也丢我们的脸。”

孟聚一愣,惊喜地应道:“遵命,大人。”

蓝正又转向高晋:“孟聚昨晚出的公差是我安排的,今天他补休,不算缺席——高主办,你们刑案科就这么有空?案子都处理完了?”

“呃,没有,卑职这就下去处理案。。。卑职告退了。”

高晋虽然可恶,但还没胆子和顶头上司顶嘴,他不敢再多嘴,讪讪地退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蓝正神色漠然,脸上毫无表情,他又转向孟聚:“高晋为什么找你麻烦?”

“可能是卑职没钱借给他吧。”

蓝正皱眉:“年青人说话,不要那么尖酸,要有肚量,要懂得尊重前辈!你怎么说都是新人,初来乍到就与老人结怨,这对你名声不好。”

虽然他是责备的口吻,但孟聚自然能感觉到对方的回护之意,他低声应道:“长官教导得是,卑职知道了。”

蓝正深深地望着孟聚一阵,目光中藏着某种孟聚看不明白的东西。他缓缓说:“昨晚的事,我听刘真说了。省陵署很少直接调遣我们地方陵署的军官办差,叶镇督这次却是特意点了你的名。难得她赏识,你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

小孟,你年青能干,靖安陵署能出人才,我们脸上也有光。”

孟聚谦虚道:“卑职如何敢当,机缘巧合罢了。”

他很想把刘真抓过来狂揍一顿。他可以想象死胖子鼓着腮帮子口沫飞溅地在陵署里面狂吹,主题肯定是刘真大爷英武不凡只手擒凶,当然,就象红花需要绿叶一般,为了证明自己实力超群,刘真也会顺道把孟聚说成小白脸,光凭一张脸蛋去迷惑无知少女叶迦南——有“偶像派”才能衬托“实力派”的重要啊!

自然,陵署里最不缺的就是精明人,尤其是蓝正这种了解刘真的人,他们会自动刨去刘真的自吹自擂——就像滤掉渗在美酒里的水分一般——立即就明白重点在哪里了:孟聚被叶迦南点名差遣去执行“秘密任务”,而且做得非常出色,叶迦南很欣赏他。

现在,孟聚连上吊的心思都有了。他总算知道门口的卫兵为什么这么客气了——刘真这厮当真该杀!从靖安署总管到看门的卫兵都知道了,世上有这样的“秘密任务”吗?

叶迦南知道了,该不会真的杀人吧?

孟聚最担心的,还不是叶迦南。那位少女镇督一直对自己没个好脸,见面就拌嘴,但孟聚隐隐有种感觉,对方对自己的宽容度,应该远超过一次泄密事件。

孟聚真正担心的,其实还是六镇大将军拓跋雄——知道有个从九品陵卫武官在暗中给自己找麻烦,那位权势熏热的名将到底会如何反应呢?

当然,孟聚可以期盼拓跋雄是个虚怀若谷的世外高人,有着草原和天空一般宽广的胸怀,就像前朝名将风采一般,敌军大兵压境他还在下围棋喝龙井茶吹牛,听到大捷的消息也不过淡淡一笑:“小儿辈已破贼矣”

但可惜,拓跋雄不下围棋更不爱喝茶,听说这厮喜欢的是烤全羊喝烈酒玩美女,再加上杀良冒功的前科——孟聚沮丧地想,这厮跟淡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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