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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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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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暴虐。今卬等又重逆无道,烧宗庙,卤御物,朕甚痛之。朕素服避正殿,将军

其劝士大夫击反虏。击反虏者,深入多杀为功,斩首捕虏比三百石以上者皆杀之,

无有所置。敢有议诏及不如诏者,皆要斩。”

初,吴王之度淮,与楚王遂西败棘壁,乘胜前,锐甚。梁孝王恐,遣六将军

击吴,又败梁两将,士卒皆还走梁。梁数使使报条侯求救,条侯不许。又使使恶

条侯於上,上使人告条侯救梁,复守便宜不行。梁使韩安国及楚死事相弟张羽为

将军,乃得颇败吴兵。吴兵欲西,梁城守坚,不敢西,即走条侯军,会下邑。欲

战,条侯壁,不肯战。吴粮绝,卒饥,数挑战,遂夜奔条侯壁,惊东南。条侯使

备西北,果从西北入。吴大败,士卒多饥死,乃畔散。於是吴王乃与其麾下壮士

数千人夜亡去,度江走丹徒,保东越。东越兵可万馀人,乃使人收聚亡卒。汉使

人以利啗东越,东越即绐吴王,吴王出劳军,即使人鏦杀吴王,盛其头,驰传

以闻。吴王子子华、子驹亡走闽越。吴王之弃其军亡也,军遂溃,往往稍降太尉、

梁军。楚王戊军败,自杀。

三王之围齐临菑也,三月不能下。汉兵至,胶西、胶东、菑川王各引兵归。

胶西王乃袒跣,席稾,饮水,谢太后。王太子德曰:“汉兵远,臣观之已罢,可

袭,愿收大王馀兵击之,击之不胜,乃逃入海,未晚也。”王曰:“吾士卒皆已

坏,不可发用。”弗听。汉将弓高侯穨当遗王书曰:“奉诏诛不义,降者赦其罪,

复故;不降者灭之。王何处,须以从事。”王肉袒叩头汉军壁,谒曰:“臣卬奉

法不谨,惊骇百姓,乃苦将军远道至于穷国,敢请菹醢之罪。”弓高侯执金鼓见

之,曰:“王苦军事,愿闻王发兵状。”王顿首膝行对曰:“今者,晁错天子用

事臣,变更高皇帝法令,侵夺诸侯地。卬等以为不义,恐其败乱天下,七国发兵,

且以诛错。今闻错已诛,卬等谨以罢兵归。”将军曰:“王苟以错不善,何不以

闻?乃未有诏虎符,擅发兵击义国。以此观之,意非欲诛错也。”乃出诏书为王

读之。读之讫,曰:“王其自图。”王曰:“如卬等死有馀罪。”遂自杀。太后、

太子皆死。胶东、菑川、济南王皆死,国除,纳于汉。郦将军围赵十月而下之,

赵王自杀。济北王以劫故,得不诛,徙王菑川。

初,吴王首反,并将楚兵,连齐赵。正月起兵,三月皆破,独赵后下。复置

元王少子平陆侯礼为楚王,续元王后。徙汝南王非王吴故地,为江都王。

太史公曰:吴王之王,由父省也。能薄赋敛,使其众,以擅山海利。逆乱之

萌,自其子兴。争技发难,卒亡其本;亲越谋宗,竟以夷陨。晁错为国远虑,祸

反近身。袁盎权说,初宠后辱。故古者诸侯地不过百里,山海不以封。“毋亲夷

狄,以疏其属”,盖谓吴邪?“毋为权首,反受其咎”,岂盎、错邪?

卷一百七  魏其武安侯列传第四十七

卷一百七  魏其武安侯列传第四十七

书名:史记    作者:司马迁

魏其侯窦婴者,孝文后从兄子也。父世观津人。喜宾客。孝文时,婴为吴相,

病免。孝景初即位,为詹事。

梁孝王者,孝景弟也,其母窦太后爱之。梁孝王朝,因昆弟燕饮。是时上未

立太子,酒酣,从容言曰:“千秋之后传梁王。”太后驩。窦婴引卮酒进上,曰:

“天下者,高祖天下,父子相传,此汉之约也,上何以得擅传梁王!”太后由此

憎窦婴。窦婴亦薄其官,因病免。太后除窦婴门籍,不得入朝请。

孝景三年,吴楚反,上察宗室诸窦毋如窦婴贤,乃召婴。婴入见,固辞谢病

不足任。太后亦惭。於是上曰:“天下方有急,王孙宁可以让邪?”乃拜婴为大

将军,赐金千斤。婴乃言袁盎、栾布诸名将贤士在家者进之。所赐金,陈之廊庑

下,军吏过,辄令财取为用,金无入家者。窦婴守荥阳,监齐赵兵。七国兵已尽

破,封婴为魏其侯。诸游士宾客争归魏其侯。孝景时每朝议大事,条侯、魏其侯,

诸列侯莫敢与亢礼。

孝景四年,立栗太子,使魏其侯为太子傅。孝景七年,栗太子废,魏其数争

不能得。魏其谢病,屏居蓝田南山之下数月,诸宾客辩士说之,莫能来。梁人高

遂乃说魏其曰:“能富贵将军者,上也;能亲将军者,太后也。今将军傅太子,

太子废而不能争;争不能得,又弗能死。自引谢病,拥赵女,屏间处而不朝。相

提而论,是自明扬主上之过。有如两宫螫将军,则妻子毋类矣。”魏其侯然之,

乃遂起,朝请如故。

桃侯免相,窦太后数言魏其侯。孝景帝曰:“太后岂以为臣有爱,不相魏其?

魏其者,沾沾自喜耳,多易。难以为相,持重。”遂不用,用建陵侯卫绾为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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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郎,未贵,往来侍酒魏其,跪起如子姓。及孝景晚节,汀婀笮遥写蠓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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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汀隹图乒k,汀芴锸ぃ砸蕴蟮埽⒕昂笕攴馔‘为武安侯,胜为周阳侯。

武安侯新欲用事为相,卑下宾客,进名士家居者贵之,欲以倾魏其诸将相。

建元元年,丞相绾病免,上议置丞相、太尉。籍福说武安侯曰:“魏其贵久矣,

天下士素归之。今将军初兴,未如魏其,即上以将军为丞相,必让魏其。魏其为

丞相,将军必为太尉。太尉、丞相尊等耳,又有让贤名。”武安侯乃微言太后风

上,於是乃以魏其侯为丞相,武安侯为太尉。籍福贺魏其侯,因吊曰:“君侯资

性喜善疾恶,方今善人誉君侯,故至丞相;然君侯且疾恶,恶人众,亦且毁君侯。

君侯能兼容,则幸久;不能,今以毁去矣。”魏其不听。

魏其、武安俱好儒术,推毂赵绾为御史大夫,王臧为郎中令。迎鲁申公,欲

设明堂,令列侯就国,除关,以礼为服制,以兴太平。举適诸窦宗室毋节行者,

除其属籍。时诸外家为列侯,列侯多尚公主,皆不欲就国,以故毁日至窦太后。

太后好黄老之言,而魏其、武安、赵绾、王臧等务隆推儒术,贬道家言,是以窦

太后滋不说魏其等。及建元二年,御史大夫赵绾请无奏事东宫。窦太后大怒,乃

罢逐赵绾、王臧等,而免丞相、太尉,以柏至侯许昌为丞相,武彊侯庄青翟为御

史大夫。魏其、武安由此以侯家居。

武安侯虽不任职,以王太后故,亲幸,数言事多效,天下吏士趋势利者,皆

去魏其归武安,武安日益横。建元六年,窦太后崩,丞相昌、御史大夫青翟坐丧

事不办,免。以武安侯汀┫啵源笏九┖补反蠓颉L煜率靠ぶ詈钣

益附武安。

武安者,貌侵,生贵甚。又以为诸侯王多长,上初即位,富於春秋,汀苑

腑为京师相,非痛折节以礼诎之,天下不肃。当是时,丞相入奏事,坐语移日,

所言皆听。荐人或起家至二千石,权移主上。上乃曰:“君除吏已尽未?吾亦欲

除吏。”尝请考工地益宅,上怒曰:“君何不遂取武库!”是后乃退。尝召客饮,

坐其兄盖侯南乡,自坐东乡,以为汉相尊,不可以兄故私桡。武安由此滋骄,治

宅甲诸第。田园极膏腴,而市买郡县器物相属於道。前堂罗锺鼓,立曲旃;后房

妇女以百数。诸侯奉金玉狗马玩好,不可胜数。

魏其失窦太后,益疏不用,无势,诸客稍稍自引而怠傲,唯灌将军独不失故。

魏其日默默不得志,而独厚遇灌将军。

灌将军夫者,颍阴人也。夫父张孟,尝为颍阴侯婴舍人,得幸,因进之至二

千石,故蒙灌氏姓为灌孟。吴楚反时,颍阴侯灌何为将军,属太尉,请灌孟为校

尉。夫以千人与父俱。灌孟年老,颍阴侯彊请之,郁郁不得意,故战常陷坚,遂

死吴军中。军法,父子俱从军,有死事,得与丧归。灌夫不肯随丧归,奋曰:

“愿取吴王若将军头,以报父之仇。”於是灌夫被甲持戟,募军中壮士所善愿从

者数十人。及出壁门,莫敢前。独二人及从奴十数骑驰入吴军,至吴将麾下,所

杀伤数十人。不得前,复驰还,走入汉壁,皆亡其奴,独与一骑归。夫身中大创

十馀,適有万金良药,故得无死。夫创少瘳,又复请将军曰:“吾益知吴壁中曲

折,请复往。”将军壮义之,恐亡夫,乃言太尉,太尉乃固止之。吴已破,灌夫

以此名闻天下。

颍阴侯言之上,上以夫为中郎将。数月,坐法去。后家居长安,长安中诸公

莫弗称之。孝景时,至代相。孝景崩,今上初即位,以为淮阳天下交,劲兵处,

故徙夫为淮阳太守。建元元年,入为太仆。二年,夫与长乐卫尉窦甫饮,轻重不

得,夫醉,搏甫。甫,窦太后昆弟也。上恐太后诛夫,徙为燕相。数岁,坐法去

官,家居长安。

灌夫为人刚直使酒,不好面谀。贵戚诸有势在己之右,不欲加礼,必陵之;

诸士在己之左,愈贫贱,尤益敬,与钧。稠人广众,荐宠下辈。士亦以此多之。

夫不喜文学,好任侠,已然诺。诸所与交通,无非豪桀大猾。家累数千万,

食客日数十百人。陂池田园,宗族宾客为权利,横於颍川。颍川儿乃歌之曰:

“颍水清,灌氏宁;颍水浊,灌氏族。”

灌夫家居虽富,然失势,卿相侍中宾客益衰。及魏其侯失势,亦欲倚灌夫引

绳批根生平慕之后弃之者。灌夫亦倚魏其而通列侯宗室为名高。两人相为引重,

其游如父子然。相得驩甚,无厌,恨相知晚也。

灌夫有服,过丞相。丞相从容曰:“吾欲与仲孺过魏其侯,会仲孺有服。”

灌夫曰:“将军乃肯幸临况魏其侯,夫安敢以服为解!请语魏其侯帐具,将军旦

日蚤临。”武安许诺。灌夫具语魏其侯如所谓武安侯。魏其与其夫人益市牛酒,

夜洒埽,早帐具至旦。平明,令门下候伺。至日中,丞相不来。魏其谓灌夫曰:

“丞相岂忘之哉?”灌夫不怿,曰:“夫以服请,宜往。”乃驾,自往迎丞相。

丞相特前戏许灌夫,殊无意往。及夫至门,丞相尚卧。於是夫入见,曰:“将军

昨日幸许过魏其,魏其夫妻治具,自旦至今,未敢尝食。”武安鄂谢曰:“吾昨

日醉,忽忘与仲孺言。”乃驾往,又徐行,灌夫愈益怒。及饮酒酣,夫起舞属丞

相,丞相不起,夫从坐上语侵之。魏其乃扶灌夫去,谢丞相。丞相卒饮至夜,极

驩而去。

丞相尝使籍福请魏其城南田。魏其大望曰:“老仆虽弃,将军虽贵,宁可以

势夺乎!”不许。灌夫闻,怒,骂籍福。籍福恶两人有郄,乃谩自好谢丞相曰:

“魏其老且死,易忍,且待之。”已而武安闻魏其、灌夫实怒不予田,亦怒曰:

“魏其子尝杀人,汀钪M‘事魏其无所不可,何爱数顷田?且灌夫何与也?吾

不敢复求田。”武安由此大怨灌夫、魏其。

元光四年春,丞相言灌夫家在颍川,横甚,民苦之。请案。上曰:“此丞相

事,何请。”灌夫亦持丞相阴事,为奸利,受淮南王金与语言。宾客居间,遂止,

俱解。

夏,丞相取燕王女为夫人,有太后诏,召列侯宗室皆往贺。魏其侯过灌夫,

欲与俱。夫谢曰:“夫数以酒失得过丞相,丞相今者又与夫有郄。”魏其曰:

“事已解。”彊与俱。饮酒酣,武安起为寿,坐皆避席伏。已魏其侯为寿,独故

人避席耳,馀半膝席。灌夫不悦。起行酒,至武安,武安膝席曰:“不能满觞。”

夫怒,因嘻笑曰:“将军贵人也,属之!”时武安不肯。行酒次至临汝侯,临汝

侯方与程不识耳语,又不避席。夫无所发怒,乃骂临汝侯曰:“生平毁程不识不

直一钱,今日长者为寿,乃效女儿呫嗫耳语!”武安谓灌夫曰:“程李俱东西

宫卫尉,今众辱程将军,仲孺独不为李将军地乎?”灌夫曰:“今日斩头陷匈,

何知程李乎!”坐乃起更衣,稍稍去。魏其侯去,麾灌夫出。武安遂怒曰:“此

吾骄灌夫罪。”乃令骑留灌夫。灌夫欲出不得。籍福起为谢,案灌夫项令谢。夫

愈怒,不肯谢。武安乃麾骑缚夫置传舍,召长史曰:“今日召宗室,有诏。”劾

灌夫骂坐不敬,系居室。遂按其前事,遣吏分曹逐捕诸灌氏支属,皆得弃市罪。

魏其侯大媿,为资使宾客请,莫能解。武安吏皆为耳目,诸灌氏皆亡匿,夫系,

遂不得告言武安阴事。

魏其锐身为救灌夫。夫人谏魏其曰:“灌将军得罪丞相,与太后家忤,宁可

救邪?”魏其侯曰:“侯自我得之,自我捐之,无所恨。且终不令灌仲孺独死,

婴独生。”乃匿其家,窃出上书。立召入,具言灌夫醉饱事,不足诛。上然之,

赐魏其食,曰:“东朝廷辩之。”

魏其之东朝,盛推灌夫之善,言其醉饱得过,乃丞相以他事诬罪之。武安又

盛毁灌夫所为横恣,罪逆不道。魏其度不可柰何,因言丞相短。武安曰:“天下

幸而安乐无事,汀梦胃靡衾止仿硖镎M‘所爱倡优巧匠之属,不如魏

其、灌夫日夜招聚天下豪桀壮士与论议,腹诽而心谤,不仰视天而俯画地,辟倪

两宫间,幸天下有变,而欲有大功。臣乃不知魏其等所为。”於是上问朝臣:

“两人孰是?”御史大夫韩安国曰:“魏其言灌夫父死事,身荷戟驰入不测之吴

军,身被数十创,名冠三军,此天下壮士,非有大恶,争杯酒,不足引他过以诛

也。魏其言是也。丞相亦言灌夫通奸猾,侵细民,家累巨万,横恣颍川,凌轹宗

室,侵犯骨肉,此所谓‘枝大於本,胫大於股,不折必披’,丞相言亦是。唯明

主裁之。”主爵都尉汲黯是魏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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