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明白了。洛先生晚安。”似乎长长地舒了口气，老王语带庆幸地朝他鞠了一躬，随后消失在核桃木门之后。
室内一下子只剩下我们两人。
弥漫在我们之间的氧气像越来越粘稠的琼脂，阻塞着彼此的气管，就要喘不过起来。
繁复的水晶灯倾落在地上的光芒像碎了一地的泪珠，只是看着就让人眼窝深处隐隐发酸。
我们就隔着一盏光芒的距离，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彼此的心情，在仿佛要将自己闷死的窒息里大口呼吸以至于看不见光明。
“吱呀”，旋转的皮椅发出刺耳的尖叫，下意识地抬眼，正好对上他暴露在明亮台灯光柱下的深色瞳仁。
一直隐藏在暗色的角落里看不清他的神情，恍如白昼的光芒倾洒在他细长的眼脸上，瞬间就让将他身上那种强势的感觉曝晒在我面前，没有来的就让我想起危险又邪肆的豹，彷如整个夜色的华光都为之倾泻，现在他的眼瞳中，满满的都是看到猎物的嗜血而残暴。
心房猛地一颤，呼吸顿时就急促起来，下意识地避开他熠熠生辉的双眸，慌乱地盯着地上柔软而华丽的地毯花纹。
“呵呵。”仿佛从鼻腔中轻哼出来的笑意带着轻蔑的痕迹，撩过我的耳际。明明是讥讽的语气，却又不知不觉地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逗，擦得我的耳郭隐隐生热。
“现在走到我面前来。”华丽的声线带一丝蛊惑的味道，却又冷凝得让人心惊，“走到吊灯下面，让我能够看得到你的全部。然后，把身上的衣服都脱掉。”
“什么？”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假装沉着的面具因为他的这句话而碎成粉末，惊愕地张大嘴。
“走到有光的地方，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家惶簦谕凉凰坎荒头车墓饷ⅲ巴幕耙院笪也换嵩偎档诙椤Ｆ菹蚁Ｍ憷卫蔚丶亲≌庖坏恪！�
“为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惊愕在瞬间就转化成强烈的怒意，狠狠地瞪着眼前一派漠然的洛泽，“就算是羞辱也没有这样的！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啪”
没有回答我的话，一份不薄的文件被摔到我眼前的地上。
“你以为，你欠了我什么？”讥屑地扬起唇角，洛泽用下巴指了指地上散落的纸张，“捡起来好好看看，你到底欠了我什么。”
叛者羽翼 正文 16
章节字数：1898 更新时间：10…09…16 14：24
凌乱的纸张在吊灯的白光下面反射出刺眼的亮光来，上面每一个细小的黑字都像是伤人的倒刺一样灼痛我的双眼。
抬眼望望盯着我的洛泽，扬起的黑眸像墨珠一样滚动出看不见痕迹的波涛，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残忍而决绝。
慢慢地蹲下，手指覆上纸张的瞬间像是被烫了似的抽跳了一下，然而握到指间的却是陌生的粗糙的冷。
白纸黑字，冷光浮现，一条一条罪名曝晒在众目睽睽之下，刺痛我的双眸。
泄露商业机密的损失，贪污的总价，受贿的条目，一时间以这样清晰又客观的方式逐条陈列在我眼前，公开审判一样令我两颊通红，像是被人当众扇了几个耳光。
眼前的小字清晰了又模糊，模糊了又清晰，来来回回重复了数次，终于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颤抖的手指捡起文件的最后一页，上面人畜无害地印着几个黑体的数字，仿佛只是不经意地一提，却清清楚楚地写着之前所有的代价的总和，数量巨大的令我大脑不受控制的嗡鸣起来。
“看清楚了么，戚宵？”笃定地轻叩桌面，洛泽右手闲闲地撑起手肘，眯起眼睛透过台灯的亮光打量着手中盛着琥珀色液体的矮杯，轻抿一口，才不经意地瞟向我这边。
我怔忪地说不出话来，本来以为自己筑建得足够坚强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坍塌，只能怔怔地看着他的脸，一时间对他的话毫无反应能力。
“看来你已经很清楚了。”满意地朝着酒杯笑了笑，洛泽淡淡地对着我说，“这只是你欠我很多中的小小一部分而已，还不包括费尽心思将你从警察局里弄出来，以及对付暮城那帮孙子的代价。”
看我瑟缩了一下，洛泽笑得更加开怀，大口地饮下杯中的琥珀色液体，随手将盛满冰块的酒杯推到一边，黑檀似的瞳仁猛然间逼迫着我的视线，“你刚才问我凭什么这么对你，对么？那我也实话跟你坦白，上述我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些金钱上牵肠挂肚的东西，不值得我费尽心思把你弄到自己身边，更不值得我不惜脏了自己的手也要亲自惩罚你的背叛。其实对于这种利益上的背信弃义，我大可将你扔到监狱里自生自灭，或者维系着和暮城表面上的和谐关系不去破坏，任他们处置你的生死。但是我却不愿意这样，你明白为什么么？因为你欠我的，不止这么卑微可怜少少一点，而是。。。。。。”
停顿了一下，洛泽忽然伸手拉开桌子的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长形的盒子。
“知道这是什么吗？”
直觉地摇头，视线却在接触这盒子的瞬间清晰地在大脑中反映出了恐惧。
慢镜头一样的动作，手指轻缓地打开盒盖，黑色绸缎包裹下的物体已经呈现的清楚的轮廓，只需要轻轻一个挑指，那件东西就像是从记忆中生根发芽一样自动生长到我面前。
“这才是我最终的理由。”残忍的话语轻然地从口中吐出，眼带快意地看着我惊恐得发白的脸色，唇边扬起一个满意的邪笑。
“看着我，戚宵，看着我现在要做的事情。”
轻哄般的语气将我无焦距的视线拉回他身上，危险地冲我笑起来，修长的指尖在清冷的灯光下缓慢地覆上自己的领带，像是要我看清楚他的每一个动作一样，故意暧昧地在衣扣上划着圈，一个一个慢慢的解开，黑檀似的瞳仁死死地注视着我的表情。
不要！不要！求你！求你，洛泽！不要让我想起！不要让我痛苦！不要让我看到那些场景！
心底像被记忆的恐慌炸开一个无底的黑洞，无声地朝外喷涌着暗红的血腥，有什么伴随着巨大的恐惧朝我席卷而来，像电钻一样绞进我的心房，把它撕裂绞烂，最终凝成一团可怖的糜肉。
铺天盖地的血腥气味钻进我的鼻腔，难受地刺激我的嗅觉，肉体穿透的撕裂声凌迟着我的听觉，然而比它们更让我痛苦千倍百倍的是视觉上的冲击，那双眼睛，那个错愕的眼神，那种苍凉的感情，才是让我在无数个午夜不能安睡的梦魇。
如今它们全都回来了！
冲破我试图隐藏它们的拙劣重新回来了！
带着嚣张的真实重新回来了！
混着血液的气味罪恶地浮在我面前！
我抓紧胸前的衣服大大朝后踉跄了几步，像一只离开了水的鱼一样张大嘴拼命呼吸着，然而不管我怎样努力地想要吸进赖以生存的氧气，却只能惊恐地发现这微乎其微的活命氧气中，不可遏止地参杂着浓重的咸腥，几欲让我当场呕吐起来。
洛泽无声地笑起来，仿佛越是看到我痛苦的表情越是感到快乐，黑色的瞳仁像沸腾的海水一样雀跃着脉动起来，里面的神情我看不清楚，但是不用想也知道那里面不会有丝毫的怜悯。
“这就是我要亲手将你的羽翼折断的理由。”
轻然地脱掉身上最后一件衬衫，洛泽像一朵开在午夜的曼陀罗一样危险地笑着，张开双臂站起来。
叛者羽翼 正文 17
章节字数：1940 更新时间：10…09…17 17：04
水晶吊灯的光芒在头顶摇曳，清凌凌地洒在洛泽脸上，竟然生出妖邪的痕迹。
像水滴一样从他完美的颈侧滑落到地上的黑丝衬衫，像一条震慑于他魅力的幼豹一样温顺地蜷伏在他脚边。
有个声音在胸廓中大喊着让我闭上双眼，不要再看眼前的一切。
然而我就像是被他操纵的傀儡娃娃一样，尽管理智不断在耳边叫嚣着停止，却还是不能控制自己地盯着他的动作，脚上像被人用钉子钉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
最后一件领带被他扔到地上，刺目的白光骤然聚集到他裸呈的上半身。
洛泽唇边勾起一抹意欲不明的笑，线条清晰而修长的指尖从颈项上朝下滑。慵懒地滑下锁骨，朝左胸上面一滞——顿时，我的大脑就想要炸开一样混乱而烧灼起来。
在他指尖所及贴近心脏的地方，浮现着一枚长约一寸的暗褐色的伤疤。可能因为愈合的时间已经很久远，呈现出一种与周围裸麦色皮肤不一样的萎靡的深色，一指宽的直径像一条丑陋粗鄙的蠕虫，将他完美的肌理啃噬出一种惊心动魄的颓败来，就像是天然的上好小麦色绸缎被愚蠢的暴徒生生用石头砸出一个霍大的缺口，暴殄天物一般令人心痛。
指尖毫不怜惜地用力往上戳，洛泽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痛楚，仿佛痛觉早已随着伤口的痊愈而消失在不知过往的地方，脸上除了深重的笑意，别无他物。
然而，有人却痛彻心扉。
仿佛他每一个戳刺都是穿透胸腔直接按在自己的心脏上，相较于柔软的心脏，手指显得那样坚硬而锋利，几个用力就可以将它穿成碎片，痛到麻痹。
“这是你留给我的呢，戚宵。”喃喃低语，仿佛还是情人一样的温柔如水。我却从这表面的温柔中看到了背后的战栗冷寒。
“过了这样久，它居然都还在这里呢。”带一点不可思议的语气，洛泽的头轻轻朝旁边侧了一下，仿佛遇上了什么奇怪的是一样茫然，“它怎么会还在我身上呢，明明已经这么久了啊？”
有一只无形的手猛地穿进心房，狠狠地搅动撕扯起来。
有什么东西刮过心底，又匆匆流走，就像是窗台前面悬挂着的黑纱，被用力穿透，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只剩下一点空洞的苍白，慢慢也变得模糊起来。
眼前有什么幻动的影像一掠而过，就像是重回被强迫缩在灵魂深处的记忆一样自动播放起来。
沉黑的夜色，交缠的身影，翻滚的黑色床单像浪花一样凌乱。
有人低声呻吟，又被滚热的唇齿吸进肚里，比沸腾的开水还要热的夜晚，比浓郁的红酒还要沉迷的肢体，交叠的声音传进脆弱的耳膜全变成破碎的催情。
十指紧扣的力度大到骨络碎裂，双臂拥抱的温度亲密到不分彼此。
于是一如既往的沉沦和陶醉，麻痹自己就要落下的眼泪。
多余的话语比不上唇边温柔的舔舐，心脏的律动交织在一起产生错误的提示。
我以为我们这样相爱，到头来才发现，真相面前，我们都不得不退回到悲哀的千里之外。
黑暗之中有人意乱情迷，以至于看不清有人为了保持清醒咬住手腕的腥腻。
自然而然的到达了最后的顶峰，白光乍泄之后原以为是一如既往的亲昵时间，却没料到早有冷凝而锋利的东西出鞘伺机，还抑制不住微笑就被冷硬的触感逼得错愕不已。
温热的液体因为天色而变得神秘，溅在脸上彷如针刺一样灼痛不堪。
原本以为该是快意的心情不知为何变得沉重而痛楚，像遗失了心底最重要的东西。
黑瞳中的惊愕，不敢置信，钝痛，自嘲，厌恶，最终统统化为冰冷的空荡。
于是有人终于苦涩的明白，曾经最纯真，被人捧在掌心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自己的羽翼正在片片凋零，等到漫天的白色羽毛沉寂下去，自己的世界就会变为坍塌的哀城。
冰冷的刃器，其实阻隔了我们一辈子的距离。
。。。。。。
这是我欠你的，洛泽。
你已经为我偿还了之前所有欠我的，现在轮到我来还你了。
是的，我明白，这只是我偿还之路的开始。
。。。。。。
“看到它很亲切么？或者还是在想当时我怎么会这样命大，没被你一刀捅死？”不知道是不是不满意我脸上的表情，洛泽的脸色暗下去。
随即又像想到了什么似地忽然笑起来，“不管怎么样，现在的你应该很清楚，自己到底欠了我什么？”
“所以，从现在开始，照我所说的去做。”
“不要妄想反驳，因为，你欠我太多。”
“直到有一天我亲手将你的羽翼扯断，在这之前，你都必须，呆在我身边，直到毁灭。”
满意地看着我瑟缩地抱着双臂颤抖，洛泽的黑瞳浮现出残忍的快意，唇边的笑意绽放得邪艳而危险，赤裸裸的目光像是要当场将我剥离肉体。
“现在，脱掉全部衣服，让我看到一丝不挂的你。”
叛者羽翼 正文 18
章节字数：2467 更新时间：10…09…18 12：20
我慢慢走到吊灯下面，隔着晶莹的光线看着对面的洛泽。
他正在微笑，带一点释怀又看好戏的表情，狭长的黑瞳紧紧地盯着我的表情。
我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周围的一切，仿佛脸逼仄的墙角都带着嘲讽的表情，注视着我即将开场的羞耻的表演。
室内的温度很适中，带着温温的热度，可我却没由来地觉得冷。
不断在心中默念“这是我欠你的”这句话，才强迫似地为自己的举动找到一丝牵强的理由。
不断地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游戏，手指还是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连伸手抚上衣扣都觉得沉重得抬不起来。
“到了这会儿，你还是觉得放不下面子吗？”笃定地轻哼一声，洛泽的语气里面藏不住的轻蔑。
再一次紧紧地合上眼脸，感觉上下的睫毛都交织在一起颤抖，牙龈也因为过分的紧咬而散发出淡淡的酸意。
不去理会洛泽的嘲讽，心里一横，索性“唰”的一声将衬衣一把拽开。
劣质的塑料扣子“滴答”乱窜，很快就没有了音讯。
冗长的黑暗中，我听到洛泽猛然间呼吸加重的声音。
咬牙将衬衣从身上整个剥掉，我环抱着双臂静静地站在原地，即使在黑暗中我也能够感受到洛泽像火焰一样炽热而滚烫的眼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