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逆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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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逆之徒-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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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头杀气腾腾的眯起眼冷笑:“蓝染,你要跟我打这个赌么?”
  
  这一次蓝染倒是没有再说出什么让人火大的话来,‘呵呵’两声就做了罢。不得不说这是个极其聪明的男人,即使在压倒性的不利条件下,他也能以保命为前提,玩残对手。这是经过之后无数事件证明了的真命题,当然此时的市丸银还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够心理健康三观正常的和蓝染朝夕共处这么久而各方面都没发生点什么问题,只不过是因为蓝染一开始就没把他当对手去认真玩而已。




☆、11:

  
  大概是因为在一起的日子已经足够久了,久到市丸银自己都觉得,除了那个问题的答案之外,他真的没有什么需要去求解的了。不过蓝染说的倒也没错,一旦有足够的充分的时间去探求,人的耐心就会变好,何况蓝染也的确不是个会被胁迫的主儿,所以自从那一夜给了他一刀之后,也再没有动过严刑逼问的念头。到后来,银也觉得这事有点意思,对于蓝染那样曾经掌控一界的强者来说,失去强势力量后,那种连普通人都不如的无力感,是否已经是极致的刑罚,而蓝染又如何面对这样的自身,不正是一件很有观察意义的事吗?
  
  就这样相处了三五天,市丸银不得不承认,蓝染确实不愧是蓝染。其他人如果处于同样的位置,遭到同样的境遇,体会到这种落差,大都是无法接受的,即使就此疯了都不会让人太惊讶,但蓝染却和之前的生活方式并没有什么区别,他还是慢条斯理的泡茶,摆弄窗台上那些并不名贵的花,每天下午睡起来后将小书桌搬到窗边练字,闲适而雍容的生活着。
  
  到最后受不了的反而是市丸银自己。每天看到这样的蓝染,对他而言竟成了一种折磨。大概那是因为,当初第一次见面,自己就看到了蓝染最败坏的样子,所以蓝染在他面前所展露出来的,都是真实的姿态。而现在这种标准‘儒雅、娴静、君子’的五番队长状态,是当年雏森那些人一直看到的样子,市丸银自己反而没见过几次。如今蓝染化身为那个伪善的五番队长姿态,虽然从容、自然,一点都不违和,但在熟知他本性的银面前这么做,看上去就无限接近于挑衅了。
  
  蓝染真的让谁都没辙。他精通各种知识,智慧或者说心机过人,即使是现在这种情况,即使是银,也不敢有一刻大意,盯蓝染的稍是极端耗费心力的事情,这个结果不以蓝染的状态为转移。同时,他不怕痛,也不怕死,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不惧任何程度的打击,就像蓝染自己说过的那样,如果不想自找没趣,最好不要考虑以强迫手段逼他说实话,那样做真的很傻。
  
  所以综上所述,重点在于,就算银和蓝染一样什么都不做,但蓝染是享受生活,银是被蓝染折磨。因为盯蓝染的梢本身就是件苦差事。他打不得,骂不过,无论在做什么都不能掉以轻心……所以蓝染在泡茶、赏花、练书法,银只能干一件事,那就是盯着蓝染免得他玩出花样。仅仅三五天而已,连最会调节心态的银都有点受不了,他开始后悔自己干嘛要去地牢里把蓝染带出来……不过后悔的并不是自己没法从蓝染那里问出实话,而是……
  
  几百年来,他一直站在蓝染的影子里,扬头看着他。最初见到他的那种心情即使再过一百年都不会忘。那时他只是个孩子,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蓝染,即使初见就恨蓝染,将他当成死仇,可是他无法否认,第一次勉强露出笑容扬头看蓝染的时候,觉得那身姿非常的……高不可攀。与那些不了解蓝染的、离得太远的人们不同,市丸银是离得太近了。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那家伙的内心到底败坏到什么程度,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家伙强到什么地步……所以比任何人都……更尊敬他。
  
  虽然听起来是很复杂的感情,却也不是说不通。所以银后悔的其实是从一开始在五番队看到蓝染的手札到现在所有的全部。他不该对蓝染的事情有了好奇心,到现在他终于得承认了,对蓝染的恨意其实并没有想象中来的那么深。蓝染都是对的,他或许恨的从来都是自己的无能为力。想要杀掉蓝染,只是想跨越那个让自己无能为力的天堑。所以一旦蓝染失去了战力,无论刺多少刀都不觉得开心。
  
  让银不得不承认这些事实的原因正是这几天平静的生活。蓝染无论在做什么,都有一种风轻云淡的从容与雅致感,他的爱好除了毁灭世界和看人倒霉之外,都是极为高雅的,非常适合修身养性,所以这种时候的蓝染,举手投足间都自有一番静谧之美,然而这种充分符合和式美学的氛围,却让市丸银感到压抑。
  
  终于在这一天,他忍不住先搭了腔。
  
  “呐。”
  
  蓝染手提毛笔正在缓缓写完最后一划,然后空着的左手托住下巴,看上去挺自满自己的书法作品。
  
  “明镜止水。”蓝染念了一遍字帖上的内容,这才放下纸笔,微微侧身:“恩?”
  
  “我可不知道曾经立于天之上的蓝染惣右介,有一天会再次主动回归这个伪装出来的五番队长的姿态哦。”
  
  蓝染微笑:“你不觉得很伤感吗?”
  
  “伤感……为什么?”银的眼角微微挑开,拢在袖里的手却握紧。
  
  这几天一直觉得压抑,受不了,但自己却还没找到原因,谁知蓝染一开口就戳到了重点。大概又被他说对了。这种感觉或许……
  
  蓝染还是那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BOSS笑容:“我这并不是那副伪装的姿态。如果是回归了那个姿态,至少说得出几句让你感到高兴的话吧。”
  
  “这例子还真有说服力。”银嘟囔了一句。
  
  “所以你认为,现在的我还可以做什么呢?”蓝染自始至终都是那副笑脸,银却瞬间变了颜色。
  
  “我从来没往这里去想。”银又低声重复了一遍:“我可没这么想。”
  
  (你是那么的强,即使是现在,也根本没人敢因此看不起你。谁会去想你泡茶赏花练书法,只是因为没别的事能做呢……?)
  
  银有些迟疑的往蓝染那边挪动脚步,然后站在矮桌的侧面,弯腰倾身,微微歪着头去看蓝染面前的字帖,蓝染一直正襟跪坐在书桌的那面没有起身,这样的视角让他发现了对方深色的羽织掩盖下,慢慢渗出的血迹。他想也不想的抢到蓝染身边蹲下,一把捉住了对方右手的袖口,顿了顿,另一只手也随即扣住了左肩,将他扳到自己的正对面,因为这举动太过唐突,矮桌被歪歪斜斜的撞到了旁边,上面的茶杯摇晃两三下终于倒在刚刚诞生的‘明镜止水’字帖上,所幸里面的水剩不到一半,但‘止水’两个字还是被泼得渐渐模糊起来。




☆、12:

  
  银没有去管歪斜的矮桌,微微端正了神色问被他捉住的那人:
  
  “这里一直就没好?”
  
  蓝染点头。
  
  “为什么?”
  
  蓝染露出嘲笑的表情。
  
  “有什么可笑的?”
  
  “呵呵。当然值得一笑了,这可是常识来的啊。”
  
  在这种明目张胆的嘲笑中,银也立即反应过来了。一般来说,死神伤势复原的速度,取决于两点。一是自身灵压强度。灵压可以配合身体的恢复力,从里到外修补伤口,所以灵压越强的死神,复原速度越可怕;二是外界辅助治疗,包括治疗类的术法和药剂,四番队和十二番都有类似的手段,而追根究底来说,辅助类的外界治疗,也是压制伤势之余,用术法或药剂激发伤员本身的灵压活力,梳理因受伤而混乱的灵压,然后参照第一点……
  
  而蓝染被封印了全身全部的灵压……其实这真是个很简单的常识,正常人受了那种伤,又缺乏正规治疗,没痛死就不错了,三五天就复原开什么玩笑……不怪蓝染嘲笑他。
  
  而绝不算笨蛋的市丸银之所以一直没发现这点,只能说即使落到这地步,蓝染气场依旧强大,一有机会还各种鄙视对方,这种情况下……谁都不会记得那是个正常人的。
  
  “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蓝染疑惑:“向一个口口声声要找我报仇的人说‘不好意思你来看看我伤口还没好……’?”
  
  “……”
  
  “现在你看到了,自己一刀的效果如此隽永,感到高兴么?”
  
  “你明知我不会为这样的事高兴的。”
  
  “开个玩笑罢了。”蓝染又笑了:“你着急的样子可真是少见,无论看几次都很新鲜。好了我道歉,前面的话你当没听到吧,其实是告诉你也没有用,暗杀是你的强项,治伤可不是。”
  
  又是那种让人不舒服也不习惯的感觉,就如同那时在虚夜宫蓝染的里研究室里,初读那封信一样,无论大脑还是内心里都还没来得及感到难过或伤感,喉头却已泛起了酸楚。
  
  不认清现实已经是不行的了。他和蓝染之间的羁绊,早就超过了理智和心机可以算清楚的地步,成为了本能的一部分。想想也是啊,一百多年了,满心想的都是这个人的事,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说过的话,比和其他所有人加起来的都多十几倍,这种日积月累起来的习惯成自然,已经深深的烙进了身体的各个部分,想否认都特别无力。
  
  虽然到现在为止银都并不认为自己应该为那一刀心怀歉意,但同样也没有很理直气壮。可是等他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尴尬的挂在了蓝染的肩上。
  
  即使在以前还是蓝染最‘得力而忠心’的部下时,他也没有与这个人当真靠得这么近过,所以银一时之间有些怔住。心思和脑力越来越不重要,身体的本能总是占据着上风。这次虽然蓝染是落在了他的手里,还被他伤到,可是他还是毫无悬念的输了吧,发生了这种异常之举,连解释都找不到一句合理的。
  
  “没关系,已经不痛了。”蓝染还是那一成不变的笑脸,虽然笑意那么明显,但却让人觉得越发看不懂他。他像是拂开肩上的落花那样,以极轻柔的力道将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银推到一旁,慢条斯理的扶正桌子和倒了的茶杯,将那团晕开水渍的字帖揉成一团,整个过程都非常缓慢而专心,没有去看旁边的人一眼。这样倒真是减轻了银的一些尴尬,愣过之后,他回过神来,无言的就地坐在了蓝染的侧边。
  
  “我没有那么问。”
  
  虽然并不想做垂死挣扎之类的难看事,但这句话不说又总觉得不行。果然蓝染的嘴角挑起了更大的弧度,柔声答道:“不必介意,我在自说自话。”
  
  “呐,如果现在给你拿回了力量,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会像这样……忍让对你举刀的人么。”
  
  “呵。”蓝染轻笑一声转身,仔细的打量他的样子,明明没有任何错的那个债主,却率先将目光移到旁边。
  
  “举刀的人不同,结果就不同。”蓝染道:“即使没有拿回力量,我也没必要忍让。你连这一点也不清楚吗?真让我失望。”
  
  “真的不痛?”
  
  “恩。还可以忍的住。”
  
  “不会有第三次了。我已经知道了。”
  
  发丝垂落,只露出下巴那孤傲的弧度,银低着头,那副样子似乎是一直以来的信念正在逐渐崩坏,但语气却非常坚定。那是个虽然轻佻散漫,却杀伐决断的男人。真正下决心的事,绝不拖泥带水。当初刺杀蓝染时,那玉石俱焚的凄绝杀意有多果断,决定收回的时候,就有多干脆。
  
  “已经知道了,恨的并不是您。每次向您举刀,这把神枪就像是变成了两边的刀刃。如果还有第三次的话,即使刺中了,但在那之前,我自己就会死吧。”
  
  蓝染这次真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坦率的向他说出肺腑之言的这个人,连想象里都不曾出现过。虽然他自顾自的将这人当成最特别的,允许他随时带刀跟在自己身侧,不到反目相杀之刻,绝不怀疑他,但归根到底都是自己单方面决定的,并没有想过强加到对方身上,获得什么回报。所以其实并没有期待过对方也坦诚相待。惟其如此,更添意外。能让算无遗策的蓝染感到意外,这番坦率的价值真是超乎寻常。所以这是再次见面以来,蓝染第一次经过一番沉吟才做出了回答。
  
  “很好,这句话我收下了。不过赞许你能够率直发出心声之前,还有句话你要记住。一旦对着这样的我说出这话,你就再也没有好用的借口了,银,你要想清楚,如果只是一时兴起的半吊子决心,我可以重新给你考虑的机会,但若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下次再做出这种事……我不会忍了。”
  
  “……这次是真的。”
  
  “明白了。”
  
  “所以,告诉我吧,第二句话到底有什么意义?”
  
  说完这句话,银抬起了头,这一次他没有移开目光,而蓝染的神色却多了一丝值得回味的迟疑。
  
  大概他也没想到情形急转直下,到了自己不说明白不行的地步,但这件事吧……自己这边还真没法开口……
  
  也就在这个时候,不知是幸或不幸,窗台那边突然爆出响动,有人硬生生的凭着超绝的力量,破开了银一早布在房子周围的禁制闯了进来。
  
  “追兵吗……”
  
  几乎与听到响动同时,市丸银想也不想的抽刀,身子还未转回那个方向,刀尖已经随着解语向背后来袭之人突刺。
  
  只要面对的是蓝染之外的人,他的反应和思路都还是一流中的一流。无论在什么地方,破窗而入的都不会是朋友来的,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所以将登场声势搞得轰轰烈烈的来人,还没看到对手,照面就是一道急如银闪的雪亮刀光。
  
  宛如爱意的凄美杀意,射杀他,神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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