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女重生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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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重生记事-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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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承熙如此咄咄逼人,崔澜也再沉不住气,“那临安大街四十七巷的笔墨铺子的确是你们徐家人告诉过我,可你如何能保证没有再告诉其他人,你如此指正与我,是否也有失公允。更何况,你我即为夫妻,本是一体,你娘家倒了,我又能有什么好处。”
的确,如崔澜所言,崔家或许早早就厌恶了侯府,可是自己出手对付,还不至于。徐承熙知道崔澜,他或许冷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是也自他有世家子的骄傲,他从来不屑于对一个女人说谎。
“可你还是没有否认,这些事与崔家无关。”徐承熙抓着一点,一定要问个明白。她是个内宅女人,在崔府身份尴尬,娘家如今出了事,她无从知道外面的消息。只能问眼前这人。
这次崔澜终于完全卸下了平日的温和伪装,显露出真实的面容,他甚至清浅而满汉审议的笑了笑,“元娘,你若是早先也这般聪慧,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徐承熙来不及细想他话中含义,崔澜这便话锋一转,轻飘飘的抛出一句让徐承熙难以承受的话,他说道:“你昏睡了足足有三日,有些事或许你还不知道。我本来没打算告诉你,如今你既然觉得是相府在后面动的手脚,那便也不妨告诉你好了。也好叫你知道我们即便想动也没那个能耐。”
顿了顿,崔澜不管徐承熙反应如何,径自说道,“你三叔被人挑唆前日将府中的祭田卖了,消息传到宫中,陛下大怒,因着里面还有部分是先帝时封赏的。说既然伯府视先帝如无物,那伯府也没有必要保留,直接夺了岳父大人的爵位。详细拟定的折子还在中台,降罪恐怕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情。对先皇不敬,可大可小,或许被贬流放边军都是轻的。不过不管怎么样,你且放宽心,你是出嫁女,连累不到你头上。”
惊讶万分之余,徐承熙真正是被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祸事砸的头晕眼花。好一阵都找不回自己的言语。
消化了崔澜所言的事实,她两眼缓缓落下泪来。父亲那么大的年纪,却要被夺了祖上传下来的爵位,心里一定不好受,若是再被降罪,发配边军,岂不是离死期不远。家里没有父亲,母亲和两个妹妹又当如何?
她好恨,真的好恨,明明都是旁人做的孽,却要她的至亲来受这些罪。
这样的手笔,徐承熙不知道是谁人做的局,她喃喃自语,好似强调说给自己听一样,“不是相府?”
到这一步,崔澜再毫无保留,他干脆说道:“那两个言官,一个叫姜仪,瑞南府东河县人,天赫二十七年的进士出生,还有一个叫曲尚,广陵府廖阳县人,天赫二十二年的进士。”
依照崔府的能耐,能查到这些是很简单的事情,徐承熙打起精神,听崔澜细细道来:“这两个人好巧不巧,中进士时都得过正议大夫邹淼延的点评。而朝中少有人知道邹大夫本人,早年曾经在军中做过一个人的亲近幕僚。”
徐承熙不禁望过去,“是谁?”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后的兄长赵闵赵将军,也就是现如今归老的荣国公。”
这边崔澜把他查出来的弯弯道道展开来给徐承熙说了个一清二楚,徐承熙却难以相信,“我徐家发迹在西洲,荣国公治军在东南洲,为何要如此费事,设计围困。”
崔澜再认真不过的神色,徐承熙就知道他所说字字属实,但于道理上却怎么都说不通,“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现今皇后殿下育有六皇子,地位稳固,荣国公府正是百般受圣人荣宠,而我侯府上,老侯爷与先皇后早都不在了,荣国公府与如今的侯府相比,何止天差地别!为何如此拐着弯的设计,未免也太有些大题小做!”
崔澜说道,“这本就是一个推测,或许只不过都是巧合,也或许不是巧合,那就要问问你们家中是否有谁无意中得罪了人也不一定呢。”
苦笑两声,崔澜这话中的嘲讽,徐承熙自然明白。祖父死后,整个侯府就一日不如一日,祖母行事全凭喜好,家中子弟愈发不像样子,在外面无意中得罪了人,也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你现在应该明白,纵然我崔氏有那个能耐,不论是帮扶也好,适时落进下石也好,是巧合就罢了,如果不是巧合,事情牵扯到了荣国公,也就等于牵扯到了宫中的贵人,乃至牵扯到了诸位皇子和圣人至高无上的宝座。这便即使尚有余力,也不能动。只能坐壁上观。”
徐承熙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是好。若事情果真如崔澜所说中,那真的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但是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到府中有谁能惹到荣国公身上。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阴谋诡计,如果是后者,背后之人费了这么大的功夫,那是真的是恨毒了他们姓徐的。
小炉子里发出滋滋的煮沸之声,是汤药熬煮好了。
崔澜没有叫下人进来。他用白布垫左手,端起小炉子上的玄钵,右手执纯白瓷勺,舀起一勺汤药,静置待稍凉,送到徐承熙嘴边。
定定的望着崔澜,徐承熙没有要喝药的意思。
崔澜皱眉,暂且收回手,“我说了这么多,以为你已经明白了局势如何。如你所言,我崔家担不起落井下石之名,而你为了借势以防那背后之人再发力,也应当快些好起来才是。”
崔澜再次端起汤药来喂,徐承熙依旧不为所动。
该说的都说了,甚至不该说的也都说了。崔澜冷着脸,“是我考虑不周,你一时知道这许多,总要好好想一想才是。既如此,你先休息吧,这汤药温着,我一会叫人来服侍你。”
“不,你不用再叫人来,这药,我不会喝的。”徐承熙下定决心道,“你不过是不愿予以援手,百般推脱罢了,这药我喝不喝,于我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崔澜面色一变,“你这是以死要挟我。”他冷冷的笑了笑,“我崔澜自然是珍惜名声,可是也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受要挟的。”
于这样的气氛中,徐承熙却平静的很,她一字一顿的说道:“崔闵之,我们来做个交易。”
崔澜搞不清楚她又耍什么把戏,只是不发一言,冷眼看着徐承熙,听她说什么鬼话。
“我就这么死了,崔相会很头痛吧?”
不待崔澜回答,徐承熙问道:“如果是我自己感怀伤心,因娘家出了这般事自觉无颜面对夫君而自戕呢?”
纵然崔澜平时再如何不动声色,也忍不住大吃一惊。如果是如徐承熙所言,那么那些言官自然无从弹劾相府以势压人,又或者落井下石,反倒是要叹一声徐承熙重情重义愿意与娘家同生共死还不拖累夫家。若是有御史多话,他们趁机在圣人面前辩解一番,反倒能在圣人面前落个好。
“我的要求也不高,我一不求你们保伯府荣光,二不求你们保所有人性命。我只求你保我父亲母亲两个妹妹安危。如何?”徐承熙平静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向死而生

崔澜刚听完的震惊过后,开始细细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不免低头沉思,徐承熙就知道他已经有些意动,心中期盼升起,不免再加把火:“崔氏长孙媳的一命换我已经注定被贬为庶民的父母和两个妹妹,这样划算的买卖,十三少爷还需要考虑吗?”
待听得徐承熙说完,崔澜却是面上神色变换,最后终究是崔氏一族在他心中更为重要,与之相比,对于徐承熙存有的那一点感情,就完全不算什么了。
重新抬起头来,崔澜眼中看待徐承熙再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可以算计利益的对象,他说道:“好,便如你所言。”
“你取笔墨来,你磨墨,我来写。”崔澜答应,徐承熙就放下心,凭着崔澜的骄傲,她相信只要他答应就不会赖账。而她自己是真的觉得活着还是死了完全无所谓,反倒是若能于此解脱换来父母妹妹平安,她高兴还来不及。
犹豫了一番,崔澜还是照着徐承熙说的取来笔墨看着她写了慷慨遗言。写好之后,崔澜拿着那张薄薄的纸,心中也是百般复杂。
今夜醒来,徐承熙露出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这便都好了。”
徐承熙长的其实很美,不是那种一眼看过去会惊艳的长相,也没有娇柔如白莲我见犹怜的气韵。她螓首蛾眉,凤眼上扬,于女子而言这样的长相稍显清冷,但无疑她是美的,她整个人都是坚韧而明澈的,即使是病中,一个清浅的笑容,愈发衬的她好看的犹如一朵静静开放的山茶花。
崔澜起身准备去正房里与祖父商量,此时看见徐承熙这一个笑容,不免有些发怔。他负手辗转道:“你若是现在后悔,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那一点笑容立即就没有了,徐承熙摇摇头,讥讽的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焉能再收回。十三爷,你还是不要如此反复的好。想一想母亲大人知道之后,定会着急为你选一位大家闺秀回来做继室,一个真正合心意的儿媳,一个血统纯正能为崔氏一族传承子嗣的宗妇,多好。”
崔澜抿紧了嘴唇,至此,再多说无益,他大步走出内室。
徐承熙听见外面的丫鬟问崔澜,是否要端药进来,崔澜简短的说道:“不必了,之后没有我的吩咐,也不必再端药给十三奶奶。”
那丫鬟低低的应声。然后就是崔澜大步离去的声音。
床榻上靠卧的徐承熙重新躺好,与崔澜说话,总是费神又费力,累的很,没一会,她就沉沉的睡着又陷入梦境中。
这一次在梦中依旧是欢快的,徐承熙回到了她少时居住的院子,大大的庭院里,种着许多花草,当中有一座秋千。
夏日的午后,徐承熙最喜欢的,就是带着两个妹妹一起坐在秋千上玩耍。
高高的秋千荡起,院墙的另一边一览无余,不论是谁来访她都是第一个看见的。从秋千上爬下来,急急挑选着喜欢的衣裳,和妹妹们一起去见客。
表姐妹们都很和睦,未出嫁的时候能相处的时间统共就那么点。大家聚到一起,拿出棋子和色牌来斗,直到母亲央人来喊摆饭还觉得不尽兴。
夏日的夜晚,明明还是热得很,双株的妹妹却是最喜欢粘着她。一左一右躺在竹床上,絮絮叨叨的辩驳今日见到的那一位姑姑,戴的坠子上镶嵌的究竟是猫眼石还是玳瑁。
此时的徐承熙望着梦中的自己,不禁也要感叹,原来我也有那么自在的时候,原来我那时是如此的快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脸上渐渐没有了发自真心的笑容。而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学会了不论心中如何想都不在脸上表露出分毫。
如果可以,徐承熙真心希望自己能回到过去,那些她未曾好好珍惜的与亲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暗夜里,昏睡着的徐承熙衣裳里,一张笺纸滑出,上面的六字真言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辉。
须臾,一切都归于平静,随着那笺子上墨写的字符慢慢消失,躺在床上的人也慢慢失去了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若梦

徐承熙浑身发冷满头大汗的迷失在黑暗而可怖的梦境中。
梦中崔澜和祖母的身影交换,看她的目光像是看一个物件,一面评估着她的价值几何,一面又对她笑的温和。
祖母对她笑的时候,是要哄着她乖乖嫁到相府去,明明知道崔氏一族没有一个好相与的主,却是铁了心的要和相府搭上姻亲关系。从此有了相府这棵大树,没落的侯府又能多撑几年。
崔澜对她笑,却是知道她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任她要和离也罢宁愿被休也好,只要崔澜不点头,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逃啊逃,四周围越来越暗,她慌不择路,怎么努力都找不到救赎的一点光。
她徒劳的伸出手,渴望有谁能给予她一丝温情,明明知道不会有人来理会她。
她难受的呼喊,“救命,谁来救救我。”
就在她要放弃而绝望的没入黑暗中时,忽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那温暖厚实的感觉好似母亲,她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母亲,母亲。”
仿佛从暗夜里一下子就回到了明光里,徐承熙感觉到自己能重新听见夏日的蝉鸣,能闻到房中小丫鬟行走时带出的荷包香气,甚至于,她还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徐承熙猛的睁开眼,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视线明晰之后,徐承熙首先看到的,是靠窗擦的发亮的月牙桌上放着一对青白净瓶,后方供着赤铜佛像,广含菩萨结跏趺坐,眉慈目善,笑容普度众生。她一时恍惚,又朝其他地方看去,居中的玛瑙石面香几上一鼎铜质虎头香炉栩栩如生,两边的案几上各放着一盆正开放的月下美人,这摆设,不是别处,正是她女儿时的闺房。
先前在梦中感受到的温暖抚上她的额头,她听见爽朗的女声说道:“我的儿,这好不容易不发热了,人醒了怎么和傻了似得。”
徐承熙惊骇莫名,一把抓住自己额头上的厚实手掌,努力睁大眼睛朝那手臂的主人望去,宽额头杏仁眼,和天都城女子弱柳扶风迥然不同的宽肩阔背,一身紫红色菊花纹样直襟褙子,不是她那聪明面孔笨肚肠的娘亲又是谁?
而且,还那样年轻,眼角没有一丝细纹,长发似黛,眼神明亮,没有因为她的婚姻不幸而感怀的一脸愧疚无奈。
徐承熙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她呜咽着哭出来:“娘亲。”
蔡氏以为徐承熙是因为病痛撒娇,好气又好笑的把人扶起来揽在怀里,慢慢拍抚她的后背,一边在她耳边说道:“都长成大姑娘了,再过一两年都要给你说亲事,还哭的跟个小猫似得,怎么嫁的出去。”
徐承熙哪里听得进去,她只管使劲的哭,把这些年的委屈通通哭出来。
蔡氏无奈,干脆拿了两个妹妹诈唬她:“可不能再哭了,叫你两个妹妹看见了以后拿话来羞你,可是臊的慌。”
蔡氏正哄着徐承熙,外间的帘子打开,徐承熙的乳娘许妈妈进来,她穿着深蓝色的祥云纹对襟褙子,头上用一根很有分量的老朱钗挽着,整个人都收拾的很干练。
她最是个护短的,徐承熙又是她奶大的,平时蔡氏忙碌,多是许妈妈陪伴着徐承熙,这看徐承熙哭成这样,自己先受不了了。“都愣着干什么,金桔,快去打些热水来。”指使了小丫鬟,她一脸焦急又忙忙过来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来。”
蔡氏大咧咧的道:“能怎么着,病了一场,又梦魇了,一醒来就哭成泪人了。”
许妈妈疼惜的说:“夫人还是有些心急了,从夷都到天都,平常人家都要走好几个月,这紧赶慢赶,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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