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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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婢-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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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闰这个名字一处,顿时满场寂静一片!

陈洽听到这两个字,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连太阳穴都一阵乱跳——这个名字,瞬间让他想起靖难时狰狞的腥风血雨!

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目光却看向屏风那一端。

屏风后面只露出一双皂靴,团龙吐珠的绣纹让他心头一颤,赶紧扭转头不敢再看。

心绪混乱之下,他听到自己竭力发出的声音,“你是逆贼胡闰的女儿!”

“不,我爹不是逆贼!”

红笺凄声哭喊道,楚楚可怜的娇态简直让铁石人儿也要痛心,审讯现场顿时被哭声打乱。

陈洽一时不知该训斥还是安慰,一旁的薛语却叹了一声,“朝廷自有法度,你这么哭叫,只怕令尊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心安。”

陈洽胆战心惊的看了一眼屏风背后,只怕那人要龙颜大怒,但薛语却似乎懵懂不知,继续娓娓劝说道:“既然来了我们大理寺,你就该信任我们,把所有真相说出,这样才不负令尊之名,动辄哭闹实在于事无益。”

他甚至亲手递给红笺手帕,后者擦了泪后,抽噎两声后偷偷瞟了他一眼,低声道:“我,我是金兰会的人。”

这又是一句惊人之语!

陈洽站在门边,瞬间觉得自己才是最需要手帕擦汗的!

他这下肯定自己是陷进一个棘手漩涡里去了,若是世上有后悔药,他一开始就要让衙差把这女人轰出去,不许她踏进大理寺一步!

屏风背后发出轻微的衣料摩擦声,八风不动的永乐皇帝,此时也有了浓厚的兴趣!

此时那薛语及时发问道:“谁发展你加入这个逆党的,你可知道,他们最喜欢诱拐你们这些无知妇孺,骗你们去吃苦受罪?”

这话好似触动了红笺的衷肠,她又低声哭了起来,“我,我以为出了军营就逃离火坑了,没想到他们也不把我当人看!”

她伸出手,欺霜赛雪的玉璧上出现了好几个被烙铁烫破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氤氲含情的眼眸看着那俊逸温柔的青年,柔声道:“我全部说了,你们能否保证我的安全?”

在得到首肯后,红笺低声开始叙说,随着她的顺利招供,一桩桩骇人听闻的秘辛和真相显露在众人面前。

深深吸了口气,陈洽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颤声道:“你竟然敢如此污蔑……!”

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没有撒谎,事实就是这样的!”

听到陈洽如此失态跟她斗口,屏风后面发出一声怒哼。

在红笺的供述中,她原本是在军营中苦熬,是金兰会将她改名换姓救出,就让她在行院之中引诱服侍相关目标,而通过白苇等人,金兰会跟太子搭上了线!

“太子帮助金兰会,唯一的要求就是……杀了他的父皇,当今的永乐皇帝!”

红笺低声说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谎言

这话一出,陈洽干脆就想一头栽倒在地,长眠不醒了!

房里静的可怕,只有红笺的嗓音轻微带怯,柔柔传入大家耳中。

屏风后面静无声息,不知怎的,却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气氛逐渐蔓延。

“竟然是要弑君吗,简直是大逆不道……”

景语演技了得,整个人好似震惊过度,踉跄一下这才站稳,白皙的脸上失去了血色,显然又是愤怒又是惊吓,但他随即站稳了,表情也恢复了正常,“他们想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一次,白苇跟他们喝醉了,提到‘毒杀’和‘兵谏’这两个办法。”

红笺说得很是模糊不确定,这样反而让人浮想联翩、毛骨悚然。根据她所说,金兰会与太子一拍即合,共同目标和心愿就是弑君。

太子私炼精兵藏铸兵器甲胄,为了维持巨额开支,甚至暗中授意罗战等将领出卖甲胄给元蒙,中间搭线的便是红笺伺候的那位白苇,而红笺正是金兰会的人!

众人听到这里已经是心惊胆战,红笺却是眼波流转,偷偷看了一眼化名薛语的景语。

他长身玉立,站在她身前不疾不徐的提问,神色沉稳言辞滴水不漏,偶然对上的一瞥,却是对她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表示鼓励。

红笺的心里顿时踏实不少,满嘴谎言也说得更加流利、逼真。

真正成功的谎言,乃是建立在大部分真实上的虚构加工,而且要符合询问者心理,让人获得有用的讯息,越发相信自己判断——这是景语告诫她的。

红笺继续供述:由于事情泄露,太子又拉拢了锦衣卫,把事情推到其他势力身上。

听到这里,屏风后面发出一声冷哼,景语眼中闪过一道异彩,嗔怒问道:“太子贵为储君。天下万物都唾手可得,何必如此呢?你说的话绝不可信!”

“是真的,大人!”

红笺“又惊又急”,尖声叫道:“因为有太子撑腰,我们金兰会甚至从锦衣卫那里拿到了腰牌,可以自由出入京城不受盘查,就是靠着这些,我们才能把那些犯官女眷给救出来了。”

屏风背后有轻微的脚步声,看那靴子烦躁的来回走动,显然是怒极无法发泄。

朱棣为人刻薄寡恩。糟践、凌辱建文旧臣的女眷本就是他授意。目的就是为了发泄怒气和仇恨——那些忠臣在他登基大肆唾骂“乱臣贼子”。让整个登基仪式都是黯然无光!谁敢替这些人求情,都要承受他的雷霆之怒!

如今听到锦衣卫连这事都敢插手,他心中的狂怒可想而知!

“这也不对啊,锦衣卫大力搜捕也不是在做假。更是逮捕了数名疑犯,很是尽忠职守——我看你倒像是不怀好意,故意构陷朝廷栋梁!”

景语厉声冷斥,“纪纲大人为圣上分忧多年,他上你们的贼船有何好处——显然,这是你们金兰会的离间之计!”

陈洽听了这话,也觉得醍醐灌顶,不由的擦着冷汗暗暗点头。

红笺泪眼盈盈,委屈得眼圈都红了。“锦衣卫狠抓疑犯,那是奉了太子之命,准备栽赃嫁祸给汉王!”

她喊了这一句好似有点害怕,舔了舔唇低声道:他们大概过几天就会准备好齐全的人证物证,递密折向皇帝禀报。”

“太子那边说了。只要除掉汉王这个心腹大患,他就给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封王裂土。”

她的嗓音沙哑空洞,好似幽魂絮语一般,此时窗外传来一声炸响雷声,紫白电光把窗纱都照亮了,也映出众人各色异样的面庞神情——宛如地府中游荡的一群鬼魅,有的浑噩,有的惊骇,更有些咬牙切齿!

雷声隆隆,雨越发大了,哗哗之声回荡在耳边,白花花的水柱溅落在水凹和暗渠里,渐渐漫上来,浸没鞋面连裤腿都打湿了。

广晟疾步如飞,在街道和矮墙间闪跃穿梭,整个人都湿透了,也不知是汗还是雨水。

因为跟金兰会十二娘子的一场激战,时间已经略有延误,而纪纲的命令,是在亥时前将密折文书送到皇帝御前让他过目!

他心急火燎一路疾行,皇宫的西华门已经近在眼前了,却是朱红大门紧闭,侍卫兵士们站在雨中巍然不动,好似铜钉铸就一般。

“什么人,站住!”

一声暴喝,灯笼被瞬间拎高照亮,广晟耳边甚至听到弓箭上弦的声音!

“我有腰牌,十万火急!”

雨水中有神策营的校尉上前来,仔细验看过腰牌后才哼了一声,斜睨道:“你是新人不懂规矩吧,宫门已经下钥,有再急的事也只能等明早。”

广晟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向他抱拳行礼,“那就只能告急变了。”

对方被这三个字和他镇定自若的态度吓了一跳,深深打量他一眼,见他神色诚恳不是说笑,一时却不知怎么是好了,“这,这可不成啊,你还是回去吧!”

广晟心中咯噔一沉:谁也不会拿告急变来说笑,听到这个就该知道出大事了,这人居然拒绝不纳?

是以为锦衣卫失势,所以才这么不给面子?

时间紧迫,他已经没法去想,直接拿出背上严实的报复,取出准备好的黄绫笺表,准备咬破指尖以血书之,直接穿越封锁投入宫门缝隙。

四门内都有值守的少监,照着规矩,见到告急变的血书必定不能迟疑,立刻就要去唤醒皇帝。

那神策卫官尉见他如此决绝激进,吓了一跳赶紧拉他到一边,左右观望后,低声凑在他耳边道:“你闹什么啊!圣上今晚微服出巡了,根本不在宫里!”

什么?!

广晟心中剧震,眉心深深皱起个川字,连手中密折也险些掉落在地!

大理寺静室内,气氛凝重而险恶。

一声巨响打破了沉寂——有人一掌拍在屏风上,发出一声怒喝——

“孽障!”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作声,此时突然有人打破了这诡异气氛——

“这位大人,审讯时不可喧哗。”

薛语看向屏风这边,温文却又严肃的说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建文

天哪!

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真的有人敢去捋虎须!

这是不想活了吗?

陈洽额头冒汗,连忙喝斥道:“薛生不得无礼,你可知道——”

“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有司审案时,其他衙门只有旁听之权,不可插手另判——这些都是太祖《大诰》上所写的,怎可知法犯法?”

平素温和的薛语,此时却是意外的坚持,陈洽见他书生意气发作,又气又急正要说穿朱棣的身份,却听屏风背后那人冷然一笑,“后生可畏,有这份胆识倒是不错。”

话锋一转却是口气冷肃,“年轻人不畏权势是好事,过度自信自傲却是不智!如此滔天大案,你以为能凭一己之力审个水落石出?”

面对如此诘问,薛语怡然不惧,朗朗答道:“我无包拯之智,却有断案清弊的志向,无董宣之才,却有强项不畏的胆识。”

嗓音坚定,目光清澈有力,就在众人为他的话捏一把汗之时,屏风之后传来哈哈大笑,“好,那我就在此静观,看你如何断案如神。”

薛语略一作揖,昂然踱步到红笺跟前,静静凝视半晌突然质问道:“你说的话仍然有蹊跷不实之处——这些都是绝密之事,怎会让你一个小女子轻易听到?”

“白苇是酒后失言才跟我说的,他心里也很是害怕,担心太子过河拆桥把他拿来顶罪,所以酒后压抑之下就统统跟我说了。”

红笺低叹一声,“至于金兰会那边,会首大哥跟我也有肌肤之亲,什么事也不瞒着我。”

众人看着她星眸雾鬓的娇美模样,心中都是一荡,对这些话倒是深信不疑。

薛语眼中闪过一道讥诮冷光,却因为背对着众人,谁也不曾看清。

“你虽然是纤纤弱质。但竟然参与这种逆案,已经是罪在不赦了。”

红笺一愣,随即泪落如雨,“我是个苦命人,身不由己!”

她泣不成声,嗓音嘶哑凄然,薛语却是长叹一声,没有再疾声厉色,反而拿起桌上的瓷杯递给她道:“你也是受人指使,倒也是其情可悯。”

当着皇帝的面这么怜香惜玉!

一旁的陈洽看得发急。连连朝他使眼色。薛语却好似没有看到。

更加温存的递给巾帕,让她净面擦泪。

屏风后果然遵守诺言,没有龙颜大怒。

“虽然其情可悯,但法不容情啊!”

薛语娓娓劝导。诚恳温和的嗓音配上他儒雅之态,让人不知不觉信服,“按照朝廷律例,你逃不过一个死字。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是你能戴罪立功,我必定亲自向朝廷求情,让你逃过死罪。”

红笺茫然的睁大了眼,泪眼婆娑之中看到薛语诚挚的表情,心中暗笑。却也露出踌躇之色,咬着唇想了半晌才道:“此案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但有另一件要紧要秘密,如果我说出来,能不能让我免罪?”

“只要这秘密有足够分量。我以自身功名替你作保。”

薛语毫不犹豫的保证道。

一旁侍卫有人暗笑:你自己也不过是个临时的主薄,位卑言轻,所谓担保,只能骗骗这种无知小女人而已。

但红笺却好似信以为真,终于开口道:“我父亲胡闰是建文重臣,在朝政危急之时,辅弼帝侧尽忠职守——”

陈洽实在吓得魂飞天外了,不顾一切的出来阻止,“胡说八道!这是乱臣贼子倒行逆施!”

红笺一愣,随即垂下了头,低声道:“如今他已赴黄泉幽冥,是褒是贬也无所谓了,但这件秘密非常要紧,它关系到……”

她左右顾盼,终于低声咬唇道:“建文皇帝的下落。”

这一句一出,只听屏风那边发出一阵巨响!

透雕精刻的紫檀木屏风被推到在地,水墨晕染的绣面被生生绷断,显然,屏风背后之人情绪十分激动!

“所有人都退下!”

威仪天成的嗓音响起,除了薛语和身带镣铐的红笺,所有人在顷刻之间如潮水一般离开。

薛语貌似惊愕的回身,终于见到屏风背后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此人五十上下,头发却乌黑浓密,只是偶见银丝,明亮有力的双眼满含阴鹜冷戾,两颊深刻的法令纹却让人心中一凛。

薛语的目光端详了片刻,目光停留在他腰间垂落的九龙玉佩,突然跪拜行了大礼,随后不等朱棣叫起,转身便走。

侍卫拦住了他,朱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冷声问道:“薛生为何如此狂悖荒唐,莫名行礼后又扬长而去?”

“面见天子该当大礼叩拜,至于接下来的秘辛,绝非人臣所能听闻。”

这个叫做薛语的青年说话干脆利落,倒是让朱棣更加印象深刻,但此时并非说话的好时机,于是他摆了摆手,示意侍卫让他自由离去。

静室内只剩下红笺一人坐在高椅上,惶恐不安的看着走向自己的高大老者——

铁一般的手掌钳制住她的咽喉,快要窒息才被放开,红笺只听到一旁宦官阴测的嗓音响起,“说得越详细越好。”

她咳嗽着,说出景语为她准备的最后秘密,“事情的关键在一只长条木盒上,据说里面有建文帝的遗诏……”

女子微弱惶恐的嗓音回荡其间,平添了无穷的诡秘阴森。

薛语跟陈洽等官员一起,远远的在衙门另一侧的签押房里等候,一刻多后,才见那边有了动静。

“皇爷有旨,让薛语入内觐见。”

小黄门的嗓音嘹亮,一旁的陈洽擦了擦额头汗水,不放心的叮嘱道:“你说话行事可千万小心,不可孟浪!”

薛语点头应诺后进入,刚刚跪地要三拜九叩,却听永乐皇帝摆手道:“出门在外不必拘礼,起来吧。”

室内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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