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颜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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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颜微笑-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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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九叔说,小栈寒酸又简陋,生意清淡得教人看不下去,难得大爷他现在有空有闲,心情也不错,就日行一善,牺牲些皮相为你赚个满盆钵吧!九叔也说了,不用太感激他,谁叫你是姐姐呢!他偶尔也会想做做好事的哩……”
弘晖很尽责地为浅颜传达某人的心意,只是那叙说的声音中是掩不住的笑意。
浅颜听得满脸黑线,也逐渐了解了某人别扭到崩坏的某些习性。明明出发点是好的,硬是被他嘴硬地曲解成了他大爷好心的施舍,标准的刀子口豆腐心。
这下,生意还真是火红哩!估计今天后,全扬州城的百姓都晓得,天边小栈不只卖豆腐脑,还有个倾城倾国的美人在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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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午时不到,豆腐脑全部售空,最后结算,今天一早赚的银子比一个月的收入还多,浅颜实在不好说什么了。虽然不欠那几个钱,能赚钱固然高兴,但心头百味杂陈,好挣扎啊!
只有那个终于完成任务的某男,抱着她家儿子在邀功请赏。
“小乖,舅舅是不是很厉害?小乖想不想学?”
“想,天赐也想赚好多好多的银子!”小天赐搂着他家九舅舅的脖子,双眼晶晶亮。
“好,那小乖以后就跟着舅舅混,舅舅会努力将你培养成富甲天下的商人,赚钱一把罩!不过,还有前提哦!”美丽的脸庞逼到小男孩面前,露出了别有深意、图谋不轨的笑容:“只是,小乖长得不够舅舅的漂亮,所以你以后得努力向你妈妈的模样长,不准越长越像某人!”
闻言,正在喝茶的弘晖“噗——”的一声,喷了,差点没呛着了自己;浅颜越见呆滞;小男孩满脸不解,只有那个心怀不轨的舅舅仍在哼哼的磨叽着。
“反正,我就是看他不爽!哼,为什么小乖得长得这么像他?像姐姐也好啊!虽然平凡了点、无盐了些,至少爷我还看得较顺眼……奇怪,当初在船上明明看见的是一个小女孩啊?怎么最后会变成了男的了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小天赐终于听懂了,有些伤心:“九舅舅,天赐长得不好看吗?妈妈和娘都说天赐长得很可爱很帅呢!而且娘还说,天赐将来要当武艺高强的大侠呢!”
“也没有啦!只不过呢,还是差了你舅舅我一大截……”
浅颜听不下去了,只得抱着结算好的银子走开,留下那两个活宝舅甥在那儿耍宝。心里止不住疑惑——
呆呆真的长得很像谁吗?

控诉与委屈

七月初,江淮地区进入梅雨季节。
淅淅沥沥的小雨,将青砖绿瓦的江南城市浸润得极清新灵气,到处是湿漉漉的翠浓。隐没在烟雨氤氲中的江南,美丽得如同这世间最后的净土。
午时分,空气中浸润着冷空气过境时的飒凉,迷离斑驳的光线如天鹅绒般平滑温柔,渗着无声的细雨,慢慢地滋润着江南肥沃的土地。
意识渐渐恢复时,天色昏暗得如同进入冬日的黄昏,浅颜微缩了缩身子,蜷缩在轻软的被褥间,听着外头雨打芭蕉叶发出的滴滴答答的声音,如一段古老而押韵的戏曲,轻吟着淡淡的哀愁与怅惘。
看着隐在昏暗光线中的古江南女子闺房,几不可察的叹息轻轻地逸出口,慢慢坐起身,拥着被褥发了会儿呆,感觉到四肢百骸的冰凉,不由得捆紧了被褥。自她受伤痊愈后,唯一遗留下的后遗症,便是虚弱成林妹妹级的身体,及永远冰凉的身体,仿佛怎么焐也焐不暖般。
明知道这具身体已冰凉到温暖与否已不是那么重要了,但她还是很喜欢在夜晚睡觉的时候,抱着儿子暖暖的身体入睡,感受那份人体自然的温暖。她变得有些贪恋人体的那份自然的温暖了,可惜的是,午休时,儿子不爱在大热天的被她抱着睡出一身热汗,总是丢下她一人,抵不住睡意,只好一个人抱着绵被单睡。
胡思乱想了会儿,努力排遣去那份因这梅雨天气徒升的愁绪,感觉喉咙有些渴意,终于慢吞吞地掀被起身。
“嗞!好冷!”
低叫了声,赶紧抓起挂在屏风上的外衫套上,浅颜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一样,挪着慢腾腾的步子走到桌前倒了怀水,眯着眼慢慢地啜饮着。
若说来到古代,她发现自己第一样讨厌的东西,便是下雨的日子。
这江南的雨,大都是细雨飘摇的多,淅淅沥沥的,点点凝聚成珠沿着上翘的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在寂静的午夜时分特别的扰人清梦,心中总是不由附和着徒升起几多愁绪,很容易便伤春悲秋起来。再加上随着下雨而来的冷空气,阴阴冷冷的,让她的四肢止不住发寒,夜不安寝。
一阵冷风拂来,掀起室内的纱帐,也让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才发现自己又捧着水杯发了好一会儿呆了。抬首看向睡前又忘记关合上的窗,只见窗外烟雨朦胧中几许树木青色的影子。
眯起眼盯着窗外的烟雨,慢吞吞地呷下一杯甘苦味的药茶,带着药草特有味道的水滑入喉咙,解了些渴意,味蕾地是甘苦到麻痹了。吃了五年的中药,已将她的味蕾磨成了麻痹,甜苦于现在的她而言,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对所谓的甜食,已没有了在现代的偏爱心情。
也算是一个习惯吧!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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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吱——”
门扉开启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内特别的清晰,冷风细雨伴着开启的雕花门灌入室内,吹乱了她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如一出黑雾般散飞在半空中,纠缠着猎猎而起的衣袂。
手忙脚夫乱地腾出一只手压好长及腰股的发,以为又是儿子在闹她,浅颜放下褐色的茶杯,嘴里笑道:“呆呆,今儿又去哪儿玩了——”
声音在看清开启的门口中出现的高大颀长的身影时嘎然而止。她眨了眨眼,有些不解,更多的是怔忡。
外面下着小雨,天色是灰蒙蒙的一片,连寝室内也镀上了层低迷昏暗的色彩。而那人,就这么背光而立,身姿挺拔孤傲、霸气狂狷,说不出的晈晈若月,却又沉敛如伤。面容隐匿在迷离的光线中,教她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觉得那人有一双很明亮、很美丽的眼睛,里面却闪过种种复杂的情绪,是心痛、是悲伤、是绝望、是隐忍、是眷恋、是满足……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类的眼睛也可以承载如此复杂丰富的情感。一瞬间,她因这个莫明其妙出现的人而有些呆愣,只能愣愣地看着那人踩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来,直到距离她所在的位置几步远方停下,举手投足间是一种说不出的小心翼翼与谨慎。
她眨眨眼,有些困惑,但还是力持镇定,很有礼貌地开口了:“这位公子,你……”
“姐姐……”
声音蓦地哽在了喉咙,伴着那声低哑的喃语,是眼睛终于适应了昏暗,也终于瞧清楚了眼前之人的容貌。
“呆呆??!!”
她讶叫。这是长大以后的呆呆?突如其来的认知教她一下子呆住了,只能怔怔地盯着眼前抿着削薄的红唇、只以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眸凝视自己的男子。一袭绛紫色的长袍,外套明红色镶金边褂子,皎皎身姿、玉立长身,面容俊美桀骜,气势狂放霸气。
那模子,活脱脱是缩小版的小天赐。只不过天赐是温软的、笑眯眯的、很可爱甜蜜的一小人儿,而这男子却是霸气的、桀骜的,全身透露着一股雍容泱然的威仪贵气,逼迫得人不由震慑惶恐。
“姐姐,你知不知道,祯儿找你很久了!”
男子轻轻地说,仿佛像怕惊扰了她一样,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反复着努力隐住狂乱颤抖的情绪,呼吸间微微的急促,看着她怔忡失神的面容,终于按捺不住一个剑步上前,蓦地探臂将她柔若无骨的身体搂进怀里,在她无法窥视的地方,雾气渐渐染上那双美丽的黑眸。
不知道心中百味陈杂的情绪是什么,在这个特别的男子出现后,惊讶、心痛、难过或是悲伤的情绪,在心中千回百转,冲击着五脏六腑,教她的心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疼痛。而她就这么被他紧紧地搂抱住,听着低低的、压抑的鼻息声在她颈畔晌起,几滴温热灼烫的液体滴落在她肩膀的肌肤上。
“姐姐……可不可以不要再离开祯儿了?再也不要了……”
男子抽泣哽咽的声音在她耳畔轻轻的响起,隐含了某种道不明的伤痛与恨绝,明明只是浅浅的一声叹息、一句诉语,却让她的心为之一拧,抽搐般地痛着。
“祯儿?”
喉咙有些干涩,她无意识地轻唤了声,却只是惹得拥在后背的铁臂倏地收紧,紧得让她觉得身体生疼着。
那人闭上溢着太多伤痛寂寞的瞳眸,将脸埋在她脖颈间像个孩子一般样委屈地哭了,压抑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控诉与放松后的委屈。
心在这一刻,很痛很痛。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悲伤、孤苦、不舍、寂寞……种种情绪刹那间汹涌而来,痛得她好想嚎啕大哭、想排遣掉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痛与伤。
脑袋一片空白,空白到令她的心,真的很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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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梅雨季,人们都窝在家抱老婆孩子了,没有客人上门,午时不到,天边小栈也就早早地关门歇业了。
小栈里,一桌子的人不分主仆尊卑,一齐挤在一张桌子前嗑瓜子吃点心喝茶聊天,好不热闹。
此时的小翠很沉默、纳德很沉默、铁笙习惯性的沉默、九阿哥胤禟更是沉默。于是,只有小天赐一脸疑惑,小三正喋喋不休中,半途翘家的不良孕妇——宋家夫人咔嚓咔嚓地嗑着瓜子。
“原来,我家小姐的相公是这么有气势这么好看这么贵气这么威严这么……的公子啊!”小三得意洋洋地说,真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一堆“这么、这么”的赞美溢泀下来,只得到众人几个白眼与讪笑。
“哼,那只是你家小姐的,又不是你的,得意什么?”白潋裳横去一个白眼。
小三也哼了哼,有些不爽:“白家姑娘,不要因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那也不是你的!”
“切,我为什么要说葡萄酸?我家阿飐就是个美形的书生样男人,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对我又好好,又不花心、不喝花酒、洁身自好、爱妻如命……总之,你小三连为他提鞋都不配,排到天边去也比不上我家阿飐一个脚指甲!”
“是哦,不知前一阵子闹双殊楼捉奸的是谁哟?”小三回以嘲讽的鄙视。
“小三,你皮在痒了是不是?”小姐她恼羞成怒了,扬起粉拳在小三面前晃了晃,很有威慑力地威胁:“信不信姑娘我一拳就让你一年下不了床?”
小三瞠大眼,敢怒不敢言。而沉默许久,终于在挣扎中,接受了主子趁着姑爷不在又翘家了的事实的翠心终于怒了。
“小姐!你胎位才刚稳下来,又不汲取教训了?小心姑爷生气哦!”哼,说再多的赞美溢词有什么用?就算要讨好姑爷,姑爷现在也听不到!翠心恶狠狠地想。
白家姑娘闻言,像被霜打蔫了的柿子般,不禁垂头丧气,轮到小三得意洋洋了,抬头挺胸,嘴里哼哼地发出得意的笑声。
小天赐左瞅瞅右瞧瞧,然后扑进白潋裳的怀里,眨巴着乌溜溜的黑眸问:“娘,那个叔叔真的是天赐的爹爹吗?”
白潋裳将手中的瓜子壳一丢,将小男孩抱到膝盖上,省视那张小脸半晌,笑道:“嗯,以你们像捣鼓出来的一辙容貌上来看,估计就是了!”
“宋夫人,不是估计,是一定!天赐,他就是你的阿……呃,爹爹!”坐在另一边安静品茶的弘晖温和地纠正,语气中却是不容辩驳的严厉,惹得在座的几人不禁诧异地瞧了他好几眼。
相处了一些时日,这个叫弘晖的少年给人的感觉是温和的、秀气的、儒雅的,却从来没有像今儿这般严厉的,面容微敛。
只有也是一脸意外的纳德心里明白,就算少爷再怎么温和儒雅,但遗传自他阿玛——雍亲王的某些性格,使他不像表面看来那般无害。若伤害到他在意的人,他也会竖起全身的刺保护。只是他外显于世人面前的性格,比较像他的额娘那拉福晋罢了。
白潋裳撇撇嘴,不以为然,却难得的没有回嘴。
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看见这个少年的第一眼,初始反应便是,又一个书生型的男人,瘦瘦弱弱的,只怕她一拳就可以拍到天边去了,害她都不敢惹他生气。因为她对这类型的男人很没辙。

期待与孺慕

“天赐,他就是你的阿……呃,爹爹!”
从一直待他极好的弘晖哥哥口中得到证实,小天赐终于按捺不住,跳下白潋裳的膝盖,小小的身板就要往内堂奔去。突然,一只手臂横里探来将小人儿掳了去,在小天赐“哎呀、哎呀”的嘤咛抗议中,身体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九舅舅?放开我啦!”小天赐不明所以地仰起小脸蛋,看着某张逼近的绝美容颜。心里有些奇怪,好像舅舅的心情不是很好呢,连一向美美的脸蛋也是臭臭的。
“小乖,要去哪儿呀?”
“找爹爹哦!”小男孩很老实乖巧地说,“九舅舅,天赐第一次见到爹爹呢!可是,爹爹好像……不太喜欢天赐……”
稚气的声音有些低落,大概还是记得那时突然闯进“天边小栈”的几个人中,带头的那名男子一脸冷峻风尘,刀削斧凿一样的俊美面容,却让他觉得好眼熟,然后听见小三叔叔的惊叫声及语无伦次的回应了那人冷漠的问话后,那人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入内堂,瞧也没瞧他一眼呢。
听见了小三叔叔的惊呼声,他才晓得,原来让他“好眼熟”的那个叔叔,就是他一直偷偷想念过的爹爹!
“胡说!”反驳的是一旁的弘晖。将手中的茶碗放到案几上,弘晖像个好哥哥一样对失落难过的小人儿温和地宽慰道:“十四叔只是因为太想念姑姑,不勉心急了些,自是无瑕他顾。天赐这么可爱乖巧,你爹爹哪可能不喜欢你呢!”
若十四叔知道天赐的存在,一定会欣喜若狂的。只要是那人生的孩子,十四阿哥又怎可能不喜呢?弘晖暗忖,也高兴于十四阿哥终于有后,紫禁城里的那些人应该不会再以此为借口逼迫些什么了吧?对那些后妃和大臣也算是有个交待了。
“那可不一定!”九阿哥“啧”了声,玫瑰花瓣一般的红唇艳艳地勾了起来,对看过来的弘晖和小男孩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哼道:“哼,弘晖,你的话还有待商榷。十四弟向来可不是个什么善男信女的主儿,这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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