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骄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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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骄妃-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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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耳房时,地上已经被收拾干净了,那躺在门口的黑衣人尸首被拉走,地上用水清洗过,屋子中搬了个香炉,熏着安息香。

屋顶的窟窿被暂时遮上,雨渐渐下的小了,噼啪打在屋顶盖着的木板上,窗外也天光微亮。

顾卿晚和庄悦娴经受这一夜,虽身体极度疲惫,可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的。两人身上都沾染了血迹,衣裳是不能穿了,尤其是顾卿晚,方才一刀刺进那黑衣人的身体,喷溅的血弄的满手满袖都是,这会子还觉得浑身不自在,一阵阵想呕吐。

她正想着是不是去烧些热水来清洗一番,谁知便有两个侍卫抬着热水和浴桶敲响了耳房的门。

虽不知是谁的吩咐,但看着摆好的浴桶和送来的热水,换洗衣物,顾卿晚和庄悦娴对视一眼,却皆是面有感激之色。

匆匆褪去衣物跳进水中,温热的水漫过身体,洗去一身的血腥,顾卿晚才觉真正透过了气来。待换好干净衣衫,她倒头拥被,本以为很难入睡,谁知竟是闭眼就陷入了黑沉。

顾卿晚本就生病,经这一番折腾,愈发起不得身,这一睡就是一日一夜,只记得晕晕沉沉间被扶起来灌了几回汤药,待她真正清醒过来,已是翌日入夜时分。

她睁开眼睛想要坐起身来,动了两下,却浑身无力,又重重跌了回去,无奈的躺着,倾耳却忽听院中传来哭泣声,依稀还有庄悦娴的低语声。

“大嫂,我们知道之前都是我们做错了,对不住你和小姑,可我们也是走投无路啊。你也知道,夫君他是个不事生产,不通庶务的,我又是个妇道人家,若然只是我们两个便也罢了,苦就苦些,饿死也便饿死了,可我腹中这不是还有荣哥儿呢,荣哥儿不能没口吃的啊。嫂嫂,荣哥儿可是你的亲侄子啊,是顾家如今最宝贵的血脉啊!”

旁氏的声音透过窗户声声传了进来,透着不尽的可怜哀求,顾卿晚不觉蹙了蹙眉。

嫂嫂是个大度的,且是真正的古代女子,从小就学女戒读女则的,且极重视血脉传承。不管旁氏和顾弦勇怎样,他们的孩子都留着顾氏的血脉,都是大哥的亲侄子。

如今顾家的男人们,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将来能不能回来还都是两说。

就像旁氏所说,她的这个孩子,唯今弥足珍贵。

嫂嫂会不会因此就原谅了旁氏,被旁氏给蛊惑了。不过这旁氏也真是够可以的,为了巴结上贵人,才刚生了孩子,就敢跑出来又哭又叫的,不怕落下病根吗?

听动静,她竟像是连孩子都抱出来了,这样狠心的娘,这孩子可真是投错了胎。

不过这样不是更显得可怜,更容易打动庄悦娴?

顾卿晚有些担心,岂料她还没所有行动,就听院子里突然传来秦御清冷无绪的声音。

“都是死人吗?如此聒噪,还让大哥怎么养病,不相干的人,给本王拖出去!”

院子中即刻便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旁氏短促的尖叫声,像是还没完全发出来就被什么给堵住了嘴。

正房中,顾弦勇听到动静,忙忙跑了出来,就见旁氏被两个人堵住了嘴巴,正携着她的腋窝,将她往外架,而旁氏的臂弯里还抱着襁褓。

他顿时脸色苍白,还没来得及出声,也不知从哪里又冲出来两个人,瞬间将他的口用一块汗巾塞住,同样扭了肩膀,压着就往外走。

门口孩子细弱的哭泣声传了出来,庄悦娴一惊,到底面露不忍,追了两步,又冲秦御道:“王爷,这孩子……”

她的话并没说完便断到了喉间,只因秦御已是看都不看她一眼,越过她往前去了,分明是不愿听她说话的。

孩子的哭声更加响亮了,庄悦娴咬了咬牙,到底没再相求。

因为她很清楚,这么小的孩子,还是待在母亲的身边,活下来的几率更大,更何况,她即便是留下孩子来,也没有银子给孩子请乳娘。

再来,旁氏夫妻虽然狠毒,对自己的亲骨肉,想必总不至于虐待。

可庄悦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那孩子在这时候承载着顾家的希望和未来,若然夫君在流放的路上真有个什么好歹,这个孩子再出了事儿,将来她还有何颜面去见夫君,见地下的公爹和太爷。

庄悦娴追出了小院,她得看看,这些人要将旁氏夫妻赶到哪里去。

院子中,秦御却并没有往上房去,竟是直接到了耳房门前,一脚踹开门就走了进去。

床上,顾卿晚勉强撑着半个身体,将头往窗户口伸着,还在侧耳听外头的动静,哪里能料想到秦御会突然闯进来,她吓了一跳,身子一个失去平衡,顿时便从床上翻滚了下来。

“哎呦!”

顾卿晚这一下跌的却是不轻,身子重重摔在床下不说,额头还撞到了土炕上,疼的她顿时便双眼冒泡,有些发懵。

“哧。”

一声讥笑传来,顾卿晚不用抬头,都能想象的出,秦御脸上那种可恶的神情,她觉得自己和这人定然是前世有仇,今生相克,每每看见他就没有好事儿!

头一面,他就以搞基的姿势,将她三魂吓去了七魄。

第二面,她踹门,结果他正好开门,害得她险些跌倒。

第三面,在灶房,他一出现在门口,小炉子便开始冒黑烟,呛的她顿时泪流满面。

第四面……反正是不堪回首,次次倒霉透顶!

顾卿晚想着,挣扎着坐起身来,揉着额头,一时忘了所有,恨声道:“我和你有仇啊?!”

秦御就没见过这样狼狈可笑的女人,还京城第一美人,贤淑柔婉呢,就她这样?

他正要取笑一二,望去,言语却都堵在了喉间,目光凝在了顾卿晚的身前,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般,愣住了。

顾卿晚见他不言语,就那么默默站着,觉得有些不对劲,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顿时也傻眼的愣住了。

☆、039 谁吃亏了呢

顾卿晚睡觉自然是脱了外衫的,睡梦中也不知是汤药的原因,还是被噩梦折磨的,总之出了一身的汗,将身上薄薄的棉麻亵衣给浸湿,此刻都还没有干。

大抵是睡的不安宁,在被窝中挣扎了,衣衫散乱,这会子跌下床,好死不死的,那亵衣的带子竟然被扯开了,衣衫半敞,直接便露出了里头藕荷色的肚兜来。

那件肚兜还是当日从顾府中穿出来的,用的是上好的妆花纱,质地轻薄柔软贴身,上头绣着的四季海棠,乃是她八个大丫鬟中,最擅针线的琼枝费了半年绣成。

洁白无瑕的海棠花瓣,黄灿灿的花蕊,粉嫩的花骨朵,翠绿的枝叶,两只五彩斑斓的蝴蝶,恣意的盛放在少女最娇羞的所在。

衣料本就轻薄,因常常穿着,又洗的勤快,愈发薄透起来,几乎遮挡不住什么。于是,多好的绣工,多完美的配色,多漂亮的绣样,都成了陪衬,挡不住女子天生丽质的风情。

小小的兜儿,只到腹中,露出圆润的肚脐,纤细柔软的腰肢。

半开的窗扉,屋檐下轻轻摇曳的红灯笼,红光流泻,正正透过窗缝落到了床前的一片地面上,此刻像是聚光灯一样,都照在了她的身上。

仿若会发光的瓷白肌肤,只用眼睛就可看得到的柔滑细腻,凝脂无暇。

顾卿晚有些呆呆的抬起头来,恰秦御也有些茫茫然的移开目光看向她的脸,四目相对,像是火苗遇到了干柴。瞬间点燃,驱散了方才古怪的沉寂。

秦御几乎是气急败坏的转过了身,怒喝一声,道:“你这笨女人,睡觉连衣服都穿不好吗?!”

他说罢,踏着重重的步子,几乎是一步一个脚印,冲出了屋去。出了门还不算完,转身一脚又将门踹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顾卿晚本有些傻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待门重重被甩上,她才算彻底回过神来。

我去!

吃亏的,被看的,都是她吧?

那位大爷凭什么表现的就好像他吃了天大的亏,倒了天大的霉一般?凭什么把人看光了,明明前一刻还看的目不转睛,痴痴迷迷的,下一刻就装起大爷来,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委屈?委屈你大爷!

顾卿晚几乎是吼的,冲窗外道:“姑娘的闺房,你闯的还有理了!看了不该看的,这会儿装什么正人君子?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顾卿晚的声音本就偏软糯清甜,这会子因是情绪激动,透着些颤音,这样嚷嚷出来,不显得粗野刁蛮,反倒有种嗔怒打俏的意味一般。

院子中原本就寂静无声,这下子,却是满院子的人都瞧了过来,虽然只一瞬间,众人皆被站在耳房屋檐下,燕广王那冷煞的身影给骇的低了头,可秦御却分明感受到他们一个个竖起的耳朵,感受到他们方才瞧过来那一瞬间,惊愕古怪的眼神。

他的俊面顿时便火辣辣的烧了起来,平生就没觉得这样丢人羞愤过,他恨不能现在就进去,一脚踹死那女人!

这还是女人吗?她还要不要闺誉?

听说过有人处心积虑地败坏旁人闺誉的,从没见过自己将自己被人看了的事嚷嚷出来的!

不对,还是那女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想让他负责?

没错,除了这个原因,再没旁的理由让她这样做了!

这个猜想令秦御顿时产生一股极度的不舒服和烦躁来,间或还有些连他自己都辨不清楚的强烈失望和厌恶。

这让他再也不愿意在此多呆,拔步便往院门去,一直坐在秦御肩上的兔兔见他不再进屋,竟然往外走,急的发出一阵吱吱吱吱的叫声。

见秦御理都不理它,它小屁股一撅,就筹谋着从秦御的肩头跳下去,谁知道还没动作,便有一只大手毫不留情的将它给抓了下来,攥在了手心。

“吱吱!”

兔兔抗议的发出叫声,小小的,柔软的双手撑着秦御的虎口,用了吃奶的劲儿,费劲地往外抜着身子,奈何秦御的手便像是五指山,死死镇压着它,它憋红了脸,身子也没拔出一毫来。

“吱吱。”

兔兔的叫声凄婉悲惨了起来,充满了可怜的祈求,伸出舌头,巴巴的舔着秦御的手背。

秦御却冷笑一声,屈指用力,弹在了兔兔的脑门上,兔兔顿时两眼发直,摇头晃脑了两下,大眼睛一闭,软着身子扑在了秦御的虎口上,这次是真晕倒了,被狠心且暴躁成狂的主子给劈倒的。

今日凯旋回京的大军已经到了沧州,如今大军就驻守在洛京城外,他和大哥的亲兵也都到了。先前一路狼狈逃命,带着的一队人马和上百隐卫折损殆尽,这一笔账,他们兄弟岂能不和那几个州府的官员清算?

现在有大军驻守,他不用再担心大哥的安危,今日他便要连夜带兵杀回去,势要一血之前被追着狼狈逃命的前耻,也是要京城中某些人好好看看,他们兄弟并非好欺的,让其付出惨痛的代价,下次真要再动手,先给他掂量清楚了。

他这一去,少说也要十天半月才能回转,兔兔是他的爱宠,从未离过身边,自然是要随行的。

就要出发,谁知道偏兔兔这时候竟然闹起了脾气来,临行前,非要去寻顾卿晚告别。

想到要不是这东西闹他,他也不会心中窝着火,一脚踹开耳房的门冲进去,更不会经历方才那样令人胸闷难堪的事儿。秦御对兔兔便没了半点怜爱之心,见它晕了过去,直接便丢进了袖囊中。

秦御出了院子,巷子中却已站了两排金甲侍卫,这些侍卫不同于前几日孙知府派过来的那些人,他们个个金甲着身,目光锐利如鹰,身姿挺拔如山,腰间挎着的长剑,未曾出鞘便能感受到其中森森寒气。

这些都是上过战场,经历过数十甚至上百场战役,杀过人,从阎王手中夺回命,历经磨砺活下来的铁血战士,他们无所畏惧,所向披靡,能够以一敌百,是虎翼军的精锐,更是礼亲王麾下最为衷心,战斗力最强的兵甲将士。

他们站在这巷子中,使得巷子里充斥着一股勃然张力,连躲在墙角探头的蛐蛐都停了叫声。

见秦御一袭玄色劲装,脚蹬鹿皮军靴,寒着脸跨步出来,众将士齐齐一抚腰间长剑,单膝跪地,口中齐齐喝道:“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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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杀回

秦御乃是礼亲王次子,礼亲王府的二公子,虎翼军虽是朝廷编制,却尊称秦御二爷,并不唤朝廷给的郡王封号,其中可见只尊礼亲王府之意。

秦御脚步未停,大步自两排跪倒的金甲林中穿过,到了巷口,自有他的坐骑旋羽等候,瞧见主人出来,撒欢般撂蹄,哒哒哒到了秦御跟前。

秦御翻身上马,腰间玄色腰带上绣着的暗金五爪行龙,锋利的爪钩在暗夜中幽光一闪,似能扑出,伤人于无形。

他抖动缰绳略夹双腿,旋羽欢畅的往前奔了几步,被秦御勒缰骤停,低低嘶鸣一声,马背上,秦御提缰回转,但见夜色下,所有虎翼军将士都已翻身上马。

秦御长眉轻挑,扬声道:“随州,寿州,湖州官员纵容逆贼明目张胆追杀阻截亲王世子,郡王。是为谋逆犯上,众儿郎们可敢随本王前往平定叛乱?”

“但听二爷吩咐!”齐整的震喝声蓦然在寂静的夜色下响起,声声传荡出许远。

“甚好!”秦御一声沉喝,率先调转马头,大腿一夹,身下旋羽宛若一道黑色的闪电,踏着月光,飞冲而出。身后数百骑紧紧跟随,马蹄声震耳欲聋,踏破了洛京城的宁静,似奔雷阵阵直逼城门。

洛京城的知府府邸,孙知府也听到了动静,本已睡下,这会子也披衣而起,在屋中走来走去。

“老爷。”

外头响起管家的声音,孙知府甚至等不及便上前亲自开了门,只听管家道:“老爷,都打听清楚了,方才那是燕广王带着一队虎翼军叫开南城门,出城去了。”

孙知府闻言倒抽一口冷气,出南城门,一路沿着官道往南,那就是湖州府了。

凯旋大军一路就是从湖州那边过来的,这时候虎翼军不北上回京,却在沧州驻扎了下来,燕广王又领着一队兵马折返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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