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全译_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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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全译_002- 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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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舰已被烧,鼓严之声甚盛,知非藩上,便跃马驰去告毅,行令闭诸城门。镇恶亦驰进,门未及下关,军人因得入城。卫军长史谢纯入参承毅,出闻兵至,左右欲引车归。纯叱之曰:“我,人吏也,逃将安之!”驰还入府。纯,安兄据之孙也。镇恶与城内兵斗,且攻其金城,自食时至中晡,城内人败散。镇恶穴其金城而入,遣人以诏及赦文并裕手书示毅,毅皆烧不视,与司马毛之等督士卒力战。城内人犹未信裕自来,军士从毅自东来者,与台军多中表亲戚,且斗且语,知裕自来 ,人情离骇。逮夜,听事前兵皆散,斩毅勇将赵蔡,毅左右兵犹闭东西阁拒战。镇恶虑暗中自相伤犯,乃引军出围金城,开其南面。毅虑南有伏兵,夜半,帅左右三百许人开北门突出,毛之谓谢纯曰:“君但随仆去。”纯不从,为人所杀。

  冬季,十月,己未(二十二日),王镇恶抵达豫章口,离江陵城只有二十里,因此,他们下船,步行进军。蒯恩带兵走在前面,王镇恶紧跟着他。每条船上只留一二个人,停船的岸上立起六七面旗帜,旗下放置战鼓,告诉留下的人:“估计我们就要到江陵城时,你们便不停地擂起战鼓,做出后面好像还有大部队的样子。”又分别派人去火烧江津那里的船舰。王镇恶径直去突袭江陵城,告诉前面的军士:“如果有人问,就说刘藩到了。”渡口卫兵和当地百姓都安下心来,毫不怀疑。离城还有五六里远时,正好碰上刘毅手下的重要将领朱显之准备去江津,问道:“刘藩在哪里?”军士们说:“在后面。”朱显之到了部队的后面也没有看到刘藩,却看见军士扛着盾牌、旁排等作战工具,又看见江津的船舰已经火起被烧,江边擂鼓的声音又很大,恍然大悟不是刘藩到来,便跳上马背,飞马回城向刘毅报告,下令赶快关闭各个城门。王镇恶也跟着跑进城去,城门还没来得及关闭,军队所以得以进入江陵城。卫军长史谢纯进 府去拜见刘毅,出来的时候,听说军队杀到,左右侍从打算拉着他的车回去,射纯呵斥他们说:“我是人家的下属,逃能逃到哪里去?”于是驰回刘毅府中。谢纯是谢安的哥哥谢据的孙子。王镇恶与城内的士兵展开激战,一面又进攻江陵的牙城,从中午直到傍晚,城内的守军终于败退溃散。王镇恶从牙城挖一个洞,冲了进去,派人把皇帝的诏书和赦免他的文件以及刘裕写给他的亲笔信交给刘毅,刘毅看也不看,便全部烧掉了。他与司马毛之等人督促士卒拼力死战。城内的人还不相信刘裕亲自到来,可是军队中那些跟着刘毅从东方来的士兵,与朝廷来的兵有一些是表亲的关系,他们一边交战一边对话。知道的确是刘裕亲自来了,人心为此震骇离乱。到了夜晚,刘毅办公的府前卫兵全部逃散,并杀掉了刘毅手下的勇将赵蔡;刘毅身边的侍卫还关紧东西大门顽强抗拒。王镇恶担心黑暗之中自己的士兵彼此误伤,于是又把部众带出围困牙城,并把南面打开一个出口。刘毅害怕南面有埋伏的官兵,半夜的时候,率领三百个左右的侍卫,打开北门突围出去。毛之对谢纯说:“你只管跟我去。”谢纯不同意,被别人杀掉了。

  毅夜投牛牧佛寺。初,桓蔚之败也,走投牛牧寺僧昌,昌保藏之,毅杀昌。至是,寺僧拒之曰:“昔亡师容桓蔚,为刘卫军所杀,今实不敢容异人。”毅叹曰:“为法自弊,一至于此!”遂缢而死。明日,居人以告,乃斩首于市,并子侄皆伏诛。毅兄模奔襄阳,鲁宗之斩送之。

  刘毅连夜投奔牛牧佛寺。当初,桓蔚失败的时候,便跑到这里投奔牛牧寺的僧人昌。昌把桓蔚藏了起来,保护他,刘毅则杀了昌。到这时,寺里的僧人们拒绝了他,说:“过去我们亡故的师傅昌容留醒蔚,被你杀死,现在实在再不敢容留他人了。”刘毅哀叹说:“自己制订法律规章断绝自己的活路,竟然到了这种程度!”于是,他自己上吊而死。第二天,当地居民报告,王镇恶便将他的尸体拖到市中,砍下脑袋。他的儿子、侄子等也都一起被杀。刘毅的哥哥刘模逃奔到襄阳,雍州刺史鲁宗之斩了他,并把人头送到建康。

  初,毅季父镇之闲居京口,不应辟召,常谓毅及藩曰:“汝辈才器,足以得志,但恐不久耳。我不就尔求财位,亦不同尔受罪累。”每见毅、藩导从到门,辄诟之。毅甚敬畏,未至宅数百步,悉屏仪卫,与白衣数人俱进。及毅死,太尉裕奏征镇之为散骑常侍、光禄大夫,固辞不至。

  当初,刘毅的叔父刘镇之在京口闲居,不应朝廷的征召,常常对刘毅和刘藩说:“凭你们的才能天赋,足可以实现自己的志向,干一番大事业,但是恐怕不会得势太长时间。我不依靠你们谋求钱财和地位,也不和你们一起受到罪行的连累。”他每次看见刘毅、刘藩领着部下路过家门,都出去辱骂他们。刘毅对他非常尊敬而又害怕,回家时,在没到家宅的几百步远的地方,便把仪仗卫兵等全部屏退,只和几个部下的小官吏的人一起进屋。等到刘毅死后,太尉刘裕奏请征召刘镇之为散骑常侍、光禄大夫,刘镇之仍然坚决推辞,不来上任。

  '14'仇池公杨盛叛秦,侵扰祁山;秦王兴遣建威将军赵琨为前锋,立节将军姚伯寿继之,前将军姚恢出鹫峡,秦州刺史姚嵩出羊头峡,右卫将军胡翼度出城,以讨盛。兴自雍赴之,与诸将会于陇口。

  '14'被后秦封为仇池公的氐王杨盛,背叛后秦,侵犯骚扰祁山。后秦国王姚兴派遣建威将军赵琨率领先行部队,派立节将军姚伯寿率领后援部队,派前将军姚恢进军鹫峡,派秦州刺史姚嵩进军羊头峡,派右卫将军胡翼度进军城,同时讨伐杨盛。姚兴从雍城带兵前去,与那些将领在陇口会合。

  天水太守王松言于嵩曰:“先帝神略无方,徐洛生以英 武佐命,再入仇池,无功而还;非杨氏智勇能全也,直地势险固耳。今以赵琨之众,使君之威,准之先朝,实未见成功。使君具悉形便,何不表闻!”嵩不从。盛帅众与琨相持,伯寿畏懦不进,琨众寡不敌,为盛所败。兴斩伯寿而还。

  天水太守王松向姚嵩进言道:“先帝奇谋神智,变化莫测,徐洛生又以自己的英才勇武辅佐王命,就是那样的条件,二次进攻仇池的时候,也免不了没有任何收获,空手而回。这不是因为杨氏的智谋勇力能够保全自己,只不过是那里的地势艰险牢固罢了。现在依靠赵琨等人的大军,依靠您的威信名 望,和先帝的朝代相比,实在也不见得能够成功。您全盘了解这样的形势,为什么不报告皇上呢?”姚嵩没有听从。杨盛率领部众与赵琨对抗,双方僵持不下,姚伯寿畏惧怯懦,不进兵增援,赵琨力量单薄,难以抵敌,被杨盛打败。姚兴斩了姚伯寿之后回军。

  兴以杨佛嵩为雍州刺史,帅岭北见兵以击夏。行数日,兴谓群臣曰:“佛嵩每见敌,勇不自制,吾常节其兵不过五千人。今所将既多,遇敌必败,行已远,追之无及,将若之何?”佛嵩与夏王勃勃战,果败,为勃勃所执,绝亢而死。

  姚兴任命杨佛嵩为雍州刺史,率领岭北现有的军队进击夏国。军队走了几天,姚兴对大臣们说:“杨佛嵩每当看见敌人,便奋勇向前,无法自己克制,我常常限制他的军队不让它超过五千人。这次他所统领的兵力已经太多了,遇到敌人便一定要失败,但是他们已经走远,追也追不上了,怎么办好呢?”杨佛嵩与夏王刘勃勃交战,果然失败,被刘勃勃抓获,扼住喉咙掐死。

  '15'秦立昭仪齐氏为后。

  '15'后秦册立昭仪齐氏为王后。

  '16'沮渠蒙逊迁于姑臧。

  '16'北凉沮渠蒙逊把都城迁到姑臧。

  '17'十一月,己卯,太尉裕至江陵,杀郗僧施。初,毛之虽为刘毅僚佐,素自结于裕,故裕特宥之。赐王镇恶爵汉寿子。裕问毅府谘议参军申永曰:“今日何施而可?”永曰:“除其宿衅,倍其惠泽,贯叙门次,显擢才能,如此而已。”裕纳之,下书宽租省调,节役原刑,礼辟名士,荆人悦之。

  '17'十一月,己卯(十三日),东晋太尉刘裕抵达江陵,杀死郗僧施。当初,毛之虽然是刘毅的幕僚属下,但却一向暗自与刘裕结交,所以刘裕特别宽宥了他。朝廷赐给王镇恶以汉寿子爵位。刘裕问刘毅府的谘议参军申永说:“现在应当怎么做才合适?”申永说:“消除那些以往的隔阂,加倍向百姓官员施加恩惠,重新严格按照门第来加封官职,公开地擢升有才能的人,不过这样罢了。”刘裕采纳了他的建议,下令减少赋税役差,放宽刑罚,以礼相聘有名 望的人士。荆州的百姓非常拥护他。

  '18'诸葛长民骄纵贪侈,所为多不法,为百姓患,常惧太尉裕按之。及刘毅被诛,长民谓所亲曰:“‘昔年醢彭越,今年杀韩信。’祸其至矣!”乃屏人问刘穆之曰:“悠悠之言,皆云太尉与我不平,何以至此?”穆之曰:“公溯流远征,以老母稚子委节下;若一豪不尽,岂容如此邪?”长民意乃小安。

  '18'东晋豫州刺史诸葛长民骄横放纵,贪婪奢侈,干的事大多都不合法度,成了百姓的一大祸患。他也常常担心太尉刘裕查处他。到了刘毅被杀,诸葛长民便对他所亲近的人说:“‘前年杀彭越,今年杀韩信。’我的大祸就要来了!”于是,他把别人屏退,问刘穆之说:“大家纷纷传言,都说太尉对我非常不满,这是什么原因?”刘穆之说:“刘公逆流而上,远征刘毅,把老母和幼子全都交给您照顾,如果有一点点的不信任,哪里能这样呢?”诸葛长民的心里才稍稍安定一些。

  长民弟辅国大将军黎民说长民曰:“刘氏之亡,亦诸葛氏之惧也,宜因裕未还而图之。”长民犹豫未发,既而叹曰:“贫贱常思富贵,富贵必履危机。今日欲为丹徒布衣,岂可得邪!”因遗冀州刺史刘敬宣书曰:“盘龙狠戾专恣,自取夷灭。异端将尽,世路方夷,富贵之事,相与共之。”敬宣报曰:“下官自义熙以来,忝三州、七郡,常惧福过灾生,思避盈居损。富贵之旨,非所敢当。”且使以书呈裕,裕曰:“阿寿故为不负我也。”

  诸葛长民的弟弟、辅国大将军诸葛黎民,劝说诸葛长民道:“刘毅的死,也就是诸葛氏的可怕的下场,应该趁着刘裕还没有回来,抢先动手。”诸葛长民犹豫不决,没有行动,过后叹息说:“贫贱的时候,常常想着富贵,富贵之后又一定会有危险。现在要想当一个丹徒的老百姓,怎么能行呢!”于是,给冀州刺史刘敬宣写信道:“刘毅狠毒暴戾,专横任性,自己找的灭亡。现在,有叛乱之心的人已经要被剿灭,天下就要太平,如果有富贵的事情的话,希望我们一同享受。”刘敬宣回信说:“下官我从义熙初年以来,不称职地当 过三个州的刺史,七个郡的太守,常常害怕福份就要过去,灾祸就要降在头上,因此只想回避太满的好处,宁可吃亏受损。您所说的富贵的意思,我实在不敢承当。”而且又把信送给刘裕,刘裕说:“刘敬宣还是没有辜负我。”

  刘穆之忧长民为变,屏人问太尉行参军东海何承天曰:“公今行济否?”承天曰:“荆州不忧不时判,别有一虑耳。公昔年自左里还入石头,甚脱尔;今还,宜加重慎。”穆之曰:“非君,不闻此言。”

  刘穆之担心诸葛长民制造叛乱,屏退别人问太尉行参军、东海人何承天说:“刘公这次能不能成功?”何承天说:“荆州不怕不马上被平定,不过有另外一个值得忧虑的事。刘公过去在左里大胜之后回到石头,非常轻松随便,但这次回来,却应该加倍谨慎。”刘穆之说:“不是你,听不到这样的忠告。”

  裕在江陵,辅国将军王诞白裕求先下,裕曰:“诸葛长民似有自疑心,卿讵宜便去!”诞曰:“长民知我蒙公垂盼,今轻身单下,必当以为无虞,乃可以少安其意耳。”裕笑曰:“卿勇过贲、育矣。”乃听先还。

  刘裕在江陵,辅国将军王诞向刘裕表示,请求先行东还,刘裕说:“诸葛长民好像自己非常担心,你怎么敢轻易地就走!”王诞说:“诸葛长民知道我一向承蒙您的垂爱照顾,我现在轻装简从,单身而回,他就一定会觉得没有危险,这样也可以稍稍安定一下他的心意。”刘裕笑着说:“你的勇气,超过孟贲、夏育了。”于是就听凭他先回去。

  '19'沮渠蒙逊即河西王位,大赦,改元玄始,置官僚如凉王光为三河王故事。

  '19'沮渠蒙逊登上河西王的位子,下令大赦,改年号为玄始,设置的官员,

  就像后凉王吕光为三河王时设置的官员一样。

  '20'太尉裕谋伐蜀,择元帅而难其人。以西阳太守朱龄石既有武干,又练吏职,欲用之。众皆以为龄石资名尚轻,难当重任;裕不从。十二月,以龄石为益州刺史,帅宁朔将军臧熹、河间太守蒯恩、下邳太守刘钟等伐蜀,分大军之半二万人以配之。熹,裕之妻弟,位居龄石之右,亦隶焉。

  '20'东晋太尉刘裕计划讨伐蜀地,选择元帅的时候,觉得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选。他认为西阳太守朱龄石既有武勇,又熟悉胜任官吏的职责,打算任用他。大家却都认为朱龄石的资历名望还轻,难以承当重任。刘裕不听从。十二月,任命朱龄石为益州刺史,统帅宁朔将军臧熹、河间太守蒯恩、下邳太守刘钟等人前去讨伐蜀地,并把自己大军的一半共二万人配给他指挥。臧熹是刘裕的内弟,职位也比朱龄石高,但也接受朱龄石的统领。

  裕与龄石密谋进取,曰:“刘敬宣往年出黄虎,无功而退。贼谓我今应从外水往,而料我当出其不意犹从内水来也。如此,必以重兵守涪城以备内道。若向黄虎,正坠其计。今以大众自外水取成都,疑兵出内水,此制敌之奇也。”而虑此声先驰,贼审虚实。别有函书封付龄石,署函边曰:“至白帝乃开。”诸军虽进,未知处分所由。

  刘裕与朱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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