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商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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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商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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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倍增、力量无穷的道理。
  “因此我敦请董事会把尽速大幅度增加小额存款业务作为宗旨确定下来,这样的做法将进一步确认本行初衷,提高本行金融实力,并在当今形势之下,促进公众利益,而所谓公众利益实际上也就是银行本身的利益。”
  就象刚才替海沃德捧场一样,董事们在亚历克斯坐下时也报以掌声。有几个人鼓掌纯粹是出于礼貌,这一点亚历克斯完全看得出来。大约有一半左右的董事态度比较热烈。在亚历克斯看来,海沃德和自己究竟何人入选仍在未定之天。
  “谢谢你,亚历克斯,”杰罗姆·帕特顿扫众人一眼,“各位有问题吗?”
  提问和答问又花去半个小时。然后,罗斯科·海沃德和亚历克斯·范德沃特一起退席,回到各自的办公室去等候董事会作出决定。
  早上余下的时间里,董事们争论不休,始终没有取得一致意见。接着,董事会暂时休会,大家走进专用餐厅吃午饭,边吃边继续午前的争论,而争来争去,还是没有结果。这时,一名手托小银盘的侍者悄悄走到杰罗姆·帕特顿身边,银盘里放着一张折迭着的纸条。
  副会长接过纸条,把它摊平,读了写在上面的内容。片刻过后,他站起身来,让边谈边进餐的董事们安静下来。
  “各位,”帕特顿的声音微微发抖,“我很悲痛地通知各位,深受大家爱戴的本行总裁班·罗塞利几分钟前与世长辞了。”
  不经进一步的讨论,大家都很快同意,这次董事会就开到这儿为止。

第十六章
  班·罗塞利逝世的噩耗轰动国际报界,有些记者信手拈来陈腐的套语,称班老头之死标志着“一个时代就此告终”。
  不管情况是不是这样,他的死确实是一个信号。先前,就企业和企业家个人名字不可分割这一点而论,美一商是美国银行界的仅存硕果,现在它也跨进了二十世纪中期,按照由委员会和聘雇的经理人员管理企业的常规办事。至于聘雇的经理人员由谁领头,这个决定得延期作出才行。董事会要等罗塞利葬礼举行之后再开会议事。
  葬礼在十二月第二周的星期三举行。
  葬礼,以及在此以前的瞻仰遗体活动,都以天主教会的全套仪式和陈设为点缀,这一切完全同班·罗塞利教会权贵和大施主的身分相符。
  瞻仰遗体活动历时两天,在圣马太大教堂举行。地点选择得非常合宜,因为圣徒马太一度名叫勒维,专管税收,被银行家奉为守护神。列队经过灵台和启盖灵柩的约有二千人,其中有总统代表、州长、外国大使、各界头面人物、银行员工以及许多地位更低的人。
  下葬那天早上,为了把事情做得稳妥一些,一下子请来一位大主教、一名主教和一名修道院院长,复活弥撒便由这三人共同主持。唱诗班全部出动,在祈祷词之后以安详悦耳的声调唱起了应答的赞美诗。大教堂里挤得水泄不通,圣坛边上有一块地方,那是专为罗塞利的亲朋好友辟出的,在亲朋好友的背后是美利坚第一商业银行的董事和高级经理人员。
  罗斯科·海沃德穿一身黑色丧服,站在银行同人吊唁队伍的第一排。
  他那态度专横、身体结实的妻子比阿特丽斯和儿子埃尔默也陪同前来吊唁。海沃德是基督教圣公会派教徒,所以事先曾把天主教正规的礼拜仪式好好预习了一番。他优雅自如地行了屈膝礼,一次是在就座之前,另一次是在后来临走时,这后一次的屈膝礼甚至连许多天主教徒也是免了的。海沃德一家三口还知道做弥撒时应该怎么应答教士的祈祷词,所以在四周围不懂弥撒规矩的人当中,他家三人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出。
  亚历克斯·范德沃特穿一套深灰色衣服,坐在海沃德一家人后面两排的位子上,前后左右全是不知怎么应答教士祈祷词的来客。亚历克斯信奉不可知论,所以觉得自己与这类环境格格不入,他知道从本质上说班老头是个简朴的人,老头要是死后有灵,对这种铺张的仪式不知会作何感想。
  马戈特·布雷肯坐在亚历克斯旁边,好奇地东张西望。本来马戈特准备同东城新区的一批人同来参加葬礼,但是昨夜她宿在亚历克斯处,今天亚历克斯费了一番口舌让她陪着自己来了。东城新区派来不少代表,此刻坐在他们后边的什么地方。
  马戈特座位的那边是埃德温娜和刘易斯·多尔西这一对夫妇。刘易斯还是那副象是因为挨饿而憔悴不堪的面容,而且明显地表示出对仪式不感兴趣的样子。亚历克斯想,刘易斯此刻也许正在打腹稿,准备自己下一期投资刊物的内容。多尔西夫妇是同马戈特和亚历克斯一起乘车来的。四人经常一起行动,这不但是因为埃德温娜和马戈特两人是表亲,还因为大家合得来。复活弥撒过后,大家还要去参加墓地葬礼。
  董事会副会长杰罗姆·帕特顿伉俪坐在亚历克斯前面一排。
  亚历克斯虽然完全置身于礼拜仪式之外,但是当灵柩从他身边经过,向教堂门外起运时,也不禁两眼含泪。几天以来,他已认识到自己对班老头的感情近乎热爱,从某种意义上说,老人象自己的长辈,他的死在亚历克斯生活中留下了一个无法填补的空白。
  马戈特轻轻伸过手来,握着他的手。
  吊丧的来宾鱼贯走出教堂。亚历克斯看到海沃德夫妇朝自己这边望了一眼。亚历克斯向两人点点头,对方回了礼。在这分担悲伤的时候,海沃德的脸色变得平和了;由于认识到他们自己和班老头一样,毕竟都是凡人,两人的争斗一时也被置诸脑后。
  教堂外面,正常交通车辆已奉命改道。灵柩已被装上满载鲜花的灵车。在警察指挥之下,死者亲属和银行人员的轿车一一驶了过来,送殡者步入汽车准备去墓地。一支警察的摩托车仪仗队在送殡行列的前头,车子的摩托已劈劈啪啪地发动。
  这是一个阴沉寒冷的日子,一阵阵朔风扫过街道,扬起团团尘埃。
  教堂钟楼高耸在半空中,建筑物巨大的正面经天长日久的侵蚀已经发黑。早些时候曾预报有雪,但到目前为止还没见下雪。
  亚历克斯招呼汽车开过来。刘易斯·多尔西的眼光从半月形镜片上方透过,扫视在场拍摄参加葬礼的宾客涌出教堂场面的电视和照片摄影记者。他评论道:“我看这一切够使人丧气的了,要是此刻我的观感是这样,那么明天我笔下的报告将使美一商银行股票行情跌得更惨。”
  亚历克斯心神不定地嗫嚅着表示同感。跟刘易斯一样,他也注意到自从班老头患病消息传出以后,美利坚第一商业银行的股票在纽约股票交易所行情一览表中已下跌五个半磅音。罗塞利在好几代人的心目中是与银行齐名的,现在这个家族的仅存硕果与世长辞了,加上日后经营管理方针不定,这就引起了最近一次的股票行情下跌。而葬礼的消息一发表,行情还要进一步看跌,尽管这两者并无必然联系。
  “我们的股票行情会回升的,”亚历克斯说。“银行收入不错,再说班老头的死并没有从实质上改变什么。”
  “这个我知道,”刘易斯表示同意,“所以对于明天下午抛售的行动我将予以保密。”
  埃德温娜大惊失色:“你抛了美一商的股票?”
  “能不抛吗?我还劝几位客户如法炮制。这笔生意到此刻已带来不少好处。”
  她抗议说:“刘易斯,我从来不同你讨论机密事情,这是你我的默契,外人可不知道。我在银行里做事,你可能因此被人指责盗窃内部经济情报。”
  亚历克斯摇摇头:“这件事情牵涉不到盗窃内部情报,埃德温娜。
  班老头生病是尽人皆知的事。”
  “有朝一日我们总要消灭资本主义制度,”马戈特说。“到那时,股票方面买空卖空的投机生意将是首先被消灭的弊端之一。”
  刘易斯一扬眉:“为什么?”
  “因为这是完全消极的现象。买空卖空是破坏性很大的投机勾当,总要导致损人利己的结果。这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坏事,一点积极效果也没有。”
  “积极效果就在于它能创造得来全不费功夫的资本增益,”刘易斯眉开颜笑。他同马戈特多次进行过这类唇枪舌剑的交锋。“何况,眼下赚钱可不容易,至少对美国的投资事业说来是如此。”
  “我仍然反对你拿美一商股票做这种生意,”埃德温娜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刘易斯·多尔西神色严肃地看看妻子。“那末,亲爱的,明天这笔生意做完以后,我就永远不再插手美一商股票了。”
  马戈特尖刻地瞟他一眼。
  “你要知道他说这话可是认真的,”亚历克斯说。
  有时,亚历克斯实在搞不懂埃德温娜同她丈夫怎么会结成一对的。
  从外表看,两人很不配,埃德温娜仪态万方,很有自制力,而刘易斯貌不惊人,又不修边幅,除了同熟人打交道,一般情况下老是自顾自想心事,但这种沉默寡言的性格在他那份如作雄狮吼的金融刊物上是绝对看不出来的。不过,两人的婚后生活看来还挺不错,夫妇相敬如宾,刚才刘易期的表现就说明了这一点。亚历克斯暗自思忖:两极性格不但互相吸引,就是结了婚也能相安无事。
  银行车队中拨归亚历克斯用的那辆卡迪莱克牌轿车开过来,加入了教堂外面越来越长的汽车行列,四人朝轿车走去。
  “要是刘易斯发誓再不做任何买空卖空的生意,”马戈特说,“那就更象个文明人的作为了。”
  “亚历克斯,”刘易斯问,“你同这个信奉社会主义的娘们到底有什么共同点啊?”
  “咱俩呆在一起就开心,”马戈特回答说,“这还不够吗?”
  亚历克斯补上一句:“我准备不久就同她结婚。”
  埃德温娜热烈地响应:“好哇,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从童年开始,她同马戈特虽然有时在性格和观点方面发生冲突,总的说来关系是很密切的。两人有一个共同点:这两家的女人都刚强,有参与公众生活的传统。埃德温娜悄声问亚历克斯:“西莉亚有什么进展?”
  他摇摇头回答说:“还是老样子。要说变化,那也只有变得更糟。”
  他们来到汽车旁。亚历克斯挥挥手让司机坐着不要起身,自己动手去拉开后座车门,让大家先坐进去。车内,把乘客座与司机座隔开的玻璃屏障已关上。四人刚刚坐定,尚在集合中的送葬车队已徐徐开动。
  因为提到了西莉亚,亚历克斯觉得此情此景格外令人悲伤,同时也使他备受良心责备,提醒他这几天里应该再去看看她。十月初在治疗中心的那次会面使他十分难过;从那以后,他又去看望过一次,不料西莉亚的情况竟变得更糟。她自顾自出神发呆,看那模样,已压根儿不认识自己的丈夫,另外还不出声地一直哭个不停。探望妻子回来,亚历克斯难过了好几天,实在不敢再去了。
  此刻躺在车队前头棺材里的班·罗塞利死得至少干脆爽快,从这一点上说,他比西莉亚走运。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要是西莉亚一命呜呼……自责之余,他赶快压下了这个念头。
  他和马戈特的关系也没有任何新的进展。马戈特仍然固执地不让他离婚;要提离婚,至少也要等到事实证明西莉亚已不会因此受到任何影响的时候。对于眼下他俩的这种关系,看来马戈特愿意一直维持下去。
  亚历克斯可不象她那样甘心听任事情自然发展。
  刘易斯这时正同埃德温娜说话:“我一直想问你,你们那个年轻的营业部助理后来怎么样了,就是那个偷现金被抓住的家伙。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迈尔斯·伊斯汀,”埃德温娜答道。“下星期他要上刑事法庭受审,我还得出庭作证。我实在不大想去。”
  “你至少抓住了咎有应得的坏蛋,”亚历克斯说。他已读过查账部主任关于这件贪污加现款盗窃案的报告,诺兰·温赖特的报告也已交来经他过目。“牵涉到案子里的那个出纳员努涅兹太太怎么样了?她没出什么事吧?”
  “看来没出事。不过,恐怕那一阵子咱们把胡安尼塔弄得够受了,结果证明那是不公平的。”
  对他们的谈话一直似听非听的马戈特这时突然注意起来:“我认识一个名叫胡安尼塔·努涅兹的人,是个挺不错的青年妇女,住在东城新区。我记得,丈夫把她抛弃了,她还有一个孩子。”
  “听上去就是我们银行里的那位努涅兹太太,”埃德温娜说。“不错,我想起来了,她确实住在东城新区。”
  马戈特很想再打听些情况,但她意识到此时此地不宜多问。
  一时,大家都坐着不再言语。埃德温娜自顾自继续想心事:几天来发生的两件事——班·罗塞利之死以及迈尔斯·伊斯汀自毁前程的蠢举——接踵而来,两件事都牵涉到她所喜欢的人,因此使她十分伤心。
  她觉得,应该说班老头的死给自己的打击更大,他对自己的恩惠实在不薄。她在银行里地位升得很快,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她本人的才能,但班老头也起了作用,他跟许多其他企业的雇主不同,在为女雇员提供跟男子同样的机会方面从不缩手缩脚。埃德温娜对于今日妇女解放运动人云亦云的那一套很看不惯;在她看来,妇女在企业界得到特别照顾,靠的是自己的性别,她们因此而享有的有利条件埃德温娜既不希罕,也不需要。尽管如此,对于班老头多年来她已有所了解,只要他在管事,平等待遇就确有保障。
  方才在教堂里,起灵时班的遗体通过她身旁向外抬去,她也同亚历克斯一样,难过得掉下了眼泪。
  接着,她的思想又回到迈尔斯身上。她知道,这人还年轻,也许日后可以重新做人,不过要想改弦易辙决不是容易的。吃银行饭是不用谈了,其他企业也不会再录用这样一个人去担任跟信用有关的职务。尽管他是自作自受,她还是希望迈尔斯能够免遭牢狱之灾。
  埃德温娜接着出声对旁人说:“在送葬时闲谈家常话题,我总觉得于心不安。”
  “毫无道理,”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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