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前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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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前期-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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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这么贵?买了这么贵的红糖,我为什么不痛经?

    那痛经又是什么呢?

    我妈终于等到对我普及妇女卫生知识的这一天了。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对我进
行演讲:

    “是这样的。由于月经不畅,流出来的血很少,很多部分的血就在肚子里凝结,
导致肚子疼痛,这就叫做痛经。”

    听完这段理论,我不禁高呼:

    “我要痛经!”

    我们亲爱的组长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催别人交作业,只有在这时候,他才有权
利发发脾气。这回也是,他把自己塑造成了收租子的黄世仁。不料,我把书包翻了
个底朝天,也找不到自己的作业,倒是翻出了上学前我妈在书包底层塞着的几包卫
生巾。

    我的作业本丢了,这本来只是一件小事,我们班一个月内,十个人有九个人都
小型地丢过本子,只要往地下一望,就可以看到被踩了一脚的本子。但是,我这一
次,向地下望了八、九眼,还没看见失落的本子。我只好使出了我的绝招,大喊三
声:

    “我的本子呢?”

    但是这一招,只是引来无数厌恶的目光与叫喊:

    “别叫了,嫌你会叫些!”

    无奈之下,我只得坐下,好好地沉思使用哪几条求助方法。

    首先是最老土的办法:跟老师说!但是老师只会爱理不理地说一句:

    “好了!前后左右的同学都找一找!”

    了不起重新赏你个本子,再把所有的作业重新抄在本子上。

    其次,就是挨个问同学有没有看到我的本子。这一招也不好,首先我们班有几
个同学下课的时候老老实实待在教室里?就算有那么一两个,也被尊称为“自闭症
患者”。唉,如果我有先见之明,待在教室里,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人间惨剧了!

    而且,我们班同学比较有眼无珠,从来都是自己的事既放在眼里又装在心里,
可对别人的事,从来都是睬都不睬。自然也不会注意我的本子了。

    当我否决了所有的求救办法后,决定:自己找出班里的神抄帮帮主!我将运用
排除法,排除几个最有嫌疑的人,从动机,身份,手段等方面来入手。

    第一位是我们班的“偷书帮帮主”。他曾经偷了图书室的一套《百科全书》,
所以身份吻合。可是他与我无冤无仇,所以没有动机,没有了动机,自然也谈不上
什么手段了。

    第二个就是素来与我水火不兼容的杨非雪,她的动机很明确,就是偷我的作业,
让我交不了作业,在63位同学面前出糗,但是要是说手段,却说不过去,因为下了
课,她一直在操场上玩,有不在场证明。

    第三个是范都都,他有恋物癖,最喜欢搜集我的东西,比如橡皮、笔芯、签名,
特别是作业……

    组长找来了一个火钳,在我倒出来的那堆东西里钯来钯去,神态和敬业程度和
垃圾王极其相似。组长的火钳终于浮出水面,上面夹着的竟是卫生巾。

    组长说:

    “这是什么?”

    我的脸一下子像第一次来月经的时候一样红,看来,这时候能使用的,就只有
我这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嘴了。我调整好自己的笑容,亲切地对他说:

    “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新型创可贴,很好用的。”

    这时,我的本子从高空俯冲下来,准确地落到我的书本文具形成的垃圾堆上,
能使出“移形换影”绝招的,就只有假装纯洁几乎不被列入嫌疑的蓝鹃了,她若无
其事地朝我笑一笑,好象抄了我的作业,是我的荣幸。

    可恶的是,在我们班,抄作业不叫做抄,叫“参考”“采访”,所以我没办法
将这位神抄帮帮主绳之以法。

    组长心满意足地捏着作业本离去,我终于逃过了一劫。

    可是更大的桃花劫——体育课等着我(因为跑道的终点有一棵桃花树),这节
体育课是要考1000米长跑,该怎么办呢?让我跟男体育老师说我来月经了,办不到!

    我编造了各种各样不上体育课的理由,其中不乏自虐的办法:我曾经试过在腿
上割一个小口口,我不敢;曾经试过让范都都拍我一个“铁砂掌”,他不忍;我想
把衣服脱光,让自己着凉,我又害怕人言。

    第四节体育课到了!数学老师满面春风地走进教室说:

    “同学们,还差几天就要小考了。可你们的数学还是不行,这节课体育老师刚
好出差了,所以这节课上数学。”

    听了这话,全班在范都都的带领下,用手,用文具盒拍着桌子,喊着:

    “抗议!抗议!(口号和动作使我想起了饭菜久不上桌时自己的反应)”

    集体的表情乱七八糟,有人是真的愤怒,有的是为了充场面被拉来当临时演员
的,所以表情愤怒得不到位;有的不知道自己在参加抗议活动,笑得东歪西倒。

    只有我一个人高兴地大呼一声:

    “耶!”

    已经快哭了的数学老师赞许地看了我一眼。



  
                X计划

    恍惚间,我竟上了五年级,竟将面临小考,随着老师越来越多的训话和越来越
少的体育课,我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

    考试的前一天,老师悲喜交加地宣布:

    “你们这一届的考生,首次恢复单人单桌的考试制度!”

    我悔啊,我恨,我准备先恨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凭什么不早一年结婚,我追根
溯源到祖宗的第十八代时,老师已经开始报考号了,我忙不迭记下了自己的考号。

    下午,我到学校看考场,发现全教室只有一张双人双桌,高兴得我心跳不已,
定睛一看,啊——呀呀呀,不由倒退三步,昏天黑地,乾坤倒转,我竟然跟范都都
坐!出于百分之百的纯宣泄,我把这个我所知道的最大的晴天霹雳,告诉了我认识
的所有的人,50个人通通向我证明,这个决定我做错了。他们不是用讥笑的眼神看
着我,就是赶过去恭喜范都都。几个女同学用看一个残疾弱智儿的那种眼神看着我。

    只一夜的功夫,就到了第二天,我破例8 点钟就起了床,我激动得睡不着觉,
我带着风,挟着火,来到学校。看到一大堆同学站在太阳地里,见我来了,一位同
学幸灾乐祸地笑着说:

    “你最好别上去,杨非雪她们有个X 计划。”

    我实在抗不住火热的太阳,只好回到教室,来到教室一看,完全是女生的天地:
杨非雪、蓝娟还有几个女生阴森地看着我,我等了一会,杨非雪才慢慢地走向我,
热情地握着我的手,说:

    “我们有个X 计划,参不参加?是这样的哈,我们不是都坐最后一排吗?如果
我想知道第二题的第四小题,就先踢两下桌子,再踢两下凳子,然后你就把写上答
案的纸团扔给我准备收买的人。”

    我虽然对她们怎样收买别人非常感兴趣,但仍觉得她们老土!这样的办法,我
们的前辈早就用光光了。老师可是时刻准备着,于是我面对面地对她们进行思想教
育工作,我除了把刚才的几点加上以外,还误以为新安上的电视,是起监视作用,
所以把这一点也给加上了,她们果然屈服于我的说服力。

    蓝娟对我说:

    “其实吧,我们早就想放弃,你一说,我们才被勾起来想搞的……”

    过了好久,范都都也没有来。我以为他得了感冒风湿麻疹腮腺炎,可就在老师
来之前,他晃晃悠悠地进了教室。他见了我,抑制不住的喜悦浮在脸上,从口袋里
掏出一样东西,原来是面巾纸,他殷切地递给我,我注意到一个小细节,他是用双
手奉上来的,头还微微低下。

    我也不谦虚,用面巾纸轻轻点了点额头,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动作,他果然心怀
不轨,显出了原形,头微微后仰而不跌倒,眼微微合上而不闭紧,嘴微微张开而不
放大,这是一副谁看了都想K 的表情。他说:

    “蒋方舟,我又给你纸用,又借给过你水喝,考试的时候,你就把卷子借我抄
一下,好吧?”

    看到他那副表情,我不得不放弃我本来就不多的恻隐之心,两位监考老师,一
位是外校的女老师,挺了个大肚子,看样子怀孕八个月不止,我真担心她把孩子生
在考场上;一位是本校的男老师,二十多岁,比女老师活泼,一到教室,就踱来踱
去。

    考试开始了,从做第一题开始,范都都就拼命地用手捅我的肋骨,他捅的是肋
骨的中缝,又疼又痒,实在想让人咯咯乱笑,当时我就产生了抱住范都都的手,大
咬一口的欲望,但我随时随地又要保持尊严,还要瞪他,他自己却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们这一桌,成为考场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不断有男生传来电报:

    “范都都还真够色的!”

    范都都不但笑,笑中有话:

    “蒋方舟~~~~给我抄一下~~~~”

    我的恻隐之心终于动了一点,因为考试的前一天,连续有五个人来到我的桌子
前,恳求我给范都都抄一下,不让他给我们班扯后腿。

    我把卷子往范都都那边移了移,范都都没有感觉,我大放血,又移了移,他意
识到了,把我卷子抽了出来,摆在他的正前方,我吓得要死,赶紧把卷子抢了回来,
但为时已晚,老师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男老师走了过来,把我们的桌子再三地敲。

    过了十几分钟,范都都几次想强行把我的卷子抽走,都被我用白眼奉还,范都
都终于善罢甘休,气呼呼地说:

    “我不抄你的,我自己来。”

    我着实惊奇了一番,不知他是不是准备改过自新,还是另有门路……但一寸光
阴一寸金,我终于止住了好奇心,专心作题。

    这时,我忽然觉得有东西在我身边上下晃动,哦!原来是范都都的脑袋,他的
膝盖上平铺着一本打开的语文书,我既不敢尖叫,又不敢说话,只能以愤怒的眼睛,
来表示我心中的嫉妒。他又是那副厚颜无耻的死相(看来他的表情太贫乏了),他
可怜八撒地拽着我的衣袖说:

    “蒋方舟,你别跟老师说行吧?”

    看我无动于衷的样子,又继续厚他的脸皮。就这样你怒我厚,我厚你怒,我们
僵持了一分多钟,我把怒火转移到他的那本语文书上。希望从上面找到一道题的答
案,直到我确定上面没有答案时,我才把目光收回。

    范都都忽然可怜巴巴地看着我,眉毛垮得吓人,说:

    “蒋方舟,我不抄了,行了吧?”

    我好象没说不许他看之类的话吧?我本来还想写一阵就在他的语文书上瞄一阵,
现在也只好作罢。

    当我不经意地抬起头时,忽然发现本校监考老师向外校监考老师指着我,还嘀
嘀咕咕地说着些什么,不时还朝我嫣然一笑,说完了,外校老师晃晃悠悠地腆着大
肚子,撑着腰,笑眯眯地朝我走来。

    爱因斯坦的兄弟巴基斯坦说得好:黎明之前总是最黑暗的,灾难之前总是忒平
静的。

    外校老师走到我的座位前,虽然弯腰困难,但还是不辞艰辛地俯下身看我的卷
子,我羞红了脸,做作地捋一下头发,捋完左边捋右边,我实在不知道我现在是应
该正常写作业,还是该简要向她介绍我的卷子,

    她终于走了,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因为兴奋,步伐有点矫健,撑着腰的手格外
用力,指尖都发白。

    她边笑边向正在巡逻的另一位老师说悄悄话,那老师听后狂喜,激动地向我小
跑过来,我不禁猜测,是我做得太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老师抑制不住心中的喜
悦,还是我做得不好,老师没法控制悲愤,不管怎么样,老师已经来了,这回捋头
发已经过时,我只好挠头做思考状,老师仍不死心,我只好把动作加大,娇媚地伸
了个懒腰,忽然摸到了一个长满了小丘的隆起的肉包,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老师的
鼻鼻,老师脸也红了,向外大迈一步,歪在墙上看范都都卷子,过了好一会,脸上
带着高深莫测的表情,走之前还半侧着脸,微笑着看范都都一眼。范都都无辜地问
我:

    “咋啦呀?咋啦呀?”

    在后面的考试中,校长曾走进教室,也趴在我的桌子上,用眼睛帮卷子照了个
X 光,感觉真奶奶的不爽!

    语文就在一片混乱中考完了,下午开始了我的数学征途,来到学校才发现,自
己没带尺子,踏破铁鞋去借尺子,可同学都以尺子太少,距离太大的借口不肯借给
我,我只好把目光投到那个我本该想到的人——范都都身上。

    于是,厚颜无耻的人换成了我:

    “范都都,把尺子借我用用行吧?”

    他竟然还摆谱:

    “不行,你又没答应我不告老师。”

    “我又没有告老师呀,我只是跟几个人讲了一下。”

    范都都只好带着疑惑的眼神把尺子借给了我。一个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同学,终
于在门口叫出了那句我们不想听到的话:

    “监考老师来啦!”

    令我轻松的是,监考老师竟换人了。换成了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中年妇女。自
以为黎明可以来到,可以不受监视,不想刚发卷子,老师就在最后一排,换言之,
就在我身后“啪”地一声坐定,考了五分多钟,身后的老师忽然“嗖”地站起,照
例走到我的座位前,我以为他的下一个动作,又是俯身,不料,我身边的一张还没
写过的卷子,忽然被老师拿起来,左看右看,仿佛要看穿了才痛快。

    正在他看卷子之际,我的笔套突然狂滚不止,滚到与我一走廊之隔的蓝鹃脚边,
我用手语表示那笔帽的主人是我,蓝鹃刚准备把笔帽递给我,忽然发现我旁边站了
个彪形大汉,递笔帽的手有些迟疑,最后终于缩了回去。

    我求笔心切,但老师确确实实就站在我身边,而且发现了我们之间微妙的交流,
我坦诚地看着老师,希望能读出他的心情,是同意,是怀疑,是反对,令我感动的
是,老师把笔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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