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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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歌唱-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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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捣鬼,目的是破坏他们厂在客户中的信誉。他们找了个借口,说是明天再抽空细谈,先将两个人送回宾馆休息。林茂建议何友谅将李大华一竿子打到车间去。何友谅听了他的话,当时就通知李大华到金水桥那儿报到去。 
  中午,罗县长托人打来电话,说明天要借用一下龙飞的车子到伍家山林场去一趟。何友谅满口答应。刚过一会儿,肖汉文就给林茂打电话,问到伍家山林场的车子有没有把握,林茂这才知道罗县长要车是为了送肖汉文到山上去玩。同行的还有绣书,肖汉文已同她泡熟了,他在电话里得意地说,对付漂亮女人他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九十。肖汉文约林茂一起去,罗县长在山上等着,他们可以有时间放开谈一谈。林茂不想去,婉言拒绝了。 
  李大华不愿去车间,想到康采夫公司,他跑过来同林茂泡了半个下午仍不走。幸亏反贪局的人来了。 
  这次反贪局的几个人林茂都认识,他们表面上是在问何友谅的事,说是有人检举何友谅这次认购厂长股的五万块钱来历不明,实际矛头所指林茂很清楚:反贪局的人要查的只能是他林茂。林茂反复强调自己与何友谅关系不好,他举了很多例子,借此回避回答具体问题。反贪局的人很有耐心,甚至还打电话订了几份盒饭,逼着林茂说话。林茂见过高级别的调查人员,心理素质增强了些,丝毫没有先前的紧张,很有韧性地陪着他们,甚至还主动问这次马副股长怎么不来。 
  到了晚上十点钟,林奇突然闯来一闹,才将他们闹散。林奇又是以为林茂与雅妹在办公室里幽会,他推开龙飞猛地推开门,将屋里的人吓了一跳。林奇发觉自己真的猜错了,反而不好意思。为了掩饰,他冲着龙飞说,农机厂的车子就该在农机厂里呆着,为什么要开到这儿来。龙飞说他心疼车子,公司这边的车库好一些,他总将车子停在这儿。后来,林奇听见龙飞同林茂说明天送客人到伍家山林场去游山玩水。龙飞要林茂去歇歇,林茂不想去。 
  林奇在街上转了一圈也没拉到客人。这时,十一点已过了,林奇又经过康采夫公司时,发现漆黑的楼房旁有手电筒亮了几下。林奇下了三轮车悄悄走过去,在微微亮着光亮的车库里,一个人正趴在龙飞的车子底下干着什么。十几分钟后,那人熄灭了手电筒,从车子底下爬出来,轻手轻脚地将车库大门锁上,然后窜上马路骑着一辆红色的摩托车呼啸而去。林奇扒在车库大门上,从缝隙里用手电筒照着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发现。他心里有种感觉,那个趴在车子底下的人肯定已对龙飞的车子做了手脚。至于为什么要做手脚,林奇无法知道。他回家时,林茂已经睡下。林奇将林茂叫起来问龙飞明天送什么样的客人上山去,听说是肖汉文和绣书,他没再多说就让林茂继续回房睡觉。 
  天亮后,林奇就到康采夫公司附近去转悠。龙飞上午九点半才将车开出车库,然后又到油站加油。加了油的汽车就像突然来了劲,林奇想看看最后到底是谁上了车,可他再也追不上了。 
  龙飞的车子消失以后,林奇忽然不放心起来。他匆匆地赶回家,拿起电话,分别打给何友谅和林茂。两个人都同他说了几句话,人才踏实了些。 
  林奇后来到了石雨的摊前,他说:“龙飞这小子今天可得受点罪,遭点报应。” 
  石雨望了望一碧如洗的天空说:“这种天气不会打雷的。再说雷公也可能被收买了不会用雷劈他。” 
  林奇说:“他的车子可能要出问题。” 
  石雨说:“你弄坏了它?” 
  林奇说:“不是我,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石雨想了想突然说:“不好,林茂在那车上。” 
  石雨说她一个钟头以前,就在这儿看见林茂在街边伸手拦住了龙飞的车,一头钻了进去。车上有绣书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林奇知道那一定是肖汉文。林奇还是不相信,就打电话问雅妹。雅妹说林茂真的上了龙飞的车,林茂是临时决定的,因为反贪局的人下午又要来找他谈话,还有南京来的人也要他写证词,他心里烦就想出去躲一躲。到这时林奇才着急起来。石雨也慌张了,便要到街中间拦车去追。刚好张彪骑着摩托车过来了。听林奇一说,他马上说立即往林茂和龙飞的call机上留言,并打林茂的手提电话。call了十几分钟也不见回话,手提电话也打不通。张彪一算时间帐,就判定他们已进了山里那片无线电通信的盲区,而那一段路恰恰是最危险的。张彪在驾车去追之前,吩咐林奇要找人帮忙只能找江书记,而且切切不可找罗县长。 
  林奇找到江书记,已是中午时分。他正在说情况,就有人来报告说通往伍家山林场的公路上出了重大车祸,农机厂的那辆富康轿车掉下了深涧,除了司机受重伤以外,其余的三个人当场死亡。林奇听不见下面的话,他眼前一黑人就昏过去了。 
40 
  天上仿佛又在下大雪,到处是白茫茫一片。林奇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何友谅见他一动,连忙对林青说:“爸醒过来了!”林青凑过来,一双眼睛像红灯笼一样吊在林奇的面前。 
  林奇无力地问:“你妈哩?” 
  林青一指旁边的病床,林奇转过脸去,见齐梅芳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病房里有四张床,另外两张床上躺着石雨和雅妹。雅妹听到林茂死亡的消息后,当即就砸碎了那只花瓶,拣起一块玻璃切开了自己的手腕。幸亏石雨听说林茂出事后就想到雅妹可能要出问题,而及时赶到了公司。石雨将雅妹送到医院,见林奇昏迷不醒。她一时控制不住急火攻心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四个人都倚在病床上,一肚悲哀无从说起。 
  林奇忽然想起赵文。林青说赵文就住在隔壁。赵文情况最危险。她胎气已动,羊水都流了出来,人却不省事。林奇挣扎起来,要何友谅扶自己过去看看,他们刚到走廊一个医生就拿着一张手术单要他们签字,说赵文必须马上动手术。林奇模糊着眼睛,颤抖着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从门缝里向内看了一眼,他什么也没看见,只看见赵文的乌黑长发像瀑布一样,一半铺在枕边,一半垂在床沿。 
  转过身来,林奇问林茂的尸体在哪儿,听说在太平间,林奇就要去看。白布遮盖下的林茂,头部没有一点伤,脸上也很平静,闭着眼睛一副睡着了的样子。林奇站在一边望了很久,何友谅小声说,天气暖和,医院催了几次,让将他拉去火化。林奇同大家是否都已看过,何友谅说都来了,厂里的许多人都来了,还说要给林茂开个追悼会。林奇要何友谅别答应开追悼会。正说着林奇又突然问雅妹来看过没有。何友谅摇摇头,林奇就要他去病房将雅妹悄悄叫出来。 
  林奇坐在太平间外的休息室喘气时,看见袁圆扶着雅妹走进了太平间,接着就同时响起两个女孩压抑着的哭声。 
  她们出来时,袁圆对雅妹说:“这一次你算是交了学费。” 
  雅妹说:“谁知道哩,也许是他在交学费。” 
  袁圆说:“都一样,可惜太贵了!” 
  雅妹说:“你怎么不看看肖汉文?” 
  袁圆说:“他同绣书死在一起,还用我看什么!” 
  这时,有几个搬运工一样的男人走过来,说是要将绣书的尸体弄去火化。管太平间的人问她家里人怎么不来,一个搬运工说,绣书的家里人请的他们,她家里人都不愿多看她一眼,还说全家人早就盼着哪天有人上门去报丧,说绣书被汽车压死,被水牛踩死。办完手续,搬运工将绣书的尸体弄走了。 
  林奇在门口看着这些,他还看见袁圆和雅妹为绣书伤心落泪,反复说从没见过天下有这么狠心的父母。这句话说得林奇心里比针扎还疼。等到她俩走后,林奇才从休息室里出来。他没有回自己的病房,顺着外科的走廊一间间屋子往前找。找过去又找回来,他发现张彪正同一个全身缠满纱布的人说话,那唯一可以辨认的两只眼睛似乎是龙飞的。他推门进去,果然听见龙飞小声唤了声林师傅。 
  龙飞说这场事故全怪自己,如果当时他没有扭头同林茂说笑话,公路上坡再陡,弯再急,拖拉机出现得再突然,他都能应付。但那一刻他大开心了,拖拉机出现时,他有些慌,方向盘打急了,汽车一下子冲出路面,顺着山滚到几十米深的沟底去了。 
  张彪问:“你当时踩刹车没有?” 
  龙飞说:“没有。” 
  张彪说:“为什么哩?” 
  龙飞说:“那拖拉机满载着木材,它下坡我上坡,一刹车它还不将我们都压扁。” 
  林奇望着龙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里有种被老天爷耍了一回的感觉。何友谅匆匆走过来,小声责怪林奇不该不打招呼就乱跑,惹得大家都着急。林奇说自己只是想看看龙飞伤成什么样子了。何友谅发愁地说,龙飞这辈子可能都下不了床,一切都靠农机厂养着。何友谅的话反而让林奇难过起来,他回头看了看龙飞,龙飞三十岁还不到,如果真变成瘫子,那就远不如死了痛快。林奇没料到,是驾驶过程中的差错造成这场灾难。而不是因为自己知而不报的昨夜那场破坏。这使他心里稍稍好受一些。何友谅将张彪叫出病房,问为何不是交警来调查,而让他这刑警作干预。张彪间他是不是做贼心虚,因为有人怀疑可能是何友谅同林茂争权夺利而下此毒手。何友谅看出张彪是开玩笑,就回答说,自己也怀疑是张彪在搞杀人灭口。张彪不再开玩笑,而是正儿八经地说,他有线索证明这是一起蓄意谋杀案。张彪瞟了一眼林奇,说自己一见到林师傅当时的慌张样子,心里就有一种预感。 
  “虽然造成事故的原因是方向盘打猛了,然而那辆富康轿车的刹车系统也被人有意破坏过。” 
  张彪像是有意这么说,让许多人都能听见。 
  张彪过后才说他就是要让社会形成一种舆论压力,不然自己的安全恐怕就难保了。 
  张彪同他们一起回到林奇的病房时,袁圆她们已听到有关谋杀的传言,而且对象已具体化了,说是嫖客们向绣书下手而殃及他人。张彪见到袁圆很高兴,走过去对她说久闻芳名,他将袁圆的手握了半天不肯放下,一点也不在乎病房里另外几个人的情绪。 
  林奇朝何友谅示意了几次,何友谅才开口对齐梅芳说,林茂的尸体能不能早点火化。齐梅芳闭着眼睛坚决地摇着头,大家劝了好久齐梅芳就是不开口。后来,大家都沉默时,齐梅芳才悲伤地说:“还有一个人没有见他最后一面。” 
  雅妹以为是说自己,就说:“我去见过了。” 
  齐梅芳说:“不是你,是他儿子,眼看着就要出世了,不管他们父子到底看不看得清楚,让他们见一面也算是有过生离死别一场。” 
  大家听了眼泪又开始往外漫。 
  只有张彪一个人说话,他说:“人到世上走一遭,是该将能拥有的尽量拥有。” 
  正说时,金水桥走了进来。李大华到车间去后,何友谅让他临时负责全厂的生产调度与业务安排。金水桥告诉何友谅,肖汉文的家人打来电话,他们的人明天才能到,各种亲戚一起共有二十三人,要厂里准备食宿,同时回去时他们都要坐飞机,让农机厂将机票订好。何友谅皱着眉头要金水桥去找罗县长,因为出事时是罗县长借的车。金水桥说他已找过罗县长,结果被臭骂一顿后轰了出来。张彪在一旁出主意,叫何友谅就将那些人安顿在县政府招待所待人走后,结帐时他们不付钱就行。致于飞机票,那更不用慌,等肖汉文一火化,何友谅就可以讹他们,说肖汉文欠了农机厂二十万,抢先逼着要他们还。不还就去广东查封他们的家产。何友谅觉得有理,就叫金水桥先去办这些事。金水桥走后,张彪笑何友谅,说他俩是政坛上的少先队员,太嫩了。 
  这时,林青哭着跑出来,脸上却有些笑意,她抽噎着说:“赵文生了!生了个男孩!” 
  齐梅芳刚哭了一声,林奇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雅妹静静地坐在地上。林奇和齐梅芳哭着抱成一团,石雨默默地走过去,用自己的手帕在齐梅芳的脸上揩两下,又在林奇的脸上揩一下。 
  望着石雨那不断重复的动作,雅妹忽然说:“我去看看孩子!” 
  她同袁圆刚走到门外,屋里的人便都跟上来。 
  产房里由于婴儿的啼哭反衬得特别安静。赵文睡着了,脸上的微笑像是要从那飘飘的长发上荡漾下来。齐梅芳走过去轻轻抱起婴儿,婴儿立即停止了哭闹。 
  齐梅芳说:“乖孩子,跟奶奶一起去看看你爸爸。” 
  大家拥着齐梅芳和那婴儿,来到太平间。林奇撩开那块白布,见林茂的脸旁放着一枝红玫瑰。婴儿没有作声,林奇更没有作声,只有齐梅芳一个人在喃喃地说着什么。 
  突然间,身后有人大声说:“你们是不是疯了,刚出生的孩子怎么能到这地方来。”大家还没来得及回头,一个护士就从齐梅芳手里抢过婴儿,往产房走。在路上护士不停地数说,就连正常出生的婴儿也不能这么快就抱到外面瞎闯,何况这孩子还是做手术拿出来的。 
  回到产房,赵文还没有醒过来。雅妹走拢去,不知为何用手在那长发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后来,齐梅芳主动提出将林茂送去火化了,免得他还要受腐烂之罪。林奇不让女人们去,他叫上何友谅还”有张彪,亲自将林茂的尸体送到火葬场。 
  灵车开到火葬场门口时,正好碰见火葬场场长。林奇上去打招呼,场长却已经不认识他了。等候的人有好几拨,林奇要他优先安排一下。那场长说人都死了,优个什么先。张彪这时走拢来,拍了拍场长的肩头,告诉他死者林茂是自己的好朋友。那场长一伸手,说可以帮忙解决,不过得额外收两百块钱小费。张彪有些生气,说他在县里办事还从没付过什么大费小费,也不知道该怎么给。那场长说他今天就要让张彪长长见识。林奇正要掏钱,张彪将他拦住,回头问那场长记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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