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萨利克黑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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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萨利克黑品官-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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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引他的倒只有眯眯眼,谁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
  “对了,跟外国女人总是更疯狂。最近我看到一个黑女人,她就像一条领带一样吊在一个男人身上,毫无顾忌。我简直都害臊。”
  “我经常对特奥说:全滚出去!所有外国人都滚出去!我们不需要他们。我们一些最好的姑娘闲坐着,这么一种轻佻的外国女人却将她们的男人抢走了。”
  “如果这样继续下去,德国三十年后就只有混血儿了。埃纳,你仔细看!他抚摩她的手。令人作呕!不应该有人让他们上自己的桌子……”
  拉特诺夫仔细听那些男人们交谈。他们结束了足球话题,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俊俏的亚洲姑娘。
  “这可真是正餐后的一道甜食。”一个男子轻轻地说道,“真是妙极了,哈哈!”
  哄堂大笑。大啤酒杯相互猛烈碰撞。
  拉特诺夫付了帐离开露天啤酒店。这就是民众的呼声。外国人滚出去!
  拉特诺夫开车去哈斯拉赫的途中对自己未曾开口生闷气。可是如果他提出异议,在当时会产生什么结果呢?只会是一场他要失败的剧烈争吵。八对一……不止,一百对一,因为整个露天啤酒店的人弄不好都会反对他。
  在哈斯拉赫俱乐部室内拉特诺夫喝了一杯咖啡,然后到球场坐在一号开球位旁,观看外科主任医生布洛赫博士如何精确估量距离、全神贯注、然后击球。高尔夫球落在洞标前四米处。布洛赫博士回头朝拉特诺夫看,意在博得赞许。
  “您对这一击有什么说的?”
  “妙!”拉特诺夫回答道。
  “您今天不打?”布洛赫像扛枪一样扛起他的球棒。他的球童抱起高尔夫球袋,他离开这里向一号洞和位置有利的球走去。布洛赫是能够很容易地将它轻轻打入洞中的。“您好久不到球场了,拉特诺夫先生。”
  “我到中国去了。”
  “哦!好极了!一个美妙的国家。一年前我曾经到过那里。游览了北京、上海、广州、漓江,以及风景甲天下的桂林。另外还游览了西安,参观了出土的兵马俑。哦,真是世界奇迹!在那儿我惊讶,为什么在我们日耳曼人还在寝熊皮的时候,中国人就有了这样高度的文明。如果我们要谈中国,必须看看这些地方……”
  主任医生布洛赫尾随他的球童而去,为的是将球轻轻打入一号洞中。拉特诺夫站着不动,嘴角挂着微笑目送他离去。你还在谈中国?你究竟知道什么?明信片上的中国!你如果到L市周围的村庄,到泸沽湖,你就会对所有的人说:这是中国吗?这种生活你们是永远理解不了的。你们愿意看金殿,可是却不看人们的眼睛。你们坐在五星级饭店的餐厅里喝卢瓦尔葡萄酒和香槟酒,为你们服务的姑娘们穿着旗袍,头发上插着花,脚登美丽的绣花鞋——这是中国吗?你们知道苗族的农妇是什么样子?还有农村石灰窑边烧石灰的工人、红色岩石旁碎石头的工人、水牛拉犁后种水稻的农民、湖中住在小船上的渔民又是什么样子?你们参加过白族新屋上梁庆典吗?在庆典中穿着黑衣的老人全部坐在前面,首先拿到食物,因为必须敬老;姑娘们歌唱,用水瓶向大家斟茅台酒,将米粑、大碗盛满的蔬菜、煮好的肉和冒热气的米饭到处递送。为了表示对老人特别尊敬,老人得到鱼头。到处是在风中飘扬的彩旗,上面绘有祝愿和祈神赐福的词语。
  这是中国,而且还只是它很小的一部分。要真正了解中国,需要人的整整一生。
  他回到俱乐部饭店,坐在露台上的太阳伞下,要了比尔森啤酒。他正要喝,这时有人敲了一下他的肩膀。拉特诺夫转过身来。
  弗赖堡博士。他穿着黄衬衣、方格纹的裤子和戴着方格纹的运动帽。他的样子像一个时装画报上的高尔夫球运动员。
  “你偏偏在这时候又来给我添麻烦!”拉特诺夫说道。
  “我立刻就走。我还要打18个洞。可是我想有礼貌地给一个老朋友打招呼。”
  “走开!”
  “这没有关系。”弗赖堡离去。
  拉特诺夫站起来,慢慢走向他的车。他心想,他是对的。我变了,完全变了。我看见我周围是空洞,我突然感到恐惧,而且它始终存在。
  他开车回到格林瓦尔德。直到暮色降临和天有些凉了他还坐在花园里。他决定弄点东西吃。在厨房里乱忙,这简直是开玩笑。他突然问自己:丽云是否还会烹调呢?她一定会做米饭和沏茶,可是除此之外呢?她可以不干这些事。
  将近22点,弗赖堡博士打来电话。拉特诺夫对着电话直喘粗气。
  “你到底又在想什么?”
  “我邀请了格雷戈里乌斯姐妹。你知道的,这是高尔夫俱乐部的两个金发小姑娘。父亲是唯利是图的房地产商。他刚在菲斯滕费尔德布鲁克买了块农业用地。这将是一笔了不起的生意。这老头已得到来自市政厅的暗示,这块休闲地将宣布为工业区。那时候他就可以兴高采烈地捞到数百万了。”
  “这与我有何相干?”
  “蕾娜特和聚尔维娅,两个小姐妹,今晚我把她们拖来了。你过来吗?”
  “不来!你让我安静。”弗赖堡的话突然令拉特诺夫作呕。
  拉特诺夫放下电话。然后一直坐在电视机前,可是他根本没有看屏幕上闪动的画面。他又想到闵驹、指语、辨认手势和闵驹的话:你必须保卫自己或喊人帮助,这是可能的。俄国人也用亚洲人。他们和我们,你区分不开。
  拉特诺夫,快溜走!去美国、巴哈马、加勒比群岛、巴西,去某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明天立即给丽云发第二份电传,对她加以告诫。她应该置身于警察的保护之下。或者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我们找一个我们能够幸福的处所。没有人认识我们,我们单独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她愿意!这是个他不知道答案的问题:她到底愿不愿意呢?一块印有一个姑娘的蜡染可意味着:让您有时想到我!您不要忘记中国!更多的意思可没有。我在这件礼物上想得太多了,说不定其中根本什么意思也没有。
  我应该就此与闵驹谈谈。我应该对他说:您大错特错!您不可能用丽云来威胁我!她是订过婚的,我只是个她必须照料的贵宾级的旅客。闵驹,您手上根本没有能讹诈我的东西。
  可是拉特诺夫知道,这些话意味着他的死亡。三合会的事他已经知道得太多了。闵驹除杀他之外,不会再有别的选择。而且有一点他也知道得很清楚:警察不能保护他。警察对三合会软弱无能。
  紧接着在星期一拉特诺夫收到一份电传:手写的,发自K市,时间是慕尼黑下午两点,K市已是晚上8点。
  汉斯·拉特诺夫博士
  德国慕尼黑格林瓦尔德
  金合欢路19号
  亲爱的汉斯:
  我非常高兴,这么快就收到了您的传真。您真好。
  离别后我坚信不移,您会遵守您的诺言,因为您是声望很高的著名人士。这不只是我这么说。我正在陪同一个奥地利团队。这些客人非常友好,我们谈到您,他们几乎全知道。我多么高兴认识了您。
  什么日期对您最合适呢?如果您下个月将各种材料寄给我,我在11月可拿到签证。所以或许11月至1月这段时间最好。这段时间在德国有雪吗?我很喜欢雪。我还从未在雪中嬉闹。作为目的地在申请中我填:慕尼黑。或许往后我不能经常发传真,这全得通过办公室,可是我会经常给您写信。
  我等待、等待……
  致以衷心问候!
  您的小丽云
  拉特诺夫将传真看了三遍,他感到他的思念在不断增长。她来,她没有说个不字,她很高兴。我等待、等待……您的小丽云。我的小丽云!
  面对这封信,先前的一切想法都消散了。丽云在K市发生什么事,他看不见,也阻止不了。可是如果她来慕尼黑在他身边,他就能保护她,尤其是他可以和她一道研究如何逃脱三合会魔爪的各种计划。她跟他在一起——他们可以一同躲入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要藏他们两人这个世界是够大的,虽然闵驹说14K无所不在,谁也逃不脱兄弟会的手掌。这是一种自吹自擂的威胁——至少拉特诺夫是这样看的,因为14K三合会不可能控制全世界。
  三合会!闵驹!拉特诺夫的精神快感很快被削弱,并为现实情况所抑制。他已经在进行钦差训练,将在慕尼黑收取保护费。
  他决心向德国驻华大使馆写封详细的信,附上已译成中文的他的一些书的照相复印件,另外再提一下他的一些书的节选已被作为中国几所综合性大学日耳曼学院的必修课。目的是使丽云尽可能快地拿到她的签证。
  到傍晚他还在用打字机打申请。因为邮局已经关门,他开车去火车总站将信用快递并挂号寄出。铁路邮局的一个特别窗口仍然开着。
  回到格林瓦尔德他给弗赖堡博士打电话。
  “一个新消息!”他高兴地说着。这是当一个人相信自己干了某些了不起的事时内心所拥有的那种高兴。
  “听你兴高采烈的声音,好像一个标致的女人已经在你的身边……”
  “别瞎说!我将让丽云来。”
  “她还不在这里。你真的提出了申请?”
  “是的,刚刚寄走了。”
  “那么你为这而骄傲?”
  “不!我满怀人生乐趣。丽云发来了一个传真……她为她来而高兴。”
  “这使你惊奇吗?一个姑娘突然由外国人承担费用来德国,在这种情况下谁不感到高兴!”
  “我只是想将丽云来电传的喜悦告诉你。”
  “我听到了,但是我不与你分享喜悦。你掉进了陷阱!你让别人把刀扎进你的腹部!如果这个丽云一旦在这里,你就再也离不开她了。”
  “我现在已经离不开她了!我只是在想她。”
  拉特诺夫放下电话。与弗赖堡谈这样一些事毫无意义。
  你怎么对付闵驹呢?拉特诺夫心想。我如何使他明白丽云要到慕尼黑来呢?他会马上产生反应,通过香港阻挠这次旅行。想必会使用暴力。屠克伟或许会用一切办法使丽云到不了欧洲。
  拉特诺夫打算保持沉默,一直到丽云来到慕尼黑为止。那时总归有时间与闵驹进行公开斗争。那时他甚至有办法使丽云不受任何伤害。明天你又要在黑品官饭店的地下室“上课”。那时候必须熟记一些指语和辨认手势。这些该如何来表示:钱交了吗?如何辨认邻桌的一个三合会兄弟呢?
  拉特诺夫开始练习。他始终做同样的练习并一再反复:这你做错了。小拇指弯曲得不够,大拇指翘得不够高,中指关节不够灵活。你的两只手太僵硬,不够柔软。你的手指虽然能握网球拍和挥动高尔夫球棒,但是不适合用来做三合会的手势。
  他想起在北海诺德尼岛的一次休假。在那里他看见一个亚洲人在练体操:长达半小时在原地不动,一再做各种不同的肢体扭曲动作,即进行肌肉运动。一眼看上去身上没有骨头,而只有松紧带,就好像这个身体能像蛇一样盘在一起或能自己伸长三分之一。当他结束他的练习接着来回蹦跳时,他的褐色的身躯上没有一丝汗珠。然后他沿海滩奔来奔去,有时将两臂抛向空中,中止前又做了一些大幅度的跳跃动作。即使就在结束这种奔跑时,他的皮肤上也没有汗水的光泽。
  当时拉特诺夫惊得无话可说。他第一次在亚洲地区旅行之后,他知道了这个秘密:这是用自己的意志进行自我控制,在内部向身体下命令,全部沉入内功。
  拉特诺夫停止手指练习。闵驹想必会满意我对他所作的表演。可是我必须让他确信,我不是消极对抗,而是真正没本事。
  我明天22点到黑品官饭店,爱新·宁林又会嘲笑地看着我,并且会想:他永远也成不了钦差。我可以也完全可以猜中宁林的想法,如果我在投入工作时出了差错,他们就会因此而惩罚丽云。拉特诺夫突然感到冰冷,尽管在夏天的气温下。
  星期二晚上。
  拉特诺夫走进黑品官饭店,又是那个可爱的服务员迎接他。他的桌子已经留好。厨师长,即杰出的邹树孔在递菜窗口向坐在外面的他打招呼,并作了手势:今天你可吃到一种特别美味的菜:煎鲤鱼。愿你吃得满意和赞赏我的手艺……
  拉特诺夫在桌旁坐了还不到十分钟,闵驹就在他对面坐下了。闵驹在桌旁与他面对面坐好后,就像向生意场上的一个重要朋友一样向拉特诺夫打招呼。
  “今天不上课!”他压低着声音说道,“今天你跟宁林一道出访。你觉得如何,白鬈发?”
  “我不会抱怨。我已刻苦练习了手势。我要向您表演几个吗?”
  “不是现在,也不是在这里。我们现在是邹树孔的两个随和的客人。”闵驹咧嘴大笑,他的圆鼓鼓的脸上闪闪发光。“一小时后你们去拜访荷花饭馆,跟老板谈谈。届时宁林会向你展示我们的保护对我们的国人有多么重要。顺便说一声,我已叫人把你的情况带给了香港的高佬。他非常满意。哦,第一道菜已摆在这里了。咖喱汁卤鱼配嫩豆芽。我总是说:树孔是灶上艺术家!”
  他们一声不吭地吃着,有时默默对视,拉特诺夫预感事情不妙。闵驹的心情特好,与宁林一道出访听起来不会有危险,可是这不一定。闵驹打算把他怎样呢?他的友好的后面藏的是什么残暴行径?
  鱼确实非常可口。有些三星级的厨师也可以拜邹树孔为师,拉特诺夫心想。
  他们在吃最后一道菜,一道必不可少的汤时,宁林也坐到了桌上。他穿着一套非常合身的黑西服、一件衬衣,打着一条带黑黄相间条纹的领带。他像平常一样没有向拉特诺夫伸出手。他什么也不吃,而是用抽香烟来代替吃东西。
  “我的车停在院子里!”他用德语说道,可是他说这话时不看拉特诺夫,而是看闵驹。
  闵驹看看他镶有宝石的金表。“你们可以在15分钟后开车走。你们到荷花饭馆前,它就关门了。你知道荷花饭馆,白鬈发?”
  “不知道。”
  “它在哈尔拉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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