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萨利克黑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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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萨利克黑品官-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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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驹和宁林坐在训练室内。一个新的大红旗插在慕尼黑地图上“上海屋”饭馆所在的那个点上。注意——非常危险。
  “我高兴地看到,你总是很准时。”闵驹向进来的拉特诺夫打招呼。爱新·宁林沉默不语,阴沉地看着他。
  “我从来没有不准时。我们这里的人说,准时是国王的礼貌。我始终坚持做到。”他走到桌旁坐下。“我已做好上第二课的准备……”他说道。
  “今天早晨宁林差一点成为警察的猎物,”闵驹说道,“可是便衣警察没有拘捕他,最后他还是个正派的佐料商人。便衣警察不得不让他开车走。”闵驹冷冷地哈哈一笑。“德国警察应该穿上小丑戏装,而不应该穿制服。”他将下巴一抬,坐到桌边上。“第二课——这你必须努力练习。”
  宁林走到墙边,在慕尼黑地图旁边将一幅卷图展开。上面画着有各种不同指势的手——两个手指靠手心、三个手指向旁边伸、大拇指向上伸、三个手指向里合拢、无名指向前伸、握成拳头、无名指和中指向上伸——这是每个人都明白其意义的一些手势。闵驹走到这张示意图旁。
  “许多世纪以来各个秘密帮会都借助指语无声交谈或作自我介绍。我们保持了这个传统并作了改进。现在我们所有的事和一切活动、三合会内部每个等级都有手指代码。你必须练习和熟记这些代码,因为如果饭馆挤满客人,你就必须通过指语告诉老板你是谁。于是他就会马上认出来。你看这里,白鬈发!”他指着食指和无名指缩进、中指伸出的手。拇指和小指用力向旁边伸。“这是三合会头领的手势。在慕尼黑,这就是我。如果有人从阿姆斯特丹、伦敦、香港或纽约来探访,坐在黑品官饭店,使用这种手语我们马上就能认出他。2号图:这是人们必须服从的卓有成就的指挥官的手势。3号图:通知收款人员的随员保护费已交。4号图:这是你的手势,白鬈发。也就是一个特派员,或者叫钦差的手势。”
  他还解释了其他八种手势,拉特诺夫发觉手语本身就是一门科学和艺术。
  他练习弯曲手指呈不同形态长达一小时之久,闵驹口令越来越快,各个手势也越来越快。
  “头目!”闵驹叫道,然后又叫,“特派员——指挥官——保护费已交——亲密的三合会会员——14K三合会会员——拒绝——必要的惩罚——特派员——下个星期才交——指挥官——出门去了——14K三合会会员——已交——”
  拉特诺夫汗流满面。闵驹毫不容情,因为他的口令也下达给爱新·宁林,而宁林总是比拉特诺夫快得多。宁林对着他的接替者冷笑。这你从未学过,从未!因为你不是我们的人。你是个白种废物!
  后来闵驹对拉特诺夫有了某些同情,他将练习中断。拉特诺夫让双手垂在自己大腿前;十个手指的各个关节都疼痛,就好像有人将它们扭动了一样。
  “你必须多练,白鬈发。”闵驹说道,“你要做到不加考虑……必须像眨眼睛那样自然。”
  “我的手指不是橡皮做的。”拉特诺夫活动他的手指——它们几乎没有感觉,他觉得它们肿起来了。“可是我会练习……”
  “你有足够的力量再熟悉第三课吗?它也必须背熟和精通。”
  “也用手指吗?”拉特诺夫精疲力尽地问道。
  “只有部分要用。”闵驹带有讽刺意味地撇嘴冷笑。“这些指势只是给人一个粗略印象。可是还有一些情况,比如说某个饭馆坐满了人,一些桌上坐着许多人。你怎么辨认出你对面坐的那个男子是我们的人还是敌人,比如说是同一派的人还是另一个三合会的奸细呢?我们知道潮州帮要从香港转移到欧洲,它有着六个下属团体,16000个成员。你怎么辨认他们?如果回答你的手势的人不是我们的人,你就必须与他们搏斗或者搬来增援部队。你如何在不说话、不惹人注意、不出声的情况下搬兵呢?这是一门通过无声的手语来告知对方的艺术。你必须像掌握你的每个关节那样去掌握它,因为这关系着你的生命。即使地位在我们组织里很低的钦差也始终处于危险之中。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警察,而是……”
  “俄国黑手党。这我知道。”
  “俄国人为了迷惑人也投入了一些来自亚洲地区乌苏里和哈萨克斯坦的亚洲人。许多人都说汉语。如果他们作为客人坐在你对面,你怎么辨认出他们是敌人呢?你必须对他们进行检验。这些你得在以后几天学习和掌握。”
  闵驹从放在桌上的公文包里抽出一张大纸,将它推向拉特诺夫。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字——左边是中文,右边是英文。闵驹抱歉地耸耸肩。
  “我们没有德文的。你是三合会的第一个德国土生土长的三合会会员,白鬈发。你懂英文吗?”
  拉特诺夫看了一下内容,点点头。
  “懂。这我懂。”他打算将这张纸折起来插进衣袋,可是闵驹马上抓住他的手,将它紧紧握住。
  “什么都不能拿到外面去!”
  “我得将这上面的一切都背熟吗?”拉特诺夫再次浏览了好多行。“这很困难,闵驹。我不习惯像演员那样背台词。”
  “你有时问。每个晚上都背上几个辨认手势,如‘握茶杯’、‘递筷子’、‘抓饭碗’——这一切对于要辨认坐在对面的人的三合会会员来说都具有意义。不对此作回答的人就不是我们的人,因为你必须警惕和小心。”
  “那么如果他是一个俄国的亚洲人呢?”拉特诺夫问道。在想到搏斗时,他感到很不舒服。
  “那就喊你的兄弟帮忙。比如——这你正好应该学。我们英勇的先辈所能干的事,你也同样能干。我们的手势永世长存。”
  “可我是德国人,闵驹!”
  “你是白鬈发,”闵驹几乎是郑重地回答,“这足够了——而且除此之外,还有王丽云。”
  拉特诺夫心里明白。这是一种惯用的暗示。他们用丽云将他捏在手中。
  他又将这张纸拖到身边,默默地将英文内容译成德文。
  个人遇疑难问题相互沟通和采取行动的规定
  (密件——必须永藏心底)
  在帮会内如何敬烟……
  如何敬茶……
  如何在筵席上辨认会员……
  如何敬饭……
  争斗和口角时的手势……
  如何向其他人表示继续争斗……
  如何在受到伤害时使别人赔礼道歉……
  如何搬来援兵……
  如何去争斗和如何撤退……
  如何在黑暗中会合和接触……
  进行凶杀时如何逃脱……
  如何用手势辨认……
  拉特诺夫将这张纸从身边推过去,自己向后一靠。在对三合会非常反感的情况下,他却对他们考虑得极为精细的秘密代码很钦佩。在一个饭店谁会注意某人如何敬茶、如何递筷或如何结束正在发生的争吵呢?甚至对于凶杀也能非常平和地发布信息……这种手语了不起,同时也可怕,虽然它看起来如此简单和如此平常。
  闵驹认真观察着拉特诺夫。他终于问道:
  “这些你能背出来吗,白鬈发?”
  “这比该死的指语要简单些。不需要有玩杂耍的手。”
  闵驹大笑,他拍拍拉特诺夫的手。“玩杂耍的手,好极了!一种精彩的比喻。我将把它记住。手的杂耍——这或许可以成为一个三合会的新名称。”他将这张纸抽过去,又插进他的公文包。拉特诺夫确信,即使有人发现这张秘密规定在他这里,他也将它保护到底。“今天到此结束,”闵驹说道,“你星期二再来做手指练习和牢记相互沟通的手势。这一切你必须像解小便那样自然而然。”
  “有够多的人小便很艰难。”
  闵驹又笑。他个人对拉特诺夫的好感一小时一小时地增加——可是作为三合会的大佬,他却不能私下流露。
  “你不属于这种人。”他说道。
  “如果我背不出来呢?”
  “这些每个人都会!我们有一些不能读、不能写的钦差,可是他们精通这种秘密语言。我将和你练习到你在睡觉时都能背出。你是个聪明人,有见识的人。如果你在我面前装傻,我会生气,会非常生气。”闵驹又变得很严肃。“你认为王丽云会爱上这样笨的男人?我们必须将这一点告诉她……”
  拉特诺夫站起身来。丽云的名字一说出,他就感到无可奈何,甚至只能任人摆布。每次说出她的名字,他都知道后面藏着威胁。这就形成了他的消极对抗。
  “我可以走了吗?”他问道。
  “我已经说过了,再见,白鬈发。”
  拉特诺夫离开这个“黑品官”。他成了唯一的客人。可爱的服务员将已许诺的夜点心给他端来,这是一大盘奶油冰淇凌。上面插着一把折纸小伞。
  “什么时候再来?”坐在他对面的服务员问道。
  “星期二。”
  他再次坐下,又喝着一杯绿茶。他就像刚才学的那样拿着它:他用两个拇指和两个食指拿着茶杯的上缘,一个中指轻叩杯底。服务员大笑,从他手中接过茶杯并喝了一口。随后将茶杯还给他。
  “你也知道这个?”拉特诺夫问道。
  “我们14K所有的人都会。可是你这举动还很不灵活。”
  “我今天才上第一课。将来一定会……”
  在下面地下室里,闵驹与爱新·宁林仍坐在一起。“我不喜欢他,”宁林再一次地说道,“这是个错误,用白人做特派员。”
  “这个主意来自香港总部。谁能怀疑高佬的智慧呢?”
  “即使在香港他们也会出错。”
  “白鬈发是个试验。如果试验成功,我们就再派一些不惹人注意的白人去找那些‘交钱的驴’。如果试验失败——宁林,我已对你说过,那么白鬈发就归你。不要再有他的痕迹。”
  “那么王丽云呢?”
  闵驹耸耸肩和摇摇头。“完全无关紧要。她将继续作导游,将‘高鼻子’到处引,而把秘密爱人拉特诺夫忘掉。她将嫁给一个男人并生一个儿子——这还要我们操什么心?”
  “她知道得太多!”
  “她知道什么?什么也不知道。”
  “她不应该像白鬈发一样消失?”
第二部 第05章
  “不应该!为什么应该呢?”
  “她应该为拉特诺夫的一切错误受惩罚……”
  “这我已对他说过,他也相信,因为他是热恋中的盲人。只要白鬈发相信我们已将王丽云置于我们的‘保护’之下,那他就会像拉犁的水牛一样听话。他对我们完全相信。”
  拉特诺夫立即开车回格林瓦尔德。在家里,他坐到打字机前,将他已经记住的行为方式和辨认手势的内容打了下来。他将这张打好字的纸锁进了他的壁式保险柜。这张纸跟存放在柜内抽屉中的一百万马克同样贵重。
  这天夜里他睡得比较安稳,甚至没有做梦。他终于甘心成了一名三合会会员——可是同时也成了一个打洞钻进帮会秘密中去的鼹鼠。这些秘密没有哪个白人能知道,所以也从未被揭穿。他是第一个和唯一一个被三合会吸收的人——因为他们可以使他成为任人摆布的奴隶,而他们只要说一声:“丽云……”
  一点左右电话铃声响起。刚好睡着的拉特诺夫在床上坐起。他料想到是谁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别吵啦!”对方还没有报姓名他就粗暴地说道,“我要睡觉!”
  “你又不在家。”弗赖堡博士不断地轻轻咳嗽。他得了一般的夏季流感。
  “的确是。提一个问题:你究竟要不要再睡?一些病人应该说:谁不能睡觉,应该去找弗赖堡博士,给他做检查。”
  “哈哈……你的这种笑话不可笑!你突然四处鬼混,我怎么能睡呢?你单独一个人在床上?”
  “当然。”
  “又这么说!”
  “我要睡觉!”拉特诺夫在电话中叫道,“把你的一些脏话丢到别处去!你听着,我在家。我感到身体很好,我的神经很镇静,我没有再失去控制。我曾求你帮助过,但我现在很遗憾。”
  “我是你的医生和朋友……”
  “但不应该在午夜一点,我很健康的时候来电话。不说了!”
  拉特诺夫放下电话,转向一侧,很快又睡着了。他醒来时是上午10点。星期天上午。一个梦幻般的8月的上午。
  他冲淋浴,然后修面。同时他问自己,我用这个星期天做什么?穿过格林瓦尔德慢跑?在一个露天啤酒店转悠?一段时间后再去打网球或打高尔夫球?无论如何不要坐在打字机前工作!或者写新书?没有兴趣。我知道这个出版商在等一本关于中国的新书,他有他的交稿限期。可现在我正好没有时问。我正在学习三合会的秘密语言。这方面我绝对不能写,因此关于我最近一次中国之行的书暂时不能写。什么叫暂时?要到我摆脱黑爪为止!这可能要持续几年。我怎么才能摆脱呢?这我现在还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总有一天会实现。
  那么星期天上午该做什么呢?
  拉特诺夫决定,先去露天啤酒店,然后到哈斯拉赫漂亮的高尔夫球场打一场高尔夫球。他希望在那里不要遇见弗赖堡博士。弗赖堡曾经礼让了11次,但最后是他很灵巧地取得了胜利。今天他对弗赖堡的这些玩笑绝对没有兴趣。
  在这种夏日的天气里,格林瓦尔德的“橡树”露天啤酒店非常热闹。几乎所有的桌子都被人占了,特别是被到森林区来寻找安闲的骑自行车的和徒步的游客占据了。拉特诺夫还是在露天啤酒店长条桌上找到了一个座位,挤坐在一把摇摇晃晃的椅子上,要了一公升啤酒。他这个桌上坐的好些人显然属于一个团体。男人们在聊巴伐利亚慕尼黑足球俱乐部的赛事。
  当一个年轻男子来到露天啤酒店,四面环顾寻找两个坐位时,围桌而坐的人都突然不说话了。他身边带着一个俊俏的年轻亚洲姑娘,她头上剪着流行式的长发。
  妇女议论道:“他一定要找这么一个黄种女人吗?我们慕尼黑的美丽姑娘还不够!”
  “吸引他的倒只有眯眯眼,谁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
  “对了,跟外国女人总是更疯狂。最近我看到一个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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