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风 作者:[苏联] 谢苗·茨维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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飓风 作者:[苏联] 谢苗·茨维贡-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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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奥尔吉·谢尔盖耶维奇一连几昼夜没有回家,他们忙着向东部疏散人员、机器、原料和一系列重要物资。医院立刻变成了战地救护站,里边住满了伤员。奥克萨纳简直一步也不能离开手术室。

  在战争开始后的第五天,法西斯分子的飞机不顾明显的红十字标记,野蛮地轰炸了医院。

  消防人员和工人们扑灭了大火,从废墟中扒出一具具烧焦的伤员的尸体。第二天早晨,也找到了死去的奥克萨纳。她的白罩衫上满是血渍,手被烧焦了,但那双深蓝色的大眼睛却睁着。格奥尔吉·谢尔盖耶维奇从这对眼睛中看到的不是恐惧,而是仇恨,对敌人的强烈仇恨。

  他小心地抱起她,放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放在护士们的尸体旁。最后把她与其他牺牲的医护人员合葬在一起。

  过了几天,法西斯分子窜进城市,激烈的战斗开始了。但力量悬殊,夜里,红军向东撤去。格奥尔吉·谢尔盖耶维奇按照市委的指示,同一些共产党员和一小部分从边境撤下来的边防军人到森林里去打游击。

  所有这些往事,象一幅幅图画展现在他的眼前。他责备自己,对妻子的死在某种程度上是负有责任的:没有及时让她撤退到东部。但他瞧了瞧放在桌上的奥克萨纳的照片,又想,反正她哪里也不会去的。她向来认为自己是战士,从医院走开,仅仅为了自己活命就扔下伤员不管,她会把这种行为看作是叛变,他简直不能向她提出撤退的事…

  谢尔盖突然打断了他的回忆。按了一下打火机,看了看表,他大声喊道:“爸爸,已经四点了!你为什么还不躺下?”

  “睡吧,孩子,睡吧,我马上也睡。”尼古拉耶夫回答着,忙把妻子的照片藏进皮夹子。

  谢尔盖向墙边挪了挪,翻了个身,重新打起鼾来。父亲在他身旁躺下,盖上军大衣,久久地辗转反侧,直到天明也未能入睡。

  热列兹尼亚克小组整夜一直向西运动,绕过一个个居民点,一路上只能稍稍歇脚抽会儿烟。清晨,小组来到斯特鲁利尼诺村前,想穿过森林绕过去。这时热列兹尼亚克想起,组里的伊万诺夫,这个庄重可靠的中年人,就是从这个村来的,他的家还住在村里。

  “中尉同志,”伊万诺夫不停地在原地倒换着脚,向热列兹尼亚克请示道:“请允许我到家看看,个把小时就能赶上队伍。”

  “我们是去执行特别任务,尼基塔·费多罗维奇,我没有权力准任何人的假。”

  “让他去吧,中尉同志.他生病的老婆和孩子都在村里,让他去看看吧。”几个游击队员同时恳求说。

  “好吧,但你们要知道这是例外。”中尉严厉地说。“让叶戈尔同你一起去吧,两个人更保险些,千万要小心,别在那儿碰上鬼子和警察。不超过两小时一定要回来等,我们在一百零七公里处的树林里,在水磨那儿等你们。知道去那儿怎么走吗?”

  “怎么会不知道!战前我经常到那里去磨面粉,”伊万诺夫回答说。他同叶戈尔脱下滑雪板,从肩上取下背包交给其他同志。

  热列兹尼亚克见到后严肃地说:“背包要带上,把罐头和面包干留给家里人,我们大家一起匀着吃,家里人说不定正在挨饿。”

  伊万诺夫同叶戈尔手里拿着棍子,悄悄地从菜园里绕过几幢房屋,来到伊万诺夫家的院子。他们躲进草棚,观察屋里的动静。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提着一只小桶走出来,他没戴帽子也没穿大衣,一直向菜窖跑去。

  “彼得卡!啊,长这么大了,”伊万诺夫高兴地悄声说。

  彼得卡迅速地爬进菜窖,几分钟后提了一桶土豆跑出来。

  彼得卡回头看了看,正在这一瞬间,突然响起了枪声。只见男孩双手一扬,扔下小桶,跌倒在地,嘴里喊了声“妈妈!”便一声不响地躺在地上,土豆滚了一地。

  伊万诺夫正要向儿子扑去,但叶戈尔紧紧地拉住了他。

  “等一等,先把鬼子干掉,要不我们就会象沙鸡一样被他们打死。”叶戈尔俯下身子把伊万诺夫拉到草棚子靠街的一边,听见街上传来德国人的吼叫声。他们看见一群党卫军分子正向伊万诺夫家跑来。

  此时,大概是听见突然的枪声和彼得卡的喊声,从房里跑出一个白胡子老头。他扑到男孩身上,想把他抱起来,却不知为什么,怎么也抱不动这脆弱的突然变得沉重了的小身躯。

  一个党卫军分子把燃烧的火把举到房顶上,点燃了堵塞屋顶缝隙的干草,房子很快就着起火来。

  躲在篱笆旁边的叶戈尔和伊万诺夫用冲锋枪向敌人开火。两个鬼子象被长柄镰刀割掉的草一样倒在雪地上,其余的趴在地上连续地向篱笆开枪射击。两个游击队员从屋子跑到草棚,又从草棚跑到鸡窝瞄准法西斯分子开枪。

  大火从伊万诺夫家蔓延到相邻的房子,浓烟和烈火直窜房顶。枪战还在继续着。

  看见村子上冒起的烟柱,中尉全明白了。他带着小组来到林边,森林呈半圆形环绕着村子。他站在一垛伐下的圆木上,举起望远镜一看,只见半个村子在燃烧。可以听见凄惨的哭喊声,德国人的叫骂声,长短冲锋枪的射击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

  他犹豫了五分钟:按照命令他们应该绕过村子,但看见游击队员们个个紧握着武器,痛心疾首地望着村子——敌人正在那里残暴地迫害无辜的群众。

  热列兹尼亚克命令:“出击!”

  游击队员冲进村子并切断了敌人的退路。“乌拉!”的喊声和冲锋枪的枪声震撼着长空。

  党卫军分子逃向大路,但马上遇到机枪的扫射。德国人又折回村子龟缩在两幢石头房子里。

  当把手榴弹扔进一幢房子的窗口后,一个党卫军连长和两个党卫军分子从另一幢房子里象打摆子似的哆哆嗦嗦地举着双手走出来。

  小头目苦笑着用蹩脚的俄语说:“军官先生,我受伤,手……把我送到医院去,我自己投降的……”

  一群浑身是烟灰和泪痕满面的妇女、老人和儿童围住热列兹尼亚克,争先恐后地控诉党卫军的兽行。他们打算杀死全部村民并烧毁村庄,说是居民勾结游击队。

  “好心的人们!这个匪徒杀死了我的孙子和老伴!您于嘛还看着这个坏蛋不动手!打死他!”一个老太婆挤到前面抓住党卫军连长的大衣。

  还有几个妇女和老头也向他扑来。有个妇女抓破了他的睑,一个老头用手杖打在他的肩上。

  惊恐万状的德国人叫着:“我是当兵的,按命令行事。”

  但狂怒的人群仍然从四面八方伸出手来。

  “住手,不要个人来判决他们!由我们来跟他们—一算账!”中尉大声喊道。

  妇女和老人们平静下来,等着中尉的裁决。热列兹尼亚克叫过奥加涅相和谢尔盖耶夫说:“赶快把德国人押到森林里去,在那里我们要进行审讯并把他们送到支队去。”

  奥加涅相打开冲锋枪的保险闩,用枪口捅了捅党卫军连长的后背:“把手背过去,齐步走!”

  小头目不用翻译也明白了。

  “好吧,我们来总结一下。”热列兹尼亚克说,沉重地坐在一棵烧焦了的圆木上。

  贡恰尔,从前市委的监察员,现在在战斗小组里是热列兹尼亚克的副手,报告说:“据我们调查。党卫军在村里杀害居民二百多人。游击队员、共产党员尼基塔·伊万诺夫和叶戈尔·肖穆什金在同德国人激战中英勇牺牲。有一个连的德国讨伐者被我们消灭。”

  在村中央的广场上,人们埋葬了牺牲者,游击队员和村民合葬在一个墓里。下葬时行了脱帽礼,三次鸣放冲锋枪和卡宾枪向死者致敬。游击队员迅逝地收拾好缴获的武器,转移到森林里。当地居民套上了瘦弱的牛马,用雪橇拉着简单的物品和孩子,也跟着游击队进森林。

  早晨,热列兹尼亚克中尉用斯特鲁利尼诺村的志愿者补充了小组的减员,告别了副组长贡恰尔,踏上滑雪板,带领己的战斗组奔向预定的目标。贡恰尔则成了居民运输行李的头头,押解着俘获的德国人向游击队驻地进发。

  第三天拂晓,第2战斗组组长米哈伊尔·安德烈耶维奇·科斯季科把自己的小组带到铁路枢纽站附近。他把小组隐蔽在被破坏的水泥厂的车间里。整个白天,一部分游击队员观察敌人军用列车的动向,研究车站的防卫系统,寻找通向车库的安全途径;另一部分在地下室里休息。

  天刚刚黑下来,科斯季科夫找来已穿上铁路员工服装的戈卢别夫父子,对他们说:“如果我役记错的话,你们在战前都是巡道工,你们对这里的一切可以说了如指掌。带上准备好的工具和磁性炸弹,迂回到九十四公里处的路基旁。火车在那里上坡,要减速,在九十八公里处爬到坡顶,接着就是很陡的下坡。铁路两边有许多深渊峡谷。你们的任务是:设法在九十四公里处爬上德军列车,在它上坡的时候安放好炸弹。当然,要找个安全地方跳下去,等列车爆炸后回到森林里,我们在‘弯沟’那儿等你们。任务明确吗?”

  “米哈伊尔。安德列耶维奇,任务我们明确。可是你知道,军列上有人守卫。”老戈卢别夫回答说。。

  “斯捷潘:这我都知道。但眼下日落天黑,并且沿路都有浓密的灌木丛。如果考虑周到,干得利索,我相信,是能成功的。”组长回答说。

  斯捷潘的儿子尼古拉在他身后低声地说:“爸爸,你怎么跟组长讨价还价?我们试试看嘛!”

  斯捷潘搔着后脑勺想了想:“我们同意,米哈伊尔·安德烈耶维奇。您命令什么时候出发?”

  科斯季科夫看了看表:“晚上九点。”

  “明白了,”斯捷潘说着,同儿子一起去找爆破手,领取了磁性炸弹、工具,把卡宾枪换成缴获的自动步枪。

  他们在黑暗中艰难地走着,不时绊倒在石头上。野草的藤蔓象铁丝一样缠着双脚,还有数不清的坑坑洼洼,这可使斯捷潘恼火。他低声地骂起来,打开自动步枪的保险闩。尼古拉的靴子已经湿透了,他一声不响地跟在父亲的后边。斯捷潘不时地停下来向四周打量,静听周围的声响,确信一切都很正常之后,又继续向前走去。

  绕过一个很深的峡谷,他们小心地穿过一道多刺的灌木丛,终于来到九十四公里的路基旁。尼古拉爬上路堤,把耳朵贴在铁轨上听了听。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从峡谷吹过来的北风呼啸着刮在脸上,钻进大衣领口,使人感到寒冷。父亲看了看表,闪着荧光的指针指示着晚十一点三十分。尼古拉站起来,他们在开始上坡的轨道旁选好了隐蔽的地方,躺在那里等待着。

  不久就听到车轮的响声,接着就看见火车拐过弯道,车头前方强烈的灯光把铁路两侧都照得通亮。司机从驾驶室里伸出头来望了望就减慢了速度。车头后面挂着一节平板车,四周堆着沙袋,从沙袋后面向两侧伸出许多机枪和自动步枪的枪口。里面的德军不住地向黑暗中张望。平板车的后面,就是一节节盖得严严实实的货车车厢。

  火车减慢了速度,埃磷噗呼地向寒冷的空气中喷出灰色的烟雾,吃力地缓缓爬上了山坡。

  “上吧,”尼古拉说,双手支着一块冻土,躬着身,准备跳上火车。

  “等一等,”父亲小声,但严厉地说,把儿子紧紧地按在地上。

  这时,从弯道那边又拐过一列火车,它正从森林处慢慢地驶来。与第一列不同的是,在车头后面挂了一节邮政行李车厢,接着就是一节节挂着窗帘的客车车厢。

  “孩子,我们干掉这列!”斯捷潘说。

  当机车刚一靠近,他们就无声地向它扑去。尼古拉跳到机车的扶梯上,他用右手抓住扶手,身子紧靠着梯子,又伸出左手来拉父亲。

  斯捷潘刚刚抓住儿子的手,却被什么挡了一下,两脚蹬空,掉了下去,跌落在路堤上。他刚要爬起来,不料又没弄好,头撞在驶过的车厢的梯蹬上。斯捷潘倒在了地上。

  尼古拉一时茫然不知所措,他知道,父亲显然是受了重伤。但机会不能放过,稍一耽搁,事情就办不成了。他咬紧牙关,身子紧紧贴在机车上。敌人一直没有发现他。

  司机打开窗户,把头伸向窗外,幸而他只注视着前方的铁轨,并未发现就在他近旁的尼古拉。

  尼古拉清清楚楚地听到德国人的说话声,当司机伸出头来的时候,他甚至闻到了香烟昧。他屏住呼吸,等待着时机。

  列车终于爬上了坡,车轮在轰鸣,车速加快了。峡谷、森林和灌木丛交错地在路旁闪过。

  “到时候了!”尼古拉想。

  他灵巧地从斜挎在肩上的防毒背包里掏出磁性炸弹,时限定在两分钟,然后弯下腰来,把磁性炸弹一个接一个地“贴”到机车上。司机大概是听到了声响,又从窗口伸出头来。看见站在扶梯上的尼古拉,他大声地叫喊起来。

  尼古拉拉开了柠檬形手榴弹的导火索,从机车的窗口投进去,接着便纵身跳下火车。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正在这时,前边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机车就象埋在地里一样,一动不动了。后面的车厢一辆接着一辆地向前撞击着,越出轨道,从山坡上滑下去。

  尼古拉趴在地上揉了揉摔得最疼的右腿,终于鼓足气力,向后边父亲跌倒的地方跑去。

  借着火车上升起的火光,他看见父亲躺在血泊中,便俯下身来摸摸脉搏,发现父亲已经死去。尼古拉背起父亲遗体,慢慢地爬下路堤,向森林走去。

  卡斯特罗奇铁路枢纽站卫戍司令,党卫军中队长雷德尔听到“银谷”会让站哨所长的报告,得知往前线运送坦克手的军用列车在鹰山区九十八公里处被颠覆,就紧急地集合了一个连的党卫军,乘装甲车赶到出事地点,又把保护卡斯特罗奇车站的一部分兵力调去守卫铁路桥梁。

  第2战斗组组长科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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