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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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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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下山一段时间后,刘梧决定回家去,我则继续留在办公室里。刘梧离开之后,我坐在办公桌后面,前面摊开一本笔记簿。我在纸上写下刘梧和我一致认为能帮助我们了解公司是否赚钱的三个重要指标:净利、投资报酬率和现金流量。 
    我想看看其中是否有哪个指标能因牺牲其他两个指标而得利,因此帮助我达到目标。根据我过去的经验,高层主管可以玩的把戏很多。他们可以让公司今年的获利情况较佳,却损害了明年的利润(例如不投资在研究发展上,诸如此类的事情)。他们可以作一堆没有风险的决策,使得其中一个指标的帐面数字很漂亮,其他指标却表现得一团糟。除此之外,三个指标之间的相对重要性可能也需要根据每个企业的需求而变动。 
    但是,回头一想,假如我是格兰毕三世,高踞公司金字塔顶端的宝座,我一定不想玩这些把戏。我不要其中一个指标的数据上升,而其他两个指标却受到忽视,我要净利、投资报酬率和现金流量都同时增加,而且我要这三个指标的数字都一直往上升。 
    想想看吧,假如我们能让这三个指标都同时而且不断的往上升,那么可真是有钱赚了。 
    所以,这就是目标。我们要靠提升净利来赚钱,同时也要增加投资报酬率和现金流量。 
    我把这点记在笔记本上。 
    我感觉自己已经上路了,我已经把片段拼凑起来,找到了一个清楚的目标。我找到了三个相关的指标来评估达到目标的进度,而且也得出一个结论,我们应该努力的方向是同时提升三个指标。就今天而言,这个成果还不错,我想钟纳也会为我感到骄傲。 
    我问自己,那么,现在我要如何让这三个指标和工厂的实际状况产生直接关联呢?假如我能在我们的日常营运和公司整体绩效之间,找到一些逻辑关系,那么我就有办法知道哪些事情有生产力,哪些事情没有生产力……我们究竟是迈向目标,还是远离目标。 
    我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的一片漆黑。 
    半个小时后,我的脑子就像窗外的夜色一般昏暗。我满脑子都充斥着毛利、资本投资和直接人工成本这些概念,这些都是传统观念,一百年来,每个人都对这套思想奉行不悖。假如我也跟着这套观念走,我得到的结论和其他人不会有什么两样,也就是说,我对于现况的了解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我就这样卡住了。 
    我从窗边走开。在我办公桌后面,有个书架,我抽出一本教科书,很快的翻阅,把它放回去,又抽出另外一本书,翻了一下,又放回去。 
    最后,我决定算了,时间已经不早了。 
    我看看表,吓了一大跳,已经十点多了。突然之间,我想起来,我一直都没有打电话告诉茱莉我不回家吃晚饭。这回她真的会对我大发雷霆,每次我忘了打电话时,她都如此。 
    我拿起电话,拨了家里的号码,茱莉接起电话。 
     “嗨!”我说,“你猜今天谁过得糟透了。” 
     “喔?还有其他新鲜事吗?碰巧,我今天也好不了多少。”她说。 
     “好吧,我们两个人今天都很倒霉。”我告诉她,“对不起,我没有先打电话回家,有点事情把我缠住了。” 
    电话里一片沉寂。“反正我也没法找到人来帮忙看小孩。”她说。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原本我们把晚餐约会延到今天晚上。 
     “真对不起,茱莉,真的很抱歉,我完全忘了这件事。”我告诉她。 
    她说:“我做了晚饭,我们等了你两个小时,你都不见踪影,我们就先吃了。假如你想吃的话,我们把你的份留在微波炉里了。” 
     “谢谢。” 
    “还记得你的女儿吧?那个很爱你的小女孩?”茱莉问。 
   “你讲话不必带刺。” 
   “她整个晚上都站在窗边等你,直到我逼她上床睡觉。” 
    我闭上眼睛。“为什么?”我问。 
   “她想要给你一个惊喜。”茱莉说。 
    我说:“听着,我一个小时以内就会到家。” 
   “不用急了。”茱莉说。 
    我还来不及说再见,她就挂断电话。 
    的确,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赶回家也无济于事。我拿起安全帽和护目镜,走进工厂去找艾迪,看看情况如何。艾迪是第二班的领班。 
    我到那里的时候,艾迪不在办公室中,他到生产线上去处理事情了。我请他们呼叫他。最后,我看到他从工厂的另一端走过来。我一路注视着他,五分钟后,他才走到我面前。 
    艾迪有些地方总是令我很不舒服。他是个能干的领班,不是出类拔萃,但是还可以。使我困扰的不是他的工作表现,而是其他事情。 
    我看着艾迪踏着稳定的步伐,每一步都十分有规律。 
    然后我突然想通了,我不喜欢的就是这点:他走路的方式。呃,其实还不止这个,艾迪的走路方式正象征了他的为人。他走路的时候,有一点内八字,就好像亦步亦趋的沿着一条挺直而狭长的线走路一样。他的手拘谨的摆动着,仿佛指着他的脚。他的一举一动给人的感觉是,他好像在哪本手册上学到该这样走路。 
    他走过来的时候,我正在想,艾迪这一辈子,可能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不得体的事情——除非别人要他这么做。你可以称呼他“规律先生”我们讨论了一下目前正在处理的几笔订单。 
    正如往常一样,每件事都乱了脚步。艾迪当然不明白这一点,对他而言,每件事都很正常,而且假如一切正常,那么就铁定没错。 
    他巨细靡遗的告诉我今晚的工作内容。纯粹为了好玩,我想叫艾迪从净利的角度,描述他今晚的工作。 
    我想问他:“艾迪,过去这个小时,我们的努力对投资报酬率有什么影响?顺便问一下,你们今晚的工作有没有改善了我们的现金流量?我们有钱赚吗?”    艾迪不是没有听过这些名词,问题是,这些问题根本不属于他的世界,他的世界是根据每小时产出的零件、每小时工作人数以及完成的订单数等来衡量的。他明白劳工标准,他明白损耗率,他明白作业时间,他明白出货日期。净利、投资报酬率、现金流量——对艾迪而言,这些全是总公司的词汇。想要以这三个指标来评估艾迪的世界,是件很荒谬的事。对艾迪而言,他值班的时候生产线发生的事情和公司赚了多少钱,只有很模糊的关联。即使我能打开艾迪的心胸,让他了解到更广阔的世界,要在生产线的价值观和总公司的价值观之间找到明确的关联,仍然是件非常困难的事。这两个世界简直南辕北辙。 
    艾迪讲到一半,发现我看着他的表情很滑稽。 
    他问:“有什么不对吗?” 

      

      7    决心放手一搏 

    我到家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漆黑,只亮着一盏灯。我进去的时候,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任何声响。正如茱莉所说,微波炉里留了一些晚饭。当我打开微波炉,想看看里面是什么美味时(似乎是各种神秘的肉类混起来的东西),听到后面有悉悉嗦嗦的声音。我转过身去,我的小女儿莎朗站在厨房门口。 
   “哇!这不是小甜甜吗?”我惊呼,“近来怎么样啊?” 
    她微笑:“喔,……还不错。” 
    “这么晚了,你还爬起来干嘛?”我问。 
    她手上拿了个信封套,走过来。我坐在餐桌旁,把她抱起来,放在我腿上。她把信封交给我,要我打开。“这是我的成绩单。”她说。 
   “真的啊?” 
   “你一定要看看这份成绩单。”她告诉我。 
    我打开成绩单。“每一科都是 ‘优’!”我说。 
   我紧紧抱住她,狠狠的亲了她一下。 
   “太棒了!”我告诉她,“你的表现太好了,莎朗,我真为你感到骄傲。我猜你是班上功课最好的小朋友。” 
    她点点头,然后开始说个不停。我让她一直讲,直到半小时后,她的眼睛几乎张不开了, 才把她抱到床上。但是,尽管疲倦得很,我却睡不着。已经过了午夜,我坐在厨房里,对着晚餐沉思。我上小学二年级的孩子得了全“优”的好成绩,而我却快要一败涂地。 
    或许我应该放弃,利用剩下的时间另谋出路。根据萨尔温的说法,总公司里每个人都忙着这件事。为什么我要与众不同呢? 
   有一阵子,我试图说服自己,打电话给猎人头公司才是明智之举,但是最后,我还是做不到。另外找一份工作能让我和茱莉离开这个小镇,运气好的话,还可能坐到比现在更高的位置。(尽管我很怀疑这个可能性,我当厂长的资历并不真那么耀眼。)我之所以不愿意另谋出路,主要是因为这样一来,我会觉得自己当了逃兵,我就是办不到。 
    我并不觉得我对这座工厂,或这个小镇、这个公司有所亏欠,但是我的确觉得我该负点责任。除此之外,我已经投注了大把光阴在优尼公司,我希望我的投资能得到回报。有三个月的最后机会,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我的决定是,在未来三个月中,我要尽一切努力,来挽救工厂。 
    但是一旦下了决心,最重要的问题就浮现了:我能怎么办呢?我已经竭尽所能,尽了最大的努力,继续这样下去,不会带来任何好处。 
   不幸的是,我可没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回学校去,重温一大堆管理理论,我甚至连阅读办公室中堆积如山的杂志、报纸和报告的时间都没有。我没有时间,也没有预算来和顾问们周旋,作各种研究等等。而且,即使我有时间,也有钱,我还是不确定那些方法能带给我更 多的洞见。 
    我的感觉是,我还是有什么地方疏忽了。假如我想要把大家拉出泥沼,就不能视一切为理所当然,我必须严密的观察及审慎的思考目前的状况……按部就班的进行改善。 
    我慢慢了解到,我仅有的工具就是我的眼睛和耳朵、我的双手、我的声音和我的脑子,尽管它们加起来的力量仍然十分有限。就是这样了,我只有靠自己了,然而我不停的在想: 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就够了。 
    当我终于上床的时候,茱莉在被单下蜷缩成一团,就和二十一小时前,我离开她时的睡姿一模一样。她睡得正沉,我躺在她身旁,瞪着昏暗的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睡。 
    这时候,我决定要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钟纳。 

      8    有效产出、存货与营运费用 
    清晨,滚下床没有两步,我就动都不想动了。但是洗澡的时候,我记起了目前的困境,当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想办法的时候,你连感到疲倦的时间都没有。我快步冲过茱莉和 孩子身旁,赶去工厂上班。茱莉根本不想和我说话,而孩子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一路上,我只顾盘算怎么样才可以找到钟纳。这是问题所在,向他求助以前,我得先找到他。到了办公室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法兰挡驾,不要让外面那群人冲进来。我刚准备坐下,法兰就通知我,皮区打电话来了。 
   “太好了!”我嘀咕着,拿起话筒。 
    “什么事,皮区?” 
    “你以后绝对不可以再从我的会议中溜出去。”皮区大声咆哮,“听清楚了吗?” 
    “是,皮区。” 
   “现在,就因为你昨天不恰当的缺席,我们必须再查证一些资料。”他说。 
    几分钟后,我把刘梧找进办公室,协助我回答皮区的问题。然后,皮区也把佛洛斯特拉进来,和我们进行四方通话。一整天我都没有机会再想到钟纳。应付完皮区之后,六七个人走进我的办公室,我们开了个已经延误了一周的会议。 
    等到我有机会向外张望,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太阳早就下山了,而我还在进行今天的第六个会议。每个人都离开之后,我批了一些公文。当我跳进车子里,准备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七点。 
    当我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转绿灯时,我终于想到今天早上我打算做什么了,我想起了钟纳。开过两条街后,我记起我的旧通讯录。 
    我把车子停在加油站前,打公共电话回家。 
    “喂——”茱莉拿起电话。 
     “嗨!是我。”我说,“听着,我必须到妈妈家办点事情,我不确定会花多少时间,所以你们要不就先吃饭,不要等我。” 
    “下一次你想吃晚饭的话——” 
     “不要发脾气,茱莉,这件事情很重要。” 
   她沉默片刻,然后挂断电话。 
    每次回到旧家附近,我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触目所见的每一件事物,都会勾起我尘封已久的回忆。转个弯,就是以前我和科伯斯基打架的角落;我正驶过的这条街,是每年夏天我们打球的地方;我也看到了我第一次和安吉莉娜亲热的巷子;还经过了那根电线杆,也就是我把老爸的汽车挡泥板给撞坏的地方。(结果,我只好在杂货店中免费打工两个月,以抵消修车的费用。)诸如此类的往事历历在目。愈接近旧家,愈多的回忆源源不断的涌出,我就愈感到温暖和不安。 
   茱莉最痛恨来这里。我们刚搬来小镇的时候,每个周末都来探望妈妈和哥哥、嫂嫂。但是,后来一定是因为这些探访引起了太多争执,我们就不再回旧家了。 
    我把车子停在妈妈门前的篱笆旁。这是栋狭小的砖房,和街上其他的房子没什么两样。转角就是老爹的杂货店,也就是我哥哥接手经营的小店。现在小店的灯已灭,丹尼六点钟就打烊了。我下了车,觉得这身西装领带的打扮,似乎有点太显眼了。 
   妈妈打开门。“啊,我的天!”她大呼,双手紧紧按着前胸,“什么人死了?” 
   “没有人过世,妈妈。”我说。 
   “茱莉出事了,是不是?”她说,“她离开你了吗?” 
   “还没有。”我说。 
   “喔。”她说,“我想想看……今天不是母亲节……” 
   “妈妈,我只是来这里找一点东西。” 
    “找东西,找什么东西?”她问,转开身,让我过去,“进来,进来,冷空气都跑进屋子里了。天哪,你刚刚真把我吓坏了。你就住在镇上,可是却再也不来看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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