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恩怨[梁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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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恩怨[梁凤仪]-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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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客是当今国家财政部的重臣,其余尽皆是菲国商界显赫人物,连最近巨资投资加
拿大地产,而震动北美的菲国华商郑氏家族代表,也出席盛会。
    不能小瞧这个国家的富贵中人,郑家的资产多少,无法估计。据闻他们能挪动的资
金,竟比我们城中首富李氏家族更巨。
    晚宴表面上虽属交谊方式,其实是要较明白地显示菲国在新政权之下,哪些家族财
团仍然有一定的份量,又哪些已经被撵出局。
    热闹祥和的气氛之中,不致于隐藏着刀光剑影。然,是否政界中人借题发挥,隔了
一个中间机构,显示他们在商场内部署与支持的新势力呢?是绝对有此可能的。故而,
能被邀请来这个盛会的财经集团代表,无不脸上贴金,像吃了二颗定心儿似的,可以肆
意地顾盼自豪,从而乘机跟在场那起等级齐量的财阀攀关系、谈交易,一派的喜气洋洋。
    我是在邱仿尧的陪伴之下进场的。
    曾想过,好不好穿上一件血红的晚装,配衬我热炽的心境,像那些厉志报仇雪恨的
冤鬼般出现人前。
    然,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要成功必须敌在明,我在暗。
    我平和地选择了一袭浅米黄色的纺纱长裙,腰间围了一串彩色干花结成的丝带.完
完全全一副与世无争似的闲静文雅打扮,除了靠那只以十多颗全美一克钻石镶成的手镯,
略添贵气之外,我完全以一种平易近人的姿态亮相。
    仿尧上身衣米色通花的菲律宾礼服,配黑色长裤子。跟我的装扮,尤其登对。
    他轻轻挽了我的手,走进场去。
    惹来艳羡的目光,可真不少。
    一堆人继一层人的走上来跟我们打招呼,仿尧都—一为我介绍,当然也包括了交易
所主席沛图先生,以及财政部显要。
    沛图跟仿尧相当熟谙,很自然地就在我面前取笑他:
    “这一阵子找你真难,总是说你到了香港去,现今我认识了江小姐,才明白是怎么
一回事了!”
    沛图以欣悦轻快的眼神看我:
    “仿尧,就算你如今宣布要把邱氏家族公司迁册到香港去,我都支持你!”
    我微笑,没说什么话。
    表现有一点不似财经巨臂,完完全全地只像邱仿尧的依人小鸟。事实上,我也有些
情虚。
    直觉地认为不适宜张牙舞爪,去表露身分意向。
    静静地站在仿尧身边,接受他的保护,是最能安定我自一进场来,就已卜卜乱跳的
心。
    战云酝酿,由来已久,偏就是临到两军对峙,短兵相接的一刻,竟有点手足无措。
我承认,我担心、我战栗。
    且觉得委屈,只为欲罢不能。
    仿尧与我紧握着手,并没放松。他回转头来,看我。眼神温柔真挚,深感我心。
    忽然,仿尧笑了,那个笑,好看得教我呆了一呆。他说。
    “自认识你以来,今晚你最美丽。”
    “嗯!”我轻啐。
    “是不是这儿的灯光,或甚而月色,有特别的后果!”仿尧开心地笑了起来,把我
轻轻一拉,二人更亲近地靠紧在一起。
    这一个温馨而亲呢的动作,明显地看到一对不满而严峻的眼光里。我们跟前站了个
单逸桐。
    仿尧并没有因为一个不喜欢我而喜欢他的人出现了,就把我放弃,或甚至有丝毫不
同于前的表现。
    他仍从容大方地一边拖紧我的手,一边眼他的兄弟举杯:
    “逸桐,你跟福慧是认识的。来,我们干一杯,好不好?为我,也为我们重新的相
处!”
    单逸桐望住我,表现稍微收敛,那对会说话似的眼睛,一时间表达了很多的讯息。
其中一个,必定是提示我要遵守诺言。
    不期然地,我垂下了眼皮,不敢直视对方。
    心里头有句话,怕快要说出口来:
    “单逸桐,且慢动手,让我们再商量商量。”
    然,话固然讲不成,且,已经太迟。
    再度抬眼,惊见沛图领着一堆人正走到我们眼前来。
    没有晕眩,没有惊呼,没有错愕,甚而连心都没有稍稍牵动。
    我跟杜青云见面了。
    奇怪,那只不过是场内的其中一张脸,普通的脸。
    很多很多的意外发生,弄得当事人伤痕累累,血肉模糊,反而会在剧痛的一刻完全
地麻木,对存在的痛楚不知不觉。一切都只是本能反应。随着沛.图先生的介绍,仿尧、
逸桐和我逐一礼貌地跟杜青云、陆湘灵、霍守谦、以及一位叫阿布尔嘉丹的人握手。
    阿布尔嘉丹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手背,说:
    “江小姐,非常荣幸认识你,就在刚才,沛图说要给我介绍一个不像金融巨子的巨
子,我以为老朋友又耍什么花样,开什么玩笑。如今,发觉素来夸大的沛图,形容美女
的功力竞原来是本够火候!”
    有些人,在一些场合,会未经安排,很自然地讲一些最切题、最能辅助气氛、最吻
合计划的说话。是真令别具用心的当事人感激的。
    我由衷地对嘉丹报以一个温柔的微笑,说:
    “如果这不是你的赞赏,就一定是我的形象过于混淆,要自我检讨了。”
    嘉丹笑得开朗:
    “我跟令尊是曾见过几面的朋友,江先生雄才大略,他的继承人智美双全是太顺理
成章的事了。有什么嘉丹企业能效劳的地方,请多多给予我们机会。”
    “这话应由我来说,嘉丹矿务上市,大展鸿图,是你关照我们的时候呢。”
    “好,好,霍先生的集团正好安排一切.我们是配股上市的。”嘉丹转向霍守谦说:
“你认识江小姐吧!请预留她要的股份。”
    “当然!”霍守谦答得非常简单而平和。好一个冷面的杀手。
    “谢谢你,嘉丹先生,其实,邱氏集团认了股了。也就很感谢!”
    说这话时,我连眼梢也不曾瞄过杜青云与陆湘灵,我只默默地看牢了邱仿尧。不能
有丝毫的漏洞,让对方有迹可寻。
    必须让所有人都认定,如今的江福慧已完全地弃甲曳兵,非但不在备战状态,且以
一个新的身分为傲。
    如果杜青云觉得,我的这个以邱仿尧为庇荫的新身分,已是向他报复的最高招数,
那就真是太好了。
    嘉丹带着笑声跟仿尧说:
    “好极了,仿尧的父亲跟我是世交,我看到你们这一代如此美丽的联盟,真是叫人
高兴。我们干一杯!”
    各人应邀举了杯。我愉快地呷了一口。
    沛图猛拍单逸桐的肩膀说:
    “小弟,你看到哥哥的成绩,要急起直追,别让他专美才好!不要回加拿大去了,
就是一个菲岛,再加一个香港,就够你好好地挑!”
    嘉丹连忙插口,说:
    “逸桐的条件实在太足够了。”
    单逸桐答:“要找个可以胜过江小姐的人才,并不容易。
    我没有哥哥的幸运!”
    原来单逸洞也是相当优秀的编演人才。
    谁又不是呢?戏如人生。
    有此需要之时,个个都七情上面,落力串演,务求得出个自己理想的大团圆才落幕
去。
    杜青云一直没有说话,他,只在一旁陪笑。
    我心里掠过一丝快意。社会地位与名望毕竟不是旦夕就可以唾手而得的。一定要讲
累积。邱家与江家,代表着菲港两地的一股世家大族的力量,并不是任何暴发户,可以
于一朝一夕替代。
    就在这种富绅云集的场合,谁的斤两轻重,一望而知。
    七亿身家算得了什么?场面气氛容不得姓杜的有插嘴发表言论以显示身分与分量的
机会,他能怪谁?在商业王国以致国际财经领土上,他完全不是我的对手。
    我还应不应该对一个不是对手的目标,重锤出击?
    是不是有点轻重倒置,以致于有失身分!
    仿尧倒是很大方地跟杜青云攀谈起来:
    “杜先生接手联艺之后,一定大展鸿图了。我在香港时,听一位贸易对手说,联艺
决定在国内建厂,重新经营容器制造,倒是一个相当果敢的决定。前些时,国内才中断
了这门制造业的支持。”
    杜青云看邱仿尧的眼光很复杂,看不清楚地的感情。这是很好很好的现象,唯其如
此,才知道他在邱仿尧跟前,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在赢的一面,这给我一个绝对舒服的感
觉。
    他很仔细地回答:
    “我们的经销对象如果不是国内,所受的掣肘自然相对地少。国内单位收缩经济的
话,我们的制成品外销,也还是有可为的。”
    “对。可能过一阵子,国际银行改变现有政策,再行贷款,舒缓了目前的情势,联
艺就可以把国内的订单看成额外的收益了。杜兄还是高瞻远见的。”
    仿尧真的再次令我感动。
    有什么比面对情敌,而根本不把对方视作情敌,手段出落得更大方、更高明、更无
懈可击?
    仿尧少一分的涵养或是多一分的跋扈,在杜青云面前也失之于小家。如此的恰到好
处,表现出他大人大量,既往不咎,使我满睑生光。
    千万别让忘情弃爱者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仍以为有人会为他耿耿于怀,魂牵梦萦,
以致于言语无状,举止失措。
    故而,当邱仿尧与杜青云谈话时,我一直非常专注地倾听,做足了应有的和颜悦色
之反应。
    甚而,当我眼光接触到站在杜青云身旁的陆湘灵时,我嘴角仍带祥和平静的微笑。
    陆湘灵的装扮,是艳光四射的。
    一件花红花绿的晚装,配上了整套的非常耀眼的钻饰,包括了耳环、颈链、手锡、
戒指,密密麻麻,让人很目不暇给。
    是的确集富贵荣华于一身似的。
    无可否认,她美丽,然,难掩些微的不安。
    眼神是无所适从似的浮游在各人的脸上,希望能得着回应与关照、显然,跟前的所
有集中力都没有放在她身上。
    因而她的悉心装扮,突然的变得俗套,变得有一点点哗众取宠而却不得要领。
    她的身分只不过是在一,个宴会中,闲脚色带来的伴侣而已,微不足道。
    我越是从容,就越显得陆湘灵局促。
    对我,这完全是一份意外的惊喜。
    就在转念之间,背后有人跟仿尧打招呼。正正是国际知名的华裔富商郑氏家族的人,
一把揽住仿尧的肩,就说:
    “来来来,正好要跟你谈谈加拿大的投资。”
    仿尧这就跟我向各人赔个笑,礼貌地连连说了几声;
    “失陪,失陪!”
    之后,就走得略远。
    当仿尧正跟郑氏埋头商讨生意之际,我小心翼翼地拿眼梢望向杜青云他们一起人。
    发觉霍守谦正正扯了杜青云与嘉丹到一角去,神色凝重地密斟起未。
    我当然地可以想像出谈话的内容。
    更令我心头颤动的是,单逸桐乘着这个空隙,跟陆湘灵搭讪了。
    他俩,果然攀谈起来。
    远远的,还能看得见单逸桐在笑,陆湘灵也在笑。
    不久,他陪着她,慢慢地走到花园的另一头去。
    计划果真逐步地实现。
    各人都在按照着我分派的角色,努力地把这场戏串演下去。
    只有我,突然地心惊肉跳。
    现今的情势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主帅现有悔意,是不是已经无法力挽狂澜了?
    我差不多想要惊呼,压住。心头的动荡。
    “老板!”有人叫我,分了我的神。
    我回望,是小葛。
    像大海中的一块浮板,我抓住她,略一定神,说:
    “小葛,你往哪儿跑了?”
    “我就在你附近嘛。老板,那人堆并没有我的份儿。根本连杜青云与陆湘灵都是多
余分子,是你太给他们面子,把他们提升了。”
    “小葛……”我骇异很微张着嘴。
    她是旁观者清。
    “老板,我一直留神地看着你,的确是有慧根的人,你的表现无懈可击。他们要跟
你比,是还差太远了。何必要向胜之不武的人追讨大债、你肯放他门一马,才是肯定的
胜利!”
    在此刻,我才真正的慌张起来,且急痛攻心,情迷意乱。
    这以后,闹哄哄的一个宴会,再无法有机会,让我跟单逸桐,甚至霍守谦碰头。
    我不知道情势发展到什么地步?
    下意识地。我拒绝联想下去。
    酒阑人散,仿弟送我和小葛回酒店去。
    在大堂话别时,我竟不怕当着小葛的面,紧紧抱住了仿尧,说:
    “仿尧,什么时候带我离开这儿?”
    “明早吧,天一亮,我就来,接你到小岛去。”
    走进电梯时,我还是纷乱的。
    “老板,我是太替你高兴了!”小葛笑着说。
    “小葛,伴我,今夜,我额外地寂寞!”
    不单是寂寞,实在是害怕。有点自作孽,不可活的恐惧,又有种大祸临头的犹疑。
我需要有人在身边相伴。
    晨光些微,我立时间转醒过来。一夜其实并没有睡好。
    躺在沙发上的小葛,一动都不动,仍在熟睡之中。不久,有人轻轻叩门。
    是仿尧。
    仿尧轻快地吻到我脸上去,说:
    “你原来今天比昨天更好看!”
    “啊,仿尧!”我抱住了他的腰。
    “用不用把小葛一起带到小岛上去?”
    我摇摇头。
    “不用吗?怎么向她交代?”
    仿尧真不是一个见利忘义,不顾人家尊严的人。连对普通朋友都没有呼之则来,挥
之则去的观念。
    “小葛随时可以在菲律宾找到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我笑。
    “多好!”
    仿尧和找,手牵着手走出了酒店。
    我们先乘车到码头去,再踏上邱家的私家游艇,乘风破浪,向着小岛进发。
    千岛之国内的这个小岛,面积并不大,屹立在澄明碧绿的海之中央,早已有世外桃
源的架势。
    在码头迎近我们的是一组邱家的仆人,照顾了我们的行李,还一直引路。
    自码头至邱家的别墅,只不过是十分钟的脚程。
    才一进了门,风吹动着贝壳的声响,清脆地钻进耳朵来。我仰头,看到了那一大串,
自天花板垂下来的灯饰,正正在和风中,微微摇曳生姿地摆动。
    一整个客厅,都是很菲律宾式的市议,藤椅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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