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并非永远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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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并非永远如歌-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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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振听周坤这么讲,又拿费武说事:“我说费总怎么不愿意多拿钱呢!在军营的那个大屋子里,哭着喊着非要把那一万给于子……”“净瞎说,谁哭、谁喊了?再说当时我并不知道多带钱要被判刑呀!”
    李振接着说:“咱们这几名‘战士’在‘敌人’的白色恐怖、黑色枪口下,各有各的特点。于一心同志不屈不挠、据理力争表现出了一个共产党员应有的优……,哎!于子你还没入党呢吧?得,那我就不往下说了。赵铁小将在大是大非面前视而不见、熟视无睹、眼不见心不烦!”
    王伟达看了一眼周坤:“他也得看得见呀!不过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当着周坤大救命恩人的面,你敢说赵铁的不是?”
    李振忙转话题:“我错了。提起咱们‘敬爱’的费总,不妨得多奉承几句:‘党和人民的儿子’费武领导面对手持‘棒棒糖’的‘敌人’,那才是顶天没沾地、临危特别惧,明知征途有艰险、越有艰险越后退,响噗噗的男子汉大豆腐!”
    费武具备做官的某种素质,比较能吃话。当李振拿他开心时,脸从不“改色”:“荒诞无稽,其实我还是挺沉着的!不过说真的,别说是灌辣椒水,就是一天不给饭吃,我就得招!胖人一顿吃不饱,心里还发慌呢。”李振忙问:“我倒想知道您先供出谁?”“我先‘出卖’你,谁让你总跟我过不去!”
    李振假装语重心长:“不是跟您过不去,在那里面看着您那副可怜的模样,凡是有一点同情心的革命战友,都会为您的不幸感到无比揪心。从今往后我就更加地仇恨国民党反动派了,怎么能给我们这么一个‘优秀的共产党员’吓成那个样子!”
    周坤听李振这么说都想笑。心想:你还没见到更可怜的样子呢,如果再把那天见费武的表现告诉李振,他指不定还能说出什么呢。
    王伟达尽管平时内心反感费武,可是他毕竟是自己的领导,在公共场合还是得维护他的脸面。“不过他们这里的法律条文儿,也应随着列伊的贬值做适当调整!”
    甭管怎么说,这次是靠李振的学生吴玉帮了大忙,几个人才得以“获救”。李振的话不说完心中不快,他仍往费武那引:“可不是!三千列伊才合一个半美元就要被加刑一年。咱们几个人中间费总身上的钱最少,不到一万二千。细算起来也得被判八百八十多年刑呢!您身体再硬朗,仍难有出头之日呀!”
    王伟达知道李振就是过过嘴瘾,并没有什么恶意:“其实也没法儿改,货币一年贬一半,宪法就得十二个月订一次?”李振故意说:“‘国家根本大法’里直接写美元不就行了吗!”于一心笑道:“没听说过!其实那有这事呀!一定是法官吓唬咱们,无非是想多敲诈点钱。要不是吴玉出面,这些货款还真‘危’啦!”
    一句话提醒了周坤:“我还忘了一件事。你们得给吴玉 2500 美元。因为她和人家说好了,事成之后,送那个警察总局的头头……”费武脱口而出:“这么多?”李振听费武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多?这次没把‘银两’全给扣了就算万幸!这里中国人手里的钱一旦落入警察之手,有几个能回来?再说,您那八百多年的徒刑不是也免了吗!这是出来了,您口又正了!根据您在里面‘大义凛然’的上佳表现,谁都会相信,当时如果得知货款一分不要全部献给‘敌人’就能保全性命,您肯定会毫不犹豫、大大方方、跪地拱手听命、恭敬献出!”
    周坤听费总说钱多,也有点不大高兴。于一心察觉到了她对费武的不满:“要不然,咱们按每个人被扣美元的比例来摊这笔钱?”
    费武这人虽然说话不招人待见,可是他也有可“爱”的一面,喜欢装大个儿,如果赶上“好天”,愿意拿国家的钱收买人心:“算了,我们单位来出这笔钱吧!公司再不行也比你们个人强。小周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想给国家省几个吗!”
    王伟达心想:翻手覆手话都让你说了!他也觉得费武刚才有点过分。吴玉别管以前怎样,在这件事上真是出了大力。换了旁人别说是两千五,就是事先说好,拿出五万美元再给办这件事,否则免谈。你又能怎么样,不是也得给吗!再看费武您在里面那两下子,虽说没达到李振“艺术加工”的程度,但人家绝非无中生有,用屁滚尿流来形容还是恰如其分。吴玉要是贪心,要五万,花二千五铲事,余下的四万多装进自己的腰包,也应算‘正当防卫’。王伟达碍于费武的面子,不便表态出这笔钱。最后听费武说单位掏 2500 美元,才放了心。本来吗,所“没收”的十万美元里有九万多是海丰公司的钱,咱不出谁出!这不是在“军营”里往于一心手里塞钱的时候了!他对费武说:“其实吴玉和小周咱们公司也应适当酬谢,要不然还不定会怎么样呢!”
    周坤听王伟达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了。许多人都是这样,就是一句话的事,只要说到了,心里就平衡了,吃再多的苦、受再大的累也就算过去了。周坤刚才还有点忌恨费武,仅听王伟达说了这么一句感谢之辞,好像就满足了。她忙摆手:“我就不必了,正好借此事下决心跳出‘中国城’。我和赵铁先在这个地方住下,将来我们跑外地卖货时,能到你们那儿拉点便宜货就行了!”“拉我们的货肯定是没问题,这事不用请示费总,我都能做主,今天的事该谢也得谢!”
    费武来劲了,接过话:“小周、吴玉都要适当的奖励,事就这么定了。给罗马尼亚人钱我心疼,给你们多少我都高兴!”
    李振的嘴还没到闲的时候:“你瞧咱们领导就是有水平,爱憎分明。说给你,你就拿着。说不定哪天咱们费总睡醒了,又反悔了!”
    王伟达明白,费武虽然一贯的“工作作风”是说大话使小钱,轻诺寡信,但是偶尔也有“拔毛”的时候。他连忙加上一句:“不会,我们费总的为人我最了解,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费武双手回到了他在会上讲话时常放的那个“位置”上:“对嘛,言必信,行必果。”
    李振脸冲着周坤说道:“如果费总给你‘奖金’,就痛痛快快地接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你理当得到的。当然也别报太大的希望,不会给你多少,‘仨瓜俩枣’顶天了。小周你今天算是走运,碰上费总高兴说要奖励你,你哪知道我们费总常常是不怎么高兴。那要是让你赶上了,你这一片‘玉心’不就在‘冰壶’了吗?”
    于一心觉得李振有时说话太损,过于尖酸刻薄,要是看不上谁,往死里挖苦。他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对待朋友应宽大为怀,相互之间取长补短。谁身上都有弱点,不能揪住人家的短处没完没了。像刚才李振说费武的话尽是刺,未免有点过分,不说他两句,心中不快: “话出自你的口,听起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表扬人和骂人用的是同一个‘间架结构’;听你‘歌功颂德’的感觉也和被刨了祖坟似的……”
    “要是早三十年!你……”“费总您别往下说了,我知道您下面的内容。您想说非把我打成反革命不可,是吧?现在您老应该清楚了,什么原因使中国逐步走向强大?那就是如今的环境能使我们这些敢想敢说的人,放心大胆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再被那些既没头脑、又没能力、只知道学报纸上《社论》的领导摆弄了!”
    于一心不屑一顾:“算了吧!现在没有人管你了,我看你也没干出个什么名堂!都是嘴上的功夫!”“我个人微不足道,只要大多数的中国人能在这种气氛下工作,那就是我们民族的幸事!设想一下,再过数年,像费总这样搞经济没两下、‘修理’人十来下的领导都告老还乡了,中国的发展速度就会更快喽!”
    “我得揍你的屁股!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搞经济?”“您别急,我真不是和您过不去。像您这样年龄段的‘革命干部’受毒害太深,的确不是您的过,是时代的错!”费武自己不这么看:“你怎么就认准我的思想跟不上呢?”
    于一心看问题比较客观,不像李振那么偏激:“其实我们都跟不上。给你们举个例子,我有个表哥是改革开放后的第一届大学毕业生,81年他们同宿舍的几个同学就开始讨论‘下海’。毕业后几个人每年都要聚一次,讨论‘下海问题’。研讨了十几年,到了今天‘讨论会’还没开完呢!那些早年下海经商的人,这些年赚钱、赔钱,赔钱、赚钱,都‘走’了几个来回,而他们如今还蹲在岸上晒‘太阳浴’呢!说点什么都顺嘴,干点什么就艰难。我倒是下‘水’几年了,现在不是仍然家徒四壁吗!咱和那些早年辞职闯荡江湖、现已是‘久经沙场’的人‘打仗’能占得着便宜吗?”
    李振接过话:“说起下海,我应该算是最早扔掉‘铁饭碗’、出来单干的那拨人了,也算是老前辈了,遗憾的是至今仍没有发展壮大起来!”于一心“画龙点睛”:“忙别的了!”王伟达帮腔:“没法子,混不下去了,跑到这儿蒙事来了!”李振平时爱拿别人的弱点说事,夸大其辞,添枝加叶。没想到今天朋友“合伙”故意拿话窘他,也让他下不来台。他见苗头不对,马上找补:“你们别跑题!”
    难得一次费武不假模假样地说话:“前几年时兴下海,过几年又该‘流行’上岸了,任何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比如老师这个行业,二十多年前,那时管老师叫臭老九,没人爱干;现在好了,想当老师,比登天还难。我那老三非要考师范大……”
    李振不能听费武说话,只要他一出声,总能抓住点“把柄”:“什么?等等吧,您这年岁的人,还能有老三?好事真是让您占全了!”王伟达随着大家的笑声,也禁不住乐了:“你快成我们费总的对立面、死敌了!”


第五章听“领导”讲话牙疼

    布加勒斯特国际大饭店二楼的一间大厅(可以用来开会、吃饭,二者兼可)今天被简单地修饰一番:用多个床头柜拼凑的主席台被罩了层红布,“热烈庆祝中国华联会成立大会”的横幅被拉吊在主席台的上方,许多五颜六色的小气球从天花板射灯的圆孔中垂下,一面中国国旗悬挂在主席台后面的墙上。房间里整齐码放了十几排软椅,大约有二百把。正对主席台左侧的墙边,有一个铺有白布的长条桌子,它是由数个餐桌对接而成,上面摆放了各种点心、水果、熟肉等食品。
    上午 8 点半开始,中国人陆续进入会场,9 点钟左右大厅里已座无虚席。他们今天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参加 “中国华联会”的成立大会。会场里人声嘈杂,彼此的谈话声、相互之间的招呼声混合在一起。另外,抽烟的人并没有因为门窗关闭而暂时放弃他们的嗜好,仍在那里“喷云吐雾”。不断堆积起来的烟雾,使得屋里的空气变得浑浊,令人呼吸不畅。有十几个人在主席台上就座,阎理坐在了中间的位置上。他们是这次会议的倡导者、未来协会的领导成员。从每人严肃认真的面目表情不难判断,他们很重视此次大会。其中几个人面前还放有笔和纸,以便记下会上的重要内容。台上的这些人相互寒暄、客套,“一团和气”的背后,给人感觉彼此之间并不大熟悉。是什么原因使这些人坐到了一起,一两句话很难说得清楚。有一点可以肯定,上面这几个“头面人物”,来这里开会的动机虽然各不相同,但目的却大体一致,都想从中获得某些“政治资本”。有一点不能不提,台上的这十几个人都有一个共同之处:他们都是罗马尼亚中国人“堆”里的富人。
    主持会的人是一个 50 来岁的男子,身上瘦瘦的,不知为什么脸上的肉很多。按常理,人到中年应该先从腹部开始发福,像他这样到了一定的年龄脸先胖起来的还真是不多见。他坐在阎理的身旁,不时地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阎理。他低头看了看手表,然后用手敲了一下话筒,试试“麦克”声音的大小,捎带着缓和一下自己的紧张心情:“请安静!开会了……。我田某人,为什么要拿出一点点钱办这件事呢?”没等他把话说完,主席台上一个长得怪模怪样、40 来岁的男子站了起来。他人怪声音也怪:“我插一句,田……,田什么来着?”“田甜!”
    “对,田甜老板……”“田甜”两个字一出口就被台下的一阵哄笑声淹没,说话人自己也笑了。田甜长得黑、脸胖不说,关键是上下不对称,“头重脚轻”,让人看了很不舒服。名字对于他来说,真是“名不副实”。要是早二十年,让他穿两件棉袄演“沙家浜”里的胡传魁都不用化装。“怪人”忍住笑:“田老板,为了这个协会出资一万美元。目前他是主席台上这些人当中,拿钱最多的一位嘉宾!”
    田甜摆摆手,一副半推半就的神态:“一点小事不足挂齿。我简单说几句,开个头。来罗马尼亚五、六年了,现在中国人的生存条件可比我刚来的时候强多了。那时哪有中国人发货?都是走街窜巷卖点从国内背过来的小工艺品!”
    他说起话来像是背台词,一字一字地往出“拼”。有心脏病的人听他说话不能认真,否则十有八、九能急得犯病;健康人听了,感觉抻得晃,特累。主席台上另一个中国人抢过话:“那时哪有开车的?才几年呀!就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田甜点上一支“怪人”递过来的“万宝路”。“中国人就是聪明勤劳,要不然不会有今天的大好局面。但我们这里缺少个统一的组织,很容易让人家欺负,大家应该抱成团儿、团结起来!老阎你是这里的老人了,说两句!”阎理一般很少出头露面,今天是经田甜死说活说,没办法才到这里开会的。他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在座的人:“也没什么可说的,以前干了不少坏事,黑道白道我都做……”
    田甜变得有点结巴:“你,你就先别说这些了,今,今天主要谈谈对这事的看法!我,我,……”会场有些骚动,阎理没等田甜把话讲完,继续说道:“成立这个会我没意见。由于近来手头紧,比起台上的诸位我就等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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