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都商女 作者:张鸿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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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都商女 作者:张鸿疆-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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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便一个人洗了脸,啃几口剩馒头,喝一碗清水,想早些歇了。
  忽然,他听见后院有响动,忙不迭操起扁担,小心翼翼向后院挪去,心想:〃这一向,店里老丢东西,莫非有贼?爹爹嘱咐我提防着点儿,我真该留点神呢!〃他循声而往,发现声音是从辣妹子闺房传出来的:〃难道辣妹子也走了?她这儿没人,她与爹爹同去收账了,谁趁机……〃想着走着,只听屋里发出一串的声音,这分明是在翻东西呀……他什么也不再想了,大吼一声:〃毛贼,胆大包天,休要跑!〃一脚踢开门子,举起扁担就冲了进去…… 室内,辣妹子搂住邢权,正在来劲,颠鸾倒凤,乐不可支,忽然被惊,一时都傻了眼,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愣头青似的吴南苑见床上趴一男子,举起扁担就打,邢权〃哎哟〃一声,捂着脑袋慌忙爬了起来。直到这时,吴南苑才醒悟过来,知道并没有贼,而是辣妹子招了什么野男人,正在苟合。
  〃嘻嘻……你现在喜欢姐姐也不晚呀……〃辣妹子一脚将邢权踹下床去,对吴南苑说:〃来吧,姐姐还是那话,啥时候心里都装着你!〃伸手就来拉扯他,洁白的双乳在他面前一颤一颤地抖着。
  〃不不……〃吴南苑扔掉扁担,捂住脸,拔腿就逃,好像他自己做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4
  女人的身价在名气。
  可人自从得了〃花中魁首〃的头衔,山城的公子哥们像注了兴奋剂一样,神经立马亢奋起来,他们为发展战时文化事业纷纷引经据典,在报章上进行学术讨论。起初,他们以〃荷花〃命名花魁,争来论去,觉得那花过于近水,虽娇艳却很脆弱,不甚雅致。又将花魁命名为〃桃花〃,正所谓〃人面桃花相映红〃,但是这意见遭到了学究们的反对,他们认为桃花过于接近粉色,不够严肃,有点轻佻的意思。由于这位万人仰慕的山城小姐,既才情横溢,又品貌绝佳,经反复协商之后,他们一致以南宋李清照《醉花荫》里的〃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意境,正式把山城之花命名为儒雅端庄的〃黄花〃。
  从此,可人这名字不再有人叫了,人们都改叫她为黄花,连门外的灯笼也和满山城的报纸一样,都改了称呼。〃黄花……黄花,我叫黄花……〃她吟诵着这个名字,在接受它的同时,住的绣楼也比先前华丽了许多,所有东西,几乎全都又一次换成了新的。按照柳九妈的话说:〃现如今,我儿是山城之花,谁都尊她黄花,黄花黄花,皇后娘娘也比不了她!〃
  然而,关于初夜之事,柳九妈并没给黄花讲,她也一直以诗以画会友,诚所谓〃献艺不献身〃。
  这天清晨,她构思良久,写了一首小诗: 朱谦寂寞下金钩, 香鸭沉沉冷画楼。
  移枕怕惊鸳鸯宿, 挑灯偏恨蕊双头。
  写毕,放下笔,她捧着诗稿,在室内一边踱步,一边低吟。不知何时,王七猫儿似的悄悄溜了进来。他是听说柳九妈已将黄花初夜卖给了宋兴,心里发慌,想乘机先睡了她,以了却自己长期以来的那桩风流心愿。
  在春梦园,他王七之所以能长期住下去,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如若遇上倔强的女子不肯接客,他便将其拖入后院密室之中,剥光了衣服,捆起来强奸,谓之曰〃荡乐乐〃,直到那女子驯服了,方才罢休,红儿、秋月等人当初就是如此。也有些女子,怕头一回接客羞涩,伺候不好客家,便先由他王七先睡过三五日,悉心教导些男女经验,然后再放出去使用。
  〃这美人儿……〃王七悄悄上前,见黄花姑娘吟诗,先偷了她的香帕,闻着香气扑鼻,顿时欲火中烧,无法自己。他一步蹿上前去,不顾一切搂住黄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强行亲吻开来。
  黄花突然遭到袭击,大吃一惊,叫道:〃你要干什么?你……你就不怕九妈?〃
  王七搂住她,就往卧室拖,嬉皮笑脸说道:〃别嚷啊,黄花姑娘,咱先睡了,你再跟别人睡……听话呀……我这人,专干这的,让个皇帝位置,我都不去坐……〃
  黄花哪里肯依,又急又恼,〃你这坏蛋,你这流氓,放开我……放开我……〃叫喊着挣扎开来。
  王七是极有经验的主儿,他就势用香帕堵住了她的嘴,然后将她搂到绣床上面,小声说道:〃黄花姑娘,你就依了吧。现在,到了床上,你干什么都没用的!〃
  黄花又踢又打,奋力反抗,使王七费了很大劲,都近不了她的身子。〃我让你知道我有多好!〃王七将解开的裤子又提了起来,气恼地说道:〃你烈,我不怕你,你还不知道我王七是干什么吃的吧?软和的肉,我还吃不上呢!我呀,是专吃烈肉起家的!〃
  黄花知道,这样硬与他斗,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迟早会被他奸了。于是,急中生智,偷出一只腿来,猛地将花瓶踹倒,〃砰〃地一声,那瓶儿碎了。
  也许是听到响声,也许是有什么不祥的预兆,柳九妈急匆匆地上楼来,〃你……〃一见这情形,举起鸡毛掸子就打王七,嘴里也没闲着:〃你这畜生!你这野狼!你这偷鸡摸狗的杂种,转眼看不住,就偷吃腥食,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王七被打得乱叫乱嚷,慌忙提起裤子,跪倒在地,连连告饶:〃九妈饶命!九妈饶命!王七再也不敢了!〃
  打了好一会儿,柳九妈打不动了,一挥手道:〃家规伺候!〃
  〃是!是!〃王七爬到门边,拿来一块搓衣板儿,就自动跪在那上边,左一下右一下轻轻地掌自己的脸。
  柳九妈来到床前,见黄花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损害,只是在那儿哭泣,就上前一边为她擦泪,一边进行劝解。
  一见到柳九妈,黄花委屈得大哭开来,一头扑在了她的怀里,说道:〃妈妈……多亏妈妈及时救我……〃
  柳九妈抚摸着黄花的秀发,说道:〃我儿别伤心了。有妈妈在,谁敢欺负我儿,老娘就把他给阉了……〃
  正说着,丫环芸捧着一沓白绫匆匆上楼来,一见此状,惊得发了呆。
  〃你是丫环,〃柳九妈冲着芸儿训斥道:〃你还服侍小姐?让你专门伺候黄花的,怎么你也乱跑?〃
  芸儿望望跪着的王七,说道:〃是他,给了我银元,说是妈妈的指示,让我给黄花姐姐买白绫的……〃
  柳九妈狠狠瞪了王七一眼,说道:〃你色胆包天了,打我黄花的主意!掌脸!怎么没听见声儿啦?掌呀掌呀……〃
  〃这就掌!这就掌!〃王七接着左右开弓,〃叭叭叭叭……〃又掌起脸来。
  柳九妈对芸儿道:〃今后,一步也不能离开黄花。瞧瞧咱这院里,天天都有三五十件大事小事,我一个人,怎么能顾得过来呀!如果这儿出了差错,仔细你的皮!〃
  芸儿急忙点头称是,不敢怠慢。
  柳九妈一转脸,笑盈盈地对黄花说:〃我儿歇着,我这就去收拾那个杂种!〃说完,上前扭住王七的耳朵,拖起就走,王七疼得〃哇哇〃直叫。
  黄花望着九妈的身影,眼中不由闪起感激的泪花来。
  5
  最近老是丢钱,使得吴川渝的账越算越算不清楚了。
  这天晚上,他把吴南苑、辣妹子、邢权都叫到堂屋,冲邢权吼叫:〃说!你这好吃懒做的家伙,钱怎么短了这许多?是不是你偷着给妓女了?哼!〃
  邢权直摇脑袋:〃老掌柜,你老人家又不让我算账收银,我怎么晓得?再说了,自从辣妹子……最近呀,我一次也没去过妓院呢!〃
  吴川渝转身问辣妹子道:〃你整日鬼鬼祟祟的,是不是你拿了?〃
  辣妹子心里自然有数,故意打岔道:〃哎呀哎呀,我说你偏心吧,你就是偏心眼嘛。尽审我们,我们哪儿知晓?〃
  〃谁都要问的!〃吴川渝又问立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吴南苑,见他摇摇脑袋,就说道:〃这就奇怪了!〃站起身来,捋着胡子,转了一个圈儿,又转了一个圈儿,说道:〃家里就咱们这几个人呀,钱会长翅膀飞了不成?〃
  〃爹呀……〃辣妹子扭着身子,扶他坐下,娇滴滴地说道:〃都说做生意,五十以后不看账本,爹呀,你都六十好几了,或许是你年老记忆差了……〃
  〃混账话!〃吴川渝气恼地一拍桌子,吼道:〃开店几十年了,我连这点账都记不得?一定是你们偷了!说!谁偷的,这就给老子站出来!〃
  对于他的认定,邢权与辣妹子对视了一下,立马紧张起来。
  吴南苑见吴川渝怒不可遏,大家又如此尴尬,就上来打起了圆场。〃爹爹……〃他走到吴川渝面前,劝道:〃你老年纪大了,小心身体。以后,咱注意点就是了!再说,这样问来问去,能问出什么结果来?〃
  看着吴南苑那憨实样子,邢权眼珠一转,立即有了主意。他撞撞辣妹子胳膊道:〃哼!一定是他拿了,现在来装好人。〃
  辣妹子愣了一下神,马上领悟,高声叫道:〃爹呀,怎能这就罢了?既然你说丢了东西,咱定要好好查一查呢!〃她为没能使吴南苑在自己身上就范之事恨之入骨,加之,那天晚上的事被他撞见,总是……突然,拉住吴南苑的手,厉声说道:〃那天,我见他在柜边靠着,鬼鬼祟祟的。〃又朝邢权努努嘴:〃邢权,你说呢?〃
  〃是的,是的!〃邢权帮腔道:〃我也看见了,就在钱柜旁边。〃
  吴川渝见他俩人同时作证,有些将信将疑了,问道:〃南苑儿,你拿过钱没有?〃
  吴南苑摇摇头:〃没!真没!〃也没话可解释。
  而辣妹子却逼在吴南苑脸前吼道:〃拿了!拿了!一定是他拿了!别看他平时装老实,装正经,是他拿的!没听人说嘛,咬人的狗不叫。〃
  吴南苑被逼急了,气得直跺脚,狠狠地瞪着辣妹子道:〃爹,别听她血口喷人!那一天晚上,爹出去收账……〃
  辣妹子紧张极了。只听〃哇〃地一声,她急中生智,用哭喊打断了吴南苑的话,说道:〃爹呀,你得替儿做主啊!我的老爹爹呀……〃
  〃辣妹子儿,〃吴川渝惊了一跳,对她说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出来,长声长调哭喊什么?〃
  辣妹子最知道吴川渝的心思别看他老了,在床上云云雨雨的美事儿,他是不太中用了,可这老汉养着她,时常捏一把,摸几下,搂搂抱抱,总也少不了。单为这,他还醋心很大,不乐意见任何男人对她亲昵。〃爹呀……你得做主呀……〃她肆无忌惮地扑进吴川渝怀里,高一声低一声地哭了一阵子,方才稳住吴川渝的心,然后才说话:〃别看吴南苑表面老实巴交的,暗地里偷钱不说,他还经常对我动手动脚,调戏耍弄。那日,爹出去收账……〃
  吴川渝一听,果然大怒:〃我出去了,又怎么样?你别哭,快快说……〃声音都在颤抖,胡子一翘一翘的。
  吴南苑气得满头大汗,想要辩解,却被吴川渝制止住。
  〃他……他……〃辣妹子边哭边想着往下编词儿,拿眼瞥了瞥缩在一旁的邢权,说道:〃他那天……他把我抱到屋里就剥我裙子,非要上床……非要那个……〃
  〃啪!〃
  吴川渝一拍桌子,气得眼冒金星,指着吴南苑吼起来:〃我看你老实巴交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啊!你背着我却……你辜负了我呀!你……你……我把你当亲儿子看待呀,我老汉……我哪点慢待你了?〃
  突如其来的一切,使吴南苑气得浑身发颤。他冲上前去,高举拳头,想要狠狠将辣妹子揍一顿,叫道:〃爹爹!她瞎说!她诬陷好人!〃
  辣妹子故意往吴川渝怀里贴得更紧,愈发哭得凶了:〃爹爹,他要打我呀!你可要替辣妹子做主啊。你看你看,他有多厉害!平时欺负我,连真话也不敢对你说!〃
  吴川渝拦住吴南苑,捶胸咆哮起来:〃我瞎了眼啊!你真让我太伤心了!你走吧,我这辈子不想再见到你……〃
  吴南苑知道有口难辩,〃咚〃地跪下去,哀求道:〃爹爹,孩儿真的没偷钱,也没做过对不起人的事啊!〃
  邢权瞅了瞅吴川渝,在一旁火上加油道:〃谁做下亏心事,能肯自认呢?〃辣妹子又是大哭大闹:〃爹爹呀,你不为辣妹子做主,我只有一死了之!〃
  〃滚!滚!〃吴川渝颤颤地挥挥手,赶吴南苑离开这儿。
  〃爹爹呀,〃吴南苑泪流满面,哭道:〃孩儿是冤枉的!你不能净听小人言语啊!爹爹,你冷静点吧!〃
  吴川渝看看辣妹子,最终下了决心,对吴南苑说道:〃你走吧,从今以后,我不是你爹爹,你也不是我儿子……〃说着,就从桌上拿来几张票子,塞到吴南苑手里道:〃这些钱,你做个小小的本儿。今后你也别姓吴了,自谋生路去吧!〃背过身子,再也不肯多看吴南苑一眼了。
  〃爹爹……〃吴南苑只觉得天昏地暗,那辣妹子与邢权好像变成了一对妖魔,伸出锐利的爪子在抓他撕他,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他自己也不清楚,何时被赶出吴家的。当他苏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黎明了。
  第十章
  今晚玩湖,我儿自有心得,必有好诗华章!我是见到美景,说不出个词儿来的,只感到心里好,就是无法形容。你别说,美景还真要美人去赏玩呢!
  1
  陪都重庆有一处名叫〃禁外街〃的地方,是临水起街;上面古木参天,下面秀竹绕道,是山城景致最优雅的地方。这儿,便是当时最有权势的达官贵人、国家栋梁、民族英雄们的居住之地。
  南迁之后的宋兴家,就住在这儿。从高门大院进来,正堂悬挂着一幅画,谓之为〃猛虎下山图〃。这画儿,是宋家至宝:它是明朝皇帝赐给守边大将袁崇焕的一幅画儿。卢沟桥战役之前,作为文武大权集于一身的宋哲海,在长子牺牲之后,参加北平的军政方面的抗日誓师大会,接受下了这副墨宝。宛平城破之后,宋兴母亲冒着生命危险,将它带到了重庆。如今,物是人非。在秋月寒风之中,呼啸着下山的猛虎,依然威风八面。而虎之下,却立着蒋委员长亲自手书的〃宋文忠公〃的牌位。旁边太师椅坐着的宋母,比先前老了许多,鬓角的白发也愈来愈繁密。
  〃啪!〃宋母邹氏拍了一下桌子,痛心疾首地教训着儿子:〃你这不争气的东西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宋兴急着辩解道:〃母亲,你老保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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