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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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高飞-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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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台上恶斗的两人,又培堪扯为平手,不过在高手眼中,仍然可以推想到桑无忌一双黑煞手确有非凡的威力。若果不限定招数而恶斗下去,红旗铁枪孟松只怕性命难保。
  三十招一过,黑煞手桑无忌倏然跃出圈子。红旗铁枪盂松不追迫,也自停手,厉声道:
  “孟某可要请教第二场兵刃了。”
  黑煞手桑无忌昂然不惧,冷冷道:“孟老师尽管赐教。”
  红旗铁枪孟松道:“孟某的兵刃,就是背上这十二支破烂东西,乃是兵器暗器并用,桑台主请留意这一点。’‘’
  他是明人不做暗事,先招呼出来,免得别人讥议。本来他闲常不露这桩绝技,只用单刀作为兵器。是以江湖上但知他十二支红旗铁枪,另有秘传打法,十分厉害,却不晓得其实最妙绝的乃是兵器暗器合用。目下他誓欲取敌人性命,便连底牌也不惜揭开来。
  黑煞手桑无忌暗地里可真不敢小觑人家,赶紧掣出外门兵器子母乾坤圈,交互一击,发出震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红旗铁检孟松一见对方敢是用这等外门兵刃,浓眉为之微皱,一回手抽出两支尺许长的铁标枪,厉声道:“孟某可要出招了,桑台主小心。”喝声中,迈步统敌盘走,身形忽快忽慢。台下观战的那么多人,忽然都弄得紧张起来,屏息以观。
  于是偌大一个场子,竟然一片寂然,在内堡门看守的几个汉子,更无暇理会周围的一切。
  何仲容既想瞧瞧人家绝艺,又想赶快找到成姑娘,一说完关于毒丐江邛已死之事后,便离开这是非之地。故此首鼠两端,心神不定。
  场中忽有三人一齐出来,何仲容眼光一扫,原来是和他有过同桌一饭之缘的南方大盗,其中的史自良早先曾登台失手,这刻正因留在堡中没趣,便硬拉了贺央和苗阳两人要离开本堡。
  他们这时都死心塌地,明白人家北四堡南五寨威名不虚。光是看看人家收罗的人才,无一不是上选之材,全都比他们高了好多倍。
  贺央首先发现门口站着的何仲容,便举手招呼一声。站在门口的壮汉更不注意了,竟没有一个人转头去看何仲容。
  须知这刻成堡主成永已下严令,追缉毒丐江邛和何仲容的下落。同时经中的高手们,都已知道那仇敌满天下的山右老农孔廷式,有个传人何仲容出现此地。不过目下成堡主正在查缉他的行踪,故此大家都暂时不理。是以若果那几名壮汉发现了何仲容,准保大叫起来。
  那三人来到何仲容身边,贺央又道:“我刚才直在奇怪,为什么何老弟不在看棚上?那棚上的人全是本堡贵宾呀!”
  苗阳也道:“是呀,何老弟你为什么在这里看?”他们停步说话,便有一个壮汉转头而瞧,忽然睁大眼睛。原来那壮汉乃是看到史自良,认得他刚才上过台,故此略现讶色地睁眼睛瞧他。然后又掉头去看台上。
  台上子母乾坤圈的声音震响起来,极是宏大。四人都情不自禁地回头瞧看。苗阳和贺央可不愿走,一齐趁机拉住史自良和何仲容两人,道:“回去吧,我们还是看完再走不迟。”
  他们拉拉推推的又走回场中。守门的人,竟没发现本堡严令追缉的人犯,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混人堡中,并且在台下看其比武。
  那红旗铁枪孟松此时尽施全身技艺。那两支红旗铁枪全是一派点穴镢的招数,凌厉异常。但对方的子母乾坤圈份量沉重,招数精严,荡起一片风声,把他逼在圈影之外,近不得一步。
  眨眼间已拆了十招,黑煞手桑无忌大喝一声,招数一变,但见满台仅是圈影,堪堪要笼罩住红旗铁枪孟松的身形。这一路招数,正是人魔邱独生平武学精英所苹,称为祭天十三式。看棚上桑无忌的两个师弟尉迟刚。尉迟军,都为之目瞪口呆,只因他们尚未学到如此精微奥妙之境。
  红旗铁枪孟松心知只要被敌人圈影完全罩住,想全身而退,可就艰难了。猛可一滑步,左手铁枪甩出去,红光一闪,直射对方中盘。
  党的一响,那桑无忌看也不看,乾坤圈过处,便把那支铁枪砸飞半天高。但见敌人已乘隙斜闪丈许,冷笑一声,挥圈追击而去。
  红旗铁枪孟松两手连挥,三道红光行尾电射而出,他的动作神速之极,显示他确在这十二支红旗铁枪上下过苦功。
  黑煞手桑无忌猛然一沉真气,身形骤定,但手中那对子母乾坤圈并不闲着,当当当三响,全部砸得飞上半空。
  场下一阵哗然,只因前后四支铁标枪都飞上半空,那些铁标枪从碰击声音中已听出乃是实心镔铁的杆,是以极是沉重。若不小心,被这些铁标枪砸着头颅,准保脑浆进裂,于是场中这些人都纷纷举头去瞧天空。
  何仲容却目不转睛,凝望着台上。史自良推他一把,道:“老弟可得小心些。”
  他仍然看着台上,口中道:“不必慌,那四支铁标枪一定得坠在台上,否则姓桑的就算输了。”
  那三人一听都不能服气,仍然举头望着天空。
  台上的黑煞手桑无忌砸飞三支铁标枪之后,忽然按圈不动。奇怪的是那红旗铁枪孟松也不再发标枪。
  何仲容大感疑惑,脑筋连转,忽地恍然大悟,忖道:“现在一定只剩下一招,故此双方都因知道无法制敌死命,是以考虑要不要作最后一次的全力一击。”
  台上两人果然正因此故,因而都犹疑不动。在黑煞手桑无忌而言,他领教过对方的功力招数,心知自己在一招之中,决不能杀死对方,因此不如等对方先发招。封架后便罢手。
  红旗铁枪孟松则因情势危急,先发了三枪阻敌,每一枪算作一招,白白耗费了三招,全无用处,到他醒起只剩一招时,已来不及收回。于是他大大考虑自己要否演绝艺,作最后的尝试。他并非惧怕对方报复,而是想到下一场还有个宿仇强敌。假如他在这一招之中,既伤敌人不着,又被下一场的仇人先看出底蕴,这个亏岂不是吃得太大些?两人寂然对峙片刻,头上风声连响,四支红旗标枪直掉下来。
  嚓嚓嚓嚓四响过处,全部插在台上。
  黑煞手桑无忌收起子母乾坤圈,朗声道:“孟老师艺业惊人,桑无忌阻挡不住,就此告退。”他连第二十招也放弃了,红旗铁枪孟松当然没得话说,有什么仇恨,也得等日后再说。
  场子中何仲容这一伙人,开始说起话来。史自良竖一下大拇指,道:“老弟真要得,怪不得人家要请你到内宅歇宿,我们还怕那几支铁枪砸着脑袋哩!”
  贺央道:“你不上去试试么?”
  何仲容道:“我本没有这个打算,但假如下一场还是姓桑的做副台主,我和他以前打过一场架,也许上去跟他干干。”
  这几句话,直把那三人听得十分钦佩,他们万万想不到这个美少年居然敢与桑无忌作对头。苗阳率然道:“真是失敬了,我们是因为听闻你连秦东双鸟都打不过,故此走眼小觑了你……”
  “秦东双鸟昨晚已经死啦!”何仲容淡然说。
  “哦?”史自良等三人都异口同声嗟呀起来。苗阳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被你杀死的?”
  何仲容又淡然点头,现在他已被台上的万象真人和孟松对峙之势吸引去全部注意力。
  红旗铁枪孟松已收回先前发出的四支铁枪,向万象真人道:“我们都是老相识,不必掉什么虚文,就请道长掣出兵器,在下仍是这几支破铜烂铁。”
  万象真人应声好字,口手掣出拂尘,轻轻一展,拂尘根根竖得笔直。
  红旗铁枪孟松一见人家谱修数十年后,功力大有精进,这一手已可测见气贯毛梢,心中微凛,两手分持铁枪,喝声请字,倏然踏步发招。
  但见红光骤闪,扰人眼神,原来他使个手法,铁枪反转过来,两面小红旗蓦然乱颤,扰乱敌人视线,跟着枪尾直截过去,用重手法戳穴。
  万象真人拂尘一抖,也自飞起一蓬白网,连消带打,拂尘玉柄乘隙蹈假,反攻进来。
  这一手漂亮之极,场中之人轰然喝彩,却招恼了红旗铁枪孟松,只见他连环发出三招,满台红光飞舞,声势比之上一场又大大不同。众人也为他喝一声彩,孟松心中的怒气才稍为平复。
  万象真人力图反攻,那支拂生有如神龙出海,施展出拂、卷。抖、缠、点、敲、崩七大要诀,七招之内,孟松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场中之人被万象真人奇技所眩骇,都纷纷议论起来。史自良道:“老孟是江南线上的顶尖人物,这回真给黑道丢尽脸了。”
  苗用接口道:“还有四招,老孟怕接不住。”
  何仲容摇头道:“那不至于,人家绝艺还未出呢,马上缓过手来便可演绝艺了。”
  三人听了,都有不信之意。忽听红旗铁枪盂松大喝一声,两支铁枪一齐飞出,劲厉绝伦。
  万象真人拂尘一抖,使个卷字诀,猛可划个圈子,居然把两支铁枪卷住。谁知那两支铁枪劲道十足,沉重无比,迫得老道退了一步,这才卸掉拭子,不致卷不住标枪。
  红旗铁枪孟松面寒如冰,已就势纵退丈许,扬手又发出两支标枪,去如神速,有如电光一闪。跟着又有两支斜飞而至,所取的正是左右两旁的住置。
  万象真人除非往上空拔起,否则便得站定破掉那两支劲射而至的铁标枪,往左右两方间还是不行的了。这老道阅历丰富,焉肯拔起半空,然后挨打?拂尘摇处,硬是去卷敌人标枪。
  这次他有了经验。早已准备退步卸身。哪知扬尘尾一卷住两支标枪,立觉敌人用力不大,自己出了十成力量,竟是多余,随手一带,两支铁枪掉在台上。
  正在此时,又有一支红旗铁枪迎面射至,速度竟跟左右两旁打空的标枪差不多,不由得暗惊对方出手之快。
  这时心随念彭手随心动,拂尘尾由下面斗热掀飞上来、有如一面白网般把那支铁枪罩住。
  蓦觉对方这一枪力道之猛锐,居然又和第一次那么沉重,赶紧一侧身,吸胸口腹,身躯凭空扁了半尺,寒光闪处,那支铁枪尖穿透拂尘,刚好刺到他胸前。若不是他已侧身吸胸,这一下怕不穿胸重伤。
  目下只余一招,红旗铁枪孟松仰天厉声一笑,双手一挥,两支红旗铁标枪射将出去。
  这一次手法奇突,两支铁枪不但去势不快,而且反转过来,用系有红旗那一头袭敌。
  饶是速度不快,但因已占优势,故此万象真人缓出手时,那两支铁枪已到了身前尺半之处。
  好个万象真人身手高强,忽地一仰身,使出铁板桥功夫,上半身直贴向台板。差点儿就贴到了台板。
  这一下不但场下观战之人大诧,便是东西两看棚上的高手。也有许多大惑不解。原来他用铁板桥功夫,并无足怪,奇是奇在这一式用出来,务必顺势斜翻起来,是以身形需微微向左或向右侧转一点儿,以便翻拗起来。但万象真人毫无这种准备,反而将拂尘封在中盘上。
  说得迟,那时快,只见红光乱问,忽然分开,其中一支铁标枪忽然枪尖向上,斜飞上去,劲疾无比。另一支枪失一沉,猛然钉向台上。只因万象真人正好在枪失所向之处,故此那支铁枪简直向他插下。这一手才是红旗铁枪孟松真正绝技,天下罕见罕闻。
  全场之人,都为老道捏一把冷汗。须知孟松已曾露过两手,那铁标枪因份量特重,同时孟松手劲又巧又大,是以连万象真人那等功力的高手,仍然无法卷住铁枪。目下万象真人虽然有备,拂尘封住中盘。但可架不住孟松铁枪硬射之力。是以大家都为他危殆的处境而出了一身冷汗。
  万象真人仍然横拂一扫,尘尾飞处,卷住那支红旗铁枪。
  只听他大喝一声,身形蓦然斜翻起来,夺的一声,那支铁枪斜斜插在旁边的台上,只差一点儿便整支铁枪陷入台中。
  众人不由得轰然喝彩,现在他们都明白老道乃是借铁枪之力,往旁边一扯,身形顺势起来。是以那支红旗铁枪才会深深没人台板内。
  万象真人冷笑一声,却不再动手。红旗铁枪孟松只剩下三支标枪,情知单靠这三支红旗铁枪,一定无法取敌性命。同时十五招已满,总算过了关,便也冷哼一声,不再动手。
  成堡主起立宣布道:“孟老师的绝技,已让天下英雄瞻仰过,果真十分精妙,老朽为表敬意,奉赠彩绢两匹,银元宝十稞,些许微物,不过是留为纪念的意思而已。”
  当下亲自上台,家人捧了彩绢元宝,由成堡主亲手取赠红旗铁枪盂松,台下一片彩声,不绝于耳。
  红旗铁枪孟松这时也觉得面子十足,先向成堡主称谢,然后又向台下躬身为礼。彩声中下了武台,回到西看棚上,正好和桑无忌打个照面,彼此狠狠瞪眼睛,但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话。
  这时时候尚早,未到休息时间,成堡主在台上宣布道:“这一场副台主是尉迟小侠兄弟,各任一场,正台主是老朽挚友百补禅师。”言毕,下台自去。
  大家都纷纷议论,因为早先见识过黑煞手桑无忌的绝艺,此时大家都差不多知道那尉迟兄弟,乃是桑无忌的师弟,由此可知他们艺业绝不能差到什么地方去。于是等闲之人,都死了上台之心。
  何仲容瞅住西看棚,昨晚里听高弃说过这一干青年男女的来历,因此大致认出这些人的来历。眼光瞥扫一匝,忽然凝住在金凤儿艳丽绝伦的面庞上。
  他倒不是因人家生得美丽而移不开眼光,却是为了金风儿王颊上两个梨涡,因而痴痴寻思。五年前在济南府水田旁边发生的一幕往事,浮掠过心头。
  她看起来是那么熟悉,而且那种天真高洁的味道,依然如昔。他真想上去问问她,是不是五年前那位小姑娘。当然他不会真的有这般勇气,因此只好瞅个不停。
  苗阳拍拍他的肩头,培笑地道:“那妞儿真美,对么?”
  何仲容登时懊恼起来,拨开他的手,道:“你别乱说话。”
  苗阳哎一声,敢情何仲容虽是轻轻一拨,但力量甚大,苗阳差点儿撞开去,幸得史自良和贺央把他拉住。
  这里小小骚动,引起西棚上金凤儿的注意,她那澄澈异常的眼光一扫,恰恰落在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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