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列车 作者:刘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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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列车 作者:刘惠强-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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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我这就去。
    刘玮接过徐雅娟手里的药,转身刚要走,不想梁亚军却开了口:你们都忙,要不我去送药? 刘玮白了梁亚军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别介呀! 您就在这儿歇着! 好好聊! 这事儿还是我干,反正我没事儿干,啊! 你……梁亚军受到抢白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怎么这么说话? 今天又是哪个鼻子眼儿不通气了? 我哪个鼻子眼儿不通气您也管呀,管得太宽了吧? 徐雅娟一看情况有点不对头,推了刘玮一把说:练什么贫?还不快给大李送药去?她那儿还等着吃呢! 刘玮还想说什么,看看徐雅娟终于没有再吭声,却从鼻孔里狠狠地哼了一声,转身朝列车后边的行李车走去。
    你说他怎么这么说话,我又没得罪他什么,真是的。梁亚军站在那儿悻悻地说。
    徐雅娟见梁亚军脸色不好看,知道他小心眼儿,忙解释说:他哪儿是跟您呀!刚才我说了他两句,他那儿正不高兴呢,刚好让您碰上,这事儿都怨我。
    这小子……梁亚军若有所思,明显没有听进徐雅娟的话。但他也没再说什么,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梁亚军平时早就感到刘玮不乐意理自己了,而且有好几次刘玮都戗了他,可他到底也没弄清是哪儿得罪了刘玮。因为这他也曾想过好久,却找不到和刘玮产生隔阂的地方,为这他一直想跟刘玮好好谈谈,又一直没得机会。有了刚才这一场,他禁不住想:这趟车要真是对了机会还真得找他聊聊,看他究竟对自己有什么意见,这事儿要是解决了也算是个意外收获。
    其实梁亚军上这趟车添乘主要目的的确是冲着徐雅娟来的。自从自己和柯梅办了协议离婚以后,他一直想把这消息告诉徐雅娟,也是没赶上机会。他知道,如果平时没别的事,自己突兀地提起这个话题,无疑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也容易让徐雅娟看不起。另一方面如果徐雅娟过早地知道自己已经离婚,这事儿很可能会起到相反的作用。徐雅娟就是想跟自己好也不得不多想,一个队长,一个车长,这事儿说什么也还是得避讳着点儿。这次添乘他一来是要保证三组能顺利完成这趟乘务工作,让全车班同志都能如愿赴北戴河休养,也好让徐雅娟他们这个班儿休整休整;二来他也想找个机会把自己的信息巧妙地传递给徐雅娟,看她做何反应,以便决定自己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如果事情顺利,他会决定和三组一块儿到北戴河,以求得事情发生突破性进展,说不定就会有个意想不到的好结局! 梁亚军本来想得挺好,可让刘玮这几句话戗得挺没情绪。他朝车前车后看了一眼,旅客们也上得差不多了,便转过身对徐雅娟说:车快开了,我先上去,在餐车等你,开车后咱们碰碰情况。
    好吧,您先上去,等开车以后我过去。
    徐雅娟的心情本来挺好的,家里那些烦心事刚刚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刘玮却弄出这么一杠子,刘玮这么一戗梁亚军,她便又想起上回刘玮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从而又勾起了她心底里的烦恼事。徐雅娟茫然地看看远处,禁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可就在这时,她兜里的手机响了。
    手机上显示的电话号码竟是家里的,她想了想,心情烦躁地挂断电话,可没过一分钟,电话又响了,她皱皱眉,按下了接听键。,什么事? 说吧! 电话是丈夫打来的,近乎于最后通牒。
    我知道你的心早就野了,告诉我,这会儿是不是跟你喜欢的人在一块儿呢? 心情也好多了吧? 我实话实说,也不耽误你,你自己好好想,回来咱也好有个了断,我妈说了,就你这样的女人,天底下都难找……对方还在说什么,徐雅娟一句话没说就挂了电话,而且关闭了手机。愤愤地骂一句:这个浑蛋! 车站预示将要开车的铃声响了,徐雅娟看看腕上的表,又朝车前车后目力所及的地方扫视一遍,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她这才快步走到7 号车厢门口上了车。
    铃声停止了,列车员们全都上了车,再关好车门,列车便启动了。看着外面向后掠过的站舍和人影,徐雅娟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好像要把所有的晦气和愤恨全都呼出去似的。
    列车轰轰隆隆地出了站,转眼间已到了车站东边的弯道。徐雅娟从7 号车厢一直往前走,看车上是否有什么情况,每到一个车厢门口她都要仔细试试车门是不是已经关好,是不是已经上锁。过了硬卧车厢,她来到宿营车,但她想了想却没有推开挂着“旅客止步”门帘的门,而是折过头来往回走,再从第7 节车厢往后,程序一点不减,一个不落地把车门全都检查一遍,生怕出点儿什么不测。看车厢门是开车后车长工作的一个重要环节,前几年曾发生过外局客运段车厢门没关好而旅客掉下去的恶性事故,这一环节毕竟是人命关天,徐雅娟从来不敢含糊,每当开车后,她都要亲自把紧这个关口。
    车虽然已经开动,但车厢里的乘客还没有安静下来,有的在整行李,有的在找茶杯,显得有点儿杂乱。
    车长,您好,我出公差,没有买上卧铺票,请问能不能给我补张卧铺? 徐雅娟正往前走,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像公职人员模样的旅客挡住了徐雅娟的去路。
    徐雅娟笑笑说:您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半小时后您到12号车厢去,我们清点完铺位就会在车上卖,只要有空铺,肯定会给您的。
    好好好,但愿我能买上,不过,不会有人走后门吧! 走后门? 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 眼下这社会,咳,不说这些了。不说这些了……
    您放心吧,我们这个车上没入走后门,不管是谁都得按顺序排队。
    那好那好,是12号车厢,对吗? 对。
    那我现在就去,没准能排上个第一呢! 徐雅娟看看这位有点儿饶舌的旅客,笑笑没再说活,继续朝前走去。
    在餐车,徐雅娟正好碰到从后边一路检查过来的刘玮,两人碰了个头儿,徐雅娟问:有什么事吗? 没有,一切正常,就是今天人多点儿。
    大李吃药了吗? 她烧得怎样? 我把药给她了,还没吃吧,我也没在那儿多待,就开车了。
    徐雅娟想了想,看周围没有别人,也没见梁亚军在餐车上,便压低声音问刘玮:你干吗又戗人家梁队长? 人家是领导,又没得罪你,你哪儿那么大的肝火? 我就是看不上他那个人,见着他就烦,戗他也是自找! 人家毕竟是车队长,再说又是到咱车来添乘,何况你还是个车长,怎么着也得给人家点面子吧? 就是生人到了你家,你不还得给人家一个笑脸吗? 他可比生人讨厌多了。
    别再胡说了,一会儿跟梁队找补找补,他那人没啥坏心眼儿。
    没啥坏心眼儿他干吗老上咱车? 他怎么不到别的组去添添乘? 看你,又来了,好了,我这会儿没工夫,你先照顾一下前面,我去看看大李,别忘了,见着梁队跟人家赔个笑脸,你也不会缺了什么。
    行,这话也就是你说,我听。刘玮边说边出个怪样儿,给徐雅娟敬个礼,两人擦肩而过,一个往前,一个往后。
    列车轰隆隆正在提速……
                                   七
    徐雅娟来到行李车,见大李脸色潮红,嘴唇干裂,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儿沙哑,果然病得不轻。
    药吃了吗? 吃了,刚吃完。
    你得多喝点水。说着徐雅娟摸摸李美华的头,果然烧得跟火炭似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烧成这样为什么早起点名不说一声儿? 嘿,别提了,都是跟我那口子闹的,昨天我俩说闲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生孩子的事,他居然骂我是不会下蛋的鸡,气得我直哭,我跟他吵了半宿,最后搬到外屋的沙发上睡的觉,估计是着点凉。
    你是不是也骂人家了? 他骂我还不许我骂他? 我骂他是老公,撒的种儿是瘪种子,还想让地里长庄稼? 我还说,你要是不信我跟别人过几天,你看我能不能怀上?这下他可急了,跳着脚地嚷呀!美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再怎么着你也不该拿这话刺激人家呀,你知道他最怕的就是这样的话。
    没事儿,我那口子呀,过去就完,过两天咱回来,他一准得到车站接我,你信不信? 要不,我就不带他到北戴河,看不把他急死才怪呢! 这趟车人挺齐,你要是盯不住我就找个人替你一班儿,你好好休息休息。
    没事儿,反正这趟车行李不多,你甭替我操心了。我自己照顾自己,你去忙别的事,啊,我要是真的不行就跟你说,到那会儿你再找人替,行不行? 也好。徐雅娟想了想说:可别硬撑着,药得按时吃,多喝点儿水。
    我知道了,你走吧,前边可不能没有你。
    徐雅娟从行李车厢回来,在餐车的厨房里找到包德利,说:德利,大李在发烧,可能是感冒了,中午你给她弄点儿顺口的送过去。
    发烧? 是不是闹春呢? 闹什么春? 徐雅娟不明白包德利说的什么意思。
    闹春你不知道? 猫了狗了的到这时候都得闹腾几天,我看她呀是在闹春,昨晚上……
    餐车上的几个人听了包德利的话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
    你别整天胡说八道的,嘴上留点儿德性,人家发烧,本来就难受的,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我不同情她? 我心疼她还来不及呢,要不今天晚上……
    你还胡说! 不说了不说了,我再也不说闹春的事了,中午饭您放心,我一定给她做最好吃的,吃完连药都不用吃就让她好,怎么样? 徐车长? 行了行了,别耍贫嘴了,梁队不是说到餐车上等我吗? 他怎么没来? 刚才冒了个头儿,像个小王八儿似的,转身就没影了。
    你这么不尊敬领导,就不怕往后梁队长给你小鞋儿穿? 小鞋儿? 他再给我穿还能穿到哪儿? 我现在就是最底层,还能把我再按到地底下去? 周围又传出一阵哈哈的笑声。
    你呀! 不跟你说了,好好干活去吧。
    走好了您呐! 徐车长不送啊……
    徐雅娟走出餐车时,餐车上的几个人还在开心地大笑,她知道包德利他们这几个人就是这样,你跟他们说,这些人一会儿不定还能说出些什么。转过脸后,可徐雅娟也忍不住笑了,心说:这几个坏小子,早晚我得好好治治你们。
    徐雅娟在车上没见着梁亚军,等她再回到餐车时,却见梁亚军已坐在餐车上,正和乘警长王玉兵聊着什么,她忙走过去,摘下头上的帽子放在桌儿上,一屁股坐在王玉兵的身边。
    梁队,您上哪儿去了,我怎么半天没找着您呀? 梁亚军笑笑说:今天我看硬座车人多,有点儿乱,担心别出什么差错,就跟着玉兵去盯了一会儿,这不,那边儿刚踏实下来,我俩就回来了。
    有什么事吗? 大事倒没有,就是有两个打架的。
    为什么? 还不就是为个座位。王玉兵点上支烟说:恨不得动刀子,要不是我和梁队去了,说不定就真的打起来了。
    列车员没在? 在呀! 可一个列车员管什么事? 现如今这人呀,除了对警察还有点惧。别的就啥都不怕了。
    梁亚军玩着手里的玉溪烟盒说。
    怕警察? 我看现在是警察怕他们,你没见吗? 就为了一个座位,那女的比男的都凶,像只母老虎似的。
    徐雅娟白了王玉兵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女的是母老虎,男的是什么? 王玉兵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咱车长也是女的,算我说错了行吧? 我这儿赔不是了。
    算了吧你,你一张嘴我就知道没好话。徐雅娟笑笑问梁亚军:用不用我再过去看看? 杀只小鸡儿还用您这把宝剑? 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您处理大事,我跟梁队全都处理完了。
    又贫! 你个当官儿的一天到晚没正形儿。还人民警察呢! 我是人民警察,那徐车长您是什么? 我当然是人民啦! 那人民警察人民爱,我怎么总也得不到您的爱呀!说完,王玉兵坏笑着看着徐雅娟。
    你个死鬼,这可是当班儿,你注意点儿身份。
    我可是……
    王玉兵还想说什么,梁亚军摆摆手打住了他的话头儿,咱说点正事吧,今天车上人多,玉兵跟两个伙计说一声儿,多巡视几趟,免得有人趁机作案,给咱们找麻烦,雅娟那儿安排上安全员。再配俩人,等吃完中午饭把车上所有的灭火器查一遍,以防万一,前几天别的局出的事儿你们也都知道,咱们经点儿心,别在这节骨眼儿上出点意外,咱的目标可是北戴河。另外……
    梁亚军刚说到这儿,就见冯秋云走进餐车里,她看看坐在餐桌上的三个人,笑笑说:今儿还真不错,硬座儿和硬卧车厢人都挺多的,软卧倒没满,是不是知道有咱车队领导上车呀! 富余几个包房? 徐雅娟问。
    两个,7 号车的7 包8 包,全是空的。
    好,告诉补票员这两个包房先别往出卖,万一半道上有什么领导上车,搞得咱措手不及。徐雅娟跟冯秋云说完,转身对梁亚军和王玉兵说:正好两个包房,你们先上那边休息会儿,一会儿餐车就要开饭,这儿也不得坐。
    好啊! 今儿个咱们的命儿不错,托徐车长的福喽! 王玉兵说着站起身对冯秋云说:秋云呀,王哥我上你那车,你可得给王哥服好务啊。
    想得倒美,谁给你服务,你爱找谁找谁去! 哎! 这就不对了,你是先进生产者,不好好服务怎么能评上? 我是一名旅客,旅客可是上帝,你可别说一套做一套呀!就你讨厌! 说着,冯秋云给了王玉兵一巴掌。
    好了好了,这可是当班呢! 徐雅娟拉住冯秋云,也趁机打了王玉兵一巴掌,这才问冯秋云:还有别的事吗? 冯秋云想了想说:别的倒没什么,不过有个事倒是挺奇怪的。
    什么事? 徐雅娟问。
    7 号车厢里有一个乘客,三十多岁,四张票,可开车以后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自己占一个包房? 王玉兵立刻警觉起来,脸上的笑顿时没了踪影。
    嗯,他自己一个包房,可票都是真的。
    你问他是什么情况了吗? 王玉兵紧追不舍。
    问了,他说前边那个站有同事上车,他给买下的;怕到时候车上没地方。
    噢——王玉兵若有所思,沉思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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