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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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宋史- 第9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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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章惇为相,布草制极其称美,冀惇引为同省执政,惇忌之,止荐居枢府,故稍不相能。布赞惇「绍述」甚力,请甄赏元祐臣庶论更役法不便者,以劝敢言。惇遂兴大狱,陷正人,流贬镌废,略无虚日,布多阴挤之。掖庭诏狱成,付执政蔽罪,法官谓厌魅事未成,不当处极典。布曰:「驴媚蛇雾,是未成否?」众皆瞿然,于是死者三人。

  惇以士心不附,诡情饰过,荐引名士彭汝砺、陈、张庭坚等,乞正所夺司马光、吕公著赠谥,勿毁墓仆碑,布以为无益之事。又奏:「人主操柄,不可倒持,今自丞弼以至言者,知畏宰相,不知畏陛下。臣如不言,孰敢言者?」其意盖欲倾惇而未能。会哲宗崩,皇太后召宰执问谁可立,惇有异议,布叱惇使从皇太后命。

  徽宗立,惇得罪罢,遣中使召蔡京钅巢院,拜韩忠彦左仆射。京欲探徽宗意,徐请曰:「麻词未审合作专任一相,或作分命两相之意。」徽宗曰:「专任一相。」京出,宣言曰:「子宣不复相矣。」已而复召曾肇草制,拜布右仆射,其制曰:「东西分台,左右建辅。」忠彦虽居上,然柔懦,事多决于布,布犹不能容。时议以元祐、绍圣均为有失,欲以大公至正消释朋党,明年,乃改元建中靖国,邪正杂用,忠彦遂罢去。布独当国,渐进「绍述」之说。

  明年,又改元崇宁,召蔡京为左丞,京与布异。会布拟陈佑甫为户部侍郎,京奏曰:「爵禄者,陛下之爵禄,奈何使宰相私其亲?」布婿陈迪,佑甫子也。布忿然争辨,久之,声色稍厉。温益叱布曰:「曾布,上前安得失礼?」徽宗不悦而罢。御史遂攻之,罢为观文殿大学士、知润州。

  京积憾未已,加布以赃贿,令开封吕嘉问逮捕其诸子,锻炼讯鞫,诱左证使自诬而贷其罪。布落职,提举太清宫、太平州居住。又降司农卿、分司南京。又以尝荐学官赵谂而谂叛,责散官、衡州安置。又以弃湟州,责贺州别驾,又责廉州司户。凡四年,乃徙舒州,复太中大夫、提举崇福宫。大观元年,卒于润州,年七十二。后赠观文殿大学士,谥曰文肃。

  安惇,字处厚,广安军人。上舍及第,调成都府教授。上书论学制,召对,擢监察御史。哲宗初政,许察官言事,谏议大夫孙觉请汰其不可者,诏刘挚推择,罢惇为利州路转运判官,历夔州、湖北、江东三路。

  绍圣初,召为国子司业,三迁谏议大夫。章惇、蔡卞造同文谤狱,使蔡京与惇杂治,二人肆其忮心,上言:「司马光、刘挚、梁焘、吕大防等交通陈衍之徒,变先帝成法,惧陛下一日亲政,必有欺君之诛,乃密为倾摇之计。于是疏隔两宫,斥随龙内侍,以去陛下之腹心;废顾命大臣,以翦陛下之羽翼。纵释先帝之所罪,收用先帝之所弃。无君之恶,同司马昭之心;擅事之迹,过赵高指鹿为马。比询究本末,得其情状,大逆不道,死有余责。」帝曰:「元祐人果如是乎?」惇、京曰:「诚有是心,特反形未具耳。」帝为诛衍,锢挚、焘子孙。迁御史中丞。

  刘后之受册也,百官仗卫陈于大庭,是日天气清晏,惇巍立班中,倡言曰:「今日之事,上当天心,下合人望。」朝士皆笑其奸佞。又鞫邹浩事,檄广东使者钟正甫摄治之于新州,士大夫或千里会逮,踵蹇序辰初议,阅诉理书牍,被祸者七八百人,天下怨疾,为二蔡、二惇之谣。徽宗雅恶之。邹浩还朝,惇言:「浩若复用,虑彰先帝之失。」帝曰:「立后,大事也。御史中丞不言而浩独敢言之,何为不可复用?」惇惧而退。陈请曰:「陛下欲开正路,取浩既往之善,惇乃诖惑主听,规骋其私,若明示好恶,当自惇始。」乃以宝文阁待制知潭州,寻放归田里。

  蔡京为相,复拜工部侍郎、兵部尚书。崇宁初,同知枢密院。卒,赠特进。

  长子郊,后坐指斥诛。流其次子邦于涪而追贬惇单州团练副使,其祀遂绝。人以为惇平生数陷忠良之报云。

 





宋史卷四百七十二  列传第二百三十一

  ◎奸臣二

  ○蔡京(弟卞子攸翛族子崈)赵良嗣(张觉郭药师附)

  蔡京字元长,兴化仙游人。登熙宁三年进士第,调钱塘尉、舒州推官,累迁起居郎。使辽还,拜中书舍人。时弟卞已为舍人,故事,入官以先后为序,卞乞班京下。兄弟同掌书命,朝廷荣之。改龙图阁待制、知开封府。

  元丰末,大臣议所立,京附蔡确,将害王珪以贪定策之功,不克。司马光秉政,复差役法,为期五日,同列病太迫,京独如约,悉改畿县雇役,无一违者。诣政事堂白光,光喜曰:「使人人奉法如君,何不可行之有!」已而台谏言京挟邪坏法,出知成德军,改瀛州,徙成都。谏官范祖禹论京不可用,乃改江、淮、荆、浙发运使,又改知扬州。历郓、永兴军,迁龙图阁直学士,复知成都。

  绍圣初,入权户部尚书。章惇复变役法,置司讲议,久不决。京谓惇曰:「取熙宁成法施行之尔,何以讲为?」惇然之,雇役遂定。差雇两法,光、惇不同。十年间京再莅其事,成于反掌,两人相倚以济,识者有以见其奸。

  卞拜右丞,以京为翰林学士兼侍读,修国史。文及甫狱起,命京穷治,京捕内侍张士良,令述陈衍事状,即以大逆不道论诛,并刘挚、梁焘劾之。衍死,二人亦贬死,皆锢其子孙。王岩叟、范祖禹、刘安世复远窜。京觊执政,曾布知枢密院,忌之,密言卞备位承辖,京不可以同升,但进承旨。

  徽宗即位,罢为端明、龙图两学士,知太原,皇太后命帝留京毕史事。逾数月,谏官陈论其交通近侍,坐斥,京亦出知江宁,颇怏怏,迁延不之官。御史陈次升、龚、陈师锡交论其恶,夺职,提举洞霄宫,居杭州。

  童贯以供奉官诣三吴访书画奇巧,留杭累月,京与游,不舍昼夜。凡所画屏幛、扇带之属,贯日以达禁中,且附语言论奏至帝所,由是帝属意京。又太学博士范致虚素与左街道录徐知常善,知常以符水出入元符后殿,致虚深结之,道其平日趣向,谓非相京不足以有为。已而宫妾、宦官合为一词誉京,遂擢致虚右正言,起京知定州。崇宁元年,徙大名府。韩忠彦与曾布交恶,谋引京自助,复用为学士承旨。徽宗有意修熙、丰政事,起居舍人邓洵武党京,撰《爱莫助之图》以献,徽宗遂决意用京。忠彦罢,拜尚书左丞,俄代曾布为右仆射。制下之日,赐坐延和殿,命之曰:「神宗创法立制,先帝继之,两遭变更,国是未定。朕欲上述父兄之志,卿何以教之?」京顿首谢,愿尽死。二年正月,进左仆射。

  京起于逐臣,一旦得志,天下拭目所为,而京阴托「绍述」之柄,箝制天子,用条例司故事,即都省置讲议司,自为提举,以其党吴居厚、王汉之十余人为僚属,取政事之大者,如宗室、冗官、国用、商旅、盐泽、赋调、尹牧,每一事以三人主之。凡所设施,皆由是出。用冯、钱之议,复废元祐皇后。罢科举法,令州县悉仿太学三舍考选,建辟雍外学于城南,以待四方之士。推方田于天下。榷江、淮七路茶,官自为市。尽更盐钞法,凡旧钞皆弗用,富商巨贾尝赍持数十万缗,一旦化为流丐,甚者至赴水及缢死。提点淮东刑狱章纟宰见而哀之,奏改法误民,京怒,夺其官。因铸当十大钱,尽陷纟宰诸弟。御史沈畸等用治狱失意,羁削者六人。陈子正汇以上书黥置海岛。

  南开黔中,筑靖州。辰溪徭叛,杀溆浦令,京重为赏,募杀一首领者赐之绢三百,官以班行,且不令质究本末。荆南守马成言:「有生徭,有省地徭,今未知叛者为何种族,若计级行赏,俱不能无枉滥。」蒋之奇知枢密院,恐忤京意,白言成不体国,京罢成,命舒代之,以剿无群徭为期。西收湟川、鄯、廓,取羊、夜郎地。

  擢童贯领节度使,其后扬戬、蓝从熙、谭稹、梁师成皆踵之。凡寄资一切转行,祖宗之法荡然无余矣。又欲兵柄士心皆归己,建澶、郑、曹、拱州为四辅,各屯兵二万,而用其姻昵宋乔年、胡师文为郡守。禁卒干扌取月给钱五百,骤增十倍以固结之。威福在手,中外莫敢议。累转司空,封嘉国公。

  京既贵而贪益甚,已受仆射奉,复创取司空寄禄钱,如粟、豆、柴薪与亻兼从粮赐如故,时皆折支,亦悉从真给,但入熟状奏行,帝不知也。

  时元祐群臣贬窜死徙略尽,京犹未惬意,命等其罪状,首以司马光,目曰奸党,刻石文德殿门,又自书为大碑,遍班郡国。初,元符末以日食求言,言者多及熙宁、绍圣之政,则又籍范柔中以下为邪等凡名在两籍者三百九人,皆锢其子孙,不得官京师及近甸。五年,进司空、开府仪同三司、安远军节度使,改封魏国。

  时承平既久,帑庾盈溢,京倡为丰、亨、豫、大之说,视官爵财物如粪土,累朝所储扫地矣。帝尝大宴,出玉戋、玉UJ示辅臣曰:「欲用此,恐人以为太华。」京曰:「臣昔使契丹,见玉盘戋,皆石晋时物,持以夸臣,谓南朝无此。今用之上寿,于礼无嫌。」帝曰:「先帝作一小台财数尺,上封者甚众,朕甚畏其言。此器已就久矣,倘人言复兴,久当莫辨。」京曰:「事苟当于理,多言不足畏也。陛下当享天下之奉,区区玉器,何足计哉!」

  五年正月,彗出西方,其长竟天。帝以言者毁党碑,凡其所建置,一切罢之。京免为开府仪同三司、中太乙宫使。其党阴援于上,大观元年,复拜左仆射。以南丹纳土,躐拜太尉,受八宝,拜太师。

  三年,台谏交论其恶,遂致仕。犹提举修《哲宗实录》,改封楚国,朝朔望。太学生陈朝老追疏京恶十四事,曰渎上帝、罔君父、结奥援、轻爵禄、广费用、变法度、妄制作、喜导谀、箝台谏、炽亲党、长奔竞、崇释老、穷土木、矜远略。乞投畀远方,以御魑魅。其书出,士人争相传写,以为实录。四年五月,彗复出奎、娄间,御史张克公论京辅政八年,权震海内,轻锡予以蠹国用,托爵禄以市私恩,役将作以葺居第,用漕船以运花石。名为祝圣而修塔,以壮临平之山;托言灌田而决水,以符「兴化」之谶。法名退送,门号朝京。方田扰安业之民,圜土聚徙郡之恶。不轨不忠,凡数十事。先是,御史中丞石公弼、侍御史毛注数劾京,未允,至是,贬太子少保,出居杭。

  政和二年,召还京师,复辅政,徙封鲁国,三日一至都堂治事。京之去也,中外学官颇有以时政为题策士者。提举淮西学士苏或欲自售,献议请索五年间策问,校其所询,以观向背,于是坐停替者三十余人。初,国制,凡诏令皆中书门下议,而后命学士为之。至熙宁间,有内降手诏不由中书门下共议,盖大臣有阴从中而为之者。至京则又患言者议己,故作御笔密进,而丐徽宗亲书以降,谓之御笔手诏,违者以违制坐之。事无巨细,皆托而行,至有不类帝札者,群下皆莫敢言。由是贵戚、近臣争相请求,至使中人杨球代书,号曰「书杨」,京复病之而亦不能止矣。

  既又更定官名,以仆射为太、少宰,自称公相,总治三省。追封王安石、蔡确皆为王,省吏不复立额,至五品阶以百数,有身兼十余奉者。侍御史黄葆光论之,立窜昭州。拔故吏魏伯刍领榷货,造料次钱券百万缗进入,徽宗大喜,持以示左右曰:「此太师与我奉料也。」擢伯刍至徽猷阁待制。

  京每为帝言,今泉币所积赢五千万,和足以广乐,富足以备礼,于是铸九鼎,建明堂,修方泽,立道观,作《大晟乐》,制定命宝。任孟昌龄为都水使者,凿大亻丕三山,创天成、圣功二桥,大兴工役,无虑四十万。两河之民,愁困不聊生,而京亻间然自以为稷、契、周、召也。又欲广宫室求上宠媚,召童贯辈五人,风以禁中逼侧之状。贯俱听命,各视力所致,争以侈丽高广相夸尚,而延福宫、景龙江之役起,浸淫及于艮岳矣。

  子攸、翛、绦,攸子行,皆至大学士,视执政。NW尚茂德帝姬。帝七幸其第,赉予无算。命坐传觞,略用家人礼。厮养居大官,媵妾封夫人,然公论益不与,帝亦厌薄之。

  宣和二年,令致仕。六年,以朱π为地,再起领三省。京至是四当国,目昏毛不能事事,悉决于季子绦。凡京所判,皆绦为之,且代京入奏。每造朝,侍从以下皆迎揖,占嗫耳语,堂吏数十人,抱案后从,由是恣为奸利,窃弄威柄,骤引其妇兄韩为户部侍郎,媒ろ密谋,斥逐朝士,创宣和库式贡司,四方之金帛与府藏之所储,尽拘括以实之,为天子之私财。宰臣白时中、李邦彦惟奉行文书而已,既不能堪。兄攸亦发其事,上怒,欲窜之,京力丐免,特勒停侍养,而安置韩黄州。未几,褫绦侍读,毁赐出身敕,而京亦致仕。方时中等白罢绦以撼京,京殊无去意。帝呼童贯使诣京,令上章谢事,贯至,京泣曰:「上何不容京数年,当有相谗谮者。」贯曰:「不知也。」京不得已,以章授贯,帝命词臣代为作三表请去,乃降制从之。

  钦宗即位,边遽日急,京尽室南下,为自全计。天下罪京为六贼之首,侍御史孙觌等始极疏其奸恶,乃以秘书监分司南京,连贬崇信、庆远军节度副使,衡州安置,又徙韶、儋二州。行至潭州死,年八十。

  京天资凶谲,舞智御人,在人主前,颛狙伺为固位计,始终一说,谓当越拘挛之俗,竭四海九州之力以自奉。帝亦知其奸,屡罢屡起,且择与京不合者执政以尼之。京每闻将退免,辄入见祈哀,蒲伏扣头,无复廉耻。燕山之役,京送攸以诗,阳寓不可之意,冀事不成得以自解。见利忘义,至于兄弟为参、商,父子如秦、越。暮年即家为府,营进之徒,举集其门,输货僮隶得美官,弃纪纲法度为虚器。患失之心无所不至,根株结盘,牢不可脱。卒致宗社之祸,虽谴死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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