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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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宋史- 第9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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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为开封府司录,鞫中人史志聪役卫卒伐木事,吏多为之地,穷治之,志聪以谪去。终光禄卿。

  惠卿起进士,为真州推官。秩满入都,见王安石,论经义,意多合,遂定交。熙宁初,安石为政,惠卿方编校集贤书籍,安石言于帝曰:「惠卿之贤,岂特今人,虽前世儒者未易比也。学先王之道而能用者,独惠卿而已。」及设制置三司条例司,以为检详文字,事无大小必谋之,凡所建请章奏皆其笔。擢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集贤校理,判司农寺。

  司马光谏帝曰:「惠卿忄佥巧非佳士,使安石负谤于中外者皆其所为。安石贤而愎,不闲世务,惠卿为之谋主,而安石力行之,故天下并指为奸邪。近者进擢不次,大不厌众心。」帝曰:「惠卿进对明辨,亦似美才。」光曰:「惠卿诚文学辨慧,然用心不正,愿陛下徐察之。江充、李训若无才,何以能动人主?」帝默然。光又贻书安石曰:「谄谀之士,于公今日诚有顺适之快,一旦失势,将必卖公自售矣。」安石不悦。

  会惠卿以父丧去,服除,召为天章阁侍讲,同修起居注,进知制诰,判国子监,与王同修《三经新义》。又知谏院,为翰林学士。安石求去,惠卿使其党变姓名,日投匦上书留之。安石力荐惠卿为参知政事,惠卿惧安石去,新法必摇,作书遍遗监司、郡守,使陈利害。又从容白帝下诏,言终不以吏违法之故,为之废法。故安石之政,守之益坚。议罢制科,冯京争之不得。

  弟升卿无学术,引为侍讲。又用弟和卿计,制五等丁产簿,使民自供首实,尺椽寸土,检括无遗,至鸡豚亦遍抄之。隐匿者许告,而以赀三之一充赏,民不胜其困。又因保甲正长给散青苗,使结甲赴官,不遗一人,上下骚动。

  郑侠疏惠卿朋奸壅蔽,惠卿怒,又恶冯京异己,而安石弟安国恶惠卿奸谄,面辱之。于是乘势并陷三人,皆获罪。安石以安国之故,始有隙。惠卿既叛安石,凡可以害王氏者无不为。韩绛为相不能制,请复用安石。安石至,犹与共事。御史蔡承禧论其恶,邓绾又言其兄弟强借秀州富民钱买田,出知陈州。久之,以资政殿学士知延州。

  始,陕西缘边汉蕃兵各自为军,每战则以蕃部为先锋,而汉兵城守,伺便乃出战。惠卿始合之为一,先搜补守兵而出其选以战,随屯置将,具条约上之,边人及议者多言不可。路都监高永亨,老将也,争之力,奏斥之。蕃部屈全乜将入寇,惠卿以近世帅臣多养威持重,乃将牙兵按边,启师于东郊,遂趋绥德,抵无定河,历十有八日而还。

  俄丁母忧,诏于本奉外特给五万,惠卿更请添支万五千,御史劾之,将下扬州取奉历,帝曰:「惠卿固贪冒,然尝为执政,治之伤体,姑责以义可也。」但削其误奉,惠卿犹自辨,御史又论其方居丧,不应有言,诏勿问。

  元丰五年,加大学士、知太原府。入见,将使仍镇延。惠卿云:「陕西之师,非唯不可以攻,亦不可以守,要在大为形势而已。」帝曰:「如惠卿言,是为陕西可弃也,岂宜委以边事?」数其轻躁矫诬之罪,斥知单州,明年复知太原。哲宗即位,敕疆吏勿侵扰外界。惠卿遣步骑二万袭夏人于聚星泊,斩首六百级,夏人遂寇延。

  惠卿见正人汇进,知不容于时,恳求散地。于是右司谏苏辙条奏其奸曰:「惠卿怀张汤之辨诈,有卢杞之奸邪,诡变多端,敢行非度。王安石强亻艮傲诞,于吏事宜无所知,惠卿指扌适教导,以济其恶。又兴起大狱,欲株连蔓引,涂污公卿。赖先帝仁圣,每事裁抑,不然,安常守道之士无噍类矣。安石于惠卿有卵翼之恩,父师之义。方其求进则胶固为一,及势力相轧,化为敌仇,发其私书,不遗余力。犬彘之所不为,而惠卿为之。昔吕布事丁原则杀丁原,事董卓则杀董卓;刘牢之事王恭则反王恭,事司马元显则反元显,故曹操、桓玄终畏而诛之。如惠卿之恶,纵未正典刑,犹当投畀四裔,以御魑魅。」中丞刘挚数其五罪,以为大恶。乃贬为光禄卿、分司南京。再责建宁军节度副使、建州安置。中书舍人苏轼当制,备载其罪于训词,天下传讼称快焉。

  绍圣中,复资政殿学士、知大名府,加观文殿学士、知延州。夏人复入寇,将以全师围延安,惠卿修米脂诸砦以备。寇至,欲攻则城不可近,欲掠则野无所得,欲战则诸将按兵不动,欲南则惧腹背受敌,留二日即拔栅去,遂陷金明。惠卿求诣阙,不许。以筑威戎、威羌城,加银青光禄大夫,拜保宁、武胜两军节度使。

  徽宗立,易节镇南。因曾布有宿憾,徙为杭州,而用范纯粹帅延,治其上功罔冒事,夺节度。布去位,复武昌节度使、知大名。数岁,又以上表引喻失当,还为银青光禄大夫,令致仕。崇宁五年,起为观文殿学士、知杭州。坐其子渊闻妖人张怀素言不告,渊配沙门岛,惠卿责祁州团练副使,安置宣州,再移庐州。复观文殿学士,为醴泉观使,致仕。卒,赠开府仪同三司。

  始,惠卿逢合安石,骤致执政,安石去位,遂极力排之,至发其私书于上。安石退处金陵,往往写「福建子」三字,盖深悔为惠卿所误也。虽章惇、曾布、蔡京当国,咸畏恶其人,不敢引入朝。以是转徙外服,讫于死云。

  章惇字子厚,建州浦城人,父俞徙苏州。起家至职方郎中,致仕,用惇贵,累官银青光禄大夫,年八十九卒。

  惇豪俊,博学善文。进士登名,耻出侄衡下,委敕而出。再举甲科,调商洛令。与苏轼游南山,抵仙游潭,潭下临绝壁万仞,横木其上,惇揖轼书壁,轼惧不敢书。惇平步过之,垂索挽树,摄衣而下,以漆墨濡笔大书石壁曰:「苏轼、章惇来。」既还,神彩不动,轼拊其背曰:「君他日必能杀人。」惇曰:「何也?」轼曰:「能自判命者,能杀人也。」惇大笑。召试馆职,王陶劾罢之。

  熙宁初,王安石秉政,悦其才,用为编修三司条例官,加集贤校理、中书检正。时经制南、北江群蛮,命为湖南、北察访使。提点刑狱赵鼎言,峡州群蛮苦其酋剥刻,谋内附,辰州布衣张翘亦言南、北江群蛮归化朝廷,遂以事属惇。惇募流人李资、张等往招之,资、淫于夷妇,为酋所杀,遂致攻讨,由是两江扇动。神宗疑其扰命,安石戒惇勿轻动,惇竟以三路兵平懿、洽、鼎州。以蛮方据潭之梅山,遂乘势而南。转运副使蔡烨言是役不可亟成,神宗以为然,专委于烨,安石主惇,争之不已。既而烨得蛮地,安石恨烨沮惇,乃薄其赏,进惇修起居注,以是兵久不决。

  召惇还,擢知制诰、直学士院、判军器监。三司火,神宗御楼观之,惇部役兵奔救,过楼下,神宗问知为惇,明日命为三司使。吕惠卿去位,邓绾论惇同恶,出知湖州,徙杭州。入为翰林学士。元丰三年,拜参知政事。朱服为御史,惇密使客达意于服,为服所白。惇父冒占民沈立田,立遮诉惇,惇系之开封。坐二罪,罢知蔡州,又历陈、定二州。五年,召拜门下侍郎。丰稷奏曰:「官府肇新而惇首用,非稽古建官意。」稷坐左迁。谏官赵彦若又疏惇无行,不报。

  哲宗即位,知枢密院事。宣仁后听政,惇与蔡确矫唱定策功。确罢,惇不自安,乃驳司马光所更役法,累数千言。其略曰:「如保甲、保马一日不罢,有一日害。若役法则熙宁之初遽改免役,后遂有弊。今复为差役,当议论尽善,然后行之,不宜遽改,以贻后悔。」吕公著曰:「惇所论固有可取,然专意求胜,不顾朝廷大体。」光议既行,暴愤恚争辨帘前,其语甚悖。宣仁后怒,刘挚、苏辙、王觌、朱光庭、王岩叟、孙升交章击之,黜知汝州。七八年间,数为言者弹治。

  哲宗亲政,有复熙宁、元丰之意,首起惇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于是专以「绍述」为国是,凡元祐所革一切复之。引蔡卞、林希、黄履、来之邵、张商英、周秩、翟思、上官均居要地,任言责,协谋朋奸,报复仇怨,小大之臣,无一得免,死者祸及其孥。甚至诋宣仁后,谓元祐之初,老奸擅国。又请发司马光、吕公著冢,斫其棺。哲宗不听,惇意不惬,请编类元祐诸臣章疏,识者知祸之未弭也。遂治刘安世、范祖禹谏禁中雇乳媪事,又以文及甫诬语书导蔡渭,使告刘挚、梁焘有逆谋,起同文馆狱,命蔡京、安惇、蹇序辰穷治,欲覆诸人家。又议遣吕升卿、董必察访岭南,将尽杀流人。哲宗曰:「朕遵祖宗遗制,未尝杀戮大臣,其释勿治。」然重得罪者千余人,或至三四谪徙,天下冤之。

  惇用邢恕为御史中丞,恕以北齐娄太后宫名宣训,尝废孙少主立子常山王演,托司马光语范祖禹曰:「方今主少国疑,宣训事犹可虑。」又诱高士京上书,言父遵裕临死屏左右谓士京曰:「神宗弥留之际,王珪遣高士充来问曰:'不知皇太后欲立谁?'我叱士充去之。」皆欲诬宣仁后,以此实之。惇遂追贬司马光、王珪,赠遵裕奉国军留后。结中官郝随为助,欲追废宣仁后,自皇太后、太妃皆力争之。哲宗感悟,焚其奏,随觇知之,密语惇与蔡卞。明日惇、卞再言,哲宗怒曰:「卿等不欲朕入英宗庙乎?」惇、卞乃已。

  惇又以皇后孟氏,元祐中宣仁后所立,迎合郝随,劝哲宗起掖庭秘狱,托以左道,废居瑶华宫。其后哲宗颇悔,乃叹曰:「章惇坏我名节。」惇又结刘友端相表里,请建刘贤妃于中宫。

  初,神宗用王安石之言,开熙、河,谋灵、夏,师行十余年不息。迨闻永乐之败,神宗当宁恸哭,循致不豫,故元祐宰辅推本其意,专务怀柔外国。西夏请故地,以非要害城砦还之。惇以为蹙国弃地,罪其帅臣,遂用浅攻挠耕之说,肆开边隙,绝夏人岁赐,进筑汝遮等城,陕西诸道兴役五十余所,败军覆将,复弃青唐,死伤不可计。知天下怨己,欲塞其议,请诏中外察民妄语者论如律。优立赏逻,告讦之风浸盛。民有被酒狂讹者,诏贷其死,惇竟论杀之。用刑愈峻,然不能遏也。

  哲宗崩,皇太后议所立,惇厉声曰:「以礼律言之,母弟简王当立。」皇太后曰:「老身无子,诸王皆是神宗庶子。」惇复曰:「以长则申王当立。」皇太后曰:「申王病,不可立。」惇尚欲言,知枢密院事曾布叱之曰:「章惇,听太后处分。」皇太后决策立端王,是为徽宗,迁惇特进,封申国公。

  为山陵使,灵陷泽中,逾宿而行。言者劾其不恭,罢知越州,寻贬武昌军节度副使、潭州安置。右正言任伯雨论其欲追废宣仁后,又贬雷州司户参军。初,苏辙谪雷州,不许占官舍,遂僦民屋,惇又以为强夺民居,下州追民究治,以僦券甚明,乃已。至是,惇问舍于是民,民曰:「前苏公来,为章丞相几破我家,今不可也。」徙睦州,卒。

  惇敏识加人数等,穷凶稔恶,不肯以官爵私所亲,四子连登科,独季子援尝为校书郎,余皆随牒东铨仕州县,讫无显者。

  妻张氏甚贤,惇之入相也,张病且死,属之曰:「君作相,幸勿报怨。」既祥,惇语陈曰:「悼亡不堪,奈何?」曰:「与其悲伤无益,曷若念其临绝之言。」惇无以对。

  政和中,追赠观文殿大学士。绍兴五年,高宗阅任伯雨章疏,手诏曰:「惇诋诬宣仁后,欲追废为庶人,赖哲宗不从其请,使其言施用,岂不上累泰陵?贬昭化军节度副使,子孙不得仕于朝。」诏下,海内称快,独其家犹为《辨诬论》,见者哂之。

  曾布字子宣,南丰人。年十三而孤,学于兄巩,同登第,调宣州司户参军、怀仁令。

  熙宁二年,徙开封,以韩维、王安石荐,上书言为政之本有二,曰厉风俗、择人才。其要有八,曰劝农桑、理财赋、兴学校、审选举、责吏课、叙宗室、修武备、制远人。大率皆安石指也。

  神宗召见,论建合意,授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加集贤校理,判司农寺,检正中书五房。凡三日,五受敕告。与吕惠卿共创青苗、助役、保甲、农田之法,一时故臣及朝士多争之。布疏言:「陛下以不世出之资,登延硕学远识之臣,思大有为于天下,而大臣玩令,倡之于上,小臣横议,和之于下。人人窥伺间隙,巧言丑诋,以哗众罔上。是劝沮之术未明,而威福之用未果也。陛下诚推赤心以待遇君子而厉其气,奋威断以屏斥小人而消其萌,使四方晓然皆知主不可抗,法不可侮,则何为而不可,何欲而不成哉?」布欲坚神宗意,使专任安石以威胁众,使毋敢言。故骤见拔用,遂修起居注、知制诰,为翰林学士兼三司使。韩琦上疏极论新法之害,神宗颇悟,布遂为安石条析而驳之,持之愈固。

  七年,大旱,诏求直言,布论判官吕嘉问市易掊克之虐,大概以为:「天下之财匮乏,良由货不流通;货不流通,由商贾不行;商贾不行,由兼并之家巧为摧抑。故设市易于京师以售四方之货,常低仰其价,使高于兼并之家而低于倍蓰之直,官不失二分之息,则商贾自然无滞矣。今嘉问乃差官于四方买物货,禁客旅无得先交易,以息多寡为诛赏殿最,故官吏、牙驵惟恐裒之不尽而息之不夥,则是官自为兼并,殊非市易本意也。」事下两制议,惠卿以为沮新法,安石怒,布遂去位。

  惠卿参大政,置狱举劾,黜布知饶州,徙潭州。复集贤院学士、知广州。元丰初,以龙图阁待制知桂州,进直学士、知秦州,改历陈、蔡、庆州。元丰末,复翰林学士,迁户部尚书。司马光为政,谕令增捐役法,布辞曰:「免役一事,法令纤悉皆出己手,若令遽自改易,义不可为。」元祐初,以龙图阁学士知太原府,历真定、河阳及青、瀛二州。绍圣初,徙江宁,过京,留为翰林学士,迁承旨兼侍读,拜同知枢密院,进知院事。

  初,章惇为相,布草制极其称美,冀惇引为同省执政,惇忌之,止荐居枢府,故稍不相能。布赞惇「绍述」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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