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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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宋史- 第8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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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邈,字彦思,临江军清江人。唐宗室宰相适之之后。少有才略,精悍敏决,见事风生。以父任为太庙斋郎。初调安州司理,监润州酒务。用荐改京官,监在京竹木务,擢提辖环庆路粮草,通判河间府。

  以迕蔡京、童贯,换右列,由承议郎换庄宅副使,知信安军,迁知霸州,为辽国贺正副使。还,贯将连金人夹攻契丹,呼邈至私第,以语动之,使附己。邈言契丹人未厌其主,贯惧邈有异议,即奏不俟对,令复任。邈上书言:「契丹不可灭,苟误机事,愿诛臣以谢边吏。」都转运使沈积中捃邈罪五十有三条,鞠治一无所得,乃以建神霄宫不如诏,免官。

  久之,监在京染院,进都大提举京西汴河堤岸。盗起浙东,改江、淮、两浙制置司管当公事,改知严州,代还。贯欲以西师入燕,邈复语贯曰:「方腊小丑,一呼屠七州四十余县,竭数路之力而后能平之,殆天以此警公也,何可遽移之北乎?」因密教贯阴佐契丹以图金人,贯不能用,乃乞致仕。贯收复燕山,奏邈知涿州,改易州,皆辞不赴。叹曰:「国家祸乱自兹始矣!」

  金人犯京师,诏趣入见,邈慨然复起就道。既至,会姚平仲战不利,京师震动,上不以时赐对,问御敌奈何?邈言:「胜负兵家之常势,陛下无过忧,第古未有和战不定而能成功者。」因言:「种师道宿将,有重名,二敌所畏。朝廷自主和议,而尽以诸道兵畀师道,视敌为进退。将在军中,君命有所不受,使见可击而进,胜固社稷之福;不胜,亦足使敌知吾将帅有以国为任者。」上称善,而耿南仲方主和议,不合,乃换右文殿修撰、京畿转运使,辞不拜。

  金人犹驻毛驼岗,乃以邈为京城西壁守御使。邈言:「姚平仲败绩,而敌犹不敢留,是畏我也。不以种师道再战,已失机会;尚可尾其行,及河半渡击之,犹足为后戒。」议复格。三上章致仕,不允。改主管马军公事、权枢密副都承旨,出为河北西路制置使。以措置山西塘湾、屯田、弓箭手事。邈论塘湾不可为,夺制置使,下迁提举保甲,仍领措置司。又论不已,再夺观察使,则金兵将及境矣。遂复旧官,守真定。后二日,落阶,拜青州观察使,仍知府事。

  邈始视事,兵不满二千,钱不满二百万,自度无以拒敌,乃谕民出财,共为死守。民恃邈为固,不数日,得钱十三万贯、粟十一万石,募民为勇敢亦数千人。而新集之兵皆无斗志,金人至,邈乞师于宣抚副使刘韐,且间道走蜡书上闻,皆不报。城被围,且战且守,相持四旬。城破,邈巷战不克,将赴井,左右持之不得入。斡离不胁邈拜,不拜,以火燎其须眉及两髀,亦不顾,乃拘于燕山府。

  金人问曰:「集民兵击我,谓我为贼,何也?」邈曰:「汝负盟,所至掠吾金帛子女,何讳吾言敌?」不能屈。久之,欲以邈知沧州,笑而不答。且说之曰:「天下强弱之势安有常,特吾中国适逢其隙耳。汝不以此时归二帝及两河地,岁取重币如契丹,以为长利,强尚可恃乎?」金人讳其言,命邈被发左衽,邈愤,诋毁甚力,金人挝其口,犹吮血噀之。翼日,自去发为浮屠,金人大怒,遂遇害。将死,颜色不变,南向再拜,端坐就戮,燕人为之流涕。高宗赠昭化军节度使,谥曰忠壮。

  刘翊,靖康元年,以吉州防御使为真定府路都铃辖。金人攻广信、保州不克,遂越中山而攻真定。翊率众昼夜搏战城上。金兵初攻北壁,翊拒之,乃伪徙攻东城,宣抚使李邈复趣翊往应;越再宿,潜移攻具还薄北城,众攀堞而上,城遂陷。邈就执,翊犹集左右巷战,已而稍亡去,翊顾其弟曰:「我大将也,其可受贼戮乎!」挺身溃围欲出,诸门已为敌所守,乃之孙氏山亭中,解绦自缢死。

  徐揆,衢州人。游京师,入太学。靖康元年,试开封府进士,为举首,未及大比而遭国难。钦宗诣金营不归,揆帅诸生扣南薰门,以书抵二酋,请车驾还阙。其略曰:「昔楚庄王入陈,欲以为县,申叔时谏,复封之。后世君子,莫不多叔时之善谏,楚子之从谏,千百岁之下,犹想其风采。本朝失信大国,背盟致讨,元帅之职也;郡城失守,社稷几亡而存,元帅之德也;兵不血刃,市不易肆,生灵几死而活,元帅之仁也;虽楚子存陈之功,未能有过。我皇帝亲屈万乘,两造辕门,越在草莽,国中喁喁,跂望属车之尘者屡矣。道路之言,乃谓以金银未足,故天子未返,揆窃惑之。今国家帑藏既空.编民一妾妇之饰,一器用之微,无不输之公上。商贾绝迹,不来京邑,区区岂足以偿需索之数。有存社稷之德,活生灵之仁,而以金帛之故,留质君父。是犹爱人之子弟,而辱其父祖,与不爱无择,元帅必不为也。愿推恻隐之心,存始终之惠,反其君父,班师振旅,缓以时日,使求之四方,然后遣使人奉献,则楚封陈之功不足道也。」二酋见书,使以马载揆至军诘难,揆厉声抗论,为所杀。建炎二年,追录死节,诏赠宣教郎,而官其后。

  陈遘,字亨伯,其先自江宁徙永州。登进士第。知莘县,为治有绩,魏尹蒋之奇、冯京、许将交荐之。知雍丘县,徽宗将以为御史,而遭父祐甫忧。毕丧,为广西转运判官。蔡京启蛮徭地,建平、从、允三州,遘言:「蛮人幸安静,轻扰以兆衅,不可。」京恶之,以他事罢归。

  旋知商州、兴元府,入为驾部、金部员外郎。张商英得政,用为左司员外郎。俄擢给事中,会商英免相。蔡薿摄封驳,力沮止之,遘惧,请外。以直秘阁为河北转运使,加直龙图阁,徙陕西。召还京师,而蔡京复相,再使河北,徙淮南。帝将易置发运使,命选诸道计臣有阀阅者,执政以遘言,京曰:「职卑不可用,愿更选。」帝曰:「可除集英殿修撰使往。」京乃不敢言。遂为副使,未几,升为使。朝廷方督纲饷,运渠壅涩,遘使决吕城、陈公两塘达于渠。漕路甫通,而朱勔花石纲塞道,官舟不得行。遘捕系其人,而上章自劾。帝为黥勔人,进遘徽猷阁待制。

  宣和二年冬,方腊乱,诏以属遘。遘言:「腊始起青溪,众不及千,今胁从已过万,又有苏州石生、归安陆行儿,皆聚党应之。东南兵弱势单,士不习战,必未能灭贼。愿发京畿兵、鼎澧枪盾手,兼程以来,庶几蜂起愚民。不至滋蔓。」帝悉行其言。

  加龙图阁直学士,经制七路,治于杭。时县官用度百出,遘创议度公私出纳,量增其赢,号「经制钱」。其后总制使翁彦国仿其式,号「总制钱」。于是天下至今有「经总制钱」名,自两人始也。

  又言:「妖贼陵暴州县,唯搜求官吏,恣行杀戮。往往断截支体,探取肺肝,或熬以鼎油,或射以劲矢,备极惨毒,不厂怨心。盖贪污嗜利之人,倚法侵牟骚动,不知艺极。积有不平之气,结于民心,一旦乘势如此,可为悲痛!此风不除,必更生事。臣愿采摭官吏奸赃尚仍旧习者,按治以闻,乞重置于理。」许之。

  又进学士,凡所施置,以御笔先下。于是劾越州王仲薿纠市民造金茶器,减直买军粮券,而以私钱取之,仲薿坐黜。杭经巨寇后,河渠堙窒,邦人以水潦为病。前守数请于朝,皆以劳费辍役。遘以冬月檄真、扬、润、楚诸郡,凡守闸纲卒,悉集治所。先是,当闭闸,群卒无以食,率冻饿不自聊。闻命,相率呼舞以来者二千人,用其力治河,不两月毕,杭人利焉。

  徙河北都转运使,进延康殿学士,历知中山、真定、河间府。钦宗立,加资政殿学士,积官至光禄大夫。复为真定,又徙中山。金人再至,遘冒围入城,坚壁拒守。诏康王领天下大元帅,命遘为兵马元帅。受围半年,外无援师。京都既陷,割两河求和。遘弟光禄卿适至中山,临城谕旨,遘遥语之曰:「主辱臣死。吾兄弟平居以名义自处,宁当卖国家为囚孥乎?」适泣曰:「兄但尽力,勿以弟为念。」

  遘呼总管使尽括城中兵击贼,总管辞,遂斩以徇。又呼步将沙振往。振素有勇名,亦固辞,遘固遣之。振怒且惧,潜衷刃入府。遘妾定奴责其辄入,振立杀之,遂害遘于堂,及其子锡并仆妾十七人。长子钜以官淮南获免。振出,帐下卒噪而前曰:「大敌临城,汝安得杀吾父?」执而捽裂之,身首无余。城中无主,乃开门出降。金人入见其尸曰:「南朝忠臣也。」敛而葬诸铁柱寺。建炎初,赠特进。

  遘性孝友,为人宽厚长者。任部刺史二十年,每出行郡邑,必焚香祈天,愿不逢贪浊吏。尝荐王安中、吕颐浩、张悫、谢克家、何铸,后皆至公辅,世以为知人。

  适由开封少尹、卫尉少卿至光禄卿。是役也,金人执之以北。后十年,死于云中。

  赵不试,太宗六世孙。宣和末,通判相州,寻权州事兼主管真定府路经略安抚公事。建炎元年,知相州。初,汪伯彦既去相,金人执其子似,遣来割地,似至相,不试固守不下。明年,金人大入。州久被围,军民无固志,不试谓之曰:「今城中食乏,外援不至。不试,宗子也,义不降,计将安出?」众不应。不试知事不可为,遂登城与金人约勿杀,许之。既启门,乃纳其家井中,然后以身赴井,命提辖官实以土。州人皆免于死。

  赵令{山成},燕懿王玄孙,安定郡王令衿兄也。初名令裨。建炎初,仕至鄂州通判,领兵戍武昌。贼阎瑾犯黄州,纵掠而去。令{山成}渡江存抚之,黄人乃安。李纲言于上,擢直龙图阁、知黄州,赐今名。奉诏修城,凡六月而毕。贼张遇过城下,招令{山成}。度不能拒,出城见之,遇饮以酒,一举而尽,曰:「固知饮此必死,愿勿杀军民。」遇惊曰:「先以此试公耳。」更取毒酒沃地,地裂有声,乃引军去。未几,丁进、李成兵迭至,俱击却之。叛将孔彦舟又引兵围城,率民兵固守,凡六日乃解。

  三年,以内艰去,诏起复。时金人闻孟太后在南昌,欲邀之,径犯黄州。令{山成}已还在道,郡卒得金人木笴凿头箭,浮江告急。令{山成}疾趋,夜半入城。金人力攻,翼日城陷。金人欲降之,大骂不屈,酌以酒,挥之不肯饮,又衣以战袍,曰:「我岂当服!」金人曰:「赵使君何坚执膝?」曰:「但当拜祖宗,岂能拜犬彘!」金人怒鞭之,流血被面,骂不绝口而死。事闻,赠徽猷阁待制,谥曰愍忠。州人乞立庙,从之。初,城破,都监王达、判官吴源、巡检刘卓,皆以不屈死焉。

  唐重,字圣任,眉州彭山人。少有大志。大观三年进士。徽宗亲策士,问以制礼作乐,重对曰:「事亲从兄,为仁义礼乐之实。陛下以神考为父,哲宗为兄,盍亦推原仁义之实而已,何以制作为?」授蜀州司理参军,改成都府府学教授,知怀安军金堂县,授辟雍录。

  先是,朝廷以拓土为功,边帅争兴利以徼赏,凡蜀东西、夔峡路及荆湖、广南,皆诱近边蕃夷献其地之不可耕者,谓之纳土,因置州县,所至骚然。重以其利害白之宰相,因是荐之,召对。迁吏部员外郎、左司郎官、起居舍人。

  金人入京师,重言:「开边之祸,起于童贯,故金人以贯为祸首。若斩贯首,遣人传送于金,尚可缓兵。」或献议远避,重闻卫士语,以告于朝,始定守城之计。擢右谏议大夫。时宰执各主和战二议,重上疏乞命其廷辨得失。金人要求金帛,中书侍郎王孝迪下令,有匿金银者死,许人告。重曰:「如此,则子得以告父,弟得以告兄,奴婢得以告主矣,岂初政所宜?」即与御史抗论,乃止。又累疏乞斩蔡京父子以谢天下。寻迁中书舍人,词命多所缴奏。又言:「近世不次用人,其间致身宰辅,有未尝一日出国门者。乞先补外,以为之倡。」上开纳,而宰相执奏以为不可。明日,台谏皆得罪,重落职知同州。

  金人已陷晋、绛,将及同。重度不能守,乃开门纵州人使出,自以残兵数百守城,以示必死。金人疑有备,不复渡河而返。降诏奖谕,擢天章阁待制。先是,陕西宣抚使范致虚提五路兵勤王,至陕州。重遗致虚书,言:「中都倚秦兵为爪牙,诸夏恃京师为根本。今京城围久,人无斗志,若五路之师逡巡未进,则所以为爪牙者不足恃,而根本摇矣。然溃卒为梗,关中公私之积已尽;又闻西夏侵掠鄜延,为腹背患。今莫若移檄蜀帅及川峡四路,共资关中守御之备,合秦、蜀以卫王室。」致虚锐于出师,由渑池屯千秋镇,为金将所败,军皆溃,退保潼关,而五路之力益耗矣。重募人间道走京城归报。二帝既北行,重即移檄川、秦十路帅臣,各备礼物往军前迎奉。

  未几,高宗即位,重上疏论今急务有四,大患有五。所谓急务者,以车驾西幸为先,次则建藩镇、封宗子,通夏国之好,继青唐之后,使相犄角,以缓敌势。所谓大患者,法令滋彰,朝纲委靡,军政败坏,国用竭,民心离。欲救此者,宜守祖宗成宪,登用忠直,大正赏刑,诚今日之急务。

  长安谋帅,刘岑自河东使还,上亦询可守关中者,岑以重对,乃以天章阁直学士知京兆府,寻兼京兆府路经略制置使。

  重前在同州,凡三疏上大元帅府,乞早临关中以符众望。且画三策:一谓镇抚关中以固根本,然后营屯于汉中,开国于西蜀,此为策之上;若驻节南阳,控楚、吴、越、齐、赵、魏之师,以临秦、晋之墟,视敌强弱为进退,选宗亲贤明者开府于关中,此为策之次;傥因都城,再治城池汴、洛之境,据成皋、崤函之险,悉严防守,此策之下;若引兵南度,则国势微弱,人心离散,此最无策。暨至永兴,又六上疏,皆以车驾幸关中为请。并条奏关中防河事宜,大意谓:虢、陕残破,解州、河中已陷,同、华州沿河与金人对垒,边面亘六百余里。本路无可战之兵,乞增以五路兵马十万以上,委漕臣储偫以守关中。

  章凡七八上,朝廷未有所处。重复上疏曰:「关中百二之势,控制陕西六路,捍蔽川峡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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