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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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舌-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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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和阿马一样的人杀了二十九岁的流氓。挨阿马打的那家伙一定还活着,我十分固执地
  这样认为。我抓起手提包出了房间,三步并作两步,找到一家日夜商店,买了漂白剂、灰色
  的染发药水,回到屋里,把鼾声连天的阿马拍醒。
  哎?路易,干吗呀? 
  依然是傻兮兮的声音。我一把抓起他的头,让他坐到镜台前。
  干吗?什么事? 
  什么事?没什么事!把头发颜色换了。已经忍了好久了,这让人恶心的红毛。 
  阿马一脸莫名其妙,被我数落着脱了衣服,只留下一条短裤。
  皮肤这么黑,这头红毛,真正是邋遢死了!阿马,实在太没sense①了。 
  漂白剂刺鼻的气味让阿马的脸都扭歪了,可不知为什么,他反而满脸堆笑起来: 
  路易,你真好,我是要讲究点senes,你也要帮我呀。 
  阿马给我作了积极的解释。看来这家伙是个享福的命。我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撌堑,好的,开始把漂白剂涂上他粘结着的头发。头发颜色变了以后会怎样,我自己也
  不明白,但能变就尽量变吧。我把漂白剂分两次用,一次洗头发,用电吹风吹干,红色退了, 
  成了金色。以前我不知听哪位理发师讲过,使用红色和灰色之类的相反色调的染发剂,更容
  易改变原来的发色。我又将余下的漂白剂倒在阿马的头上,下一次是重复刚才的手法,这下
  阿马的头发成了近乎白色的金色。接着用电吹风摶哗地吹干,再用灰色的发剂为他着色。
  阿马懒洋洋地享受着。这家伙还蒙在鼓里呢,但想着自己总算为他做了一桩事情,心里也便
  释然了。染好色,用保鲜膜将他的头包住,阿马用一种怔怔的目光对我笑了笑:撀·易,谢
  谢你呀。
  要不要将那张报纸给他看呢?我心里犹豫着,一声不响地进了洗手间。
  染成灰色,样子要好看些吧? 
  本来,我就没说你样子难看呀。 
  我这样答应着从洗手间出来,阿马笑了。
  我呀,为了路易你,剃光头都心甘情愿的。还有服装,为了配你,做牛仔男都没
  关系,只要你感到有趣就好。 
  少献殷勤好吗! 
  阿马其实样子并不难看。眼神不好看,但还是属于样子好看的一类。至于纹身和脸
  上的饰环,那就不是样子好看难看的问题了。如果他是陌生人,在街上见了肯定会觉得过
  分厖我想。但现在我理解阿马的心情了。我自己也希望根据外观来进行判断。在这阳光普
  照、没有一丝一毫阴暗角落能容我藏身的世界上,起码我得找到一个方法,能够把自己的身
  子当作影子来遮住自己。
  上色过了才十分钟,阿马便不耐烦起来了。还没好?还没好?连着问了好几次。
  他的心情当然不是不能理解,但我要尽量把红色多除掉一些。结果我让他忍耐了三十多分钟, 
  拿掉保鲜膜,又用梳子给他胡乱梳了一通头发。
  干吗呢? 
  这叫氧化头发,让头发尽量接触空气,这样颜色就会深一些。 
  确认没有漏染的地方,说声好啦,我将一条浴巾递到阿马的手里。阿马说了声
  撟衩鼣,精神饱满地进了洗手间。在他出来之前,我又看了一遍报纸上的那条新闻。不会
  是阿马,应该不会是阿马,我这样反复对自己说道。同时我心里更加百思不解的是,自己并
  不喜欢阿马,为什么会如此地关心他呢! 
  从洗手间出来,我又为阿马将头发吹干梳齐,阿马对着镜子,眼睛一眨一眨地微笑。
  别笑,怪模怪样的厖我这么一说,阿马把腮帮鼓得胖胖的回过头来。他的头
  
  发完全变成了灰色。是地地道道的灰色,那头红毛已经不复存在了。
  阿马,从明天起,你必须穿长袖衣服啊! 
  为什么?天还这么热。 
  撟嘴。老是这件背心,叫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斘ò这么一说,阿马照例又是调
  皮地回答了一句撟命。那纹身太引人注目了。也许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警察有意不在报
  纸上公布纹身的情节。于是我又反反复复、几近啰嗦地要求阿马衣着不要太另类,头发尽量
  留起来,不能太引人注目。阿马对我气势汹汹的样子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说了声明白,一
  定遵命,把我紧紧抱住了。
  撐a了路易,这是小菜一碟。斦庋ù说着,阿马一下子将我按到了床上。这样的人
  怎么看也不是杀人犯。没问题,阿马在我身边嘿嘿地傻笑着。阿马在床上捋起我的吊带裙, 
  一口吸住了我的奶头。慢慢地我便感到他的嘴失去了气力,同时身边响起轻轻的鼾声。我放
  下吊带裙,关上电灯,闭上眼睛。黑暗中,我在祈祷。阿马千万不能被抓走呀!我不知是在
  向谁祈祷,但是我心里但愿有一尊神,能保佑阿马。我这样思忖着,分明地感到一股深深的
  睡意朝我袭来了。
  第二天,我去打工陪酒了。我已经休息好长一段时间了。电话是晌午刚过打来的, 
  说临时缺人要我去顶缺,我心里还有些不太愿意,但电话里那头的我的经纪人答应付三万工
  钱。自从与阿马相识后,我一直都靠他的钱生活,也不再想找活干。想到有了钱可以买好酒
  喝,我的屁股终于从椅子上提了起来。陪酒的打工是集体签约制的,当天付钱,是个轻松活, 
  我被这种条件所吸引,半年前就开始做了。在宾馆的工作项目只是端着酒在客人堆里转转, 
  一般一次宴会两个小时,能得一万元。父母给了我一张不坏的脸,真好。
  稍微迟到了一会,在宾馆大堂里碰到了经纪人和姑娘们。看到我来,经纪人马上脸
  色放松,微笑着说总算来了,将我们带进休息室,递上各式各样的和服。我先帮不会自
  己穿和服的姑娘穿上。自从打工以来,我潜移默化地也学会了穿和服。给我的是一件红色的
  漂亮和服。我自己穿上,又包上随身带来的一条茶色头巾。金色发不能在这种一流企业的宴
  会陪酒。我不愿意将头发还原,所以总是自带一条头巾。头巾刚刚包好,就听经纪人在叫喊: 
  撝性ó小姐。 
  好久没人叫我名字了,一下子恍如隔世。
  那个,耳环厰经纪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轻轻啊了一声,摸摸耳环。
  忘了。普通的耳环不会被说什么,但0G 的耳环与这身和服是不相称的,而且是去一流企业
  的宴会。我将五只耳环全部摘下,放进化妆盒。两颗牙齿闪了出来。如果那报上的消息是阿
  马干的,警察是否发现死者缺了两颗牙齿呀! 
  撝D泽小姐?又传来了经纪人的声音,我厌烦地回过头去:摪?经纪人一脸
  的惊讶。
  中泽小姐,这里也戴着饰环呀? 
  我马上意识到他讲的是我舌头上的饰环。
  是的。 
  经纪人露出困惑的表情问:撃ü取下来吗? 
  撜a,刚戴上不久,不想摘下来呢。 
  我这样一回答,经纪人脖子扭得更厉害了,语言也混浊起来:摽é是这个 
  不要紧的,不会张大嘴巴的。我微笑着走近他,经纪人脸上的肌肉松缓了一些, 
  小声说了一句撜婺你没办法。经纪人对我还是十分友好的,一般事情他都顺着我,为此
  我招来了几乎所有小姐的嫉恨。
  进入宴会厅,我满面春风地单手手里托着盘子满场子斟啤酒和葡萄酒。与平时见惯
  
  的宴会没什么两样,无聊的自助式派对。忙了一会,我和为数不多的陪酒朋友之一百合小姐
  装着整理空酒瓶溜到休息室里, 一边喝啤酒一边大谈我舌头上的饰环。
  啊呀,真吓人呀,怎么会在舌头上扎个洞的呢。百合的反应与真纪大致相同。
  撌鞘ü男朋友的影响?百合笑了笑,竖起大拇指①。
  也许是吧,与其说是看中他的人,倒不如说是看中他那舌头。 
  这样闲谈着,话题从舌头扩大到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上,谈兴正浓,经纪人的叫声
  传了过来。我们喝了最后一杯啤酒,再往嘴里喷了些解酒味的香水,回到宴会厅。
  两个小时的宴会,我从精英们那里收到十三张名片。宴会结束,我和百合两人看起
  这些名片来。
  这个不错,是董事呢。百合对每个精英都高声评判,不过脸记不住了,反正是
  个老头吧? 
  说心里话,对那些西装革履的精英我是没兴趣的,他们对舌头上打孔的女人也不会
  有兴趣吧。打扮成淑女模样的我,每次宴会都收到不少的名片,但我的形象全是装出来的。
  一旦我的蛇舌手术成功,这份工也就打不下去了。这样想着,我对着镜子伸出舌头,盼望着
  那舌孔大得快些。接下来,我们去了别的宾馆,扮了同样的角色,到夜里八点解散。为了领
  工资,我与百合一起去了经纪公司,一起回家,半路上手机响了,百合竖起大拇指,抬起眉
  毛笑了笑。是阿马打来的电话。我想到过给他留条子或发电子邮件,可现在已经忘个干干净
  净了。
  撐1喂,路易?在干吗呀?在哪里呀?阿马带着哭腔问。
  啊,对不起,突然让人叫去打工陪酒,现在回来了。 
  什么呀?路易,干吗要去打工?还陪酒? 
  烦什么呀!我是签约的,又不是什么坏工作。 
  看着我在阿马怒涛般的质问下连连退却,百合只是在一旁笑。我与阿马约好在车站
  会面,挂断电话,百合马上脱口而出:什么呀?你这位,倒管得好严呀! 
  啊,那家伙还是个孩子,神经兮兮的。 
  摵可爱呀,敯ù合说着推了我一把。要真是可爱就好了厖我这样想着,叹了口
  气。在车站与百合告别,一个人乘车踏上了归途。被电车摇晃了二十分钟,到了站,我迈着
  轻松的步伐上了台阶。只见检票口对面阿马已经等着了。我挥了挥手,他也神情严肃地挥了
  挥手。
  摶来见你不在,又没留言,以为你不辞而别了,真是担心得要死。斀入韩国烤
  肉店,要了啤酒,阿马一口气说道,摵,现在总算放心了。来,托你的福,我们来奢侈一
  把。 
  阿马仔细问了我打工的情况,确认没有什么问题,这才又恢复了平时的表情。真
  想看看路易你穿和服的样子呀,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碟子里榨柠檬汁。烤肉很好吃,啤酒
  也很好喝,一顿绝品的晚饭。虽然最讨厌工作,但工作后的啤酒比平时味道美多了。这就是
  劳动的好处。我心情极佳,赞美了阿马的发色,为他那些无聊的噱头话破天荒地格格笑上一
  阵。没问题,阿马的发色变灰了,阿马幸福地笑着。不称心的事一件也没有。
  热。这瘟热的鬼天气,名称就叫秋老虎。从那天在Desire斂′了麒麟纹身之后, 
  大约三星期,阿柴终于来了电话。怎么也画不好,可谓是苦战呢,阿柴这样说了一通,最后
  冷不丁冒出一句:想快些让你来看呢。我舌头上的饰环也换成了12G。
  翌日,我说想去看饰环,约了阿马一起去Desire。到了店里,阿柴已经在等着
  我们,将我们让进里屋,从写字台里取出一张纸。好棒呀,阿马叫了起来。我的眼睛也盯
  住了那画稿。阿柴满意地看着我们的反应,像孩子夸耀自己的玩具似的喃喃道:不错吧!
  
  就这个,给我纹上厖我是一见钟情了。这样的一尊麒麟纹在我的背上,想一
  想就感到兴奋不已。一条仿佛一跃便会从纸上腾空而起的龙,再加上一尊高擎着前蹄、不甘
  落后于飞龙的麒麟。它们作我一生一世的伴侣,应该是当之无愧的。
  摽é以呀!敯⒉浅笑着答道。阿马拉着我的手叫道:这太好啦!这样的出色的纹
  身,这样的图案,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我们马上决定了纹身的地方和尺寸:从左肩胛下方
  到背中心,比阿马的稍微小一些,15cm×30cm,三天后正式施行手术。
  前一天不许喝酒,尽量早些睡觉,这纹身是需要体力的。阿柴关照道。
  阿马唔唔地点着头:撃惴心好了,我会管好她的。说着还抱了一下阿柴的肩。
  阿柴的脸色则有些尴尬,眼睛朝我瞟了一下,一瞬间露出那天和我干的时候一样的
  冷冰冰的目光。我扬眉对他微微一笑,他的目光也马上含起了笑意。
  接下来阿马提议一起去吃些东西,于是阿柴便提前关了店门。三人走到外面,路人
  都给我们让出道来。
  啊呀,不愧是阿柴呀,路上的回头率真高呦。 
  哪里有你酷呀。看你这身流氓打扮,够引人注目的啦。 
  什么话呀,你这身鬅客族打扮才叫酷呢。 
  要我说呀,你们两人都怪怕人的呢。我这么一说,两人间的调侃打住了。
  摬过,一个流氓,一个鬅客族,再加一个牛仔女,真是个古怪的组合啊。敯¢马
  比较着我和阿柴说道。
  谁是牛仔女啦棗哎,我想喝啤酒,去居酒屋吧。 
  我夹在他们俩中间,三人并排着走在行人多多的繁华大街上。找到一家便宜的居酒
  屋,进到店里,其他的客人便都向我们投来奇异的目光,但马上这些目光又无可奈何地闪了
  开去。我们用啤酒干杯,高谈起了纹身的话题。阿马谈他自己的感受,阿柴谈他替人纹身的
  辛劳和创作麒麟图案的激情。最后两人都裸露出了自己的上身,热烈地谈着这个纹身刺得怎
  样、这里的浓淡如何,看着他们这个样子,我直想笑。我突然发觉自己是第一次看到阿柴这
  么地高兴,我与他在一起时他也决没有这样的神色。原来S 男人也有这么满面春风的时候
  呀。我一边说着摽ì穿好衣服、烦什么呀,一边兴高采烈地喝啤酒。精美的麒麟,丰盛
  的菜肴,美味的啤酒,人生一世,有此足矣。趁着阿马去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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