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刀长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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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刀长相思-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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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卜善慈端起酒盅,浅笑道:“老夫设筵,惯以三问与友同乐,这第一问,请问诸位,这是什么酒?”
  袁功勋、白赐天、胡吉安、洪千古、袁汉宗和贾连城等人面面相觑,无以相对。
  宋孝忠、霍梦燕和贾无瑕的目光,投注到了丁非凡脸上。恐怕能回答这个问题的,只有这个花花公子。
  吕怀良正襟危坐,面容严肃。他不喝酒,也无屑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
  任焉梦嚷着道:“丁少主,这是什么酒,快告诉他。”
  丁非凡抿抿嘴,想了想道:“在下若没有猜错,这当是颜家女儿红。”
  “哈哈哈哈,”卜善慈进出一串长笑,“人说丁少主与他爹爹一样,是酒道上的高手,果然名不虚传!此酒正是颜家失传了多年的秘方酒,这才是真正的女儿红。请!”
  任焉梦一口吞下盅中酒,顿觉酒气酣畅,满口生香。
  众人纷纷举盅,赞扬之声充满轩厅。
  酒好,莱更好,色香味俱全,令人拍桌叫绝。
  至此时,众人已不再客气,开怀痛饮,尽兴品尝。
  任焉梦从未吃过这么好的酒莱,喜得像个小孩似地,叫嚷着大吃大喝。
  卜善慈坐在任焉梦身旁,根本就没吃喝,像是料理孙儿似地料理着任焉梦。他给他斟酒,挟菜,慈祥地看着他,眼光里尽是怜悯与同情。
  吕怀良慢慢地品尝着莱看,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心里却翻腾着一个疑问。
  任焉梦在永乐宫七天,虽然确是有些痴,但却从不曾像现在表现得这么痴呆过,这是为什么?
  他心中还有另一个疑问。
  他发现贾无瑕很少喝酒,也很少吃东西,目光不时地转向轩厅外。
  花艇早巳停在了湖心,轩厅外是一片灰蒙的夜空。她在看什么呢?
  酒过三巡,众人都已有了几分醉意。
  一名青衣人走到卜善慈身旁,低声禀报了几句。卜善慈点点头,一拍手。
  侍者应声将轩厅两旁的湘妃帘儿卷起,帘侧的四尊香炉飘出了袅袅烟。
  侍者忙将残席撤下,又换上了水果珍看和新茶,酒仍然留在桌上。
  “诸位,”卜善慈站起身道:“值此良宵,高朋满座,老夫特请舞妓前来助兴。”
  话音刚落,厅中立即响起了弦管乐曲之声。
  轩厅左侧的水晶珠帘挑开,四个头插珠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舞妓,飘然而出。
  吕怀良眉头微皱,心中更是疑云翻滚。
  身为卜大善人的卜善慈,为何喜欢这个?
  宋孝忠恐也是有同感,向吕怀良投去一个置疑的眼光。
  恰此时贾无瑕也把目光投向吕怀良,两人目光不期而遇,贾无瑕嫣然一笑,眼中送出一道秋波。
  宋孝忠心弦一震,脸上顿起红晕,忙低下头来。
  乐曲声陡然加强,窗扉亦在颤动。
  水晶珠帘内飘出一个绝色舞女,厅内灯光骤然明亮。
  此舞女满头青丝,一块红纱束在脑后,眉如远山,眼似秋水,白腻肌肤上竖着瑶鼻樱唇,瓜子脸上嵌着对若隐若现的梨涡,上身穿着红缎短衫,下着大红椴裤,身段前挺后凸,玲珑毕现。
  乐曲戛然中止。红衣舞女旋身卓立在轩厅中央,恰似一团火焰。
  袁功勋带头鼓掌,厅内响起一片掌声。
  红衣舞女率着四名舞女向众人鞠躬施礼。
  卜善慈起举起手大声道:“诸位,老夫第二个问题,这位红衣舞女是谁?”
  厅中顿时寂静。
  众人相互对视,有人低声窃议,但没人答话。
  半晌,袁功勋道:“她是不是塞北香姐姐胡盈盈?”
  卜善慈摇摇头。
  袁功勋又道:“她是江南名殷兆兆?”
  卜善慈浅笑道:“袁王爷,你别瞎猜了。”
  衰功勋耸耸肩,翘唇对红衣舞女道:“喂,红衣姑娘,告诉我你是谁?”
  红衣舞女屈身施礼,笑而不答。
  贾无瑕的眼光又转向轩厅外。
  吕怀良脸上露出困惑表情,目光盯着了贾无瑕的脸,但,在她那张神秘的俏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霍梦燕闪亮的目光瞧着了吕怀良。这位正人君子今天为何如此心神不定,为何眼光老瞟向贾无瑕,难道他选上这骚狐狸精了?想到此,她只觉得心里酸溜溜的充满了醋意,顿时眼光灼炽。
  丁非凡发现了霍梦燕的目光,心里升起一团炉嫉之火,臭丫头,我丁非凡哪点比那黑小子差。你为什么偏要喜欢他,而不喜欢我?
  此时,他耳中响起了卜善慈的声音:“丁少主,连你也不认识她吗?”
  丁非凡目光转汽到红衣舞女身上,仔细地看了看道:“你是杭州红春园的小红娘骆思思。”
  “好眼力!”卜善慈点头道,“一点也不错。”
  骆思思向丁非凡施个礼道:“小女子初出阁楼,并未见过丁公子,丁公子为何认识我?”
  “是呀,你为何认识她?”任焉梦插嘴问。
  丁非凡潇洒地伸出手,指着她的大红缎裤道:“这种缎料有杭州段虹绸缎的标记,它是专为杭州九家园子染制的,因此我肯定你是杭园子里的人。”
  骆思思又问道:“你为何知小女子是红春园的人?”
  丁非凡笑着道:“那就要怪你头上的红纱了,那红纱的颜色、彩边及束发的形状,都是红春园特有的,除红春园外,哪家园子有?”
  骆思思怔了怔,又道:“你为何知小女子叫骆思思?”
  丁非凡呵呵一笑:“三年前我曾到过杭州红春园,当时你还是个小丫头,但我却听人说,日后红春园能跑出头的必是你小红娘骆思思。今天卜老带你来让我们猜,你肯定还刚出阁鲜为人知,算算日子和红春园的人,你不是小红娘骆思思,又会是谁?”
  骆思思眼送秋波:“丁公子真是聪明绝顶之人。”
  “哪里。”丁非凡故意卖弄风情,“这不是聪明绝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妙!妙极了!”卜善慈拍手叫好。
  骆思思向丁非凡鞠了一躬:“请丁公子为我唱一曲如何?”
  丁非凡瞅了霍梦燕一眼,霍地站起,取出腰中桃花扇展开:“弹一曲菩萨蛮!”
  一声檀板,丝竹响起,弦管齐奏,乐曲悠扬悦耳。
  丁非凡引吭高歌:
  红楼别夜堪惆怅,香灯半卷流苏帐。残月出门时,美人和泪辞。琵琶金翠羽,弦上黄莺语。劝我早还家,绿窗人似花。
  骆思思轻移莲步,扭动腰肢,随着歌声翩翩起舞。
  吕怀良和宋孝忠不知丁非凡为何做作这种举动,但他的歌腔正音圆,的确是唱得很好。
  霍梦燕脸色泛白,气傻了眼,她选择中的两个男人,一个专盯着别的女人,一个与舞女调情,怎叫她不气恼?
  任焉梦看傻了眼,他此时才知道人间还有这种乐趣。
  丁非凡唱毕,骆思思边舞,边回唱一曲。
  这是晚唐五代时前蜀诗人韦庄,脍炙人口的五首“菩萨蛮”
  之一:劝君今夜须沉醉,搭前莫话明朝事。珍重主人心,酒深情深。须愁春漏短,莫诉金杯满。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
  她边唱边舞,还在唱舞中连饮了三忠女儿红,不觉头额丝丝汗润,欺箱赛雪的肌肤中透出红晕,其似醉的舞姿娇柔诱人的媚态,令人心神摇荡。
  众人情绪激动,击扣叹赞,喝彩声连连不断。
  忽然,一声板响,乐曲中止。
  骆思思气喘微微。卓立厅中,—双眸子勾勾地了着丁非凡。
  丁非凡带头鼓掌喝彩,任焉梦更是发疯似地叫喊。
  半响,掌声才平息下去。
  贾无瑕的脸又扭向轩厅外。
  吕怀良跟着把脸扭过去。她究竟在看什么?
  轩厅外,夜空已升起一轮满月,几点星星在空中摇曳闪烁。
  她在看月亮?
  沉想间,贾无瑕悄然离席,走到轩厅外的右侧木栏旁。
  吕怀良想了想,也跟身离席。
  丁非凡此刻却端起盅酒,走到骆思思身旁,向她敬酒。
  “哼!”霍梦燕重重地哼了一声,也离席走出轩厅,但她是走向左侧木栏。
  宋孝忠先向有,后向左,各看了一眼,红着脸身子了几次,但还是没起身。
  贾无瑕伏在右侧木栏上。
  吕怀良走近她的身旁。她没回头,也没向他打招呼,只是自言自语地道:“多么好的月色。”
  吕怀良也似自语地道:“月色多好。”
  他知道她决不是来看月色的,因为她的脸一直冲着湖水。
  他也不是来看月色的,因为他说话的时侯,他的眼光并没有看空中,而是盯着她的脸。
  左侧木栏旁,霍梦燕咬紧嘴唇,双手抓住了木栏,木条在她手中吱吱发向。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她转过身,来人是袁汉宗和贾连城。
  “霍小姐,”袁汉宗向她打招呼:“你不舒服吗?为什么宋孝忠不来照顾你?”
  霍梦燕扁扁嘴:“李天奎现在哪里?”
  袁汉宗道:“他的病还未完全好,去阎王宫了。”
  霍梦燕又道:“你们打算去哪儿?”
  袁汉宗道:“去凌霄宫参加武林阴冥大会。”
  霍梦燕眸子一睁:“好,我与你俩一块走。”
  袁汉宗和贾连城丢了个眼色。他知道一定是那群小伙子巾,有谁又得罪这位小公主了。
  这时,轩厅内传来卜善慈的声音:“请诸位回大厅来,老夫要提第三个问题了。”
  “这事等会再说。”袁汉宗和贾连城边说进了轩厅。
  “全不是好东西!”霍梦燕狠狠跺了一脚,也只得返回厅内。
  所有的人都回到轩厅,重新就座。
  卜善慈已叫两名青衣,用两根短竿挑着幅画卷,站在厅内。
  卜善慈拍拍手,两名青衣将画卷展放下来,一幅山水立轴呈现在众人眼前。
  画纸已经发黄,看来已很陈旧,画面很是凌乱。山是斜的,水是无规则分割的,亭台、楼阁、庙殿也是破旧不堪,而大都只有一半或是三分之一,画上画有一些衣裳褴褛的乞丐,路旁还有弃婴。画面上没有题名,也没有作者的印鉴和签名。
  谁也没想到这样糟糕的一幅画,会有人小心地收藏着,而这人竟是卜善慈。
  卜善慈指着画道:“老夫第三个问题,这幅画出自何人之手,该为何名?”
  所有的目光都转注到了画面上。
  吕怀良和宋孝忠仔细端祥了好一阵,同时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俩都是字画鉴别高手,就连京城通宝行有时无法鉴别真伪的宇画,还捎到铁血旗总坛或无名谷外宝店,请他俩或他俩的娘杨红玉和廖小瑶鉴定。他俩鉴别字画的水准,可想而知。
  然而这幅画,着墨平淡,毫无气韵,决不是出于名家之手。
  且画面凌乱,更无标新立异之处,画面上沾着油污和烟迹,这说明此画早时是挂在厨房墙壁上的。
  这样一幅画,怎能叫人猜得出作者,道出画名?
  他俩无法鉴别这幅画,其它的人恐怕就更无能为力了。
  众人都皱起了眉头,甚至连一直都漠不关心厅中事的贾无瑕也蹙起了秀眉。
  卜善慈的这第三个问题,恐怕永远也无人能回答。
  卜善慈的目光停在了丁非凡脸上:“丁公子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吗?”
  丁非凡抿抿嘴,未置可否。
  卜善慈又道:“丁少主已答对了两个问题,如果能答对第三个问题,这花艇就是丁少主的了。”
  “哦!”众人发出喧哗之声。
  丁非凡目芒一闪,随即又暗淡下去。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傻子才能回答!
  他思想间,目光不禁转向任焉梦。
  任焉梦痴坐着呆呆地望着画卷,眼时里闪着梦幻之光。
  他耸耸肩,嘴角绽出一丝无奈的笑——这个问题傻子无法回答。
  他准备放弃了,正待开口说不知道。
  突然,任焉梦瞳仁放亮,梦幻之光在变化。他脑子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目光转向画面,眼中的光随着任焉梦眼中的梦幻之光而转变。
  画面在他眼中旋转,像万花筒似地动组合成各种各样图案
  他像突然悟弹一样,脑际生出了灵明,领悟到了画中图案的含意。
  他转脸向着卜善慈,脸上已是一副踌躇满志的得意神色。
  卜善慈并没动,精光盯着任焉梦,脸上露出一抹惊异之色。
  “卜老。”他轻唤了一声。
  卜善慈似乎没听见,仍痴痴地盯着任焉梦。
  “卜老!”丁非凡放大了声音。
  “哦!”卜善慈身子抖动了一下,仿佛被惊醒,但神情迅即安定,笑着道:“丁少主猜到答案了?”
  丁非凡“呼”地收起手中摆弄的桃花扇,指着画卷缓缓地道:“此画的作者该是卜老您自己。”
  “啊!”袁功勋等人惊呼出口。
  卜善慈凝视着他,沉静地道:“丁少主所言有何依据?”
  丁非凡眼光缓缓扫过厅堂道:“此画若倒悬过来,将水流图案合并到一起,便是杭州的西湖,若将残缺的亭台,楼阁和庙殿组合在一起,便是慈善堂的模型。在下闻传卜老曾是个弃婴,小时曾沦为乞丐,从小便有立志创建慈善堂的意愿,因此此画乃是卜老少年时在义庄伙任火工时所作。”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就连袁功勋、白赐天和吕怀良也不例外。
  “哈哈哈哈!”卜善慈爆出一阵大笑,“真是英雄出少年!没想到丁少主对老夫的身世居然了解得如此清楚。没错,这画是老夫少年时在义庄伙房所作。”
  丁非凡一言中的,更是神气:“此画题为慈善堂如何?”
  “好,好极了。”卜善慈拍手道,“老夫也是此意,慈善堂三字再恰当不过了,就请丁少主为此画题名。”
  众人此刻才从震惊中苏醒过来,一齐鼓掌喝彩。
  吕怀良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他也不得不佩服丁非凡的聪明才智与机灵。
  卜善慈笑着道:“丁少主,这条花艇已是你的了。”
  一言出口,全场又是一片欢呼声。
  骆思思过来递上一盅酒,向丁非凡祝贺。
  丁非凡接过酒盅,瞟了霍梦燕一眼,一口将酒饮尽,对骆思思道:“这花艇送给你了。”
  众人一怔,随即掌声雷动。
  一掷千金!丁非凡不失当年他爹爹丁不一的豪爽风度。
  骆思思惊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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