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刀长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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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刀长相思-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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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少球是武林中的强硬派,交际极广,无论是黑白两道,还是官场,他都有极大的势力与影响能力,他不主张武林同盟,推选什么盟主,所以自徐天良放弃武林盟主之后起着协调各六派间关系与合作的,不存在的武林盟主的作用。
  “二位不用争吵。”上虚道长道,“这件事须得谨慎行事。贫道听说,这位任公子很可能是徐天良与花容容的儿子。”
  沈少球翘翘嘴:“老夫也听李天奎这么说过,可我不信。当年花容容疯后,奔入沼泽潭早已死了,这怎么能……”
  太乙真人叹口气道:“上虚道长言这有理,万一错杀了徐盟主的儿子,可真是罪过。”
  上虚道长道:“在未查明真相之前,谁也不准轻妄动。等丁庄主赶来后,也许很快会弄个水落石出。”
  缘尘大师道:“再说任焉梦也在我们的监视之下,除了凌霄宫我们安排的道童外,还有吕少侠和丁少主守着他,贫僧料想也会有什么事。重要的倒是,我们如何能找出任焉梦的那个白发师傅,揭开他的身世之谜,这才能揭露出整个事件的阴谋,使武林免于血光之灾。”
  沈少球见太乙真人和上虚道长都这么说,缘尘大师也确说得有道理,也只得点头道:“老夫也没别的意思,只要能保证阴冥大会没事就行。”
  丁非凡又插嘴道:“有无名谷杨少侠在此负责阴冥大会安全,能有什么事?”
  这一回,沈少球没对丁非凡倚老卖老地瞪眼斥喝了。
  上道长问吕怀良道:“吕不侠有何看法?”
  吕怀良想了想,缓声道:“人总有人性,人心总是善良的。”
  在下对此始终坚信不移。
  玄房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任焉没想到师傅派来接应他的道童,竟是个文静得出的小道士。
  他垂着头,静静地站在房中,悄悄地抬眼凝视着任焉梦。
  任焉梦见到他打量,抱着小拖袱的手打了个抖,心中似有一阵春风吹过,泛起一股令人心灵颤动的涟漪。
  他不觉怔怔地望着他。
  他个子不高,瘦瘦的,长得十分俊秀,均匀得当的五官挑剔不出半点病只是显得有几分文弱。
  他站在没动,眼光仍然静静地端详着任焉梦。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交融。
  任焉梦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似有被雷电击中的麻木感。
  他觉得很奇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定定地瞧着他,这才发现他眼睛里窜动着一股看不见的火焰,那火焰在着他的心。
  他走过去,在他身站定:“你是来接应我的人?”
  小道童亮亮的眸子瞧着他,没说话。
  他扁扁嘴,立即返身将房门关上,复回到小道童身前,从小包袱里取出了宝刀。
  小道童一言不发,伸手在怀中取出一颗银星。
  宝刀刀鞘两侧有九颗银星,但底端还有一颗银星已经落,只留下个凹印。
  小道童将中的银星,嵌入刀鞘底端的凹印里,恰到好处,天衣无缝。任焉梦眼里闪过一道光芒。这小道童果真是师傅派来接应自己的人!
  小道童有血龙刀鞘上的银星,这一点就连了法道长、上虚道长、太乙真人、缘尘大师和沈少球都不知道。
  任焉梦激动地伸出手,去抓小道童的手:“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他出手极快,闪念之间已将小道童的手握住。
  但小道童的手宛若无骨,居然从他指间滑出:“我们暂时不能走。”
  他的声音很甜、很美、具有一种诱人的磁力,尽管很冷漠,却仍使任焉梦心弦猛震,脑内嗡然。
  任焉梦深呼了口气:“为什么?”
  小道童道:“因为我们要在这里参加武林七日阴冥大会。”
  任焉梦睁圆了眼:“七日,为何又是七日?”
  小道童没回他的话。
  任焉梦扭头,目光转向窗外,眼里露出一片迷茫与梦幻,喃喃地道:“血光之灾……又要死……人了。”
  听着他的话,透过窗刻射在墙壁上的阳光,也有着血的感觉。
  小道童脸上的肌肉痉挛了一下,沉声道:“这是你师傅的命令。”
  任焉梦扭回头,眼里闪着精芒:“我件么时候可见到师傅?”
  他觉得,现在只有师傅才能救他。
  小道童道:“在岳阳赛刀会上,你就可以见到他。但在赛刀会前,你得听我的。”
  任焉梦点点头道:“我知道,师傅是这么吩咐我的。”
  小道童冷冷地道:“你知道就好。武林阴冥大会七日里,你有很多事要做。”
  任焉梦抿抿嘴:“嗯,我怎么叫你,就叫小道童?”
  小道童道:“我姓余,名双仁,法号清风,在凌霄宫里,你就叫我清风吧。”
  任焉梦歪起头,认真地想了想:“清风,我现在该做什么?”
  余双仁扁起唇道:“你现在该去斋房吃饭了。”
  此时,门外响起了清行的声音:“请任施主到斋房用餐。”
  “哎!”任焉梦答应着,将刀收入小包袱中。转身去开门。
  在他转身的刹那间,余双仁的双瞳里闪过了一抹令人心悸的、狠毒的光焰。
  凌霄宫因已封宫,大会前又不准代表进入,所以宫内几乎没有什么客人。
  任焉梦、吕怀良和丁非凡在肖行和余双仁的侍候下,用过了斋饭,步出宫门。
  他们虽他不能下山,但山顶上被武林阴冥大会封山征用的几座地庙,都可以供他们参观、游玩。
  清行在导游方面很有经验,上虚道长特地派他陪伴任焉梦、吕怀良和丁非凡三人。
  殿前,杨谷琼不在,八名青衣褂汉子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坪中空空的。
  任焉梦站在殿前的那座丈高的石香炉前观年看,他初见世面,对什么都感兴趣。
  清行在向任焉梦解释石香炉的来历和结构:“这是元代凿制的石香炉,共由四段组成,下段为六方,各刻有神像,顶段为宝盏,呈五岳朝天状。古香炉四周还题刻有许多文字,你看……”
  余双仁站在炉旁,明亮的眸子闪着光亮,脸却像石香炉一样冰冷。
  丁非凡目光瞟着余双仁,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表。
  他也见过不少世面了,但从未见过像余双仁这样漂亮,这样冷漠的小道童。
  他猜不透了尘道长和太乙真人他们,为何会选这样的一个小道童,来冒称接应任焉梦的人。
  他傻傻地偷窥着他,不知怎的,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他与这个小道童余双仁之间,似乎有一种什么微妙的无法说清的关系。
  吕怀良凝视着山下,阳光中瞳孔在渐渐收缩。
  汪焉梦曾说的,像现在这种架势,那个接应任焉梦的人,是否真会出现?
  这将是一个纵横交错的,可怕的谜。
  清行指着殿右侧围墙上嵌着石结构的山门道:“那就是南天门。”
  任焉梦注目南天门道:“那门前陡叠的石阶,又是什么?”
  他在暗想:“这个问题能不能难倒清行?”
  清行咂咂舌道:“这石阶叫‘登天梯’,或叫‘三十三天’。”
  任焉梦鼓眼道:“三十三天?这是什么名字?”
  清行边卖弄解说,过眼光瞅着余双仁:“据说玉皇大帝姓张,名有仁,道号自然,上界神王。坐位于东胜神州八年,南赡部州八年,西牛贸州八年,并巨沪州八年,四八坐了三十二年,白鸟台前补一年,共奉三十三天主,高上玉皇尊,名为三十三天。这三十三步台表示三十三天,登一步台阶即上一重天,登完三十三步,就进南天门,上玉皇大帝的凌霄宝殿了。”
  “唷,极了!”任焉梦拍掌道:“我也要上天,进南天门去见玉皇大帝。”
  余双仁鼻孔微微一缩,脸上绽出一丝森的笑容。
  任焉梦抬脚就要往下走。
  “任施主,”清行挡住他道,“你不用下去走台阶,你现在已经在南天门里了。”
  任焉梦抿抿嘴:“那玉皇大帝在哪里?”
  清行肃容道:“你进殿见上虚道长时,难道没见到玉皇大帝?”
  任焉梦用手摸摸后脑勺:“玉皇大帝在殿中,我怎么没见到?”
  清行道:“怎么会没看见?正中的那个大泥像就是玉皇大帝。”
  任焉梦翘嘴道:“原来玉皇大帝是个泥人。”
  清行忙合掌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说话间,殿外山道上来了一群人。
  杨谷琼走在头里,随后是了尘道长、少林天果大师,白云楼楼主白赐天,还有八名黄衣褂汉子抬着一口棺木。
  不用说,那棺木里装的是泰山铁衣居士胡吉安。
  坪中的空气顿时变得沉闷起来。
  杨谷琼踏进殿坪,举掌一击。
  宫门内立即奔出四名黄衣褂汉子,上前帮忙。
  了尘道长、天果大师和白赐天,没说任何话,便匆匆进了凌霄宫。
  十二名黄衣褂汉子抢扶着棺木,从坪中走过。
  当棺木抬过任焉梦身旁时,任焉梦苍白着脸,突然嚷道:“我没有杀他,我没有杀他!”
  吕怀良和丁非凡匆匆赶过来,劝住任焉梦,以防他痴病发作。
  清行吓得连退后几步。
  余双仁眼里露出一丝惊异的眼神。
  棺木抬时了宫门。
  任焉梦双手揪扯着自己的头发,还在梦暗似地道:“我没有……没杀他。”
  余双仁凝视着任焉梦,惊异的眼神变成了怜悯与同情之光,但这种光,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便即消逝。
  “任公子。”吕怀良和丁非凡连唤几声,都未能把任焉梦从惊恐的梦幻中唤醒。
  “任公子。”清行过来帮忙叫唤,也不起作用。
  任焉梦两眼泛红,仍在咕噜着:“我……我没杀他。”
  余双仁走近前,贴近他耳旁柔声道:“乖孩子,别怕,我知道你没人杀他,你不用这样责怪自己。”
  任焉梦脸上的惊恐突然僵硬,随后渐渐消失,眼中的红光也随之隐退。
  丁非凡望着余双仁,眼里露出赞许的光芒,他好像是明白了尘道长和太乙真人,为以要选用这位小道童了。
  吕怀良望着余双仁,心里又浮起一个疑团:“为什么余双仁哄任焉梦的口气与神态,都与卜善慈极为相似?”
  清行翘着嘴,眼光里充满着嫉炉和不满。凭他与任焉梦的交情,任焉梦该听他的话才对,怎能听清风的话?
  任焉梦从“梦”中觉醒,挥手抹抹头额渗出细汗,转身往宫里走。
  “任施主,”余双仁拉住他的衣袖,“你不想到山上寺庙里去走一走?”
  任焉梦摇摇头:“不想。”
  “去吧。”余双仁温柔地道:“也许对你会有些好处。”
  清行立即抢口道:“任施主,寺庙里很好玩的,还是去吧。”
  任焉梦搓了搓手道:“现在我不想玩,但我还是跟你去。”
  他说着,牵住了余双仁的手。
  余双仁这次没挣脱手,只是两颊掠过一抹一闪而逝的红绯。
  任焉梦觉得他的手娇嫩、细腻、柔软,但很冷。
  一种莫明奇妙的冲动,他的心突地扑腾蹦起来。
  杨谷琼指挥十二名黄衣褂汉子,将棺木抬到后殿坪院中。
  他留下两名黄衣褂汉子看守棺木,自己则来到后殿玄房。
  他整整衣襟,步入玄房。
  房中,条桌旁上虚道长、太乙真人、沈少球、缘尘大师、了尘道长和天果大师,已然就座。
  六位道长、大师见杨谷琼进来,都一齐向他点点示意,并道:“杨少侠请坐。”
  由此可见,杨谷琼年纪虽轻,在武林中的声誉已非同凡向。
  杨谷琼在桌旁坐下,挺胸直背,神情凛然。
  沈必球目光投注到杨谷琼脸上:“请杨少侠派人在阴冥大会场左侧搭个灵棚,明日一早将胡吉安的灵柩抬至灵棚安置。”
  “不可。”了尘道长摆了摆干枯的手,“灵柩抬到阴冥大会场极为不祥,切不可草率行事。”
  沈少球唬起脸道:“胡吉安乃武林豪杰,与我们皆是多年的好友,开林阴冥大会本就是为祭奠林英亡灵而设的,现在胡吉安灵柩在此,怎能将其拒之门外?”
  了尘道长亦肃容道:“江湖继鹿子村瘟疫之后,胡吉安遇害,又传闻大行宫兴浪,鼠王许复生和千面郎君徐大川复出江湖,已是人心不安,若将灵柩抬至会场,更会引起各门派不安,甚至骚动,还望三思而后行。”
  “哼!”沈少球沉哼了声,“有些人做事就是优柔寡断,若依老夫所言,也许根本不会有这些麻烦。现在江湖上谁不知胡吉安已经遇害,谁不知他的尸体和两名凶手嫌疑犯,都已送到了凌霄宫,还顾忌什么?”
  上虚道长看了太乙真人一眼道:“贫道有幸为这次武林阴冥大会的主持人之一,为大会着想,贫道认为灵柩还是搁在凌霄宫好,因为这一则无先例,二则阴界祭会煞气太重,恐怕……”
  沈少球用手肘碰了碰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轻咳了声道:“胡吉安灵柩既已运到,若将灵柩冷清清地搁在凌霄宫里不理,而我们却在热热闹闹祭奠过去死去的亡灵,恐怕到会的武林代表会感到寒心。”
  缘尘大师道:“我们可以别做法事,为胡吉安超度亡灵。”
  沈少球火气甚旺,霍地站起:“不行!老夫一定要将胡吉安灵柩抬到阴冥大会上,为其超度。”
  缘尘大师道:“沈大官人,你何必固执已见?”
  沈少球冷声道:“缘尘大师,你何必处处与老夫为难?”
  “阿弥陀佛”天果师开口了,“老衲未曾想到卜大善人居然会将胡吉安的灵柩,送到武林阴冥大会来……”
  沈少球插嘴道:“他这是做善事,希望能在这十年一次的武林阴冥大会上,替胡吉超度法身。”
  天果大师合掌道:“卜老此善举亦是用心良苦,且捐银五万两给阴冥大会,声明为赎罪,老衲之见,莫是了其心愿吧。”
  沈少球见天果大师支持自己的意见,也不再说什么,落月坐下。
  了尘道长抿了抿嘴,也没再发表意见。
  上虚道长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的脸,最后在杨谷琼脸上:“杨少侠,这件事就这么办了。”
  杨谷琼弓弓身子:“知道了。”
  上虚道长并没说具体怎么办,但杨谷琼心中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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