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龙踞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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蟠龙踞虎-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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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那座供客人休憩交际的小院子,经常可看到骨碌碌的贼眼,往大厢房一带穷瞄,等待着、窥伺着内眷们进出。 
  有时闯入几个嘻皮笑脸的壮汉,只要不闹出事来,店伙们也不加干涉,事实上籍故闯入的人理直气壮,店伙们也无法干涉。 
  第一间厢房住的是张白衣和鹰爪李浩,这两位仁兄落店已有三四天,同进同出颇为引人注意。 
  第二间厢房住着周游,一个人占了一间有内外间的大客房,是一个手头阔绰的好客人,也是个引人注目的客人。 
  第三间住着一位颇为秀气的大嫂子,和一位年方及笄的美丽小姑娘,深居简出,芳踪如谜。 
  这一带的旅客,通常是入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匆匆地来,匆匆地去,很少住两宿的人,除非是出了意外。 
  但这几间客房的旅客,似乎都是打算久宿的客人。 
  周游比张白衣早来一天,他与那位大嫂母女两是同时落店的,店伙们皆知道他负责照料这母女俩,邻房而居照料比较方便,双方的关系店伙仍未弄清,也不便问。 
  最先返店的是张白衣和鹰爪李浩,垂头丧气精神不振,花了半天工夫冒大不韪去偷坟盗墓,到头来一无所获,心情不佳自在意料中。 
  两人洗漱毕,招呼店伙送来一壶茶;两人在外间一面品茗一面聊天,聊来聊去谈上了正题。 
  “张老兄,你下一步有何打算?”鹰爪李浩不安地问。 
  “我还得查。”张白衣喝了一口茶:“你们押运队上百人手,到了褒城剩下不到三分之一,而境内只埋了十七个人,其他的人呢?我相信死的人应该不止十七个,其他的人埋在何处?” 
  “我已经告诉你我不知道。” 
  “所以我得另找线索。” 
  “没有我的事了,该解我的禁制还我自由了吧?” 
  “还没到时候。”张白衣胸有成竹:“等在下弄个水落石出,再还你自由。我不急,你急什么?” 
  “如果受制的是你,哼!你不急?” 
  “在下已经保证不损你一根汗毛,你根本用不着焦急,何苦自寻烦恼?” 
  “哼!你……” 
  “我又怎么啦?李兄,你得放明白些,我张白衣不是什么英雄豪杰正人君子,这样对待你已经是情至义尽了,不要不知好歹。”张白衣的语气转厉。 
  邻房传来了开门声,脚步声。 
  “那小伙子回来了。”鹰爪李浩平静地说。 
  “他回不回来,对你的处境毫无帮助。”张白衣不住冷笑:“你想他会帮助你吗?” 
  “很难说,在下总觉得那小伙子,不是邪道人物。有机会在下要向他求助。” 
  “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就算他答应帮助你。他又能够怎么样?我张白衣并不见得真不如他。” 
  “咱们走着瞧好了。”鹰爪李浩悻悻地说。 
  脚步声止于门外,接着响起三响叩门声。 
  张白衣一怔,放下茶杯盯着虚掩的房门说:“门是开着的,进来。” 
  门开处,一位像貌威猛的青袍中年人当门而立,一位膀阔腰圆的店伙随在身后。 
  “张兄打扰了。”青袍人陪笑道歉,却不进房:“有两位道上的朋友求见,一姓赵一姓钱,不知张兄能否抽暇接见?” 
  张白衣又是一怔,推杯离座,脸上涌上笑意:“杨东主亲临促驾,想必赵钱两位朋友定不等闲。请问,他两位现在何处?” 
  “就在院子里。”杨东主向后面一指。 
  “那就请他们来谈谈,东主是否也有所指教?” 
  “店里事忙,未克候教,改日打扰。”杨东主说得客气,神情却不轻松。 
  在杨东主的示意下,店伙转身向远处抱拳施礼高叫道:“客官有请赵爷钱爷,请房内相见。” 
  履声橐橐(音沱沱),渐来渐近。 
  杨东主让在一旁,脸上似笑非笑,沉静地说:“两位兄台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吩附店伙一声,他们就在附近听候差遣。” 
  现身在廊下的两个中年人,人才一表气概非凡。一个穿了紫色团花长袍,一个穿天青色大氅。 
  “呵呵,杨东主还是不放心咱们兄弟,派店伙在附近看风色。”穿团花长袍的人豪笑着说:“请放心,赵某再亡命,也不愿在贵店自讨没趣惹事生非。” 
  “对呀!”穿大氅的人接口:“何况张白衣张老兄,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咱们也不敢在此地讨野火。” 
  张白衣脸色一变,神色凝重。 
  杨东主淡淡一笑,斜退了两步。 
  “杨某不才,唯一可取的是行事小心谨慎。鼓不打不响,钟不敲不鸣;两位休怪在下多事。少陪了。”杨东主泰然地说,抱拳一礼,瞥了张白衣一眼,领着店伙走了。 
  尚算广阔的院子里,留有三名店伙在东张西望。 
  兴元老店的店东杨盛,绰号小诸葛。大掌柜郑隆,绰号叫铁塔。这两位爷号称汉中双豪,在江湖名号响亮,声誉甚隆,是汉中的土地神。没长眼睛的三教九流下三滥,最好不要在与元老店讨野火。 
  张白衣见多识广,知道来人不是什么大慈大悲菩萨。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如果来人是善意的,犯不着杨东主亲自出面镇压。 
  “呵呵,两位请里面坐。”他客气地含笑招呼,大方地肃客入室。 
  “打扰打扰。”穿团花长袍的人说,一面抱拳行礼,一面步入客房:“来得鲁莽,张兄海涵。兄弟赵吉,那位是敝友钱祥。” 
  双方客气地客套一番,通了名号后就座。 
  张白衣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说:“兄弟和李兄的名号。在江湖上总算小有名气,货真价实。呵呵!两位气概不凡,英华内敛,决不是什么荒村僻壤的小庙中,名不见经传的神圣。不过,一赵一钱,一吉一祥,倒是别开生面,很容易记的,是不是?” 
  赵吉毫不在意他那些带刺的话,泰然一笑说:“张兄,武林朋友最为人诟病的是,热衷名利,好勇斗狠,练了两天武技,就自命不凡,一拳亮名号,两招就闯江湖,三招就打天下;中梁山下的坟场,就不知埋葬了多少这种英雄好汉。 
  至于我和钱兄嘛!既不能拳打南山猛虎,也不能脚踢东海蛟龙,只好藏拙罗!那像你老兄名震天下,艺撼武林,说不尽的风光。” 
  张白衣当然听得出这些明捧暗损的话,冷冷一笑说:“赵兄这番话,张某依然听得入耳,请教两位造访有何赐示?” 
  “无事不登三宝殿,在下代表某一个人,前来与张兄情商合作事宜。” 
  “合作?合作什么?”张白衣故作不解地问。 
  “呵呵!张兄不是明知故问吗?当然是寻宝罗!鹰爪李浩兄,去年就是护送珍宝的众多高手之一,他与张兄旧地重游,总不会是重温旧梦,来找往日足迹的。” 
  “赵兄代表那一位高人?” 
  “届时自知。” 
  “你们有没有相等的合作有利条件?” 
  “当然有互惠的条件,兄弟提一个人。” 
  “谁?” 
  “六爪龙!” 
  “三龙之一的六爪龙冯海?”张白衣讶然问。 
  “不错,就是他。” 
  “他还健在?” 
  “还有半条命,死不了,目下在兄弟这一边。午间张兄与那些人前往中梁山掘墓,白费气力,可知鹰爪李兄并不清楚那场变故的经纬。而六爪龙是护送队主事之一,所知当然要比李兄多。”。 
  “嗯!赵兄的人既然把人爪龙弄到手,而又知李浩兄所知有限,却又来要求在下合作,岂不令在下狐疑?” 
  “这个……” 
  “赵兄,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不瞒张兄说,六爪龙目下已成了白痴。” 
  “大名鼎鼎功臻化境的六爪龙竟然成为白痴了?”张白衣惊讶的问。 
  “不错,咱们是在三个月前在湖广找到他的。至于他为何变成白痴,何时何地变成白痴,就不得而知了。咱们准备把他带来去年出事的现场,很可能勾起他的回忆,恢复一部份神智。” 
  “原来是如此,你们在唬人。”张白衣冷冷笑道:“要一个白痴恢复记忆,并不比登天容易。” 
  “有鹰爪李浩兄在旁诱导,希望极浓。” 
  “算了吧,在下不作无益的事。” 
  “彼此携手合作……” 
  “在下无此兴趣。”张白衣一口拒绝。 
  “张兄拒绝了?”赵吉正色问。 
  “在下为何不拒绝?”张白衣反问:“张某对诸位一无所知,不但两位的名号是假的,而且贵主事人究竟是何方的神圣,在下也弄不清路数,诸位也没有真正互惠的条件。易地而处,赵兄又有何打算?” 
  理直气壮,真把赵、钱两人问住了。 
  两人互相一打眼色,然后赵吉从怀中掏出一块径寸大的黑色扁而圆小石,放在桌上说: 
  “如果这人请阁下合作,阁下也不假思索断然拒绝?” 
  黑色的扁圆石世间多得是,汉江里的河滩也可以找得到,丢在路上也没有人肯费神去多看上一眼。 
  但张白衣只看了一眼,身子便发起科来,脸上突然变得苍白如纸,原本神光炯炯的双目也失去了光彩。 
  鹰爪李浩也好不了多少,像要瘫痪了。       
  赵吉将黑石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淡淡一笑说:“明天兄弟再来听候您的回一音,就此告辞了。” 
  张白衣和鹰爪李浩像是白痴,失去了反应力,眼睁睁目送赵、钱两人,大摇大摆出房扬长而去。 
  久久! 
  张白衣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惊恐失措地喃喃自语:“明天!明……明天……” 
  “明天没有什么好怕的。”鹰爪李浩总算沉得住气:“反正我这条命,落在谁手上都是一样的?不受你胁迫,或许要幸运些。明天,只要死不了,人人都有明天。” 
  “别说了!”张白衣烦噪地叫。 
  不错,只要死不了,人人都有明天。 
  至于明天是否幸运,就得看老天怎样安排了。 
  兴元老店本身有食堂,供应旅客各种膳食。但有些旅客有自己的习惯,或者另有其他原因,却不愿在食堂进膳,宁可多走几步,到街上的酒店茶楼享受一番。 
  钟楼的西首不远处,就是本城三教九流萃集的兴隆酒肆。 
  酒肆的右首,是太平坊的上元巷。 
  太平坊并不太平,因为它拥有上元巷。 
  这一带真是藏龙卧虎之地,虽名之为巷,其实却是一条小横街,头顶上空屋檐对屋檐,巷道曲曲折折,大白天在下面行走,也极少看到天光。所谓街,当然是指有商店有买卖的所在,巷通常不会有店铺的。 
  上元巷就有商店,各式各样的店。 
  有卖草鞋卖刀剑的店;有卖估衣与缝穷的店;有公开的赌场,有半开门卖春卖人的店。 
总之,五花八门,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傍晚,兴隆酒肆正是夜市刚张的热闹时光。 
  兴隆的东主来头大,在江湖道上,提起飞熊丘八,大概不知道的人并不多。 
  茶楼酒肆本来就是是非场,飞熊丘八就不怕是非。本地的地头蛇在他面前服服贴贴,外地来的好汉也多少会给他一点面子守守规矩。 
  周游坐在窗下的一桌,窗外就是上元巷的巷口。他这一桌只坐了他一个客人,桌面上有两角酒,一盆卤牛肉,一只肥鸡,一盘蹄筋,一味小菜。 
  厅中灯火辉煌,廿余副座头已有八成座,酒香扑鼻,人声嘈杂。 
  柜上坐镇着东主飞熊丘八。别看他粗壮得像一头大公熊,腹大如鼓重量超过两百斤,但他的轻功却是一等一的,飞熊的绰号可不是自叫的。 
  飞熊今晚的目光,不时瞄向自得其乐的周游。 
  早些天,他也曾留意过这位出色的年轻人,但并没有留下多少印象,毕竟周游太年轻,嘴上无毛的人,作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今晚,气氛真的有点不寻常。 
  周游倒干了第一壶酒,将酒角儿搁到一旁,信手拿起酒碗正要喝。 
  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他的身旁,巨型的身躯,挡住了壁灯的光芒。 
  “小兄弟,独斟独酌,雅兴不浅。”来人发话了,声如破锣。 
  “填五脏庙,在下不喜欢有人打扰。”他像是自言自语,一口喝掉大半碗酒。 
  那是一个高大的中年人,敞开衣襟,露出全是毛的结实胸膛,护腰带内,暗藏了一把匕首。中年人移至下首,拖出桌下的一张条凳,大马金刀地坐下了,一双毛茸茸的大手,按在左右的桌角上,八字胡一翘一翘地,臭口水四溅:“在下非打扰不可了,赤练蛇托在下传话给你。” 
  “他呢?”周游抬眼追问。 
  他虽然年轻,但处事相当老练,说话从容不迫,尽可能说得简略些,以免浪费唇舌。 
  “他出了意外,不会来了。”中年人说。 
  “你传什么话?” 
  “他的事转交锦毛虎承办,我负责带你去与锦毛虎接头,赶快吃,是时候了。” 
  “天大地大,吃比天大;你少来催我。”他拈箸狭菜。 
  “不请我喝两碗?”中年人咽着口水说。 
  他在腰间的荷包袋内,取出一锭五两的银块,放在对方的面前。 
  “你自己去叫酒菜,识趣些,老兄。”他冷冷地说。 
  中年人冒火了,倏然站起双手叉腰,怪眼圆瞪。 
  “小子,你认为我兀鹰许良不配与你同坐同食?”中年人怒声责问,快要爆炸啦! 
  他不动声色,放下箸,以平静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这个发疯的疯牛。 
  兀鹰许良下不了台,一口气忍不下,冲动地俯身伸手,隔桌抓向周游的胸口。 
  身旁移来了一座山,东主飞熊山一般雄壮的身躯悄然出现。 
  “许良,你想干什么?”飞熊丘八洪钟似的嗓音震耳。 
  兀鹰许良抬起的手僵住了,扭头一看,看到了抱肘而立,脸色难看的飞熊,气消了一大半。 
  “没事没事,八爷请不要误会。”兀鹰许良收回手陪笑:“小的与这位小兄弟,有些事商量商量,如此而已。” 
  “小老弟怎么说?”飞熊转向周游温和地问。 
  “算了,小事一件。”周游含笑答。 
  飞熊转脸狠狠地盯视着兀鹰许良,可把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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