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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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引-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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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谈话的时候,她一面留意倾听着,一面却俯身查看这白袍书生的面容,他说完了
话,她淡淡一笑,道:他若是中了毒,那倒不要紧……”
  管宁抬起了眼光,笔直地望着她,却见她又得意地笑了一笑,说道:不相信是不是?你
知道我是谁吗?”
  管宁摇了摇头,极为简单地说道:不知道。”
  这翠装少女便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对他的弧陋寡闻颇表惋惜,然后突又扬眉一笑,娇声
说道:你年纪还轻,看来是个只会念诗联对的公子哥儿,当然不会知道我的事,可是——”
她语声一顿,说话的声音突又高了起来,接着又道:“你若是到江湖中去打听一下,‘黄山
翠油’是谁?我相信没有一个不知道。”
  管宁双目一张,脱口道:你就是‘黄山翠袖’?”这半日以来,他刑武林中的成名人
物,已知道许多,他知道“罗浮彩衣、终南乌衫、武当蓝襟……”
  这些赫赫一时的人物,都像是以衣裳之别来做标志,他也曾从公孙左足口中,听到过
“黄山翠袖”四宁,知通“黄山翠袖”是和这些武林高手同负盛名人物,此刻他听到这少女
竟是黄山翠油,自然难免有些惊异。
  翠装少女轻轻一笑,轻轻说道:“黄山翠袖是我的师父。”
  管宁凝视着她的神态,虽未笑出声来,领不禁长长地“哦”了一声,翠装少女娇俏嫣
红,先前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此刻便消去不少,比起管宁初见她时,她扬起眉毛,挺起胸
膛称“神剑娘娘”的样子,那自然更不可同日而语了。
  那老年樵夫远远站在门外,看到方才大声娇唤着走进去的少女,此刻竟默然垂着头,不
禁暗中一笑,自语着道:“看来这小丫头是对这年轻人钟情了。”
  因为他老于世故,而老于世故的人常会知道,当一个刁蛮的少女在一个人的面前突然变
得温驯的时候,那就表示她对这个人已是芳心默许了。
  这间小小的茅屋本依山而建,一大一小,一明一暗,虽然简陋,却极牢固,由明间映入
的天光,映在这满头白发的老年樵子身上,此刻他正满含喜悦之色,望着明间里的一双少年
男女扮演着一幕人间喜剧。
  只见这翠装少亥垂首默然半晌,突地“嘤咛”一声,抬起头来,娇嗔着道:“你这人,
总是不信我的话,就算我不能将你的朋友的毒解去,可是不出半个月,我一定替你找到一个
能解毒的人。”
  管宁暗自一笑,忖道:“我又何时说你不能解去此毒,你倒不打自招了。”目光抬处,
只见白袍书生的面容,此刻竟已全都转成金色,不禁长叹一声,缓缓道:“只怕他再也难以
挨过半个月了。”
  翠装少女轻轻一笑,道:“这个你不用着急,我自然有办法伸手一掠鬃发,转身从怀中
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玉盒来,纤指轻轻一按玉盒的边沿,玉盒中便突地跳出一粒碧绿的丹
丸,落到她其自如五的手掌中。
  管宁生长在钟鸣鼎食之家,自幼见到的珍奇玩物,何止千百,却从未见过这玉盒一般精
巧的东西,一时之间,望着这精致的玉盒,不觉望得呆了,只听这翠装少女又自“噗哧”笑
道:你看什么?”
  手腕一缩,将一只似春葱欲折的手,隐入袖里。
  管宁不禁为之面颊一红,心中虽然委屈,却又不能分辩:“我是看你的手。”
  翠装少女转身走到床前,含笑又道:“可惜你不是武林中人,不然你见着我手上的这粒
丹丸,定会吓上一跳——”腕肘一伸,纤掌突地电射而出,在这白袍书生下额一拍一捏,巧
妙地将掌中的丹丸倒入他的嘴里,翠袖微指,转过身来,若无其事地接着又道:“告诉你,
现在我给你这朋友吃下的就是名闻天下的黄山灵药‘翠袖护心丹’,这种药要采集七十二种
以上的灵药才能炼成,炼的时候,又要耗去七十二天的时间,我师父炼它本来以为可以解救
普天之下的所有毒性的,哪知炼好之后,才知道这种丹丸只能护心,对于解毒却没有什么太
大的效果,是以一共只炼一炉。”
  管宁忍不住插口问道:“既不能解毒,为什么还能称得上是名闻天下的灵药?”
  翠装少女掩口一笑,道:“我说你笨,你真是笨的可以,这丹丸虽然不能解毒,但只要
有它,普天之下任何一种毒性便无法攻心,毒不攻心,中毒的人就不会死了。”
  她语声微微一顿,接着又道:我师父以前一个最好的朋友在勾漏山中了‘勾漏七鬼’的
‘七毒神砂’,我师父虽然将他救了出来,又费了千方百计,找齐了七种解药为他疗毒,可
是等到解药找齐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师父一怒之下,将勾漏七鬼杀了一大半,可是人死
不能复生,我师父虽然替他复了仇,心里还是伤心的很——”管宁心中一动,忖道:此人想
必是那黄山翠袖的爱侣了。”
  却听这翠装少女幽幽长叹了一声,轻轻坐到床侧,接着又道:
  “从此之后,我师父便走遍天下,想炼制一种能解天下万毒的灵药,但是普天之下,毒
物何止百种,每一种毒,都只有一种解药,你若将一百种毒物合在一处,制成的毒自然是奇
毒无比,可是你要是将这一百种解药合三处制成的灵丹,却未必有什么灵效,是以天下能施
毒的人虽多,能解毒的人却少,而每一千议喝萨成名的武林高手,也只能解自己制成的毒
性,若是他中了别人毒药暗器,一样地也是束手无策,‘四川’唐门的毒药暗器,垂名武林
将近两百年,盛名一直不附,也是因为他们家里的人所成的毒药暗器的解救方法,直到此刻
为止,天下还没有一个知道!”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话声方自微微一顿,管宁暗叹一声,只觉这少女有真无知,但对江
湖中事,却知道的不知要比自己多出若干倍,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了俱是管宁生平闻所末闻
之事,只听得他神驰意往,再也插不进一句话去。
  翠装少女稍微歇息一下,使又接道:“我师父后来炼成了这‘翠袖护心丹’,虽然因为
它不能解毒而灰心得很,可是武林中人知道了,却将这种丹丸看成无价之宝,为了此事,四
川唐门,还特派人送了一份厚札到黄山来找师父,请师父不将这种灵药的秘方流到江湖中
去。”
  管宁剑眉一轩,脱口问道:你师父可曾答应了吗?”
  翠装少女轻轻一笑,道:“我师父没有答应,可也没有拒绝,这‘翠袖护心丹’的药方
却从此没有流传出去,因为我师父自从她的好友死了之后,便心灰意冷,再也不愿牵涉江湖
中是是非非,何况我师父曾经告诉我,就算这药方有人知道,可是也没有人会花费这么多的
心机来炼,就算有人会炼,可是在普天之下施用毒药暗算的人也不会让他平平安安地炼好,
说不定又要在江湖中掀起一阵风浪,药还未必炼得成,与其如此,还不如将这药方不说出来
的好,反而能够免去许多麻烦。”
  管宁缓缓点头,心中虽觉她们所说的话不无道理,可是却也并不完全同意,沉吟半晌,
忍不住又插口问道:“你说来说去,可是还没有将江湖中人将此药视成至宝的原因说出来—
—”他与这少女本无深交,然而此刻说起话来,却像是多年老友似的,丝毫没有虚伪客套,
这虽与他自幼环境的熏陶而出的性格大不相同,但他说来却毫不勉强,就生像是他对这少女
这种方式说话,本是顺理成章之事。
  翠装少女秋波一转,含笑又道:你到底不是武林中人,所以听到现在还没有听出来,这
‘翠袖护心丹’虽然不能祛毒,却能护心,无论谁中了何派的毒物,只要服下一粒药丸,那
么他所中之毒虽然未解,却绝不会死。”
  管宁又不禁插口问道:“若是他一年、两年还是不能寻得解药呢?”
  翠装少女一笑道:“他一年寻不得解药,这‘翠袖护心丹’,便能使他一年不死,他十
年寻个到解药,这‘翠袖护心丹’便能使他十年不死,他一生寻不到解药,这‘翠袖护心
丹’便能使他一生不死,但若毒性不除,他全身骨肌之尽腐也说不定,是以这‘翠袖护心
丹’虽然灵妙,但终究还是要寻得解药,才是解毒的根本之计。”
  管宁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想不到,天下竟真有这种灵妙的药物,难怪是那等珍贵
了。”翠装少女又自“噗哧”笑道:“我跟你说这些话,可不是要你承我的情。”
  缓缓回转身去,朝床上的白袍书生凝注半晌,突地一皱黛眉,接着又道:不过,你这朋
友所中的毒可真厉害,直到此刻还没有反应,真奇怪……他是在什么时候中的毒呢?”
  语声未了,那老礁夫突地在门外轻咳一声,缓步走进来,一面说道:“饭烧好了,你们
吃不吃?”
  他说起活来永远是这么简单,让你纵有心客套两句也说不出来,何况管宁此刻早巳腹饿
如焚。
  早餐既毕,管宁心念动处,忍不住又问道:“方才你与他本是一起去找暗中发暗器的
人,他何时中毒,你本该知道呀!”
  翠装少女放下手中竹筷,四顾一眼,那老年的樵夫已远远站在门外,面对着如缎青山,
满天彩霞,意兴仿佛甚是倏亲,似乎根本没有将这一双青年男女的对话听在耳里。
  她望着这悠闲的樵夫出了会儿神,突地回过头来,缓缓说道:
  “要是叫你和这老头子一样,在深山里悠闲度过一生,你愿不愿意?”
  管宁微微一楞,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沉吟半晌,道:此人与世无争,淡
泊名利,的确教人羡慕得很,但是他能有今日的心境,只怕也不是一年、两年能够做到的
事!”
  翠装少女轻轻一笑,垂下头去,沉思半晌,落日的余晕,映着她娇美的面庞,映着她一
袭翠绿衣衫,刹那之间,管宁突发觉这少女在刁蛮天真之中,像是还有许多心事。
  于是自己的思潮亦不禁随之翻涌而起,暗自感叹着世事之奇,确非人们能够预料得到
的。昨日此刻,他还是个一无烦恼的游山士子,正满怀兴奋地上四明山去寻觅待中佳句,又
怎会想到这一日之阂,自家竟会生出这么巨大的变化,更不会想到此刻自己竟和一个素昧平
生的绝色少女,像多年老友似的坐在这间低矮的茅屋里一起感叹着人生的际遇了。
  床上的白袍书生,呼吸突地由微弱变得粗重起来,但是在沉思中的管宁与这翠装少女,
却根本全都没有觉察到。
  直到门外落日的余晕暗淡了些,翠装少女方自抬起头来,轻轻一笑,道:“你方才问我
什么?”
  这句话使管宁也从沉思中醒来,方待答话,哪知翠装少女“哦”了一声,接着说道:
“我想起来了,你是问我追那两个偷放暗器的人,结果怎样是不是,唉——我告诉你,那才
真是气人呢,我一看到他们的人影,就追了下去,不是我在你面前自夸,我的轻功,在江湖
中已可算是顶尖人物了——”管宁忍不住微微一笑,暗道这少女的确是心高气傲之人,处处
忍不住替自己夸赞两句。
  翠装少女秋波一瞪,娇嗔道:“你笑什么?我告诉你,江湖中以轻功成名的人我已会过
不少,可是就连‘云龙九现’鄂子甲那号人物,对我都很服贴,不然为什么人家会叫我‘凌
无影’而不叫我本来的名字呢?”
  管宁虽然与她交变许久,可是直到此刻才听到她说出自己的名号,忍不住脱口道:“那
么你本来的名字是叫做什么?”
  翠装少女面颊又微微一红,低声道:“我本来叫做凌影,他们不过在中间加了个‘无’
字而已。”
  要知当时女子亲口说出自己的名字,本是太不轻易之事,管宁脱口问出之后,心中已有
些后悔,生怕这娇纵的少女会突然给自已一个难堪,哪知她竟如自己也在凝注着自己。
  这一次两人的目光相对,各自心中效感觉,已和方才大不相同。
  更不相同的是,他们目光一触,这翠装少女凌影便立将秋波转了开去,生像是管宁此刻
的目光与方才有些不同似的,这种微妙的变化,你在生命中若是也有过一段温馨的往事,那
么你不用我说,便也能了解得到的。
  管宁却仍在呆呆地望着她,只见她微垂螓首,忽又一笑道:“我轻功虽……虽然不坏,
可是在暗中偷放暗器的那两条人影,轻功却更高,我自入江湖以来,几乎没有看过能有一人
轻功更高过这两人的,只是我明知未必追得上他们,心里仍不服这口气,咬紧牙关,拼命地
追上去。”
  管宁暗中赞叹一声,这少女虽是女子,却有男子汉的豪气,可是在男子汉的豪气之中,
却又不失其女子的抚媚,这种女子倒真少见得很。
  却见她语声稍顿,接道:我施出全力,又追了一段,虽然没有追上,但距离却也没有拉
得太长,眼看前面绝堑深沉,似乎已到路的尽头,呀…·那时我心里真是高兴,这下子他们
可逃不掉了吧。”
  管宁剑眉微皱,沉声道:他们两人轻功既然比你更高,而且又比你人多,你虽然追上
了,又能怎的他们。”
  凌影轻轻一笑道:那时我可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只想把他们追上,看看他们到底是
谁,和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用那么恶毒的暗器来偷偷打我。”
  “哪知这两条人影看已走到绝路,其中一人突地手臂一挥,挥出一段长索来,另一人飞
快地接到手里,又是一挥,这条软软的绳竟被挥得伸了出去,而另一人竞借着这一挥之势掠
过了宽度达五丈的绝壑,身影方自站定,手腕一拉,便将这边的一人也拉了过去。
  这两人不但气功、轻功都妙到毫巅,而且两人配合的佳妙,更是令人叹为观止,就在眨
眼之间,这两个人便都已掠过了绝塑。”
  她一面说着,还一面比着手式,说到这里,手式一顿,长长叹了口气,方自接着说道:
“我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这种惊人的身手,几乎连脚步都忘记动作了,哪知——”她话犹未
了,肩头突地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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