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凤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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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凤伟-色-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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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樱你还要揭露我什么呀,除了搞女人,还有杀人放火、贪污受贿什么的,说下去,一直说下去。”吴桐语气陡然变得平和,连心情也变得平静,这种骤变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他本想等双樱稍稍平静下来后,好好向她解释一番,告诉她和许点点一起吃饭的原由,还会向她保证永不背叛她,但是在双樱认定他和许点点“胡搞了”之后,他改变了主意,不想那样做了,承认他搞了。这简直算是自掘坟墓的事体,可他做了,而且做过之后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   
  “你要没什么问的了,我就要睡觉了。”吴桐又说。   
  双樱“哇”地一声扑在沙发上大哭起来。   
  吴桐不予理睬,按部就班地洗刷上床就寝,不久便在双樱的哭泣声中进入梦乡……   
  这场有指控没有辩护的“官司”最终导致的结果是:双樱带着儿子回了娘家。家庭的变故又使吴桐情不自禁地翻开“老皇历”,想起那个看星相女孩告诉自己“桃花运导致家庭危机”的人生“定数”。现在可好,他妈的“危机”是出现了,可桃花运并未来到,事情弄颠倒了。由此他备感委屈,责怪双樱胡乱猜疑。当然,对双樱来说这也是必然结果,她也只能凭臆断信其有而不信其无。她同样是满肚子委屈:一个自己依赖而信任的男人,刚混出个人样就开始搞女人,真的不可原谅。双樱一走,吴桐成了孤家寡人。说起来这也不是一出新戏,是众多人间夫妻们常演不衰的保留剧目,不同只在于结局,有人演好,有人演砸。在以往吴桐和双樱的此类演出中,演砸的总是吴桐,每回都是他去向双樱认错服软,好说歹说将双樱“搬”回家,这么做的潜台词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和女人一般见识。戏这样结束,对双樱自是“大团圆”结局。但今番不同于以往:一是吴桐犯了“重罪”,罪在不赦,二是老戏让吴桐修改了脚本,他执意不去丈人家“搬妻”,打电话也只找儿子说话,照常上班下班,只把家当个睡觉的地方。有时应酬晚了不想回家,就到泰达酒店开个房间,服务员小心伺候,舒适又省心。他从未觉得这么轻松自在过,甚至窃喜,想这次歪打正着,为自己创造了一个自由天地,要早知如此,就该早早干他娘一家伙。自然他的这种不良意念,并不是出于不良目的,只因为这些日子太累,可以说身心疲惫,他真的需要休整一下。   
  这晚下班他让小汪回家,自己到酒店住下。晚上没有应酬,他从程巧那里打听到何总今晚也没事,便决定利用这一难得机会去拜访何总,以弥合一下关系,这也是考虑已久的事,对何总他是心存歉疚的,何总把他的意图说得明明白白,而自己却给出一个南辕北辙的方案,尽管是王梅所为,但何总并不晓得内情,只会怪罪于他。方案理所当然遭到了何总的否定,一把手政治就是一把手政治,没得含糊,责令重新起草,而这时王梅一改初衷,支持他制定了一个合乎何总要求的方案,这才过了关。尽管如此,他觉得自己走了一步“昏招”,何总对他不满是铁定的,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向何总表示一下自己的心迹,求得何总的谅解。   
  他先在餐厅吃过饭,后来到大堂休息区,在沙发坐下后定了定神,便用手机拨了何总家电话。他听出了何总,何总却没听出他,他赶紧报了姓名,讲了意图,说要是何总方便的话自己想去家里拜访。何总说来吧,我没事,又说小汪知道我这儿,让他送你。他说小汪回家了。何总顿了一下,问句你现在在哪儿?他说我在咱们酒店。何总说你在那等着,我让小邵去接。放下电话他想何总肯定会猜到他不让小汪送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对此,何总会不会认为他吴桐怕外人知道向他靠拢?如这样就很可能引起何总的反感:下属向一把手靠拢天经地义,为何这般心怀鬼胎?这么想便懊恼不已,觉得自己是“昏招”连连。   
  忐忑中他看见何总司机小邵从旋转门进来,眼光在大堂四处寻觅,他站起身,对小邵招招手,同时向大门口走去。   
  何总家住临海一个新建小区。属本市“黄金地带”,风景美不胜收,这也正是泰达老总合乎常规的居家之处。小邵替吴桐按了电子门铃,吴桐上楼,小邵留在下面。   
  只何总一人在家。缺少人气,宽阔的房子愈发显得寂寥空旷。何总告诉说他的夫人去了美国,探望即将临盆的女儿,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吴桐由此联想起自己,也是个孤家寡人。只不过情况迥异,同病无须相怜。但为表示关切,吴桐坐下后说的话还是与此相关,道:“何总一个人生活,应该请个家政才是。”   
  “倒有这个想法,可要寻个合适的人也不易。”何总说。   
  吴桐点头表示赞同。   
  趁何总泡茶的时候,吴桐打量一下这座房子的厅堂,他觉得扎眼的不是装饰的讲究和家具、家电的高档,而是比办公室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琳琅满目的书画,他又忍不住诱惑站起来观赏,他一下子惊呆了,觉得这里简直就是中国近现代书画大师的荟萃展,黄宾虹、李苦禅、刘继卣、黄胄、李可染、赵朴初的名字赫然撞目,再一看,竟然还有任伯年、张大千及吴昌硕的画作。他不由思谋,什么叫收藏,这才是。什么算收藏家,何总才算得上啊,由此对何总肃然起敬。连连说:“开眼了,今天开眼了。”何总笑笑,说:“这只是一部分,我轮换着挂,不能厚此薄彼嘛,哈哈。”   
  “何总露富,不怕有人来打劫吗?”坐下后吴桐半开玩笑地说。   
  “怎么不怕,上回市里赵书记来,看中一幅潘天寿的,在画前面看了又看,不挪窝。”何总说。   
  正说着,茶几上的电话响了。何总接起来听了听说句:“是王副总啊。”啊!是王梅?!吴桐不由全身打个激棱,立刻想要小解,他知道得忍着,一是不便使用何总家的卫生间,再是想听听究竟是不是王梅。他从何总的言语听出谈的是资产评估的事,由此便断定是王梅无疑,因为白天王梅和他谈过这码事。认定是王梅,他又很担心何总把他在这儿的事说出来,那就晦气透了。只听何总说:“我知道了,等明天上班咱们再交流一下吧。”   
  看着何总放下电话,吴桐窜上嗓门的心落回原处,但仍怦怦地跳。   
  “王梅。”何总说,“关于评估的事,她说你和一家会计事务所的头头关系很好。”   
  吴桐点点头。今天王梅问他有没有关系铁的事务所,他告诉王梅他与天和事务所的主任是同学。王梅说那就把资产评估委托给天和。也巧,她和何总说到这事,自己正好有了说话的由头。   
  他说:“何总,我今天来一是向你检讨,方案我没能将您的精神吃透,走了弯路,耽误了宝贵时间 ,我向何总做检讨。再是我来还想向何总汇报下一步的资产评估问题。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想当面听听何总的意见。”   
  何总听了笑笑说:“前面的事不提了,意识到就行了,而且我也知道事情挺复杂。”吴桐似乎听出何总的话外之音。在他最苦恼的时候曾想,要不要把方案出台的真实情况让何总知道,以消除对自己的误解?但很快又被自己否定,他宁肯自己背黑锅也不能和王梅离心离德,更不能背叛她,这是他做人的底线。只要在泰达一天,这一点就不能变。听了何总的话他感到宽慰,何总其实是明白一些事情的,这就够了。   
  “关键是下一步的工作喽。”何总说着给他杯子里续水。   
  “是,是。”他答着,同时抢在前面给何总的杯子续水,然后给自己。   
  “评估的事,关乎全局,你有关系的那个所有把握吧?”何总问。   
  把握?他似乎不太理解“把握”这个字眼。按说,泰达请人评估,是评估机构跑掉鞋都揽不到的好事,只要打发他们满意,他们肯定会配合。   
  “何总,你的意思是关乎资产……”吴桐省略了“缩水”两个字。但他相信何总会懂。   
  “这是一方面,我们懂他们也懂,知道该怎样做。”何总也说得含蓄。   
  “那?”   
  “我是说速度。能不能保证在尽量短的时间内评估完毕,比方半个月。”何总说。   
  吴桐明白何总依然坚持“快字当头”原则。但他却心中有数,半月将一个大公司的资产评估完完全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但他接受教训,说:“努力努力,我想是可以做到的。”   
  “这就好。这就好。”何总说,“当然,关系是关系,工作是工作,两码事,该投入的咱就要投入,需要怎么做,你直接对我说,总而言之不要抓了芝麻漏了西瓜。改制是大局,一切服从这个大局。”   
  “是,我明白了何总,你放心。”吴桐说。   
  “从内心说,我非常希望能尽快把泰达的改制圆满完成。”吴桐又说。   
  何总露出欣慰的笑容。说:“对头,我说过大家同心协力把泰达这只航母开出去就风光无限嘛。”   
  内急没有解决,何况也不好过久打扰。他起身告辞。   
  往门口走的时候,何总兴致勃勃地拍拍他的肩膀,说句:“等胜利完成改制,从这些画里选一幅送你。”   
  吴桐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敢吭声。   
  双桃开始行动——“猎取”马尼。在一般人看来,这完全是想入非非,上纲上线是有损国格人格,且胜算率约等于0。可双桃不这么认为,她的信条是机遇来到,一定不要擦肩而过,特别对于机遇难觅的她更须牢牢抓住。在马尼这件事情上,她甚至视为一种宿命:自己帮助了姐夫,从而才有了这次机遇。什么叫一报还一报?这就是。她觉得只要有百分之一的胜率,就要大踏步向前,她坚信事在人为。   
  要不是担心马尼回国,要不是好好一遍遍电话催寄学费,她还能沉下心多记些英语单词,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她懂这个道理。但客观情况已不容她再拖延下去,马尼在她心目中就像飘在天上的一块云彩,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逃离她的视线,有谁能找回过眼烟云?没有的。人生机遇有限,失不再来。   
  为能把自己“荐”给马尼,双桃可以说是费尽心机。不知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她将这个过程记录了下来,没有章法,也不连贯,介乎日记和笔记之间的那类东西,有行动有心理,有俚语有粗话。   
  摘抄如下:   
  十二日:集中学习查阅《英汉大词典》。查马尼二字,没查到,给哥(吴桐)打电话问,哥说马尼作为名字不必寻求某意义,就像双桃就是双桃,不必理解为两个桃子。作为词汇,马尼可译为金钱。哥的解释让我好高兴呵,马尼,等于中国话的财神爷,好兆头噢。   
  十四日:背单词。找到康知识送的名片,给他打电话,打探马尼住在哪家旅馆,办公地点电话占线,他家里没人接,打手机找到了。我说了我是谁。他一惊一乍,说原来是吴太太呀,有什么事?我说问问怎样与马尼联系。他问找马尼有什么事。我说问问澳大利亚的情况。他问是不是孩子要留学。我顺坡滚驴说是。他说这方面他就很清楚,他的侄女就是他给办到澳大利亚上学的,说要不咱见个面,我当面给你介绍介绍情况?我想这人看来不怎么正道,邪乎乎的。为了找到马尼,答应了。他说今晚有应酬,明晚请吃饭,把电话告诉我。这家伙,热情似火,黄鼠狼给鸡拜年。   
  十五日:背单词。给哥打电话,问有没有马尼名片。说找找看,应该不会丢。我说快点找。他说找到后回电话。哥的电话没来,康的来了,说了晚上见面的地点,心里别扭,还是去了。半大酒店。小单间。康让我点菜,我说随便,他说随便不行,你点,想吃什么点什么。话好听,却明显耍滑头,让客人点菜,知道人家不会乱点。这伎俩瞒不了人。他还不如尚朝人,尚起码不虚伪。本想宰一宰康,往高档上点,又怕把他“点”毛了,不肯配合找马尼,就打消念头,说你是翻译官,咱就学外国人各点各,康说好。我点了西芹和介兰,康明显松了口气,说我猜到你们女士一概喜欢吃素食。他点了两样叫不上名堂的破烂菜。对别人抠,对自己也是。问我出来吴总知不知道。我说不知道(我没说谎)。他说对头对头,夫妻就应该有各自的空间,好呵好呵。喝开酒,他就开始夸我,说漂亮、有气质,又说我是个福人。前两项差不离,可福人跟我不沾边,婚姻不幸,丢了工作,有个屁福!我说你咋看出我是个福人。他说我会看相。我问看哪儿。他说面和手。你的面相摆在那儿清清楚楚一副富贵相,手相嘛,我现在可以给你看。我差点哼出声来,给女人看手相的法子都老掉牙了,都跨世纪了还用这一套。他抓起我的手像捧着一个小宠物似地摸弄来摸弄去,似乎手相不是看得而是摸得的。过会儿说你真是少有的大福大贵之人呵。我说你看出来了?他说当然,面和手都能看出来,要再进一步看,会看得更准,不过这话我就不好说了。我问什么话不好说。他说也没啥,如今是开放时代嘛。我心想一讲开放怕就有文章了,我倒想瞧一瞧,我点点头。他笑了笑,松开我的手,用手指指我的胸,说这儿,看这儿叫看胸相,最准的,这里储存着女人的全部人生奥秘。我没吭声,在心里骂了句:狗屁。他以为我上了钩,就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我身前,拖过一把椅子坐下,然后伸手要解我的衣扣,我想,真他妈的踏着鼻子上脸,以为我是弱智啊,想吃豆腐有模有样些也没啥了不得,可用这法子让人恶心。我用手一挡,说声NO。他缩回手去,退呵退呵退到原先的座位上。连连说遗憾遗憾,我不知道遗憾是指我还是指他。反正他记恨我了,死活不肯把马尼的住址讲出来,我作罢,不作罢也不成。我知道要他交出马尼来,不仅要让他看“胸相”,还得跟他上床。去×吧。   
  十六日:背单词。查词典,已比较熟练。   
  十八日:哥来教课,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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