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驭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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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手驭龙-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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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向附近玩耍的孩童打听,也都不知那三个老人家几时离开的,他又回到祠内,四下一瞧,角落处果然有一口破水缸,他奔过去移开水缸,地上果然留有字迹,细细一看,原来是淳于靖三个字。
  裴淳把水缸放回原位,皱眉寻思,忽然听得一阵纷沓步声似是向这边奔来。他心中一动,想道:“来的不知是什么人,我且藏起来瞧瞧!”游目一瞥,祠中空荡荡的,竟无处可堪藏匿。
  眨眼间步声停在祠门外,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大伙儿在外面等一等,待我们几个人进去叩见老祖师他们。”
  另一个人接口道:“请问赵长老,这个‘我们’是不是包括兄弟等数人在内?”此人话声冰冷,一听而知这人的性情残忍无情,中气极足,显然内功深厚。
  此时门外站着一大帮叫化子,除了赵、钱、孙、李、周五位长老背上负九袋之外,还有两个乞丐也背着九个麻布袋。
  这两个九袋高手中一个年纪跟五长老相若,面色蜡黄,鬓发泰半灰白,梳理得十分整齐,身上衣服也甚是整洁,背上斜背一口长剑。另一个九袋高手年约三十五六,长得嘴尖腮小,身躯枯干瘦小宛如猴子,他的兵器是把金光灿然的利刀,比普通的刀较为短薄,似是配合他的身材腕力,这两人眉宇间都有一种阴森之气,用的兵刃也违反穷家帮传统的钢杖和软鞭。
  赵一悲长老望住那个形如猴子的九袋高手,道:“侯长老这话问得奇怪,谒见三位师祖,自然有侯长老和黄长老的份!”
  侯长老点点头,当下七个人跨入祠内。其余十余名八袋及七袋弟子,都肃立门外。钱二愁首先道:“噫!祖师们不在啦!”
  孙三苦道:“想是出去散步了!”
  黄长老冷笑一声,道:“孙长老这话哄谁?三位老祖师从来不外出散步,若然不在屋子里头,那就是离开该地,兄弟深信三位老师祖不会在晚年改变了习惯。”
  赵一悲道:“不错,三位祖师惯例是如此。但他们到别处去,竟没有示知我们一声,却与他们平常行事不同。”
  黄、侯二人齐齐冷笑一声,赵一悲面色一沉,道:“两位长老可是不信?”
  黄、侯二人眼光一扫,只见其余四长老微现怒色,便敛去冷笑之容,侯长老道:“三位老祖师忽然有这等奇怪举动,着实可怪,尤其是目下正在帮主立即接位视事之际,三位老人家突然不知去向,未免奇怪!”
  赵一悲不悦道:“接掌帮主大位之事极为重要,特别最近元廷方面大有对付本帮之意,现下正是紧要关头,本人心中的着急岂下于两位长老?难道故意隐起三位老祖师下落不成?”
  黄长老立即道:“兄弟没有这个意思!”
  侯长老也连忙否认,虽是如此,他们眼中都泛射出诡诈疑惑的神情,赵一悲这才恢复原来的神色,说道:“大家想一想看三位老祖师会到什么地方去?”
  祠堂内沉寂了片刻,侯长老目注屋角的水缸,道:“奇怪,这口水缸为何反转过来!”
  众人都向那水缸望去,赵一悲面色忽变,道:“不好了,三年前刘大祖师曾吩咐我说,若是他住处的水缸反转放置,必遇非常之事,可把他老人家留下的密柬打开便知。”说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
  侯、黄二人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但钱、孙、李、周四老却都急出一头大汗,侯、黄二人见了又不能不信。
  赵一悲又道:“眼下本帮正值淳于帮主留书辞掉帮主之位,并且指定由杜帮主接掌,他本人已不知去向,此举极是奇怪,所以须得谒见三位老祖师,才能作最后决定,但这时又发生如此变故,实在教人惊心动魄。”
  侯长老道:“赵长老赶快拆看留示,便知端的!”
  赵一悲面色一沉,其寒如水,黄长老不等他发言,已经迅速喝道:“建功兄不可多言,按本帮规矩,老祖师的遗示在哪一位的手中,他就等如是三位老祖师了,咱们都得恭敬候命!”
  侯建功小眼睛微微一瞪,低头不语,赵一悲面色略略缓和,道:“侯长老是近年才加人本帮,有些规例不明也是人之常情,须知老祖宗留示之事,本长老从未向任何人道及,连他们这四位老弟兄也不晓得,本长老一向秉公行事,从无私念。”
  黄长老道:“赵长老的公正不阿,天下皆闻,自是不消说得!”
  赵一悲率先向水缸跪下,双手高捧那个小包,其余的六人都跟他跑下,赵一悲恭恭敬敬地拆开小包,许多层油布之后,便是一个信封袋,打开封袋,里面一块破旧瓦片,原来穷家帮规矩是不用纸张笔墨,专用竹木砖瓦等物刻字代纸。
  赵一悲一看之下,大叫道:“什么?”后面六人见他如此激动,都惊骇交集,但谁也不敢出声,过了一会,赵一悲把瓦片传到后面,自己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众人传观那块瓦片,只见上面只刻着“冤冤相报何时休”七个字,登时明白三位老祖师定是结下极厉害仇人,情知迟早会被加害,是以预留遗言,好教本帮得知他们遇仇遭害,这句冤冤相报何时休的话虽是大有感慨之意,但也是命他们报仇的意思。
  大家都哀悼地俯伏地上,良久,赵一悲起身,众人才纷纷起来,他道:“咱们即速查究老祖师们的仇家,决不干休。”
  当下纷纷踏勘细查,里里外外都不放过,希望找出一点线索,可是人人都毫无所得,黄长老叹道:“三位老祖师昔年威震天下,声名更在中原二老之上,却不料在耄耋之年,遭了仇家暗算,竟连一点动手的痕迹也没有,难道说他们英雄一世,到而今竟然衰老得武功尽失,无力反抗?”
  此人第一次露出真心哀情,口气十分哀伤,赵、钱、孙、李、周五老都怆然下泪,独独那侯建功面不改容,双眼骨碌碌的直瞧那口反扣地上的破水缸。
  侯建功到底忍耐不住,道:“诸位长老都曾经亲炙老祖师风范,领受训诲,所以哀痛逾恒,但目下还须节哀顺变以报仇雪恨为先,兄弟眼见诸位踏勘过此祠内外,独独这口不缸不曾触动,兄弟愿闻其故!”他这一次可不敢冒失碰触那口水缸了。
  赵一悲道:“那是老祖师们唯一留下手泽之物,我们实是不忍碰触,有烦侯长老上前查看。”
  侯建功心想:“原来是这等混帐原故,倒害得我半天不敢走近那口破水缸……”大踏步走过去,抓住缸底提了起来。
  裴淳正是躲在水缸下面,他听见侯建功走过来的步声,心中大急,当即紧紧缩在缸内,用手脚撑住周围,侯建功提起水缸之时,裴淳吸一口真气,身躯减轻了大半。
  侯建功是何等精明厉害的人,一提水缸,便即发觉重量不对,心中大感疑惑,便待翻转水缸瞧看,忽见地上有字,眼光扫过便已瞧得明白,大声叫道:“淳于靖……”
  诸长老奔上来瞧看,侯建功明明晓得水缸内有古怪,却不再查究,轻轻把水缸放在一旁。
  大家都见到“淳于靖”三字,赵一悲失声道:“这是关二祖师的手迹!”话一出口,顿时晓得那杜独的帮主已经当定了。
  要知十九年前老帮主去世,遗命由淳于靖接位,杜独在穷家帮十大高手之中居首,依照老帮主遗命拥立淳于靖,但时隔半载不到,淳于靖忽然不知去向,也没有留言遗示,穷家帮之人苦苦访寻了半年,才正式宣布由杜独摄位。又过了三年,杜独忽然失踪,淳于靖却出现了。
  帮中十大高手除了杜独和赵、钱、孙、李、周六人之外,那黄长老黄求也是其中之一,余下的三个已经殁世,那次杜独失踪,黄求也同时不知去向,赵、钱、孙、李、周等五老心中都明白,杜、黄二人失踪与淳于靖有关,可是淳于靖不说,他们也不便多问,而由于淳于靖帮主之衔未曾取消,所以不用另行安排。
  如此过了十六年之久,失踪奇事又告发生,不过这一回淳于靖是留言指明由杜独接位,而杜独也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赵、钱、孙、李、周等五老跟随淳于靖多年,深知他为人忠义热肠,是以敬爱无比,但他们虽有拥护淳于靖之心,无奈淳于靖已经失踪,又有亲手刻在瓦片的留言,所以他们也没有办法可想,只好率了黄求和杜独带来的侯建功两人前来谒见三皓。
  赵一悲等五人是打算把责任推给三皓,倘若三皓不同意,他们五长老有足够力量可以统率全帮反对杜独,这本是极严重要紧的关头,哪知变故突生,三皓遭遇了仇家不说,还亲手刻下淳于靖的名字。这两宗事凑起来,显然是说淳于靖加害三皓。
  他定一定神,凛然道:“咱们穷家帮代代相传,以砖瓦木石代替纸笺的写字之法,别人决计不能假冒笔迹,眼下这三个字确是关二祖师手泽,本长老斗胆说一句,那就是前帮主淳于靖虽然为本帮屡建奇功,但在今日这等情形之下,本帮上下应拥戴杜帮主,倾力搜查淳于靖下落……”
  黄、侯两人都连声赞美,其余四老都不出声。祠内这番经过,外面众弟子无不知悉,除了三个是杜独带来的八袋高手欢呼庆祝杜独登位之外,别的人也都默默不语。
  不多时,祠堂内空寂如故,裴淳从缸底爬出来,满头满面俱是冷汗。他早就被自己做下的无心之失骇得神智不清,这时坐在地上直喘气,过了一会,才恢复清醒。蓦地跳起身跌足不己,举手打了自己几个清脆的嘴巴,然而却驱减不了心中的悔疚,原来他忽然醒悟处置大是失当,应当在侯建功掀起破缸之时,挺身而出。
  他当时失去这个机会,现在纵然追上他们分说,他们也不能轻易承认,何况他发了半天呆,现在哪里还追得上他们?
  他极是愤恨自己的愚蠢误事,恨不得把脑袋敲破,又不知过了多久,他离开祠堂,茫然走去,昏头胀脑的走了一程,忽然一阵蹄声从后面奔驰而到。
  眨眼间四骑越过了他,停下来拦住他的去路。
  裴淳抬头一看,从那四个骑士的装束认得出乃是衙门中之人又见他们目光灼灼地打量自己,觉得甚是奇怪。
  左首一个大汉喝道:“你叫什么名字?”
  裴淳嘴巴才张,蓦地想起自己在武林中已颇有名声,不可随便对这些人说,是以呐呐说道:“我……我……”
  那大汉问道:“你不想把真姓名说出,是也不是?”
  裴淳老实地点点头,那大汉又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若是乖乖地跟我们回去销案,那就万事皆休!”
  裴淳道:“若果不跟你们回去呢?”
  那大汉狞笑一声,道:“有些事不是我们上头做得了主的,迫于无奈的话,我只好找旁的人出气,我这意思你懂吧?”
  裴淳摇头道:“不懂!”
  那大汉现出怒色,道:“就算你当真不懂,那我告诉你,你的一些亲戚朋友别想混下去,我们的头儿最多挨几句骂,但你的亲友们,哼,不家破人亡才怪哩!”
  裴淳吃了一惊,忖道:“他们敢是认错人了?”想起许多无辜良善的老百姓,心中侠气陡生,道:“你们要求怎么做?”
  那大汉冷冷一笑,道:“跟我们回去,今晚暂时在牢房中歇夜,也许还要打上几板子,然后安安份份地做你活,不许违反国法章规。”
  裴淳心中大是疑惑,想道:“不知是那一种规章?要说是犯了法,这些公人怎会如此好商量?可见得不是触犯刑法。我眼下要走的话,他们再来一百人也拦不住我,可是好多良善小民,却要因此之故,受到家破人亡的祸殃,我怎能撒腿一走?”
  于是点头道:“好吧,我跟你们回去就是!”
  那四个大汉面色都和缓下来,当下掉头向金陵城走去,越过好一段畸岖山路,才到了平坦大道,裴淳这时也就明白这件事所以误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便是因为自己茫然信步而行,竟步入荒野之中,所以这些公人便认定自己是逃犯。 
 

 
 
 



第十八章  鬼斧神工
 
  入得城内,左弯右转,走入一座衙门之内,一个大汉进去府内,他们数人则在门房等候。
  裴淳听得厅堂内传出问事指令等声音,接着便听到那大汉的口音道:“启禀推官大人,本府木工局雕刻匠周祥的儿子周云已追捕在案!”裴淳这才知道自己顶替的是周云。
  那推官半晌没有声音,想是翻阅案卷,过了一会才道:“查周云违反国法规条,私与儒民李偕之女李芝暗订终身,按本朝条规规定,凡官局匠户婚配须禀官认可,不得与别等民女通婚,又查周云平日懒惰之事,嗜好练习拳击,亦为条规所不许,姑念年幼无知,其父周祥又系工匠局手艺最佳工匠,数年前已赴大都供役,甚获上官赞许,乃判周云打二十,收监一夜,明日释返,须亲友具结不得再犯。”
  裴淳不由自主地摸摸屁股,忖道:“这真是冤枉极了,白白的代一个从不相识之人受罪,而那周云却带了女友不知在哪儿舒服着呢?”
  正想之际,那大汉出来,道:“算你运气还好,只笞二十七下。”
  裴淳道:“我明明听见官判笞二十的。”
  那大汉笑道:“这是官场规矩,你不懂。大凡官判笞十,就是十七,笞二十,就是二十七,笞刑到五十为止,杖刑从六十起,也是整数加七,原本加十下,后来世祖皇帝说:天饶一下,地饶一下,朕饶一下,才变成加七下。”
  裴淳心中不禁冷笑,道:“这种恶规峻法,只有他们想得出!哼!难道饶二加七还要多谢那忽必烈不成?”
  那大汉又道:“走吧,我陈老大请你喝一杯,待会关照他们一声,手底放轻,这二十七下也没有什么。”
  裴淳默然跟他出衙,在附近一家酒铺喝了两杯,陈老大道:“小周,你可是得你老子庇荫才罚得这么轻,便是我陈老大这等款待你,也是瞧你老子的面上。”
  裴淳不知那周祥为何有这般大的面子,便含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陈老大眼睛一瞪,道:“听说你日日使棒练掌,你老子的绝活却不用心学,你敢情还不知道你老子的名气可大着啦,大都的达官贵人,哪一个不争着请他到府中供养,求他做几件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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