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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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影寒-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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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笃!”大汉一声未出,掷倒在八尺外,匕首飞落舱面,其声清脆,人亦当场昏厥。 
  “咦!”姓张的骇然惊叫。 
  挟持着欧阳玮的青衣大汉不等招呼,丢掉欧阳玮拔出佩刀,一声长啸,连攻五刀。 
  舱面窄小,先前看热闹的人,在听到内厂两字时便已纷纷走避,如避瘟疫,只有商山二圣仍站在船头静观其变,之外便是站在舱顶的两个女人了。 
  地方窄小不易施展,更难闪避,但安平身怀奇学,在刀光中闪掠如电,闪过第五刀时,他已到了欧阳伟身旁,俯身将小家伙挟在手中,手一动,手中多了一把晶芒四射的短剑,三尺外冷流闪荡,暑气全消。剑长一尺八寸,剑宽亦按比例缩小,但尖锋特锐,锋利无比。 
  跟踪追击的青衣大汉脚下一缓,攻势停顿。 
  安平徐徐引剑,沉声道:“不要逼在下杀人,在下不希望船上再有血腥。阁下,得放手时且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姓张的无名火起,取过昏倒大汉的佩刀,大吼道:“先毙了他!你这恶贼竟敢拒捕,那还得了?” 
  青衣大汉见多识广,看了安平手中的怪剑,知道不好对付,但经姓张的出声催促,不敢不上,一声沉喝,凶猛地擦身而上,刀光一闪,奋勇进招,送出一刀。 
  安平左手有人,不易闪避,只好招架,仍不愿伤人,轻轻一撇,“挣”一声清鸣,刀已被挡开。 
  大汉火速撤招,刀风凌厉,“天外来鸿”一刀急劈。 
  “铮铮铮铮……”脆响震耳,大汉凶猛的刀招皆被—一挡开。安平的脚下未曾移动分毫,沉重的钢刀始终近不了身。大汉也休想迫进半步。 
  “不要欺人太甚,还不退去?”安平冷叱,连拂对方人招十三刀之多。即使是重如山岳下压的“力劈华山”狠招,他仍然能毫不费力地硬接硬拆。 
  大汉攻至第十招,知道艺业相去太远,突然飞退八尺,向姓张的苦笑道:“张爷,属下无能,这小子的艺业委实太过惊人。” 
  安平趁机放下欧阳伟,低声急问:“何穴被制?” 
  “身柱,被撞穴术所制。”欧阳玮急答。 
  张爷掖好袍袂,迫上说:“双刀连手,你攻左。” 
  大汉应喏一声,向左移动。 
  “呔”张爷发令出招,两刀泛起霍霍光影,一涌而至。 
  安平拍活了欧阳玮的穴道,但在片刻之内,欧阳玮无法恢复体力,所以他不能退。只能迎上。 
  蓦地,舱顶传来了娇滴滴的叫唤声:“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杀!慈悲不得,不是你死就是他们活。” 
  “铮铮!”安平连挥两剑,将两人震退八尺,喝道:“不要迫在下火发,还不退走?” 
  张爷脸色一变,叫道:“杨英,用那小狗的双龙神筒杀他。” 
  欧阳玮退到后面活动筋骨,应声大笑道:“如果任何人都会使用,怎算得是长青堡之宝?不必枉费心机了,弄得不好.反而枉送性命,不信可以试试。” 
  两个女人见没有人理睬她们,似乎感到脸上无光,人影起处,香风中人欲醉,两人像两朵绿云,翩然降落在舱面上,堵住了舱门入口。 
  被安平打昏的青衣大汉刚苏醒不久,正摇摇晃晃地站起,张爷突然大喝道:“涂荣,阻住那两个妖女。” 
  大汉慌忙拾起匕首,迎面挡住两女的去路。 
  “丢他下江。”少妇向侍女低喝。 
  婢女应喏一声,罗裙款摆,莲步轻摇,上前媚笑道:“涂爷,是不是要小婢丢你下江?依我看,你自己跳下去好了,我家姑娘不会怪奴家偷懒的。” 
  涂荣不知利害,也不知怜香惜玉,“唰”一声一刀刺出,喝道:“小狐狸退回去!” 
  婢女一声轻笑,左手的连鞘宝剑来一记“力划鸿沟”,“得”声轻响,击中徐荣的手腕,匕首立即飞坠江心.他本来就头重脚轻用不上劲,而侍女却出手奇快,下手亦重,一击便中。 
  侍立乘势抢人,“噗”一声闷响,一劈掌劈得涂荣颈根欲折,“哎”一声怪叫,抬手护脸。 
  侍女闪身扭腰,抓住了涂荣的腰带,喝声“下去”!涂荣可真听话,身躯凌空而起,带着一声刺耳的惨叫,“噗通”一声跌落江心,一沉一浮,大叫道“救命!救……救……命……” 
  没有人救他,片刻便漂到后舱去了。 
  前端的舱面,恶斗早巳展开,张爷和杨英分进合击,两把钢刀如同狂风暴雨,疯狂进击。 
  安平仍未回手反击,寒影剑左拦右架,从容挥洒,只将对方震退或架开,不许两人迫进半步,愈斗愈沉静,先前因杀人而起的恐惧,巳经烟消云散了。 
  少妇观战良久,忍不住叫道:“前面将到安乐矶,右岸的厌里口有官兵的巡江哨,看到船上有人斗殴,必定发舟拦截命船靠岸盘查,岂不麻烦?青年人,你真是死心眼,你不杀他他可要杀你,客气什么呢?你如果怕杀人,我要代劳啦!” 
  船首的商山二圣也几乎同声叫:“废了他也好,拖不得。” 
  安平确也被激出真火,钢牙一锉,一声长啸,晶虹骤变,但见一道淡淡银影锲入刀法之中,人影渐进,三个人影乍合。 
  “哎晴!”杨英狂叫,第一个退出,连退丈五“砰”一声钢刀堕地。他的右手小臂外侧,裂了一条八寸长血缝,鲜血如注。 
  真不巧,他身后正站着俏侍女?俏侍女在他的腿弯上踹了一脚,叱道:“跪下,不准叫。” 
  他真听话,“噗”一声跪倒在舱板上。 
  人影已止。安平的左手,抓住了张爷持刀的右手脉门,寒气彻骨的剑尖,抵在张爷的喉结穴下,冷冷地说:“你这刘太监的走狗,本来我该要你的命.” 
  “杀呀!说那么多废话作甚?”少妇媚声叫。 
  安平瞥了她一眼。叹口气说:“姑娘。杀人不是姑娘家的事,你何苦……” 
  怪!少妇居然没生气,用一声媚笑打断他的话,说:“你如果不杀他,船一靠岸,想想着,后果如何?也许你能一走了之,但船家如何?旅客如何?即使官府不想在这些可怜虫身上敲榨一笔油水,至少也得尝一两月监禁的滋味,提审、作证、取保……你不是教他们走投无路么?你宅心仁厚,可是太过固执,说难听些,你简直是个毫无见地的懦夫。你别管,交给我办,三厂的走狗,人人皆曰可杀,杀一个可以多救不少无辜。” 
  张爷浑身发抖,大汗满头,威风全失,哀叫道:“好汉爷,饶命!饶……饶我—……一命,我……我上有老娘下……下有妻……妻儿……” 
  舱门口,伸出一个水客打扮的中年人脑袋,躲在门后说:“这位张爷自小父母双亡,夤缘投人京师八虎的魏彪太监手下,先在锦衣卫当差,后调内厂,作恶多端,行同虎狼。家有一妻八妾,号称九美,建了一座九美楼,华楼藏娇。前天在武昌,在锦宫阁一口气叫了武昌堂班大名鼎鼎的三位海棠姑娘陪宿。” 
  少妇柳眉倒竖,杏眼睁圆,杀气腾腾地向安平叫:“交给我,你这懦夫。” 
  安平神色一正,凛然地说:“我宁可做懦夫,也不任意杀人。三厂人数上千,你不能一口咬定里面没有一个好人,以此人来说,未抓住他的罪证前,相信一面之词便将他处死。有失公允。对不起,在下不能将他交给你。” 
  侍女在杨英的命门穴踢了一脚,杨英“嗯”了一声,向前仆倒。她搜出双龙神筒,抛给安平身后的欧阳玮,说:“小弟弟,叫你的同伴不必固执,激恼我家小姐,那就很难说话了。” 
  少妇不怒反笑,向安平冷问:“你打算把他怎样处治?” 
  “废了他的丹田和中极两穴,割断他的脚筋。”安平大声说。 
  张爷脸色死灰,猛地挣脱右手,向后急退,脱离剑尖的控制。他料定安平不会杀他所以冒险逃命。 
  少妇一闪即至,一掌拍在张爷的天灵盖上,噗哧一笑。 
  安平感到毛骨悚然,怔怔地注视着含笑杀人的少妇发呆。           
第 九 章 烟波楼上   
安平确是无意杀掉张爷,因此在张爷全力挣扎的刹那间,惟恐剑尖错伤,不得不放手。 
却因此一来,反而送掉张爷的老命。 
  少妇早有准备,她本来就站在张爷身后不远,突然迎着逃出安平掌握的张爷,一掌拍中张爷的天灵盖,张爷连一声也未叫出,脑内受了重创,晃了两晃,屈身挫倒。 
  少妇嗤一笑,媚目瞟向发呆的安平。 
  安平感到毛骨悚然,怔怔地注视着少妇发呆,冷汗再次从全身的毛孔冒出,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总算大开眼界了,在此之前,他决难相信世间会有含笑杀人的绝色美女,今天竟被他亲眼看到了。 
  少妇向他送过一道勾魂摄魂的眼波,向侍女说:“小蕾,我们走,善后是男人的事,用不着我们费心。”说完,袅袅婷婷地走向舷板过道。在走道口回眸一笑,媚态横生,笑得安平心中一跳。 
  欧阳玮咽了一口唾沫,怪声怪气地低声骂道:“邪门!也不是个好东西。” 
  已转身举步的少妇耳力极佳,再次转身娇笑道:“小弟弟。你骂我么?” 
  欧阳玮被笑得脸红耳赤,回避对方的目光,支吾地说:“我没骂你,别多心。“ 
  “你的胆子并不大嘛。”少妇不放松地说。 
  “当然罗!胆子如果真大,我就不会躲躲藏藏。”欧阳玮退让地说。 
  “但你却胆敢在武昌杀人,公然刺杀了三厂的四名狗官,你像个奸猾的猫,会偷食却不会抹嘴,竟会被人盯上,动不动就掏出你欧阳家的家传活宝,吓唬对方替你爷爷找麻烦。你再这么胡来,看你爷爷敢不敢出来善后?” 
  欧阳玮乖乖闭嘴,不敢再回话。少妇格格娇笑,扭头袅袅娜娜地走了。江风飘起她的裙袂,也飘起她腰旁的彩巾,露出巾中所绣的金色富贵花。 
  安平心中一动,脸色露喜,等她们去远,方挽了小家伙在左舷坐下,低声问:“小兄弟,你认识她们么?” 
  欧阳玮不住摇头,苦笑道:“我根本不知她们是谁,但她们却知道我的底细,甚至我在武昌的所作所为,她们似乎都如同目见,怪事。” 
  “她们会不会是冲着你而来的?” 
  “不像,冲着我来对她们没有好处,我只是一个小孩子。” 
  “但你爷爷却是武林名宿。” 
  “她们……” 
  “她们也许会利用你,从你的身上引出你爷爷来。” 
  “我爷爷从不和人结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们……” 
  “也许其中有阴谋,你得小心了。” 
  “大哥,你认识她们么?” 
  .“不认识,但我得设法和她们攀交。” 
  “你?老天!这种女人你敢接近?”小家伙正色叫。 
  “为何不敢接近?”安平讶然问。 
  “大哥,你成家了么?”小家伙突然转过话锋。 
  “不曾。” 
  “那……那更危险。” 
  “危险?你在危言耸听。” 
  “你难道没着出危险,她那双眼睛真要命,看得人心里发慌,我总感到她与众不同,正像人们所说的妖魅荡妇,那股子媚劲委实令人看不顺眼,决不是什么正派人物。假使你和她们结交,哼!我看,你要不变成她们裙下之臣,我才不相信。” 
  “我问你,你听说过银汉双星么?” 
  “听说过,那是最近才名震江湖的一群女人。咦!你是说,她们……” 
  “我不敢断定,但我认得她们代表身份的绣金牡丹的彩巾。我有一位朋友与她们有关,必须向她们打听消息.妖魅荡妇并不可怕,只要自己把持得住,怕什么?” 
  “你决定要找她们?” 
  “是的,非找不可。” 
  “请记住,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安平整衣站起,笑道:“小兄弟。放心,我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人,更不是个好色之徒,她们不会对我不利的。” 
  “夏大哥,你最好不要太过自信。” 
  “小兄弟,我会记住你的忠告,但我必须冒一次险,不然于心难安。” 
  “能告诉我么?” 
  “恕我暂时守秘,以后再告诉你。” 
  一连三天,安平始终没有机会接近两女,他不能冒昧地前往中舱要求拜会,两女也始终不见出舱,愈等愈心焦,他有说不出的烦恼。 
  九江府,是江西长江附近的第一大城。当地的人称大江为浔阳江,称城为浔阳城,因为传说中的九江已不复存在了,其实,称浔阳城也名不符实,浔阳城在太祖高皇帝与陈友谅鄱阳争霸时,一把火几乎烧得精光大吉,连城墙也大都倾圯,直至洪武二十二年,方在旧城的东北角,重建九江土城。至永乐十年,方改筑砖造的城墙,也就是现今的面貌.你阁下如想找往昔的浔阳楼,只有在古籍里去翻寻了。 
  城共有五座门,临江一面有两座,共有两座码头,上游来的船只,在西北角的码头停泊。码头西端叫小港,也谬称盆浦口,建了一座琵琶亭,说是当年白居易送客盆浦。听到邻舟的琵琶声,写下了不朽的“琵琶行”所在地。其实城缩小了,真正的盆浦口还在半里外,也就是龙开河口,码头距城门半里地,人烟辐辏,十分繁华。 
  可是,今天的气氛极不寻常,从昨天起,码头上便平空多了一批不三不四行径怪异的人,出没在码头附近的茶楼酒肆中。城外沿江的繁华街道上,三两成群的便装备役分布在各处。 
  城门外不足百步,街市面临江处,颇享时誉的烟波楼雄峙江岸,楼高三层,是达官巨贾宴客的地方。烟波楼的酒菜,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名厨调制,大大的有名。楼的左前方水滨,建了一座烟水亭,完全仿照甘棠湖故烟水亭的格局建造,古色古香,气象恢宏。 
  今天的食客不多,楼下的戒备森严,如临大敌。三楼三面有长窗,不但可远眺江景,也可看到半里外的西码头。 
  近午时分,三楼的气氛一紧。厅中只设一席,酒菜未上,倚窗的一列大环椅上坐着六名凶猛狞恶的锦衣大汉。窗口、接口、扶梯等处,共有十六名持刀大汉站班。 
  梯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下面有人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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