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生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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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生铃-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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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

自从经历了那个几乎让齐远失去一切,有失而复得的夜晚之后。他就真如约定般没有再去触碰任何形式的赌博,而之前那些纠缠不休的讨债人也像蒸发般从他的人生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一切都恢复到了日常状态,他剩余的大学生活和周围人没多大区别,每天正常的上课下课,泡图书馆,偶尔翘翘课,约漂亮学妹们去电影院……
时间就像流水般静静流逝,一晃眼大学四年就过去了。毕业后按部就班的在家族企业里谋取到一份不太重要,却安逸薪酬丰厚的工作。几年后随着齐家产业的迁移来到大陆,进入自家投资的华城报社。
唯一的变化是那个自称阿和的年轻人不经意间步入了他的人生。
有的时候是在街边,周末和朋友一同逛街时会偶遇这家伙携着形形□□的美女扫荡商场。有时是在KTV歌城和饭馆球场,总能看见他和形形□□的人群谈笑往来。
甚至在家中都能碰着,有那么一两次见他穿西装打领结手提公文包一脸公事公办样走进爷爷的书房,擦肩而过时对方斜过视线,对着自己讳莫如深的微微一笑。
后来和阿和混熟了,也会在周末节假日一起出去玩。阿和很健谈,脾气随和长相颇佳,很容易就融入了自己的朋友圈。他有时也会叫上自己的朋友,可说来奇怪,明明当时谈得那么投缘,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开酒吹歌。事后回想总记不起他们叫什么,甚至连样貌都是模糊不清。
至于那晚阿和借给自己的八百万巨款,事后他对此绝口不谈,仿佛是芝麻绿豆般的小事,早已被抛诸脑后。倒是齐远自己过意不去私下里表达过要还钱的意思,对方听后付之一笑,随口报出个账号让他看着往里面随意打。
直到大学毕业进入工作,直到家族搬迁来到上海,齐远每个月都会按时把工资的三分之一汇进账户里,从未间断。他也记不清楚究竟还有多少债要还,阿和从没催过,他也清楚凭着正常工资几年时间是绝对凑不齐八百万的。
来到大陆阿和与他之间的联系慢慢变少,开始时还能保证每周一封电子邮件,几个问候电话。随着时间的推移,电子邮件和电话便渐渐中断,唯一没有断的只剩下每月固定汇钱的习惯。
上个星期得知阿和要来上海,想到要与许久未联系的老朋友会面,心情很是激动,还特地请他去酒吧喝了个通宵。酒过三巡,话路子也打了开来。阿和说是总公司要在大陆做市场考察,已决定将来的投资方向,派他做这个考察员,可能要在上海呆上一段时间,以后要多承蒙照顾了。
本来打算这几天带他来自己工作的报社转转,结果没想到这小子自己先一步溜了进来,还在他眼皮子地下勾搭上纯良单纯女同事,啧啧真不是个好东西。
苏茉和杜薇听完齐远删减版本的往事后唏嘘不已,没想到现在光鲜亮丽,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当年也会有如此落魄的一面。想象眼前的男人一身阿玛尼瑞士名表当初也会落魄到差点卖肾还债的地步,只能感叹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对于苏茉昨晚究竟有没有加班一事还是没有明确结果,由于是私下补完白天未完成的工作,报社的加班表里并没有相关记录。四处询问相熟的同事,答案也均模凌两可,除了杜薇没有一个人清楚证明苏茉是否加过班。
可苏茉本人的记忆里却并没有那段加班的经历,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同往常般和杜薇坐上地铁,两站路后分道扬镳。回到家中煮煮冰箱里吃剩的饭菜,然后蜷在沙发里看电视一直看到十点多再回房睡觉……
对了,昨晚看了什么电视节目,怎么有点想不起来了?
苏茉使劲晃晃混乱不清的脑袋,不知为什么,她越是努力回想,头颅里有根神经就越发的隐隐作痛。
所以她索性就不起回想这个没有多大实际意义的问题,无论她有没有加过班,都不重要。也许真是杜薇记混了,也许是自己因为工作压力太大把昨晚的记忆和平日某天的日常相重叠。
或许真该给自己放个小假休息会儿了,空闲的时候多睡睡觉听听轻音乐,而不是追那些没玩没了的韩国泡沫剧。好好保养美白打扮一下,稍微提高点自己低得可怜的异性缘,在下次父母安排的相亲中就不被男方委婉的表示“没感觉”了。
夕阳渐渐低沉,又到了快要下班的时间。杜薇自从早上接到男友的电话后,一整天都处于亢奋状态中。下午早早开了溜,说是那位约她晚上吃饭还会送来意外惊喜什么的,麻烦苏茉下班时帮她代刷一下卡。
苏茉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出了地铁走在通往小区附近的街道上已经六点多了,深秋十一月天黑得很早,六点多天空已不见一丝光亮,周围黑洞洞一片,只凭借微弱的星辰月光,小心分辨回家的道路。
家所在的地段本来就较为偏僻,路灯很少,又缺乏维护修理,经常亮几盏灭几盏悬在那儿闪烁不定。今晚似乎特别不走运,整条巷子的路灯都坏了,只能凭感觉摸黑朝家的方向前进。
巷子很长,幽深而寂静,浸泡在浓郁的黑暗里辨不清首尾。苏茉独自走在巷子里,脚步声在身后的黑暗中回响,既不疏离也不靠近,“啪嗒啪嗒”如影随形的跟着她。明知是自己的没必要去惧怕,心里却毛毛的发痒,时不时回头看看后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再跟着。
她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想早点走出这条黑暗阴森的小巷。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惶急中记错了路线,今晚的巷子比平时长了不止一倍,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
苏茉凭印象拐了几个弯,继续前进一段路程,突然发现四周的环境有点眼熟。
虽然在半明半昧的夜色中看不清具体景物,但身旁砖瓦墙上特征性的刻痕仍依稀可见,隐约可以辨认出是孩子们在玩闹时随手刻下的话语,诸如“xxx到此一游”之类的标记。
咦,这不是一开始来过的地方吗?我走了半天怎么又回到了远点。
夜凉如水,气流凝结在茫茫夜色中,变得沉重而浑浊,像粘腻的糖浆般稠得化不开。忽的,有个苍老的女人声音响起,宛如紧贴着她的背低声呢喃:
“小姐,要买化妆品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万圣夜

心脏倏地漏了一拍,寒气像蠕虫似的爬满脖颈,轻轻叮咬在外的皮肤,酥酥麻麻让人直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僵硬的扭动脖子,在身后一步之遥处有位穿着破旧棉袄的老婆婆,棉袄样式很老旧,上面附着厚厚一层油污,脏兮兮的分不清颜色。她手里推着辆小车,车上盖着崭新的棉被,白得发亮,即使天色如此昏暗也相当醒目。
不知是不是错觉,女孩看见有丝丝缕缕暧昧不明的烟雾从被角边缘泄出,转瞬消散在冷风中。
婆婆裂开嘴对她微笑,露出满口残缺泛黄的牙齿。眼角皱纹挤作一团,形成道看不见眉眼的缝隙。
“小姑娘,要看看老身的货色么。今年新出的杏子粉、珍珠膏,还有浙北的胭脂。姑娘你人长得美,涂上老身的胭脂男人们都会为你心动的,有意中人了么?”
苏茉呆呆的注视着那张苍老的嘴唇上下启合,吐出的话语仿佛有魔力般,让那张皱巴巴的脸浮现出与之完全不相称的妖娆。对方嘴角微翘,笑意不自觉漫出,和着半睁半闭眼底流动的光彩,仿佛所有岁月的刻痕都在那一笑之间风吹云散,只留下极致的妩媚。
她也说不清那是什么养的视觉感受,迟暮垂垂的老人对着自己微笑,居然会觉得非常妩媚妖娆。不是很可笑么?自己究竟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可女孩却没办法抽回心神和目光,像被魇住了似的,整个人浑浑噩噩被老人的笑容吸引住。目不转睛看着她用宛如枯枝般瘦小的双手缓缓掀起车上白布。
“小姐,要买化妆品么?”对方又重复了一遍。
“我……”
迷迷糊糊,苏茉身体不受控制的张了张口,吐出她也不明内容的句子,心里总有个声音在不断催促自己应承下老婆婆的话。
想要变得漂亮吗?
想要像杜薇那样更受男人欢迎,成为被关注的焦点吗?
你不嫉妒她么?不会去想为什么被忽略的总是自己?
来吧,涂上胭脂你就是最美的女人。
声音不厌其烦无休无止蛊惑着,引诱出心底最原始的躁动。
“我……”她的嘴唇又微微启合。
突然间,手提包里传出熟悉的铃声,是前几年热播的韩剧插曲《三只小熊》,幼稚可爱的歌词响彻了整个巷道。
“有三只熊住在一起,熊爸爸熊妈妈熊宝宝……”铃声循环反复,音量虽不大,在寂静无人的暗巷里却格外响亮。
冷风吹过,苏茉蓦地一惊,发现自己孤身一人站在巷口,有光从背后穿透黑暗,照在脚下的地面,拉出长长一道影子。
此刻她正站在小巷出口和马路连接的位置,远处零星飘来车水马龙嘈杂声。身旁有几盏忽明忽暗的路灯闪烁,光线随不强却足以为行人们指明方向。
定下神来,眼前哪里有什么买胭脂水粉的老婆婆。只有一摊浑浊的污水静静躺在脚下,散发出淡淡的鱼腥气。
难不成我又做白日梦了?女孩心想。
手腕隐隐有烧灼般的疼痛,并不剧烈,很快就淡去了。她下意识揉揉发痛部位附近的肌肉皮肤,看到上面佩戴的红绳不知在哪里蹭了灰,泛出层浅灰色,污浊不清。
回头得洗一洗再还给人家,弄脏了多不好意思。
手机铃声还在持续不断作响,打电话的人似乎很有耐心,不紧不慢等待她接起为止。
苏茉一个激灵,才意识到手机还在响有人正找她。手忙脚乱的翻开包掏出手机,凑至耳边按下接听键。
“喂……”
“你死哪儿去了?我打你这么久都不接。”电话另一头传来略带哭腔却熟悉无比的女声。
是杜薇的声音,她不是正在跟男朋友约会么?怎么会哭起来找自己,遇到什么事了?
“小薇你别哭,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
“那个王八蛋居然甩了我!说什么只是跟我玩玩而已,已经有未婚妻了,下个月就要结婚……”
杜薇不住的抽噎,声音中透出强烈的愤懑和不甘,被欺骗的愤怒和第一次被男人甩的侮辱交杂在一起,化成泪水和破口大骂,隔着电话就开了腔。
电话的背景音很吵,许许多多的人声玻璃器皿撞击声混在一起,还参杂着重金属摇滚歌曲,似乎是在酒吧。
这样好吗?苏茉有点担心,一个伤心欲绝的失恋女孩,孤身在酒吧这种鱼龙混杂的环境里喝闷酒,脸上写满着寂寞空虚冷,很容易被居心不良的人有机可趁。
“小薇你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你,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人?”
“我在西园路453弄‘万圣节’酒吧。不用担心,齐远在边上陪着我,他朋友也在。”
听到齐远在场,苏茉稍稍按了下心。同事一场,她还是对这位小开的品行有点了解的。他虽然喜欢着杜薇,又有点懒惰不靠谱,可也不是那种会趁人之危占便宜的小人。身边有个男同事陪着,估计就不会有小混混来搭讪了吧。
“还有你啊,我打了几个电话都不接,电话带在身上到底是干什么用的。”电话里闺蜜继续抱怨,“最后还是齐远朋友拨通的,真是麻烦人家了。你快点过来,跟我一起骂那个负心汉。”
聊了两句,杜薇的心情好了些。她本来性格就大大咧咧,烦恼忧愁都不会再心头停留多久,现在之所以会哭的那么伤心,多半是自尊心在作祟。被男人甩的耻辱感恐怕要超过了失恋这件事本身。
挂掉电话,苏茉走到路口招来辆出租车,将杜薇电话里所报的地址告诉司机,不过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很快就到达了西园路。
下车后沿街道指示牌走,仔细数着房屋的弄数。七转八转,不多时就看到所要找的“万圣夜”酒吧。
店门装饰得很奇怪,更准确一点的定位是恶俗。做工粗糙的怪物面具和染成红颜色头发的小丑图像不对称悬挂在“万圣夜”广告牌上方,不仅不吓人反而别具喜感。霓虹灯管简单点缀着“万圣节”字体,却像是为了省电费并没有打开。
杜薇怎么会选择这样一家三流小酒馆?她不是那种会图小便宜的人,更别提身边还有随时准备为她买单的齐远
心有疑惑,却并没有多想。苏茉径直走进酒吧,发现内部装修还是不错的。地板用红木铺成,半月形吧台别致的横在角落,高低台阶完美将舞池和饮酒区流线型分割。一架烤漆钢琴静静安置在台阶边缘,无人演奏。
酒吧里很吵,扬声器播放着高分贝的摇滚乐,音效不佳的音响像漏了风的鼓风机。散光灯洒下五颜六色的光线,在舞池地面上摇曳旋转。三三两两的男女随着音乐节奏蹦跳起舞,大声尖叫狂欢。
人并不多,一眼望过去就能数清吧台和舞池里客人的数量,但为数不多的客人却足以将小酒吧渲染的热闹非凡。
苏茉环视了一圈周围,很快就发现坐在角落里杜薇一行人。齐远坐在她身旁,一只手搭在女孩肩膀上,似乎在劝阻她不停灌酒的行为。
看见苏茉过来了,齐远忙抬起头朝她挥挥手,招呼她过来坐。而身边另一侧的位置上,白衣年轻男子独自把玩着手中的玻璃酒杯,目光专注而安静。
苏茉走近吧台,年轻男子自然的侧过脸,冲她微微一笑。
苏茉微微一怔。
年轻人长得很好看,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白皙如瓷,眉目一笔一划精细勾勒般纤秀,笑起来微露整齐的牙齿,如沐春风似的和煦,却缱绻着无尽暧昧。
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浮上心头,不是那种异性间相互吸引脸红心跳的羞涩,不是单纯被陌生人注视的尴尬。而是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熟悉到了像左手牵右手像呼吸像穿衣吃饭般亲切熟稔。
不知为什么,心有点瑟瑟的酸疼。仿佛那里有什么本应空落落的地方被一些记不清的往事填满。
我在哪里见过他吗?女孩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关于他的记忆。
年轻人移回视线,重新将注意力转到手中。他摇晃手中酒杯,饶有兴味看着杯中颜色分明鸡尾酒混在一起,最后形成一种近乎明黄色液体,似乎刚才的微笑只是礼貌性的客套。
“啊,还没有跟你介绍。这家伙就是跟你们说过的阿和,我大学就认识的哥们。打架喝酒泡妞都很溜,小苏你这种单身单纯女性要提高警惕哦。”齐远大大咧咧拍拍阿和的肩膀。指指站在一旁愣神的苏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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