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岳点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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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岳点将录-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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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小冬点头道:
  “此刻是归老爷子在赶车,他们输流着歇脚。”
  云震道:
  “何不请大伙上到车内?”
  齐小冬道:
  “大家要节省马力,否则赶不到地头了。”
  云震轻轻叹息一声,道:
  “为了我一个人,连累好几位武林前辈,冒着风雪奔波,真令人过意不去。”
  齐小冬双目之内,泪光浮动,觉得心头淤塞,似有千言万语,却一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马车已驶入山区,颠簸得更为厉害,齐小冬替云震将被褥裹好,山座垫下取出一个水壶,云震啜了两口,齐小冬又取出干粮,云震却是毫无胃口,腹中也不感到饥饿。
  云震发着高烧,但大脑清醒。精神反而十分健旺,眼看齐小冬愁容满面,心头甚为感动,言谈之间,云震将杭州遇张铸魂之后的种种经历,都讲给齐小冬听了,不知不觉间,二人变成了知己的朋友。
  齐小冬年纪尚幼,他是心热肠热之人,两人越是要好,他越发忘不了云震死期在即之事,不禁热泪双流,道:
  “云大哥,你只剩八九天的寿命,怎么办呢?”
  云震淡淡一笑。道: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略略提早一点,也算不了什么。”
  齐小冬垂泪道:
  “大哥有什么后事,愿意兄弟替你料理么?”
  云震想了一想,道:
  “愚兄死后,你脱下我身上这件兽皮马甲,若有机缘,就交给那位雯儿姑娘,”
  齐小冬道:
  “她打了大哥一掌,害你落到今日这少田地,大哥还怀念她,未免是太傻了。”
  云震叹一口气,道:
  “我已仔细分析过这件事,雯儿定然是患着一种古怪的毛病。”
  齐小冬道:
  “癫狂症?”
  云震道:
  “我也弄不清楚,大概那毛病时发时愈,毛病一发作,就性情大变,六亲不认了。”
  齐小冬道:
  “纵然六亲不认,也不该伤害大哥。”
  云震苦笑道:
  “她定是无法控制自己,若是头脑清醒之时,绝对不会伤害愚兄的。”
  他长长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
  “唉!当她清醒之后,得知我已死去, 一定是万分伤心的。”
  齐小冬怔了一怔,突然说道:
  “那雯儿古里古怪,兄弟始终觉得,她与金陵王必然有着密切的关系。”
  云震叹道:
  “这一点愚兄也曾想到过,唉!雯儿也算是一位可怜的姑娘了。”
  齐小冬愣了片刻,道:
  “大哥还有别的吩咐么?”
  云震微微一笑,道:
  “你至情至性,如果用心练武,将来一定成为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西门咎的事,愚兄就拜托你了。”
  齐小冬愕然道:
  “西门咎的什么事?”
  云震道:
  “西门咎对愚兄有知遇之恩,力所能及,望你尽力周全,设法劝他改过迁善,好好地做人。”
  齐小冬道:
  “拳来脚去,一刀一枪的事,小弟倒是什么也不怕,那劝人向善,渡化恶人的事,小兄弟却是完全外行。”
  云震含笑道:
  “你年纪还小,长大之后,慢慢也就会了。”
  忽听一个老妇的声旨喝道:
  “来者何人?”
  车外响起周公铎的声音道:
  “在下周公铎。”
  那老妇人的声音道:
  “原来是周帮主,另外几位朋友是谁?”
  只听归隐农哈哈一笑,道:
  “是武婆婆么?黄山隐农这厢有礼了。”
  话声中,马车已猛然刹住,停在一株老松树下。




第 八 章
 
  齐小冬推开车门,探首望去,只见雪地之上,站着一位鸡皮鹤发,布衣无华的老归,雪光映照下,那老婆婆手扶一根藤杖,颤巍巍站立当路,双目开阖之间,精光闪闪,齐小冬目光与那老婆婆的目光一触,心头噗地一跳,吓得猛地缩回了脑袋。
  那武婆婆目光一转.打量着霹雳手李元泰,口中冷冷说道;“请恕老婆子眼拙,这一位是谁?”
  李元泰双手抱拳,道:
  “晚辈李元泰。”
  武婆婆眉头闪动了一下,冷冷说道:
  “原来是霹雳手,你那老婆白瑛,在老婆子家里。”
  李元泰躬身道:
  “多谢老前辈照顾。”
  武婆婆恍若未闻,双目之内,精光一闪,打量着红衣和尚,冷冰冰说道:
  “和尚是谁?”
  红衣和尚眼一翻,洪声道:
  “就是和尚。”
  那武婆婆冷冷一哼,藤仗一伸,倏地搭在红衣和尚的亮银禅杖上,随手一挑,红衣和尚那粗如儿臂的禅杖猛地抡了一圆圈,几乎脱手飞去。
  红衣和尚双目睁的又圆又大,怪叫道:
  “哇!再来一次!”禅杖一顿,插入积雪,深入山石之下。
  他臂力过人,亮银禅杖重达八十余斤,武婆婆那拐杖不过一根枯藤,大不了一两斤重,这时他力贯禅杖,直透地底,倒要看那武婆如何撼动。
  但听那武婆婆冷冰冰说道:
  “原来是个浑小子。”藤杖一挥,呼的一声,劈头击了过去。
  红衣和尚大惊,仓促之下,尚未来得及闪避,手中禅杖已是猛地抡动了一圈,连那矮胖的身躯也被带动。
  归隐农捋须大笑,道:
  “好一招‘寒江独钓’,老婆婆雄风胜昔,可喜!可贺!”
  武婆婆冷冷一哼,喝道:
  “和尚法名叫什么?”
  红衣和尚满心不服,叫道:
  “老婆婆使诈!”
  武婆婆怒道:
  “你当真想吃苦头?”
  归隐农呵呵大笑,道:
  “江湖之上谁不知道武婆婆的厉害,和尚不道出来历,只怕是进退两难了。”
  红衣和尚怔了一怔,不禁有点气馁,道:
  “和尚法名一本。”
  武婆婆厉声道:
  “你是大方头陀的弟子?”
  一本和尚吃了一惊,点头道:
  “你怎么知道?”
  归隐农暗暗忖道:
  “原来这和尚是华大方的弟子,难怪勇力过人。”
  只听武婆婆冷冷道:
  “—本,你那头陀师父呢?”
  一本和尚脸色一黯,道:
  “死了!”
  武婆婆眉头一蹙,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原来那一本的师父俗家姓华,名华大方,武功高强,自成一家,在江湖之上,是一位独来独往,非正非邪的人物,武婆婆藤杖一触,就已拭过一本和尚练的‘混元劲’,那是华大方的独门武功,只是奇怪,大方头陀的弟子,何以与众人混在—起,想不到华大方已经死去。
  众人护送一个命在旦夕的云震,赶来见那重病垂危的张铸魂,因心情沉重,急于赶路, 一路上甚少交谈,周公铎与归隐农以为一本和尚是李元泰的朋友。李元泰心事重重,也未盘查一本的来历,这时才弄清楚底细:
  那武婆婆似是戒心甚重,问明众人人身份,目光转向车内一望,冷声道:
  “车中两人是准?”
  周公铎道:
  “一个是劣徒齐小冬,另一位即是张大侠寻找的云震。”
  武婆婆微微一惊,眉头耸动,峻声道:
  “哪一个是云震?”
  周公铎怒气横生,暗道:
  “我敬你是武林前辈,礼貌有加,你倒倚老卖老,目中无人了。”
  心念转动,仿佛未曾听到对方之言,冷然不语。
  这时,云霞业已挣扎起身,手扶齐小冬,缓缓走下车来,道:
  “老婆婆,小子就是云震。”
  武婆婆瞿然一惊,怔了一怔,突然喝道:
  “统统随我来!”藤杖一挥,转身奔去。
  归隐农见状,急忙抱起云震,跟随上去,周公铎、李元泰、一本和尚、齐小冬几人,疾步追随在后。
  武婆婆一马当先,约莫奔行了一盏热茶的时间,转过山角,来至一片山坳之内,白茫茫的雪地上,出现了一座平顶石屋,武婆婆人未奔到,口中已高声叫道:
  “白瑛开门!”
  那石屋紧闭着的大门,应声启开,昏黄的灯光,照射出来,李元泰的妻子“追魂夺命剑”
  白瑛,手扶门板,立在一侧。
  众人奔进石屋,霹雳手李元泰反身关上大门,道:
  “妹子,伤势怎样了?”
  白瑛玉容消瘦,神情萎顿,但乍见夫婿,依旧是精神一振,容光大为焕发,道:
  “上月间遇着白云道长,服用了一粒药丸。伤势大为好转了。”
  李元泰大喜道:
  “白云道长如今在什么地方?”
  白瑛道:
  “为张大哥采药去了,说不定这几天到此,武婆婆心急如焚,不分日夜,有空就到山前去守侯。”
  李元泰悄声道:
  “老婆婆心肠是好,可惜人霸道一点。”
  白瑛急忙道:
  “嘘!小声点。”
  这时,众人已转到后面一间斗室,武婆婆启开一扇石门,门后是一条甬道,众人步入甬道,朝前走去。
  白瑛倚在丈夫身侧,缓步而行,道:
  “大哥,归老前辈抱进来的那个少年,好像就是那打我一拳的小子。”
  李元泰笑道:
  “不是他是准。”
  白瑛惑然道:
  “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元泰含笑道:
  “他就是张大哥苦苦寻找,亟亟一见之人。”
  白瑛一愕,道:
  “云震?据张大哥说,那云震武功尚未入门啊!”
  李元泰点了点头,道:
  “所以,咱们的推断不错,你是受了金陵高家‘修罗指’的暗算,说不定出手的就是金陵王本人,绝不是伤在这云震的拳力之下。”
  说话中,甬道已至尽头,只见一间宽广的石室,室中灯光明亮,阵阵异香,由房中飘散出来,两名道袍背剑的童子,把守在石室门外,见武娑婆到来,肃然行了一礼。依旧站立在原处,担任守护之责。
  武婆婆领着众人,缓步走进室内.归隐农也将云震放下地来。
  这石室异常轩敞,正对石门处设有一座宽大的玉石云床,两侧排列着十二个圆鼓石凳,云床之前,陈列着一个高约尺许的古铜香炉,炉中青烟缭绕,散发出阵阵异香。
  此际,云床上闭目跌坐一位青衣人,一个容颜秀丽,宫装高髻的中年女子,默默陪伺在一侧。
  那青袍男子闻得步履之声,缓缓睁开双目,众人已走近石床,口称张大侠,纷纷见礼。
  云震站立在归隐农身后,凝目望去,那被称为张大侠的青袍男子,正是昔日西子湖畔的算命先生张铁嘴,声音容貌,丝毫未变,只是神情举止间,凭添了一份雍容清贵的气派,令人见了,肃然起敬。
  忽听武婆婆洪声喝道:
  “大伙请坐。”
  这老婆婆火气特大,虽是一句好活,由她口中道出,亦是充满了火药气味,众人暗暗好笑,各自走向两旁的石凳,坐了下去,小叫化齐小冬走了过去,侍立在师父身后。
  众人皆已入座,只剩下云震一人,站立在石室中央,那青袍男子目光一抬,投注在云震脸上,猛地吃了一惊。
  周公铎双手一拱,含笑道:
  “兄弟等幸不辱命,终于寻着这位云老弟了。”
  昔日的算命先生,摇身一变,成了赫赫有名的北斗剑张铸魂,今日的云震,与当日西子湖畔时,也判若两人了。
  原来云震正当发育期间,体格成长甚速,这半年来,整日练武,身躯成长更快,如今看去,已是昂然七尺,身形十分魁梧,容貌也略有改变,另一方面.连受重伤之余,容色惨淡,人样支离,
  若非细看,亦认不出就是当日的云震。
  两人四目交投,恍若隔世,心情同是不胜激动,大有沧海桑田,人事无常之感。
  愣视良久,云震忽地扑身向前,拜伏在地,双目之内,热泪泉涌。
  那北斗剑张铸魂口齿启动,欲言又止,倏地长长叹息一声,伸出一双枯瘦的手掌,抚摸着云震的头顶.那深深下陷的眼眶中,泪光转动,慨然欲泣。
  这时,石室中一片沉寂,人人屏息静坐,神情极为肃穆。
  只听张铸魂柔声道:
  “孩子,你被何人击伤,伤势为何如此沉重?”
  云震泪落如雨,道:
  “晚辈失落了‘玉符’,误了前辈人事……”
  张铸魂不待云震将话讲完,手抚着云震的头顶,蔼然说道:
  “你不必引咎自责,玉符之事,以后再讲。先说你的伤势。”
  云震垂首落泪,道:
  “晚辈为内家真力所伤,又被罗侯公子点坏了‘厥阴心脉’,约莫还有八九天的寿命。”
  张铸魂霍然色变,道:
  “罗侯公子?”
  语音甫落,脸上陡地涌起一片痛苦之色,双手疾骤地按住胸口。
  那武婆婆双眉一蹙,冷冷说道:
  “你有旧疾在身,自己的性命,也得留意一二。”
  张铸魂凄然一笑,喃喃自道:
  “唉!看来真是道消魔长,天绝我‘太乙门’ 了!”
  忽听那中年女子道:
  “师兄保重身体,只等白云道长到此,旧疾痊愈,天下事仍有可为。”
  张铸魂轻轻叹息一声,手拍床沿,缓缓说道:
  “孩子,你先坐下。”
  云震依言站起, 一抹泪痕,在石床边沿坐了下去。
  张铸魂定了定神,伸出右手,把住云震腕脉,闭上双目,细察云震的伤势。
  他乃是北道云中子的衣钵弟子,学识渊博,才艺过人,一察脉象,对云震的伤势,已是洞悉无遗。
  那武婆婆坐在一旁,眼看张铸魂愁眉深锁,忧形于色,顿时怒声道:
  “你这旧疾,最忌耗费神思,不关紧要的事,暂时不用管了。”
  张铸魂歉然一笑,道:
  “老前辈请放宽心,晚辈支持得住。”转面一顾那中年妇人,接道:
  “梅师妹,白云道长留下的药丸,尚余几粒?”
  那中年女子道:
  “尚余两粒……”语音微微一顿,接道:
  “计算日程,一两日内,白云道长就可赶到此地了。”
  张铸魂点了点头,道:
  “梅师妹将那药丸给我一粒。”
  那中年女子微微一怔,探于入怀,取出一个五瓶,倒出一粒梧桐子般的黑色药丸,缓缓递了过去,口中说道:
  “白云道长吩咐过,早晚各服一粒,这粒药丸,应该明日晨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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