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狩猎记by秦惠文王嬴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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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阴狩猎记by秦惠文王嬴驷-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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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信蒙着头闷声道:“在。” 
  夏侯婴便掀帐而入,与他一同进来的尚有威武侯周勃,周勃嚷嚷道:“阿婴你做甚个,举荐的大才在何处?” 
  夏侯婴道:“老周悄声,莫对先生无礼。” 
  周勃四下查看一番:“先生在何处哇?” 
  夏侯婴亦道:“先生在何处?可否告知我等。” 
  韩信掀了被子坐起,心中颇有火气,闷声道:“在床上呢。” 
  周勃大惊,手指夏侯婴道:“老夏侯你!你!不成想你也好这口。” 
  夏侯婴道:“尽说胡话,先生莫怪,这厮是个粗人。” 
  周勃跺脚道:“哎!早年主公与那卢绾便是这样,我与你说,你还装得正经只做惊诧状来。却原来是个中老手,把你这小龙阳藏得这般好。” 
  夏侯婴见他胡说不已,一巴掌拍将过去,骂道:“我看你才不正经,韩先生不过是借宿一日,明日须去丞相府上呢。” 
  周勃低声道:“还要过夜……” 
  夏侯婴怕他继续胡诌,忙拽了他出帐去了,韩信睡得糊涂,也不知这二人为何争执,见人走了,便重拽了大被蒙头大睡。 
  第二日,夏侯婴便将韩信送至丞相府中,韩信方知自己已被汉王命为治粟都尉,但听名号便知是个掌管军需粮草的官职,韩信虽是失望,但他早有结交汉相萧何之意,便寻思着且试试再说。 
  萧何府邸在城北一处老宅内,汉王一行自来汉中,虽不说捉襟见肘,到底困厄,除去汉王府邸,其他高层官员将领多征民宅以用,九卿以下多居军帐,则是能简则简。韩信新职,却是比九卿略低一等,故而与丞相报备之后,还须归营。 
  韩信看那府门开启,突觉几分不安,恍若近乡情怯,他心中奇怪,又道不出所以然来,只在胡思乱想,一时想见当日淮阴葬母情景,一时想见蜀道上明月凄清,一时又想这萧何不知是何模样,可会为难自己云云。 
  夏侯婴唤道:“韩都尉,且随我拜见丞相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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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信与夏侯婴进得内府,却是一番忙碌光景,不时有仆从往来,抬了许多箱书简置于前庭,接着便有文书一一查看记录,录毕又重新封好,抬进更深一层院落去。韩信心知这便是萧何当日在咸阳宫里救得的书简了,不由大喜,上前问那文书道:“可否借某一观?” 
  那文书见是夏侯带来之人,便将手抄书简与他,韩信匆匆看过,见并无甚兵法子简,便问:“先生手中书目想必不甚完全吧。” 
  那文书道:“可不是,在下手中已是第三卷了,前两卷都已交给丞相了。” 
  韩信兴奋道:“丞相何在,速与我去。” 
  那文书一愣:“丞相在内院……” 
  韩信大步向内中行去,竟连夏侯婴也懒得叫,不多时便到内廷,却见这一处比方才那处更乱几分,室内燃着两盏灯火,仍有些许晦暗,韩信朝灯火处望去,却见一五旬长者跪坐于几案前,一手执卷一手执笔,不时批点勾画。 
  韩信心道:这便是萧丞相了。 
  真见得此人,韩信心中反倒踏实许多,只觉这长者正与己之前构想绝类,正该是这番模样。 
  他轻身向前,立于萧何身侧,轻声道:“丞相可是在抄录秦时各郡县户口杂集?” 
  那萧何慢悠悠回道:“正是,具知天下阸塞,户口多少,方知地方是强是弱,百姓疾苦多少。” 
  韩信道:“丞相果真见识过人,谋虑深远,信实不如。” 
  萧何回头,见是个生人,笑道:“你可是夏侯新推来的治粟都尉?” 
  韩信老实答道:“正是,在下淮阴韩信。” 
  萧何又道:“好小子,可愿助我校完这六郡户籍?” 
  韩信应道:“敢不从命。” 
  于是他便跪坐于萧何身侧,助这汉王丞相抄录校检秦时户口典册,二人甚是契合,竟比萧何独自一人做来快了两倍不止,待做完这一件,韩信想到还未问过萧何可有收集些先秦兵法,便欲开口相问。 
  萧何捶捶腰背,笑道:“我与你甚投缘,只觉做这枯寂事竟从未如此畅快过,且留我府上共食可好?” 
  韩信点头,不由便生了三分尴尬,将询问兵法之事暂且按下不表。 
  随后韩信便索性居于萧何府上,日日与他
  清点整理文府典册,闲时便互叙些杂事,正是畅快非常,竟连着盘桓十数日,他对这萧何,只觉亲近,与他说笑也自滔滔不绝,不觉旦暮。 
  这日,萧何道:“你天天在我府上,公事可曾办了?” 
  韩信道:“丞相只管放心,那些小事,可用不了多少时辰。” 
  萧何在他臂上轻拍一掌道:“惫懒小子,莫不是想赖我府上混吃混喝?你饱读兵书,不知这粮草军需乃是重中之重么?” 
  韩信笑道:“早做完了,那府库旧粮积存多日,我只叫他们在仓后再多开一道后门,前入新粮,后出旧粮,可不省事么。” 
  萧何道:“有趣,你这小子真是奇才,这粮事困扰我等多时,却不想给你一道后门解决个干净。” 
  韩信正襟危坐道:“丞相,听信一言,韩信所擅,非只粮事。” 
  萧何道:“你更擅兵事,擅争天下事。” 
  韩信道:“丞相……” 
  萧何又道:“你且等着,我再与大王进言,必会用你。” 
  说毕两人沉默不语,韩信摊开一卷书简,却不再看。 
  …… 
  一人一马踯躅道上,此地与汉营相距已过五十里,韩信回望来路,但见月光下树影婆娑,哪见半个活人,想起萧何顿生伤感,暗道:说什么知己,只怕不知我已走了。又想萧何毕竟年纪已长,若真在这夜路奔来,只怕自己也不甚安心。踌躇间又行了十余里,路上竟见几堆野火,想必也是自那汉营中奔逃而出的兵将,韩信又叹道:汉王已到绝路,却不知用我。 
  眼见已行得百余里,长空渐明,鸟雀无声,仅余明月一轮当空,韩信亦心灰不已,暗自道:若过了前方山岭他还不来,我便去齐国吧,素闻田荣爱士,许会用我也说之不定。 
  韩信下马,挽了缰绳徐徐前行,前前后后,只看得明明白白,正是半个身影也无,韩信知前方有溪水名曰寒溪,过了此处,便离了汉中郡地界,韩信叹道:萧相,此去我便与你无缘了。 
  韩信牵马行至寒溪,却听水声浩大,借着月光去看,这浅窄溪水竟是一夜飞涨,平日里好似弯曲小径,今日却如咆哮巨龙,韩信心道:天意阿,莫非我与他相诀不得,就此转头回去,却是万万不能?
  进退不能间,却闻远处似有人声传来,韩信一喜,竟
  跨上坐骑迎着那人声奔去,眼见那身影愈来愈近,不是萧何是谁?
  韩信下马,默立路旁。萧何气喘吁吁下了马,劈头便骂:“无知小子,为何不等我?” 
  韩信黯然道:“丞相这又何苦。” 
  萧何上前拽了他手臂道:“你便是要走,也须告知我一声,我再向大王进言,若他不听,我便与你同去。” 
  韩信惊道:“丞相。” 
  萧何喘着气道:“有此贤才而不用,我何必再与他留着虚耗,好小子,你且听着,先与我回去,容我再与大王说合。” 
  韩信道:“全凭丞相发落。” 
  萧何硬揪着韩信上了马,看他老实向来路回去,方才上马,与他一起策马回返。 
  韩信看着这长者疲累不已喘息不休,暗自道:我这一生,却也不能负他了。 
  …… 
  却说汉王刘邦闻得萧何亦做了逃兵,大惊失色,半夜里在府中惊起,闹得鸡犬不宁,他只道便是天地翻覆这萧何也必不会负他,不成想竟真得逃了去,实在可恨。 
  刘邦嘴中骂道:“老萧你忒不厚道,便怪老子当日欠你几顿酒钱讹你几斗米粮,你也不能如此对待老子……莫不是去投田荣了,那匹夫真不是好东西,老子的丞相也敢抢了去……齐地太远,那许是投魏豹去了,那蠢货更不是甚好东西……” 
  忽闻有人通报:“大王,萧丞相来了。” 
  刘邦急奔出来,果见萧何风尘仆仆一路行来,身后还跟着个有几分眼熟的小子,刘邦不管不问,上前拽住萧何喝骂道:“老萧,你个没义气的,却是作甚去了!” 
  萧何道:“臣为大王追人。” 
  刘邦道:“说甚屁话!你却追了谁来,帐下将军跑了数十也不见你追,单追这个,莫不是私奔去了!” 
  萧何忙将韩信拽到身前,笑道:“我为大王追的,却是这可鞭策万军、冲扫天下之人。” 
  刘邦盯着眼前这小子看了看,立时跳将起来;惊道:“怎地是你!” 
  


☆、第九回

  第九回萧何相印钧衡重韩信斋坛雨露新
  却说汉王刘邦听闻丞相萧何奔逃,于府中闹了整夜,不想萧何带回之人,却正是那当初项羽帐下执戟郎,且有半夜追杀害他尴尬之仇,登时大惊,刘邦顾不得颜面,指着韩信跳脚道:“小混蛋,竟又让老子遇到你,你分明是那项藉帐下。”
  韩信自是早知汉王便是当日沛公,却从未考虑过该当如何面见,遂道:“信当日追杀大王,乃是全心为项王谋事,信今日随丞相而返,乃欲为大王谋划天下,今时不同往日,便是当日沛公亦成今日汉王,韩信今日为大王座上客,又有何奇怪?”
  他嘴上说得堂皇,心中却道:“老匹夫,若不是为着丞相,我才不要见你。”
  刘邦却是爱才之人,若非近来烦心事甚多,夏侯婴当日荐举,便会见了韩信,此时一听,顿觉有几分才学,遂道:“小混蛋说得有几分道理。”
  韩信闷声道:“大王若不想韩信犯上尊您为‘老匹夫’,便还是省了这称呼吧。”
  刘邦怒道:“大胆小儿!”
  萧何将他拦住,笑道:“大王,且说正事。”
  刘邦领得几分眼色,便知今日马虎不得,遂命萧何韩信与他对坐,问道:“何为正事?”
  韩信轻笑一声道:“便是为大王该当如何称呼在下。”
  刘邦看看萧何又看看韩信,试探道:“韩将军?”
  萧何摇头,韩信默然不语。
  刘邦拽了萧何到一边,骂道:“老萧,那小混蛋也过分些了吧,竟还不满意。”
  萧何低声道:“大王有所不知,诸将易得,而眼下此人,只一语可堪称之。”
  刘邦道:“说来听听。”
  萧何肃然道:“正是国士无双,若得此人,出蜀东向只在眼前。”
  刘邦惊道:“丞相所言是真?就那小……那小子?”
  萧何道:“若他不是,您只管除臣相位斩臣全家。”
  刘邦叹道:“果真如此,便要老子做低服小伺候他又如何,丞相呐,寡人怎能不信你,切勿将这等浑话挂嘴上。”
  刘邦萧何归座,韩信正屈了二指在案上勾画,甚是仔细,恍若未闻这二人方才低语。
  刘邦正襟危坐,清清嗓子道:“寡人有一事不明,还请上将军教我。”
  韩信一顿,抬首见刘邦庄重神色,面露笑意,遂起手一揖,正色道:“为人臣者,当怀人之忧,为人将者,当载人之患。大王言重。”
  回首再看萧何,却见他不住颔首,显是老怀大慰。
  ……
  汉营这日出了大事,原说是汉王突然兴起,欲斋戒三日,每日焚香沐浴庄重非常,又闻丞相萧何急调了数百工匠,日夜赶
  工,要造个高台出来,便有好事者私下议论,说是要拜上将军了,只不知是威武侯周勃还是武侯樊哙,或者是曹参曹将军也说不定,于是众军士竟偷偷开了赌盘,押起了未来大将。
  伙头曹三亦押了几个大钱,这一日饭食备完,却见一众军士骂咧咧归来,这个道:“老子就怕输光,便三位将军都给押了一把,不想却是庄家通吃!”
  那个道:“该不是咱大王要吞咱们这点军饷,故意耍弄咱们。”
  又有人道:“有几分真!谁不知咱大王是赌中老手,这赌盘不定都是他老人家开的。”
  有人接话道:“大家莫胡说,我看那小将军有几分本事,大王要拜他是真。”
  先前一人道:“我看也是,听他那么胡诌一顿,我竟觉得霸王也不算甚么。”
  曹三招呼诸人,问道:“我却为大家伙准备饭食,没去看拜将,听你们这话中意思,竟是曹周樊几位都给落下了?”
  最先一人道:“正是了,我见那几位将军个个面露得色,不想那礼官却念了个名字,大家多未听过。好像是——”
  一人接道:“韩信。”
  那人又道:“对了,正是韩信。咱营中不是有个韩公子韩信么,听了礼官如此说,便倏地站起,直往那台上去。那礼官急了,忙道:‘可不是韩国韩信,却是淮阴韩信’,那公子韩信给轰得面红耳赤,只恨不能钻进地里去。接着我便见大王引了一人,拉着那人上了拜将台,霎时全军惊倒,那人真个年轻,怕都没老子大呢。”
  曹三道:“如此说大王不知从何处寻了个娃子拜做大将军?这可如何服众?”
  一人道:“大王的事,自有丞相先生将军们去苦闷,我等只想着吃饭便了。”
  曹三笑道:“这是正理,弟兄们且来吃饭。”
  军士们便吵吵嚷嚷着一齐进帐吃饭,新拜的大将军很快便为其他谈资取代。
  如此过了几日,相安无事,众军士只觉有了大将军也与他日无甚差别,这一日却有些个不同,伍长们早早将人唤起,看天色尚不足五更,众人嘴中叫骂不休,起身后问伍长什长,只说是新任大将军巡至此营,要点兵校演一番。众人便匆匆收整一番,去了校场。
  


☆、第十回

    第十回申军法论定三军 渡陈仓剑指三秦
  却说汉王军入蜀已过半年,自关中繁华肥沃之地至于此地,偏生汉王客卿张子房为安项王之心,劝汉王将那入蜀栈道烧了去,眼看是出蜀入关无望了。汉王将士,原本多是两淮人氏,入关中之时一路收拢,方足十万,故也多了不少秦人入伍。原本两淮之人,只觉东归无望,日日长吁短叹,那些秦人便更是如此,盖因已知项王之残暴,心忧关中父兄妻子,故而出逃之人日日不休。
  汉王于此心知肚明,却也无可奈何,那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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