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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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侠心-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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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江钓叟叹口气道:“正邪之分是若干年后之事,当我们主人联手共闯江湖之时,却一度被称为河汉三侠!……”
  他停下来喘了一口粗气,又接下去道:“随着时日的流转,我三人在思想做为上俱都有了距离!天一好道向佛,终于出家巫山,神戟魔尊则心性残暴,时杀无辜,终于也与老朽各奔前程,于是震烁一时的河汉三侠就此分手……
  老朽失望之余,远直朔漠,遍历边荒,直到倦游归来,甍到这一片世外桃源,打算长隐此处。
  之后,忽又听到了一桩震撼江湖的消息,那就是神戟魔尊在江湖中劣迹昭著,终于被武林中选拔的三百余位高手,在少林掌门圣心禅师率领下,把他打下了甘心山的千丈悬崖。“纪昭洵愤愤的道:“那时如果把人真的摔死,也就好了!”
  甘江钓叟苦笑一声道:“因因果果,冥冥中似乎早巳安排,老朽闻知神戟魔尊的坠崖死讯,不由又动了侧隐之心,不论怎样,当年老朽曾与其共闯江湖,同博侠誉,虽然他误入歧途,但当中情谊实难完全抹煞。
  何况人死无仇,老朽至少该将他的遗骸葬入地下,故而老朽获得此讯后,立刻赶去了甘心山的千丈悬崖之下!“
  “那原是一座地势险绝的山谷,取名鹰愁谷,倒是名符其实,当老朽在谷中寻到他时,并不是寻到尸骸,却是重伤垂危的活人,他并没死!”
  纪昭洵接口道:“老前辈难道没听到他在江湖上的罪行劣迹么?”
  言下颇有抱怨他当年不该施救之意。
  甘江钓叟叹口气道:“人皆有念旧之心,何况经过此番教训,老朽也冀其能有反悔之机,故而千方百计,设法救了他的性命,哪知他……”
  喟然一叹,住口不语。
  纪昭洵道:“老前辈整日孤处密室之中,难道……”
  甘江钓叟道:“老朽双腿已残,双目畏光,已是难离此处一步,神戟魔尊那老狗迫我离此,无异要我死去!”
  纪昭洵道:“想必这也是那老贼所为了!”
  甘江钓叟摇摇头道:“这倒不是,当老朽将他由死亡边沿救了回来,又发觉他估恶不峻,难以感化之时,方才决心将之除去。
  当时老朽驰书天一,邀其相助,殊料迟迟年余,未获回音,而后不久,就听到了他圆寂辞世的消息……“
  纪昭洵叫道:“那只是江湖传言!”
  甘江钓叟道:“不错,虽然事避子虚,但那时老朽却已绝望,因为老朽有自知之明,以我与他相较,功力大概在伯仲之间,凭我一人之力,万难将之剪除,于是,老朽想出了第二个办法……”
  微微一顿,道:“老朽曾有一项学习大罗神功秘诀,一直秘而未宣,至此,方才想到此法,只要老朽能将是项神功练成,则剪除神统魔尊,至少可以增加了一半把握!”
  纪昭洵奇道:“那么你这是……”
  甘江钓叟叹口气道:“走火人魔,在苦练四年之后的某一天,功败垂成,结果不但神功未成,反而落成了这样不死不活的残废,这些年来,若非老仆罗晞侍奉,大概老朽也早已变成一堆朽骨了!”
  纪昭洵义正词严的道:“晚辈定当尽力之所及,除魔卫道,为老前辈出这胸中的一口怒气!”
  甘江钓叟摇摇头道:“纪少侠武功虽已薄具基础,但若与神戟魔尊为敌,却还差得太远,如依老朽之见,纪少侠还该再把武功充实一下,再谈其他……”
  纪昭洵心中不由凉了半截,自己在母亲教导下,苦习武技,此后又复连获少林掌门及天一神僧各赠二十年功力,以及般若掌法与菩提剑式。
  料不到却连一个残废之人都无法降服,对这又以一统教主自居的邪道魔头,自然不会是他的对手!
  忖念至此,不由大为懊丧。
  甘江钓叟炯炯的目光忽然也现出一片沉肃之色,默然良久,忽的向一直立于一旁的的罗晞挥挥手道:“你且出去一下,招待招待与纪少侠同来的那位姑娘!”
  罗晞犹豫着应了一声,呐呐的道:“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奴正多方搜求药物,也许有办法医得好你的残废,主人……务必保重!”
  甘江钓叟喟然一叹道:“我知道!你……出去吧!”
  罗晞施礼而退。
  甘江钓叟目注罗晞走出门外,缓缓出指一拂,但听轧轧一片连响,那打开的暗门已经关了上去!
  纪昭洵怔了一怔,道:“老前辈,你……”
  甘江钓叟叹息一声道:“孩子,过来……”
  声调激动亲切,使纪昭洵不由心头一动,但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使他不由自主的举步走了过去。
  甘江钓叟目光如电,凝注在他的脸上,道:“慧根深厚,天赋绝佳,正是上好的练武之材……”
  纪昭洵谦虚道:“老前辈过奖了!”
  甘江钓叟顾自说下去道:“既然你是天一的徒孙,老朽卖个老,也算得是你的师叔祖了……孩子……再靠近一些……”
  纪昭洵不由自主的又凑近了一些,道:“师叔祖,你老人家有什么吩咐!”
  甘江钓叟沉凝的道:“老朽虽已走火入魔,体躯残疾,但因老朽定力尚坚,故而几近十成的痊元得以保留了下来。
  眼下老朽已不久人世,把这一份毕生苦练的真元内力与大罗神功带到棺材之内,又有什么用处?
  所以,老朽想成全了你,把老朽毕生修为的真元,与苦练将成的大罗神功完全专注给你……“
  纪昭洵双连摇道:“这是万万使不得的,那样一来,老前辈岂不……”
  甘江钓叟沉声吼道:“老朽自走火入魔以来,无日不存求死之心,试想老朽以残废之身,苦居在这暗五天日的密室之中,又有什么兴味了……”
  目光诚挚地凝注在纪昭洵脸上,道:“老朽之所以忍辱偷生,无非就是为了把这点保存下来的神功、元气,找一个适当可传之人!”
  纪昭洵后退道:“不!晚辈不能领受这样大恩,何况这关系着……”
  甘江钓叟沉声叫道:“不必再说下去了,快些运气导引,老朽的功力就要到了!”右臂一振,五指生屈,向纪昭洵当胸抓了过去。
  纪昭洵大吃一惊,讶然叫道:“不行,师叔祖,你不能这样!”
  奋力全力向后退去。
  但是甘江钓叟手上却像有魔力一般,使他自己感到劲力全失,情不由己的把前胸贴了上去。
  甘江钓叟更不怠慢,右掌翻动,已经贴上了纪昭洵的“中极穴”,一股暖流随之攻了过来。
  纪昭洵心虽不愿,但甘江钓叟的内力已经攻入了体内,也就成了无可奈何之局,当下只好运气导引,吸收那绵绵不绝的真元内劲,化入自己体内。
  甘江钓叟虽然瘦得皮包骨头,但真元内力却似绵绵不绝,纪昭洵初时尚能勉强吸收,但后来那磅礴的内劲愈来愈疾,使他吸收不及。
  只觉胸头热如火烧,喉咙之中差点要冒出烟来。
  而后则是痛彻心脾的剧痛,使他忍耐不住而叫出声来。
  不久,疼痛之感愈来愈甚,几至骨断筋折,内腑破碎,同时,一股热血猛烈上冲,使他眼前发黑,金星乱冒,最后轰的一声,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悠然醒转。
  只见甘江钓叟斜欹榻上,喘嘘不已,见他醒了过来,唇角间立刻绽开了一丝笑意,微弱的道:“孩子现在你觉得怎样了?”
  纪昭洵连忙双膝跪了下去,道:“侄孙耳聪目明,自觉功力已经平空增加了数十倍之多!”
  甘江钓叟满意的一笑道:“那是必然之事,老朽把毕生的内力真元传了与你,自然会使你激进不少,但,老朽关切的是大罗神功……”
  声调一沉,道:“快劈一掌试试,看你已否整个的把老朽大罗神功吸去?”
  纪昭洵不暇思忖,连忙应声推出一掌,向方才闭了起采的暗门推去。
  他虽知道已经承受了甘江钓叟的毕生功力,与他不幸因之走火入魔的大罗神功,但他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功力究竟高到了什么程度。
  当掌力一旦推出之后,却使他讶然一惊,那是他做梦也难以料想得到的一件奇事。
  原来他掌力一经推出,立即响起一声飒然震耳的锐啸之声,但见五缕白雾般的指风激射而出。
  随即是一阵蓬然大震,那合闭的暗门应声而开,石粉石屑。飞得到处都是,厚厚的撒了一地。
  “老朽毕生若若钻研的武学并没有白费,现在,它已全部传到你的手上了,孩子,珍重所学,造福武林……老朽虽死九泉,也可瞑目了……”
  声调一弱,大有即时死去之状。
  纪昭洵大惊失色,连忙俯身叫道:“师叔祖……师叔祖……”
  甘江钓叟双目一睁,道:“徒儿……现在不能再叫我师叔祖,为师毕生之学,一点不遗的全部传了给你,你就是我的衣钵弟子,该叫我一声师父……”
  纪昭洵连忙恭恭敬敬的拜了四拜,叫道:“师父……”
  甘江钓叟唇角间再度露出一丝笑容,道:“徒儿,为师有四句格言,现在用来做你的处世之心……”
  纪昭洵忙道:“但凭师父教训,徒儿无不谨遵!”
  甘江钓叟慢悠悠的念道:“长剑挥处寒光起莫将侠心比邪心惩奸除恶务须尽始知武林正气好!”
  纪昭洵连忙复诵了一遍,道:“徒儿记下了!”
  甘江钓叟面如淡金,挣扎着道:“老朽心事已了,可以……瞑目了……”“瞑目了”三字甫行说完,人已颓然而倒,气息渐微,终于一命呜呼。
  纪昭洵大哭失声,虽是相处了不过一个时辰,但师徒之间却有了深厚的感情。
  正当痛哭失声之际,忽见两条黑影一晃而至,抬头看时,正是那甘江钓叟的老仆罗晞与慕容筠两人。
  罗晞哭得更是伤感动人,直到次日凌晨,方才把甘江钓叟葬在世外桃源般的山坡之下,墓前立了一方巨大的石碑。
  墓碑上刻着“先师甘江钓叟罗讳恒山之墓”,下面的署名则是小徒纪昭洵敬立。
  当这些事情办完之后,已到了翌日晨间。
  老仆罗晞已把茅舍中的杂物料理清楚,此刻只见他手中捧了一把宝剑,递于纪昭洵道:
  “这是我家家主传下的湛卢宝剑,能够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就请相公收去。”
  纪昭洵皱眉道:“先师垂死之前,并未提到什么宝剑,尊驾是跟随先师多年之人,就请你收下此剑,以为拒盗防身之用。”
  罗晞老仆道:“不,不要说在下应该把家主遗物交了给你,就算他老人家不曾吩咐,在下也可以依据一般规矩惯例,交你收用!”
  纪昭洵知道推辞无用,只好硬行接了过来,细细观察了一遍,双手捧到桌前转了两转,方才小心的佩于腰间。
  在晨风料峭之中,那桃源仙境一般的山坡之下,却显得一片冷落,纪昭洵仰望着飘浮的云天,向老仆罗晞问道:“先师已然人士,你……今后做何打算?”
  老仆罗晞忍不住双泪交流,道:“老奴受家主大恩,早已发誓长侍终身,如今虽然他已不幸而死,但老奴不愿离开此处,老奴愿意终身居住此间,每日陪伴着家主人的坟墓,直到老死!”
  纪昭洵长叹一声道:“前辈志节可风,请受在下一拜!”
  说着果真施下礼去。
  老仆罗晞大惊道:“这个如何使得,折杀老奴了!”
  连忙跪下还了一礼,纪昭洵心事重重不愿久留,于是仍由罗晞驾舟相送,由那山道中驶了出来,直奔桃花渡。
  纪昭洵与慕容筠辞别老仆罗明,在桃花渡住了一宿,第二天却联袂向甘心山山下的鹰愁谷奔去,黄昏之后,两人已到鹰愁谷外。
  纵目看去,只见鹰愁谷四面皆是高山,山势险峻,步履艰难,鹰愁谷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倒是盗匪集结的一个理想处所。
  慕容筠首先收住脚步,道:“慢行……”
  原来前面已到谷口外围,神戟魔尊既以此谷做为一统教的总坛,谷外不远势必有布桩设卡之人,再向前走,势必要被发现。
  纪昭洵神功大增,豪气凌云,淡淡一笑道:“鹰愁谷已在眼前,咱们何不一鼓作气,就此杀人谷去,把一统教踏成平地,诛除了神戟魔尊……”
  慕容筠面色一凛,冷笑道:“甘江钓叟罗老前辈不惜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把毕生真元内功移注给你,若因而养成了你的傲气,却反而害了你了!”
  纪昭洵怔了一怔,面孔红红的道:“在下并没有恃技凌人之心,只不过一时气愤难平,恨不得立刻就把一统教捣毁,把神戟魔尊诛除……”
  慕容筠幽幽的嘘了一口气道:“一统教如今已经成了气候,还是小心为是,神戟魔尊不但心性残酷而且诡计多端,不是一个易与的人物……”
  微微一顿,又道:“何况,令堂还在他的徒儿娄傲物手中,倘若他用令堂的性命生死加以威协,不知你又该怎么办?”
  纪昭洵大是敬佩的道:“姑娘教训的有理,在下的确过于鲁莽了……依姑娘之见,不知咱们应该如何应付眼下之局?”
  慕容筠也粉脸泛红道:“教训二字,万不敢当,我不过对你明利弊,接纳与否,仍然是在你自己……”
  纪昭洵忙道:“姑娘才智过人,只要有所安排,在下无不言听计从!”
  慕容筠苦笑道:“安排两字,我也是不敢当得,如眼下之避,只能随机应变,到哪时说哪时话了……”
  眸光瞄了纪昭洵一眼,又道:“眼下至少有一点该做之事,改易容,不要被娄傲物,吕雪庵以及崔九龙等人认出是你!”
  纪昭洵皱眉道:“此事说来容易,做着却难,在下别无衣物,更没有足以改变颜容的人皮面具,要怎样改法……”
  慕容筠噗嗤一笑道:“我身边随带了一份,不知你是否合身?”
  说着由腰间解下了一个白绫小包,把一套男用衣物,及一副人皮面具双手向纪昭洵递了过去。
  纪昭洵怀着奇异的心情伸手接过,试着穿戴起来,竟是合身无比,顿时变成一个面色姜黄的中年大汉。
  慕容筠噗嗤一笑道:“成了,咱们可以闯上一闯了!”
  纪昭洵不觉也有些好笑,与慕容筠缓步而行,迳奔谷口走去。
  正行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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