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剑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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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剑争辉-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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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听完他托欧阳子陵转述的话后,脸上仿佛完全明白的样子。
  辛红绢忍不住问道:“师父,莫非您认识石老前辈吗?”
  清昙点头道:“我本来不相信他死了,现在有八分证实了我的猜测,假若再打开这纸包,便可完全证明了!”
  辛红绢一把托过欧阳子陵手上的纸包,接着问:“师父,您是说谁?”
  神尼轻轻地道:“端木赐良!”
  其他之人都是一惊。
  辛红绢手上的纸包都几乎拿不住了!
  神尼道:“别害怕,那上面绝对没有毒,快打开来看看吧,他此举百分之八十是出乎善意的!”
  辛红绢颤巍巍地打开了纸包,里面是一层油纸,再打开油纸,则包着一枚风干的黑色东西,状如人指,冷香扑鼻。
  而那纸包上,却写着一些字迹!
  “蛟胆一枝,以石乳溶而服之,当可着奇效,惟此物奇寒,服后应闭关一年,每日于子午之际以内家真火,徐驱寒毒,以此聊赎无心之愆,亦稍申敬佩之忱。
  余突澈悟往非,惟名心来减,端阳之会,苦木实不可轻侮,令师侄虽技拟天人,犹不足以克之,所以锐身自任者,实不愿令西域番僧损中原令誉也。”
  底下的署名仍是石二慈。
  欧阳子陵皱眉道:“看语气的确是端木赐良,只是他为什么要称石二慈呢?”
  沙漠龙灵心意质,蓦然悟道:“石二慈分明是十二慈的谐音。慈者、母也、十二母加起来可不正是一个毒字,只是无影之毒无药可解,怎么就毒不死他!”
  神尼喟叹道:“他那个人对用毒之尊,天下无出其右者,无影之毒可能在一时之间难倒了他,那能真正毒死他。不过却治好了他的邪心异念,今后此人必可在武林中放一异彩,这实在是苍生之福,亦可见天心之微。”
  辛红绢犹有未解问道:“他心地变了,怎么连面貌模样声音都变了呢?”
  神尼看着她笑道:“傻孩子,你知道的实在太少了,擅于毒者必精于医,这易容改音之术,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照你们所描述他平易近人的模样,正是他一心向善的决断表示呢?”
  于是四个人絮絮切切,谈的全是端木赐良情形。
  然而他们的心情是开朗而愉快的。
  清昙服了蛟胆之后,情形日渐好转,神色由苍老又慢慢恢复红润,每天除了运功炼化寒毒之外,就是指点欧阳子陵与辛红绢用功。
  沙漠龙所学虽异,而欧阳子陵却技兼释道,在陵哥哥的指点下,她也有长足的进步,大罗剑,绝桑剑,以及御剑之术都小有所成,在剑术的造诣上,她恐怕已超过她的师父痴道人了。
  闲时,他们三个年青人也曾评花吟月,傲啸山林,日子在愉快中飞逝,看看又是四月近半,端阳之约又迫在眉睫矣!
  神尼果如石二慈所云不能参加,她每天有一半的时间需要用以炼化蛟胆的寒毒,然而欧阳子陵足可以代表她。这年青人无愧于天下第一高手,在神尼悉心的指导下,他此刻的成就就已比师伯逊色不多。
  何况他还兼有道家与天残秘笈中许多神奇的功夫,常人只需得其一即可大成,他却溶三家之长于一身,而且豪气英雄,再也没有从前文弱书生的样子了,江湖培育英雄,他的英雄岁月自金陵较技时即已开始,可是几度生死历劫,造就他的稳健,湛然大侠风标。
  这种高贵的风度使他超越任何一个人,那是独醉生、崔萍、雪老人,甚至于端木赐良都比不上的。
  健马,轻装,迎着四月塞上浓春的气息,壮士长歌出天关,他们踏上遥远的,西征的路途!
  这一天,他们为着赶路,竟错过了宿头,人倒无所谓,座下的马虽为神驹,也毕竟是血肉之躯。
  迢迢长途,还要靠着他们载负,而且天也微有雨意。
  所以隐隐的发现一丝灯光之后,欧阳子陵主张赶到那儿歇一夜,两个女孩自然一切都听他的,因此三个人都策马朝那点灯光驰去。
  到得临近,才发现那是一座高大的古庙,庙墙半颓,门上油漆剥落,阶上荆草蔓生,别是一番荒凉的景象,而萤萤的灯光,就从庙的缺墙中透出来。
  欧阳子陵因为庙中既有灯光,一定有人居住,倒是不敢造次,手按着庙门上那个生锈的铁环,敲了几下。
  半晌之后,门后傅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着庙门依呀一声打开了,出来一个老僧,灰衫破旧,形容枯槁,见了他们,甚是吃惊。
  欧阳子陵很客气的作了一个揖道:“老师父打扰了,在下与这两位姑娘因为错过了宿头,而且天又快下雨了,想借宝刹借住一宿。”
  老僧用惊奇的眼光又看了他们一眼,才慢慢地摇摇头道:“对不起,没有地方!”说着用手一指,原来他在荒废的庭院中用茅草架了一个小蓬,蓬门半开,里面有油灯的微光照着。
  只有一榻之地,当然不可能容纳下很多人。
  欧阳子陵笑着道:“我们并不想分占老师父的居处,只在殿上歇一夜,同时避避雨!”
  说着雨点已经开始下落,虽然点子不大,可是却有着暴雨的征象,那老和尚惊叫道:“不行,那殿上不能耽,尤其是雷雨之夜。”
  这下子换成欧阳子陵他们惊奇了。
  同声问道:“为什么?难道那殿上有什么古怪吗?”
  老僧颤声问道:“难道你们一路走来,没有听人家说过关于这庙的事情?”老僧嘟着枯扁的嘴唇道:“这就难怪了,不是我不答应,实在是这庙里不太平,那殿上本来是停柩的地方,可是不知是什么道理?灵柩一停到这地方,立刻就变成古怪,那些尸体不但不枯,反而作起怪来。
  经常夜半推开棺木,看见生人,立刻就抓上去,吸尽鲜血而死,力大无穷,刀剑不惧,尤其是雷雨之夜,几乎全部出动了。
  附近两百里内六七个村庄都知道这回事,你们远道而来,又没有停下,所以没人告诉你们……”
  辛红绢与沙漠龙虽有一身本事,可是女孩子天性怕鬼,听老僧讲得活灵活现,不禁毛骨悚然,紧紧靠在欧阳子陵身旁。
  天外玉龙却神色夷然地笑道:“那么老师父住在此地怎么能不受其害?”
  老僧见欧阳子陵不相信,神情很不高兴道:“我八岁在此地出家,现在九十多岁了,这些死人生前都认识我,所以不害我,现在我每逢遇见他们出来时,赶快敲锣通知左右,警告大家不要到附近来,这事情已有二十年的历史了。二十年来大家就为这事情供养着我……”
  欧阳子陵笑道;“做了鬼,还认识故旧,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
  老僧见欧阳子陵隐隐有挖苦之意,不禁更为生气,道:“你以为我在吓你们?不相信你尽管去好了,反正我告诉过你们了,出了事可别怨我?”说完他气冲冲地回到茅蓬里去了。
  辛红绢却拉着欧阳子陵的衣袖道:“陵哥哥,我怕,我们离开这儿吧!”这时雨势更豪,雷声隆隆,金蛇乱窜,他们虽然站在庙门的廊亭下,风依然把雨点飘进来,打湿了他们的衣裳。
  欧阳子陵伸着手,把两个女孩子揽住,发现她们都在颤抖,不由笑着道:“别听那老和尚的鬼话,行尸走肉,可能是有的,那只是死尸受了雷电的感应,不过能行动片刻罢了。
  那有再活上二十年的,他在吓你们呢,雨这么大,我们怎么走,还是去躲一下吧,要是真有鬼,我们也开开眼界!”说完把马匹牵进来,栓在门亭里。
  自己挟了两个女孩子,飞身一纵,窜进了大殿里。
  藉着闪电的亮光,打量一下大殿,的确横七竖八,停放着十几具棺木。
  木前刻着姓名讳号,男女都有,木质陈旧油漆斑剥,仿佛停放很久,鬼气森森,十分恐怖。
  沙漠龙与辛红绢更怕了,一人拉住他一条胳膊,蜷缩在他胸前,动都不敢动一下。欧阳子陵一再相劝,可是丝毫不起作用,只好拥着她俩走到供台前面,靠着台脚坐下。突然殿门口晃晃悠悠地来了一条人影,周身臃肿,两个女孩子吓得尖叫一声,埋首躲到欧阳子陵胸前,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欧阳子陵抬起手臂,凝聚功力,正准备劈过去。
  那黑影却开了口:“不要怕,是我。”是那老僧的声音。
  他披着一块油布,所以看来特别臃肿,慢慢地走过来,叹着气道:“你们一定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看你们都像练武的人,胆子也许壮一点,而且雨也实在太大了,我特别给你们送个灯来,有个光,万一风吹草动,你们能看清楚一点,也好有个准备。”
  一面说着,一面摸出火石与艾,将带来的一盏油灯给点上了。
  欧阳子陵见这老僧的来意很诚恳,倒是连连的向他道谢,老僧又看了他们几眼,摇着头,慢慢的回到他茅蓬去了。
  这殿中多了一点如豆的灯亮,不但没有减小恐怖的气氛,反而加浓了神秘的意味。那灯光黯黯的,照着许多陈旧的棺木,而且殿外狂风的余劲,将火苗吹得一晃一晃的,格外骇人心魄。
  沙漠龙颤着声音道:“陵哥哥,我实在真的有点怕,刚才我好像听见棺材中有响动的声音?”
  欧阳子陵笑着宽慰她道:“那一定是你多心了,人之所以能够活着,完全是靠着精气神的作用,人死了,这些精神都失去了凭藉,自然地消失了……。”
  他正说得高兴,沙漠龙却岔着嘴道:“不然,生死存灭,至今犹是一个谜,死后还魂或是作祟之事,屡见不鲜。湘西有赶尸的人,听说可以凭着符咒,驱尸千里,我师父当年曾亲眼目睹,百思不得其解……”
  辛红绢却连忙挪前一点道:“龙姐姐,人家正怕得慌,你还要加意喧染,鬼神的感应最灵,不去提它没事,一提它就出现。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
  欧阳子陵笑着道:“无稽,无稽,你不知道在那本宝贝书上看到的荒唐故事,那是用来吓唬凡夫俗子的,我们武林中人,怎么可以……”
  正说得起劲,突然在他们身后起了一阵吱吱的声响。
  那声音很清楚,三个人都听见了,欧阳子陵警觉的住了,向后望去,两个女孩子则赶紧向他怀里藏躲。
  惊心动魄的怪事出现了。
  在微光的照耀下,一具棺木的盖子缓缓的朝上升起,腐朽的棺盖擦着棺身,吱吱的声音是因此而发出的。
  风雨更厉,那嘈杂的风雨声却盖不住这吱吱的声响,尖锐的刺进他们的耳鼓。
  欧阳子陵虽然一直口口声声的否认着,可是内心中并没有松懈戒备,面临此境,却也不免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低低地道:“你们别怕,是真是假还没有确定,不要自己先乱了主意,必要的时候,我们就赶快跑,僵尸的动作迟缓,追不上来的,还有你们别拉住我的膀子,我不相信这真是鬼,一定要试它一下……”
  这一说不打紧,两个女孩子却把他的手臂拉得更紧了,生怕欧阳子陵会撇下她们,自己跑掉似。
  可是六只眼睛,仍是瞪定那正在升高的棺盖。
  油灯的光突然受了一阵无形的压力,焰苗低缩下去,变成绿豆那么大一点,连发出的光都是绿色的。
  空气彷佛凝固了,使人的呼吸极不畅顺。
  棺盖升到有三尺来高的时候,蓦然停住了,然后在棺中起了一阵悉索的衣服磨擦声,接着,一只脚跨出了棺木边缘,接着又是另一只脚,慢慢的,身体出现了,头出现了,整个地出现了。
  “啊……”
  沙漠龙与辛红绢共同发出一声惊呼!
  “啊!”
  欧阳子陵也在心底发出一声惊呼!
  —面前出现的鬼魂形状太可怖了,照装束看来她是个女的,长发披乱,獠牙突出,口角犹留着已经干了的血迹,眼睛深深的凹下去。
  从里面射出森森的碧光,雪白的面肤被绿色的灯光一照,使人可以隐约的发现上面有长约寸许的茸毛在拂动。
  她举起枯瘦的手臂,那指甲长有尺余,嘻开了嘴,口中发出一种哼哼的声音,慢慢的向他们移动。
  她越走近,欧阳子陵的心中也越嘀咕。
  他记不起在那本书上看到过:“……夫人若死后,埋尸于阴寒之处,受地底戾气之感应其尸不朽,毛发指甲生长不止,灵性全泯而暴性乃现,犬齿特长乃成撩牙,受日月之精华起而为厉,嗜生人血,雷雨之夕,其为厉更甚……”
  当时他置之一笑,认为是无稽之谈,想不到今天让他亲眼见到了。
  它已走到离他们身前三尺左右的地方了,伸手可及,鼻中—也可以嗅到她身上那腐朽的臭味了。
  欧阳子陵壮起胆子,觉得不能再迟延了,用力挣脱了两个女孩子的拉扯,暴喝一声:
  “嘿!”
  聚毕身之力推出一掌。
  欧阳子陵最近功力大增,这一掌又是挟全力而发,刚柔并济,就是击在石头上,也可以使之成为斋粉。
  可是那女鬼彷佛是一层无形的物质,发出如此雄浑的掌力,居然透体而游,丝毫不受影响。
  那女鬼口中哼哼几声,伸开鸟爪似的手指,直向他的脸上抓下来,同峙还翻起嘴唇,露出她那异常锐利的獠牙,似乎要择人而噬。
  欧阳子陵一击无功,心中着忙,手下可不敢怠慢,清啸一声,挟起已经陷入惊怕失神的女孩子,飘身一闪,躲了开去。
  那女鬼见一抓落了空,暴怒异常,厉声噑了一声,锐利刺耳,刹时殿中鬼声瞅啾,夹以棺盖落地乒乓声响。
  在每一具棺木中,都跳出一具僵尸,有男有女,形状狰狞,哼哼之声不绝,伸开手指向他们抓到。
  而那茅蓬中的老僧,也当当的敲起锣来。
  欧阳子陵因为带着两个半昏迷的女孩子,行动很是不便,那些僵尸动作虽然笨直,却其快无比,踪跳之间,灵敏异常,围着他追逐起来!
  欧阳子陵空有一身本事,由于第一掌落了空,知道掌力对这些鬼魅无效,完全仗着灵便的身法,在殿中躲闪还要带着两个人,实在不方便。
  一急之下,突然将心一横,先伸手拍了一下沙漠龙与辛红绢的灵台穴,然后急叫道:
  “两位妹妹,你们先醒一醒,这些怪物极不好惹,我们还是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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