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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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战记-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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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树下的路径,道:“这般正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我且躲避一阵,你们用武用谋也好,极尽礼仪劝说也罢,待一切事端皆已圆满解决,我自然出来与你们清算赔偿的债务就是了。”   
杨起四人往下窥去,见树干之上,正有一帮大汉气喘吁吁地往上攀登,看其衣着打扮,赫然竟是官府的捕快。祁恬惊道:“如何会有公差离了城镇,大老远地跑到这天梯大树与他捣乱?是了,莫非是这老头犯了官司,正被官家通缉不成?”   
黄松闻言,唬吓了一跳,颤声道:“你说什么呀?难不成是他负案在身,所以故意在此设计陷害,逼迫我们替他拒捕匿遁么?使不得,使不得!不曾看出他这般的老迈岁月,竟然还是老谋深算一介罪犯。可怜,可怕!”杨起心中也是惊惧不定,稍事犹豫,便看那五六个捕快已然到得跟前。   
一个面目甚是狰狞、气势汹汹的虬髯粗壮的汉子四处张望,大声道:“怪哉,怪哉,方才分明看见了他的身影,如何转瞬即没,藏匿得无影无踪了?”祁恬自幼在官衙长大,见这几个捕快的服饰与家中的差役虽有得些许偏差,但终究还是大同小异。   
他识得虬髯汉子是个带队的捕头,便低声对杨起道:“此人如此凶悍彪猛,一众手下也是个个如狼似虎,莫非是与那商皓公,有着什么深仇大怨,是以对其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她声音虽是轻微,依旧被一旁的黄松听闻得真切,不觉喃喃道:“捕快便是依仗着人多势众、挥舞刀枪剑棍来捉拿罪犯的,每日要与大恶小污交道、三教九流往来,与那江湖之上,舔着刃口过度日子的绿林好汉其实无二,不过就是多了一套官皮护佑罢了。   
即非书生文人,就先少了文诌诌的几分酸气,又非寻常百姓,自然不会恭敬有礼,更不是朝廷的品阶官员,哪里还能诗乐礼仪?这般剩下的,也就只有粗鄙不堪,日里夜里都要装扮出一幅凶神恶煞的骇人模样了。难道还能指望他们满脸堆笑,对着逃犯拱手作揖,恭敬道‘还请你稍息心中的畏惧,老老实实地随我们回县衙一趟’不成?”   
众捕快寻商皓公不得,便将杨起四人团团围住,喝道:“这大树的高人、天梯的隐士究竟去了哪里?你们乖乖地从实招来,倘若耽搁了大爷的孝廉举荐之正事,误了我淳州府招才纳贤的利民大计,那可是极大的罪过,少不得要在牢中关上七年八年的。”   
杨起哈哈大笑,道:“这位老爷委实言重了,你们淳州府邀请名士风流出仕,群策群力,鼎盛政务,这本是极大的一件喜事善德。我们区区的外来草民,纵然有得天大的胆子,也是识得大体全局的,万万不敢与之背逆破坏,担上无穷的罪名。   
只是我看那商皓公年事极高,春秋足有八旬不止,正是安心凝志、好好颐养天年之时,若是强要教他下树为官,日夜操持许多的政务,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反倒不利于国计民生才是。”   
虬髯捕头呸道:“狗屁,狗屁,八十岁当官又有何不妥?多活一年,便能多拿得十二个月的俸禄,这等好处,我们却是天天烧香拜佛也是求将不来的。”   
杨起一愕,苦笑道:“你我二人所说,似乎公私分明,大不相同。”虬然捕头甚是不解,被一个尖嘴的捕快附言几句,顿时大怒,骂道:“你说自己为公无私,我堂堂的柴捕头却只有为私无公么?”   
他说着伸手往腰间探去,就要拔刀拿人,却被另一个白脸的捕快拦住,低声嘀咕了几句。柴捕头受他阻隔,初时尚有些不悦,渐渐雨过天晴,眉开眼笑,夸赞道:“不错,此时打探得老头儿的下落最为紧要,今日若是再不能将人请回,只怕高胡子的板子早已擦拭得幽光透亮,正在等候你我几人的屁股伺候。”   
回头对那尖嘴捕快喝道:“老孙,你也偌大的一把年纪了,如何做事还是这般糊涂,总是不及老王的精明强干。下去,下去,将树下的迎宾马车看护好,倘若出了什么闪失,高胡子能够饶你,我也断然放你不得。”孙捕快脸色紫胀,忿忿瞪将王捕快一眼,口中嘟哝几声,便沿着树脉大道往下缓缓走去。   
柴捕头一勒腰带,整理腿裤装束,便算是将先前有意抽鞘的举止“巧妙”掩饰了过去,鼻嗤几声,气息轰然,旋即讪讪笑道:“说来惭愧,先前我们来往了数次,老先生都是避而不见,便连姓名也不曾见告,只好以‘天梯隐士’、‘大树高人’权且称呼,实在是教人好生尴尬。听闻他并非淳州人氏,而是数月前来自这盆地之外,你们既然也不是本地乡人,如此说来,彼此正是那老乡亲邻才对。”   
祁恬讶然道:“外面天地极其庞大,如何与他就成了老乡了?”柴捕头不以为然,笑道:“大家都生活与天地之间,未脱离三界之缘,就是老乡了。”杨起暗道:“这般拉扯干系,委实有些牵强。”   
柴捕头道:“隐士肯将自己的名号据实相告,丝毫不加隐瞒,可见得老先生与诸位颇为投缘合欢才是,正是那所谓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了。”   
杨起又是一怔,忖道:“不过是相见一面罢了,如何被这柴捕头口中说来,就成了相好的熟人了?商皓公大刺刺地告知我四人名号,这本是极其寻常的相互招呼之举,有何大奇小怪?他这样的说法,教人听来,竟有些莫名纠缠了。”   
柴捕头道:“我看小兄弟也是忧国爱民之人,年岁虽幼,但是他日不久,必成国家栋梁、社稷雄才,一番撼天震地的作为不容小觑。商皓公他老人家脾性执拗,还请小兄弟多多美言劝说。   
是了!该用他或是不该用、安排何等的适宜职务?自有府中的郡丞大人拿定主意,何劳我等小人下属徒然操心费神?迎宾车队都在树下等候,还是请他快些出来,便是辞官不受,也该见得郡丞大人之后,当面商议说将清楚才是。”   
祁恬偷眼瞥看杨起,见他满脸无奈,忖道:“这捕头一改凶巴巴的气焰,变得这般客气恭维,反倒教人不好说话了。”   
杨起叹道:“商皓公若是存心躲避,你们见他不得,我们也是唤他不得。”话音方落,便看王捕头怒道:“我家柴捕头也是淳州府里的一条大名鼎鼎的汉子,黑白两道,官绅百姓,皆要对他敬让三分。此番为求大贤出仕,他一再礼让谦恭,委曲求全,你们为何还是这等的铁石心肠,不存丝毫垂悯之意?”   
一声冷笑,嘿嘿道:“你们交出商皓公倒罢,倘若依旧一意孤行、执迷不悟,始终隐匿不发,哼哼!我身边的兄弟几人都是粗人,恼怒起来,还管他什么衙门制度,少不得便要为难捉弄你四人一番。倘若严格追究,那老头子不肯入城便是违反了淳州府的王道律法,断然不能姑息,你们既然是他的亲属,自然也要连坐受诛。”   
话音方落,便听得柴捕头一声喝斥,大声道:“老王,你在这里胡说些什么?小兄弟心中自有盘算思忖,不消得你在边上唠叨唆嚷。他若是肯伸出援手帮忙,那是你我一众衙役从此要欠下的天大人情,千古万世不敢相忘。倘若见死不救、袖手旁观,眼睁睁地看着高胡子的大板子将大伙儿打得皮开肉绽、三月五月不能动弹,那也是你我无能自取、便是死了也不得埋怨的道理。”   
王捕快尚要说话,却听得劈啪两响,竟受了柴捕头的两个耳光,不觉又羞又急,满目骇然,嗫嚅道:“捕头,你这是作甚?”   
杨起看得甚是真切,他本就精明机巧,大致尚能思忖得其中的缘由,不由暗道:“他二人行这苦肉计,却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只是这出双簧好戏虽小,情面极大,那两个角色扮相无痕、演将逼真,又叫我如何是好,委实是凄凄惶惶、左右为难呀?”   
却听柴捕头横眉怒目,大声喝道:“你我出府之时,郡丞大人是如何交待的,难不成你都忘了么?如何敢鲁莽暴戾,对他四个娃娃肆意恫吓?”   
王捕头被他训斥,不觉愕然一怔,长长叹息一声,喟然道:“柴大哥说得极是,我喧泄个人怨气事小,耽搁了孝廉举荐事大。”从怀中掏出一个稠包,层层翻开,里面却是一些金锭金条,里面又有一颗硕大的明珠,晶莹璀璨,光芒通透。   
王捕头叹息道:“我淳州府虽处于一个老大的盆地之中,为穷山恶水阻隔,不能自由出入,可是举贤荐士的制度素来便能以清新廉洁闻名。但凡见着了大才之人、大贤之俊,俱是以诚恳言语为道、真挚姿态为门,殷殷然相劝不已、苦苦兮哀求不尽,或是三顾茅庐而不懈不舍,或是雪夜迎候而以情动天,或是倒履相迎而手舞足蹈,或是一心恭敬而悬徐孺之榻。   
种种风骨之行,无数气节所为,尽皆清高雅致,与众不同,却将什么黄金珠宝视若粪土,以为若是担盒抬礼而来,反倒是低蔑了高人的秉性。”杨起暗道:“这还是在演戏了,不知后面尚有什么台词?”   
柴捕头怔道:“老王,你……”捶胸顿足,却也不是那么张扬,哼道:“罢了,罢了,如此一来,虽是混浊了我淳州府的孝廉清风,但既然是迫于无奈,也只有如此了。”   
看杨起眉头微蹙,若有所思,祁恬三人唇齿难合,颇为不解的模样,眼睛一转,旋即苦笑道:“不怕小兄弟笑话!我们出来寻人不得,就是被大人留下一个办事不力的口实,回去少不得便要挨上一通板子,那真是皮开肉绽,铿锵有声,实在是好不苦楚。今日若是再被商皓公推辞,只怕高胡子的板子觉得更高,落得更重,想起来就叫人胆战心寒。”   
王捕快抢话道:“我们平时也无甚积蓄,忙碌了许多年,省吃俭用之下,方才凑合得这些黄金钱财。”咳嗽一声,望柴捕头探去,却看他将头扭转一侧,竟似为难甚然之状。   
王捕快又道:“商皓公既然不得,还望你四人能够随我兄弟回城一程,见得敝府的郡丞之后,多多美言几句,也好叫我们暂且交待了要命的差使。手中的钱财便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虽然不多,但既是一番血汗拼搏,自然与那一般黄金物什不同,还请笼袖笑纳才是。”   
杨起无奈,与祁恬、黄松、青衣三人面面相觑,彼此眉来眼去,皆是窥探对方的心思。祁恬亦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性,见着柴捕头踌躇、王捕快央求,心肠自然先软却了一半。青衣依旧是漠然无动、平复如昔,去也去得,留也留得,只随其余三人的主意。   
黄松犹自疑窦丛生,暗道:“若是不肯依言听从,乖乖地去那淳州府里走上一趟、过上一遭,只怕现下这般客气恭维的情面便再也撑张不起,其时无论是王捕快还是那柴捕头,即刻就要翻脸变色,喝斥拿人的。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又常言民不与官斗,还是莫要与他们违逆顶撞得好。”   
杨起见祁恬、黄松微微颔首称是,只好应承了王捕快的所请相邀,却不肯收受财物,见黄松似有不甘,便低声嘱咐道:“这黄金烫手,灼伤了可是大大的不妙。”   
黄松喃喃道:“这个道理我自然是省得的,捕快的贿赂扎手的针,你收了他八两,到头却会还上十斤,最是天下不合意、不划算的买卖。”心念一动,又道:“稍时见了郡丞,与他能够投缘,或是再帮上一些小忙微助,郡侯与他一时高兴,再赏赐许多的宝物却也未定。”攀上筝船将雪石取下,封了飞升行进的动力。   
柴捕头甚是高兴,炫耀道:“这船被吹到树上来了,下不得水,便与一般的废物无二。你们若是愿意,郡丞大人自然会派遣工匠,挑选最好的十足木头,替你们重新制做一艘大船,也不知会比这小破船强悍结实得多少倍”。杨起呵呵一笑,忖道:“你又如何知晓我们这紫竹筝船的奇妙玄通?”   
四人随那欢喜不尽的捕快下了天梯大树,树脉分明,突兀纵横,稍有些许的不慎,便要磕绊一个踉跄,最怕落叶纷纷,倘若躲闪不得,就如百斤的棉被压身,一时难以动弹,如此走了许久,相互搀和,小心照应,终于踏足泥土,安然到得根地之处。   
却见孙捕快与几个劳役正看护着一辆马车和数匹高头大马,神情愤然,似乎犹在抱怨,见得众人下来,心中尚有忌惮难堪,索性噤口不语,自顾上马待发。   
柴捕头知晓他的小肚鸡肠的品性,也愿刻意去搭理抚慰,只对杨起、祁恬前后殷勤,与王捕快一左一右,分别撩开马车舱室的垂暮竹帘,请他四人上去落座安顿,又一声吆喝,马鞭一甩,引着众人绝尘纷沓而去。   
青衣看竹帘之上,以丹兰花漆刷上六个大字,云曰:“尊贵骖骧之驾。”不觉念道:“骖者,车前两侧的寻常马匹也;骧者,骏马昂首奔跑也。合于一处,两字不过是说道赶车放马罢了,如何能与尊贵崇敬之意相合相裱?”   
待要进得淳州府的城池,天色已然昏黄暗暮,正赶将护城的官兵归队列阵、闭门收桥。柴捕头大声叫道:“我们是府衙的缉盗差役,快些将城门打开,放大伙儿进去。”   
城上的官兵哈哈大笑,却不肯将就应承,揶揄道:“你们既然错失了开关的时刻,怨不得别人,就只好在城外歇息一宿了。明日五更开关验行之时,你们第一批穿梭城门,抢得头彩,岂非快哉惬意?”   
柴捕头怒道:“我们今日请得大贤回城,稍时便要受郡侯与郡丞大人的召见接待。若是因此怠慢了客人,被大人责怪,你们这一帮小子又有几个脑袋能够担待得起?那高胡子受命责罚下来,其时不过是拿板子敲将我们的几下屁股罢了,对于你们,却必定是刀斧加身,死无葬身之地了。”   
一个官兵甚是不屑,冷笑道:“高胡子不过你衙门中的提刑掌堂,权责所限,又如何能够打得了我们军营兵寨之人?你少要在此恫吓威胁,徒然教人笑话而已。”   
王捕快拍掌笑道:“好,好,你们既然活腻了,我们自然应该努力成全才是。高胡子动你不得,郡侯与郡丞难道也会无可奈何、袖手旁观么?是了,他们若是派遣高胡子率人前来捉你问罪,想必他心中畏惧,也只是呆呆地站在兵营之外窥探焦灼,却是万万不敢入内强行抓人的。”   
柴捕头喝道:“不错,那营中的将军自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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