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情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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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情仇缘-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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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飞咽下一口口水,哈哈道:“姑娘,咱们快是一家人了,不说见外的,咱,虽然道上哥儿台举,叫咱做龙卷风儿,承着龙家的一点本家关系,大家还看得起咱这一号人物,家境虽不太好,咱总不会亏待姑娘与老爷的。”

  开门见山,说得好露骨。

  姑娘可没胆子接话了。芳心暗急暗怒,忖着道:“这种事岂可勉强得的?

  够人气苦了。”

  牛老头头皮发炸,唇动几次,挣不出话,他知道,一句不得体,就是拚。

  丑鬼却直呀呀地道:“怪不得,恁大气派,你这里,就是大名天下知的‘龙家’呀?”

  龙飞嘿了一声,道:“原来的龙家,在后面,比这个大了十倍不止,只是已过去了,咱并不仗过去龙家的势,就凭俺没遮奢,等牛老爷一句话,姑娘也可说,都是江湖人,爽气,你,别打岔。

  末二句,是对丑鬼说的。

  牛老头考虑再考虑,心中越烦,越想恰当的词句,腮帮动了几次,又自咽下。

  小玉姑娘,在目光集注下,可不能再含糊了,在这种要命关口上,依然镇定芳心,十分从容地轻唤一声:“爹,您不说,该儿要开口了。”

  牛老头一怔神,刚挣出一声:“你。。”

  龙飞一递眼色,那个账房先生已接口笑道:“还是姑娘不愧巾帼丈夫,闲话一句,作成老夫一次现成媒人。。”

  姑娘启朱唇,叫了一声:“龙爷!”

  只见她不笑不说话,一笑两个酒窝儿,本是看着绣花鞋的明眸一扬,平视着龙飞。

  龙飞为神不守舍,铁塔般的汉子,好象雪狮子向火溶化了,已软麻了半边,边道:“牛姑娘,有何见教,龙飞洗耳恭听,等一句话。”

  “那儿敢?龙爷,千句话并一句说,我和爹走江湖,卖艺,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找一个人。”

  牛老头暗吸一口气,紧张地看看着龙飞,道:“是的,要请龙爷高抬贵手。”

  “寻什么人?”

  龙飞的刀疤脸一沉,好像拉长了三寸,连声调也变了。账房先生以下,都是神色一变。

  姑娘捏紧花绿小袄,凝声道:“要寻的,是和我打从娘腹里就。。” 她一顿,红云上颊,娇羞难状地接下去道:“所以,我爹一时失了言,都觉得对您龙爷不住,望看在薄面。。”

  却被龙飞突扬的狂笑声打断,他霍地站起,豪气冲天的道:“姑娘,就是看中你的面,咱已发出喜贴子啦,好教朋友们笑话姓龙的被人耍了?江湖无戏言,话,出自你们的口,放开大门说亮话,就算姑娘说的真情,对龙某来说,也算不损毫毛的事——”

  一摆手,道:“请上坐,咱们算是饯行,为姑娘一壮行色,这样吧,咱们再慢慢商量一下,算看龙其面子,委屈暂住二天,等贺客到齐了,由咱冲着姑娘玉面,向道上朋友作个交代,就当作没这回事,如姑娘急着要走。。”

  姑娘忙接口道:“正是,尚仗龙爷多多照拂。”

  龙飞一怔神,大笑不已道:“好的,只是要过三两天,方圆千里,在龙某的地面上,要等龙某打个招呼,不然,一路不宁静,倒显得咱不够意思,岂能教别人冒犯姑娘?”

  这一翻场面话,直把牛老头听得脸上泛青,心中叫苦,果然,姓龙的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话内藏刺,就算能闯出龙家,由他迭出大门,向那方走,落在巴结姓龙的人手上,那时呀,姓龙的装作不知道,更不堪设想。

  小玉姑娘也冷了半截,她不怕死,却感到如此拚掉,还未必能逃玷辱,太不值得,心上有人,又有事,好容易才由爹口中得悉自己出身于武林四大家中的“马家”,父母之仇,毁家之恨,兄妹要等她找寻,那人儿要等她配对,如就这样完了,死不瞑目。

  因此,她只能竭力忍住羞怒急燥,龙飞话已决绝,虽不致当场下手,想走,谈何容易,一时也实在想不出挽回的话,只好低头不响。

  龙飞已吩咐上席,酒菜纷陈,他一手挽着牛老头,一手拉着丑鬼,道:

  “请上坐,三位是龙卷风也吹不到的贵客。

  丑鬼始终不在乎地只顾滋牙,也不客气,拉着牛老头上坐,他就傍着姑娘边打拱,喷喷道:“龙爷,您真是痛快人,虽然是大轴里的小轴儿——画中有画(话中有话),今朝有酒今朝醉,俺多照顾府上的好洒就是。”

  龙飞举杯道:“对,尽量尽兴,不醉不散。”

  账房先生以下,虽然人席作陪,却都不开口。

  龙飞大杯接着大杯,不住向牛老头敬酒,连道:“天大的事儿,酒后再商量,乡下无好酒,多喝几杯,也不枉牛家班在小地方跑了一趟,是么?”

  他这份豪气,这番重话,够人爱的,姑娘固然酒只沿唇而止,嗜酒如命的牛老头也成了闭口葫芦,心中只盘算着如何走下一步棋。。

  只有丑鬼,酒到杯乾,痛快。

  龙飞在上过三道菜后,亲自酌满一杯酒,向丑鬼笑哈哈地道:“承你不见弃,不请自来,一请就到,龙某得好好敬你!”

  左掌捧住大杯,直向丑鬼嘴边送去。

  牛老头一惊,知是“霸王敬酒”这一送之力,不下几百斤,如丑鬼一个接不住,吃不消!轻则牙落嘴裂,重则脑袋开花!

  不容人转念,丑鬼一张大嘴,两只虎牙已抵住杯口,猛一吸,一滴不剩,咕噜下喉,连道:“好酒,龙爷您好抬举,俺真杀身难报,礼尚往来,也得借花献佛,敬您十杯。”

  也起立斟酒:牛老头可傻了眼,他不知见过多少大风浪大阵仗,却第一次觉得自己老花了眼,原以为这丑鬼是涂糊人胆子大,嘴没遮拦,望乡台上照灯笼,不知死活,现在,看他这分光棍劲儿,使牛老头自叹不如,打由心眼中佩服。

  便是姑娘也是芳心抽紧,先担心,刚松了一口气,也重新估量这个丑鬼了。

  眼看丑鬼也要还敬龙飞,牛老头暗叫不好,如果丑鬼冒失,手劲不够,杯子脱手,当场出丑,万一出现奇迹的话,又伤了龙飞的面子,都不好。

  急得牛老头连向丑鬼瞪眼,又由桌底下去踹他的脚尖,示意适可而止。

  丑鬼却连眼皮也不撩老头一下,自顾毕恭毕敬地递过酒去,也只用左手,口中却乱冒酒话道:“刀疤大个子,难得你有一份孝心,俺也赏你。”

  龙飞龙笑道:“好,好。”

  站起来,脚下暗拿子午椿,力聚劲提,却感到丑鬼的酒杯轻沾地唇上,一点劲也没使,差点把龙飞气昏,刚运气吸酒,不知怎地,竟连大鼻孔中也吸进了酒?呛得他一偏头,连打喷嚏,这个人可丢得大了。

  丑鬼着忙道:“您老,真是海量,连鼻子也能喝酒,这门功夫,俺得好好学学。”

  一面退回座位,账房先生等都沉下脸。

  牛老头又惊又恼,想不到丑鬼平时一点不见得邪门,这一下子,却是手上,口上都不像话,荤的素的乱开腔,也更见丑鬼深藏的气魄与胆力,说不定,还有不少压箱花样?

  真教牛老头心上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只好由他只顾装糊涂。

  好容易,龙飞止了鼻嚏,一张蟹脸,成了猪肝,却一迭连声的叫:“快上菜,够味。”

  一盘烤全猪,端上来了,龙飞向丑鬼点头道:“小伙子,行,龙某是终朝打雁,今番被雁嚎了一口,鼓不打不响请教贵姓?师承,龙某交你这个朋友。”

  丑鬼道:“免贵,俺那够您老朋友,那一号?大约是喝酒吧?”

  龙飞忙道:“算咱看扁了朋友,来过,不见弃,请说。”

  丑鬼一面在襟底掏什么,一面闷闷地道:“怎地,高攀了,古有武大郎,今有武小郎,龙爷,小的武小,好教见笑。”

  大约连姑娘和牛老头也是破天荒第一次听到他的大名,都是一怔。

  龙飞沉了一下脸,强笑道:“武朋友,好说,咱们酒前不记嫌,喝个痛快再说。”

  一伸筷子,道:“请请,趁热。”

  丑鬼武小不知由襟底摸出一支女人用的犀角簪,奇宝!乌油油的一下插入烤小猪腹间,迅即拨出,皱皱眉道:“龙爷,太咸了,府上大师傅忙中有错?作料还算齐全,只是硝放得过量,让俺瞧瞧。”

  说着,一手端起盘子,龙飞刚目射凶光,手还没伸出,武小已一甩手,整盘烤小猪,抛出四丈外,四只藏犬正在蹲着,一拥而上,龙飞刚捂口作啸,它们已抢食几口,往外跑,没几步,倒下了,鼻口直流血! 
 



十七


  下喉见血够毒!姑娘花容失色!

  牛老头勃然大怒,推座而起。

  龙飞狞笑一声:“三位不必心急,还有十二道大菜,不等席终么?”

  帐房先生以下,已动如脱兔,散开,控制住了四面八方出路。

  只有丑鬼安坐如山,纹风不动,好像什么也与他无关,一仰脖,干了一杯,一擦鼻尖,道:“怎么啦,放着好酒不喝,乱什么马?来,来,再拚十杯。”

  一手举杯,一手抓起大酒壶,醉态可掬地向龙飞走去。

  龙飞这时要多难看,就多难看。

  只见他颊上刀疤跳动,怪笑一声:“丑鬼,一并请你!”

  说未完,猛掀席面,把整席的残肴盘碟,向丑鬼猛撞过来。

  人已向后退两步,一声断喝:“要活的!”

  眨眼间,奇事又发生了!

  只见丑鬼双手虚空一托,左手酒杯已射向帐房先生,右手大酒壶砸向龙飞,那张倒翻向他的席面,仍回原处,连非摔下地面不可的杯盘筷碟,也一样不少地都在原处。

  也等於龙飞那一猛翻,白废了气力。

  这是甚么工夫?

  武林绝传的“隔空定物”是也。

  也即天下武林为之纷扰不已的四大奇技之一。

  百忙中,一阵乱,正向牛姑娘小玉欺去的帐房先生,慌不迭地吐掌移身,才让过那只酒杯,余势仍强,噗地一声深深陷入东面花岗石砌的墙壁内。

  龙飞一声怒吼,暴跳如雷。

  原来,他想抄住猛砸过来的大酒壶。

  他自负两臂有千斤之力,外五门功夫一流硬生,区区一把酒壶算得什么?

  但因是一把特制的酒壶,所谓“鸳鸯壶”内外两层,一按机括,能随意酌出外层的毒酒,龙飞尚未利用,他怕酒壶砸破,露出机关,所以伸手去接。

  他双臂贯劲,脚下立椿,便是几百斤石头,他也可以接个四平八稳。

  出他意外地,手指刚碰上酒壶便奇痛如折,冲劲不算大却有一种弹震力道,把他十个长约半寸,薄如小刀的指甲撞翻了八个,掌心也如火烫过!

  立时,成了一双血手。

  大酒壶总算被他接住了,却还猛跳了两下,龙飞怒吼声中,如被蛇咬,猛把酒壶摔出。

  又是一声惊叫,一个倒霉的大汉猛不及防,闪躲不及,酒壶正摔在他左肩上,人与酒壶,一同滚倒。

  再一看,那个酒杯一点也没破碎,杯口向外,整整齐齐陷入在石壁中,还有几滴余沥在滴下。

  丑鬼这一手,可把全场吓呆了,帐房先生熬白了脸,见鬼似的连向后退。

  其他都是龙飞手下的得力爪牙,共是二十人,个个目射骇芒,面如土色。

  他们原以为对付牛老头等三人,易如吹灰反掌,摆下阵势,不过示威作用,凭三个混江湖饭的,除了乖乖屈服听命外,便是真的翻脸,牛老头等有多大能为?即使有,也是老鼠尾巴上的脓,有限得紧。

  所以,适才一生变,都以为手到擒来,还想消遗取乐一下子。

  不料,六月天大雪,反常的怪事,丑鬼反掌摆手间,包括龙飞在内,虽不知是四大奇技中的至上玄功,也自问不及丑鬼好扎手,难怪他们麻了爪子。

  只见丑鬼习惯地又摸下鼻尖,懒洋洋地道:“龙爷,你是够豪气的,为何一变,就显得这么小家子,在家门里欺人?自白糟塌了一壶好酒,这盘猪肉到口又飞了,真是没有口福——”

  龙飞在心寒胆裂之下,凶威尽敛,嘴里仍是发狠道:“丑鬼,你要怎样?”

  丑鬼摸摸脸,滋牙笑道:“俺是鬼,你也别臭美,我是心好人丑,你是人丑心也黑,俺说龙爷,刚才还拉交情,不耻下交,干嘛翻脸不认人,俺武小有名有姓,你得还俺一个明白。”

  龙飞吸了一口气,忍住火气,沉声道:“武朋友,果然高明,龙某认识你了,可是要到门外见个明白?”

  色厉内荏,在找台阶下。

  武小一拱手,道:“人不亲,酒亲,看在几斤好酒下肚份上,虽不算饱,总算打扰龙爷了,打狗也看主人面,是么?”

  没来由,龙飞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比那班挨骂的手下还要难看,半晌,才沉声道:“龙某认裁了,武朋友,你敢跟龙某见个人么”

  “敢情你还有主人!”武小肿泡眼一亮,道:“着!恭候?还是劳您带个路?”

  龙飞阴声道:“屈驾等三天如何?”

  武小道:“好,干脆一客不烦二主,省点住店钱,您这儿还算气派,俺就屈居三天,还舍得几罐好酒么?”

  龙飞连声道:“有,有,龙某竭诚招待。。您们三位。”

  牛老头刚要开口,姑娘已脱口叫了一声:“武。。”

  却一顿而止,她叫惯了丑鬼,觉得碍口。

  丑鬼已接口道:“少班主只管吩咐,丑鬼在听着。”

  她涨红了脸,挣出一句话:

  “咱们走。”

  丑鬼道:“遵命,咳咳,只好还是自己买酒了。”

  向牛老头滋牙一笑,道:“班主,俺们已打扰过龙爷,可要回栈,还是即刻赶路?赶下一个码头?”

  牛老头哑声道:“随你。。”

  又像梦呓似的:“咱们走吧,谢过了。”向龙飞拱拱手。

  紧张的空气,骤然又缓和下来,也出乎龙飞意外,想不到丑鬼并不打蛇随棍上,如此下台,还算大大便宜,忙抱拳道:“简慢,简慢,就算刚才的事没有,三位屈留三大,好让龙飞陪个罪儿,您老多担待。”

  轮到他低声下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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