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尘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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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世尘缘-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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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婵似乎已看见聂凌煊慌乱的模样,却万没想到一刻之后该慌乱的人就轮到了自己——分明有人从天而降,落在了她身后,不声不响的悄悄跟着,而她不敢使出轻功快速脱身,还得装作毫无觉察的模样。 
  是谁?青婵脚下慢慢走心中却急急追问。不会是聂凌煊他们吧,还是又是即隐跟她开玩笑。不,不会是即隐。背后那人也小心翼翼的加快了速度,似乎既怕被她发现又想快点追上来的样子。越来越近了,她想,可以回头了,要装作吃惊慌恐的样子。 
  她回头,同时,那人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别喊,是林姑娘么?”那人压着嗓子问得很快,声音却颇熟悉:“别怕,我是金越,跟我走!” 
  金越?松了口气的青婵旋即又感叹起来,怎么尽是这些离奇的相遇。幸好此番装得像,没露出一点破绽!她由着金越带着自己腾云驾雾一般,顷刻就出了聂宅。 
  “你怎么来了?”青婵问。 
  “我还要问你呢?我看着像却不敢认定,又怕惊着你,万一喊起来让聂凌煊发现。”金越眼里明显闪着兴奋的光彩:“这下好了,总算找到了你,伊凡也可以睡个好觉了!” 
  “怎么,你遇到他了?” 
  “何止是遇到,我们在一块儿。快回去,还可以给你引荐一个人。”金越嘴上说着,脚下一刻没停,转眼已进了城。 
  青婵猜想那八成就是洛东涯了。不过也许,也许是李酥酥呢?好吧,她改变了计划,去看看也好。 
  等青婵随着金越进了城郊破庙里他们的那间小屋,坐在桌边的伊凡立刻腾地站了起来,却又半晌没有言语。看到这情景,金越咧嘴乐了。 
  “嗨,嗨!呆了?人我可给你好好带回来了,怎么谢我?” 
  “章大哥不认识我了么,这么只管瞧……”青婵不清楚自己的声音何以要这么小,脸上也被他瞧得有些辣辣的。 
  听她如此说了,伊凡才快步过去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对面的洛东涯笑而不言,抱着他的大酒坛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他们究竟把你弄哪儿去了,上天入地都没见一点影子!” 
  金越在一旁点头笑着证明道:“没错,这些日子整个京城都快被伊凡翻了个底朝天呢!” 
  青婵自然只能胡编一气。 
  “还多亏即隐救了我出来”末了她说,这一句倒是唯一的大真话。“谁料途中又与他走散了。在客栈中无意间听到聂凌煊提起酥酥的名字,就悄悄跟了去想弄清楚,谁料竟遇着了金大哥。” 
  “青婵,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伊凡只淡淡抱怨了这一句。他真不知该说青婵什么才好,离开了魔爪不先想法子通知自己倒去跟踪聂凌煊,她当真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感受吗?自从她失踪以来,伊凡哪天没在责骂自己大意,所有找寻的日子都是加在心上的酷刑,越是努力去找结果越是失望,越失望就越担惊受怕,这些日子他何曾吃过一顿舒心饭,睡过一个安稳觉!那种煎熬青婵难道真的理解不了?还是根本不曾把自己放在心上?当时他和风雪老道等人早已公开了行踪,她要找到自己或带个消息过来都不是难事呀。 
  可是青婵哪里知道伊凡的心思,此刻她只想尽快把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便赶着问金越何以也要去聂庄,丝毫没留心伊凡的神色变化。 
  金越却来了劲头:“我已找到了杀死司空珏的真凶!” 
  “是聂凌煊吗?” 
  “咦,你如何知道?”金越惊奇的盯着青婵。 
  “猜的”青婵淡淡一笑,“你已找到李酥酥了吗?” 
  “找是找到了,不过”金越的眼光一时严肃起来:“不过,她已没法为我作证了。” 
  “怎么,她死了吗?”青婵惊道:“聂凌煊杀的?” 
  “林姑娘可真厉害。”久未开声的洛东涯此时突然插了一句,他盯着青婵,两眼亮晶晶的,“叶舜龙下的手,其实也相当于是姓聂的所为。” 
  “我只没想到聂凌煊这么阴险,连酥酥也要算计!”金越恨恨道,他曾真心把姓聂的当做自己的朋友,以为这是此趟京城之行的最大收获。见青婵不甚明白,他便把所知道的又细讲了一遍。 
  原来,那日聂凌煊假意接酥酥入府,暗地里却指使客栈掌柜叶舜龙将她带到司空珏的房中,他自己则扮做夜行人引金越到了司空珏的院里。金越正撞上司空珏的无礼行为,岂能袖手旁观,便出手救下了酥酥,司空珏则在拉扯中撕下他的一片衣角。 
  “我当时也没放在心上,谁知到了第二天司空珏就死了,暗器和衣角都成了我杀人的证据。”金越道:“其实是聂凌煊随后用我的暗器下的手,他一直就在司空珏的房外。” 
  “可是李酥酥不是也指正你杀人吗?这么说一开始她就在和聂凌煊作套子。” 
  “不,酥酥开始并不知情。当时我问她去哪,她就直说要上聂凌煊那儿,还再三央我陪她同去,到了聂凌煊房里,聂却不在。如果是和姓聂的一起作套子,大可不必让我发觉聂当时不在房中,要知道那已是三更天了。”金越顿了顿,又道:“我正是想到此点才开始怀疑聂凌煊。” 
  “可李酥酥为什么——” 
  “为什么要诬陷他是吗?”洛东涯指着金越打断青婵:“因为她太糊涂,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司空珏院里的人都知道酥酥事发当晚也到过司空珏房里,是以她也成为被逼问的对象,其实她倒是不久就知道了真凶,也知道聂凌煊故意以她为饵引我出手一事,可为了维护聂凌煊她最终还是顺水推舟地把罪名搁在了我身上。”金越苦笑道:“直到叶舜龙将她囚在聂家老宅,她还对姓聂的抱着幻想,不肯随我出去证实事情真相,只是出于内疚才告诉了我实情。” 
  “叶舜龙就是那个成天打瞌睡的吗?” 
  金越点点头:“熙春客栈的掌柜,没想到身手还不错,只是心肠太毒。” 
  “我却不知道姓聂的何以要害我,司空府投毒的事也是他做的,目的还是取我性命,不想误伤了般若前辈。” 
  青婵笑起来,都是姓聂的在作鬼,事情果如她料想的一样。见洛东涯向她望来,便问起了般若夫人的情况。 
  “幸好当日你没把解药给洛大侠”金越也笑起来:“我们都听说了。姓聂的投的是‘阴阳脸’,‘阴阳脸’分两次下药,第一道毒并不难解,他让雪儿送的‘解药’才是最致命的第二道毒。雪儿却完全蒙在鼓里。” 
  洛东涯却斜了金越一眼冷冷道:“家师通晓各种奇毒,岂会不知‘阴阳脸’?当日就算她‘好心’给了我‘解药’,我也不会接,相反,我会立时拿下她。” 
  “为什么?”只听口气,青婵就知洛东涯怪她。望着一脸傲气的洛东涯青婵也毫不示弱地问,一双俏眼盯着洛东涯的棕黄面孔,没有一丝要退让回避的样子。 
  洛东涯反倒有些受不住了,转过脸又喝起了他的酒,边喝边道:“家师料到下毒之人会接着下第二道毒,所以有意搬了出来,隐瞒自己中毒的消息,只说中毒的是金越他们,以静观其变拿下下毒之人。谁料姓聂的太狡猾,自己不出面却骗司空小姐出面,你又在中间横插一杠子。你以为你做得很出色吗?家师当时就在楼上观察你,你却浑然不觉,一支凤钗就想引得我们的信任,你也太轻视我们了。要不是知道了你的身份,又没见你拿出所谓的解药,你还想出熙春客栈?” 
  受到此番抢白青婵却不服气:“你怎么知道我身份?” 
  洛东涯哈哈大笑起来:“要知道你在房中与刘姑娘说了些什么,对我可不是难事。” 
  “你偷听!”青婵有些气急败坏,此人莫非是鬼不成,当日自己特别注意了留心外面的动静,不觉得有人在外偷听呀。想了想又冷笑起来:“既然这么厉害,怎么还是中了第一道毒呢,我若是聂凌煊就不会用什么‘阴阳脸’,一定选最毒的,看你们怎么办!” 
  洛东涯呛了口酒,一边咳嗽一边笑个不停,两道浓眉耸起来,很感兴趣的瞅着青婵涨红了的脸:“倒看不出你这么争强好胜。老实说吧,这就是你不如姓聂的绝的地方,他聂凌煊是想让司空雪亲手杀了金越!” 
  “啊?”饶是青婵再处变不惊,这回也张着嘴无话可说,她的确没想到这一层,更没想到聂凌煊竟阴险到这个地步。“原来他的心机如此深。”青婵喃喃自语道。 
  “可是我并没得罪过他,难道仅因为雪儿,他就要至我于死地?”金越心地善良性情温厚,总不愿相信人心会险恶至此,“再说司空珏怎么也算是他家老爷的儿子,雪儿的亲哥哥,不喜欢也不该杀呀,只是为了陷害我?” 
  “论理司空珏也该杀。但是聂凌煊所为也许不只是出于嫉妒这么简单。有一种结果因为并没有真正发生,所以一直被我们忽视了”久未出声的伊凡此刻插了话,他靠着窗神情冷峻:“聂凌煊先杀司空珏嫁祸小金,后又故意在司空府下毒,却让人们认为是司空探德干的,这就可以挑起白庄与司空探德间的争斗,司空探德是般若夫人的人,司空探德要是吃了大亏,般若夫人该不会不管——” 
  “这样就能挑起我们与般若夫人之间的矛盾!”金越接过话头道。 
  “虽然实际情况并没有按这个进展,但并不表示他没有这个动机,也许他就是想打破司空探德、我们和洛东涯之间的和谐局面,只是不知他是冲着我们来的,还是幽明珠来的。” 
  不,他是冲着司空探德的命!青婵望着伊凡,开始还在心中频频点头,此刻却几乎喊了出来。然而她忍住了,想想怀里的紫金匣,她总不能掏出这个来给他们作解释吧。 
  “家师不会真正为司空探德出头。他原是我般穆师叔的弟子,因为做错了事,早已被废去武功赶出了双灵门。” 
  青婵暗暗点头,即隐摆的家谱果然不差。再一想自己那三个师父当初也被赶出了灵珠派,般若他们又自创了双灵门,看来自己与他们之间这一点师门关系也不过是微乎其微的了。 
  金越突然笑了起来,道:“听说何魔倒是要为司空出头呢。司空探德几乎是倾囊而出的满招待。他也不想想,何魔会有那个闲心?” 
  “只怕也是为形势所迫。”伊凡叹道:“聂凌煊虽然可恶,但在整个司空府畏何魔如虎的时候能不屈从于那个魔头,倒也不失男儿血性!” 
  青婵一时愕然:“怎么,你知道?” 
  “也是听说。”伊凡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江湖上传个消息是很便利的。” 
  青婵愣了一下可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洛东涯突然骂了句:“哼,男子汉大丈夫利用女人设阴谋来图自己的利益还谈什么血性!” 
  众人听说都沉默了一会儿,青婵又转头和金越聊起了司空雪。 
  伊凡看着青婵暗暗叹了口气,说了句“不早了,散了休息吧”,便独自一人踱出了门。 
  直至此时,青婵才突然发觉今日伊凡的神色很不对头。 
   
 
 
  正文 第二十七节 

  青婵没想到今夜的月光会那么好。她看到伊凡一个人坐在破庙外高高的废石基上吹着箫,不时一阵凉风将他的长衫微微拂起,月光下他的侧脸:高高的额头、挺直的鼻梁纹丝不动如同雕刻出来的一样漂亮。箫是白玉的,光洁莹润。青婵突然想起了她的那支碧玉箫,那还是即隐送给她的。青婵想怎么没有带那只箫来呢,否则可以和他在这月光下合奏一曲。即隐让自己去小离谷——他的话或许没错,自己与伊凡终究是没有结果的。可是,青婵再也弄不明白为何偏偏要倾心于章伊凡呢,看到他心中就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像无数的蜜蜂在心头攒动,竟让自己难于把持。去小离谷?不,再也见不到伊凡的日子会是个什么滋味! 
  箫声中分明透着忧伤,青婵痴痴的听着,再也挪不动步子了。伊凡今天怎么了,对自己淡淡的。 
  人就是这么矛盾,当伊凡追着自己嘘寒问暖时,青婵躲之唯恐不及,就怕一时的亲近过后会难于自拔;可是当伊凡真的冷淡下来时,她何以又要如此的不安和失落呢?这次伊凡没有围着她问长问短,分开这么久了,除了初逢的一刻便再没见他眼里燃出热情,连为自己打扫临时休息的房间时神情都是冷冷的,最后还一句话没说的离开了,这些在从前都是没有过的!他今天怎么了?是自己做错什么了吗?还是说错了什么? 
  “伊凡,你有心事?” 
  箫声戛然而止。不知又沉默了多久伊凡才慢慢转过脸来,无悲也无喜的脸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落寞。“没有”他说,接着又吹起了他的箫。 
  青婵呆呆的站在原地,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才一句话没有的回了房。 
  伊凡又吹了片刻才缓缓的放下玉箫,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回忆起了与青婵相处的一段段往事。突然他笑了起来,自己太一厢情愿了不是吗?只因为自己的心中充满了痴情,只因为在小离谷的崖洞里青婵舍身救了自己,就一厢情愿的认为她也是深爱着自己的。“这不是自欺欺人吗?”伊凡对着明月自言自语道:“她救你不过是因为当你是朋友,不忍心你就那么送命。此后她何曾对你有过半分亲近!” 
  没有,真的没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伊凡从头想到尾也只记得青婵淡淡的声音和偶尔淡淡的笑脸,倒是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总寻着机会与她亲近。 
  “可她只是躲着你、冷淡你,不是吗?”伊凡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青婵对他与对别人原没有什么不同,不,甚至更冷淡,又怎么会在意他的感受。 
  她如何会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焦虑?也许就算知道了,也只不过当作是小题大做一笑了之吧,何必说与她知道,伊凡想。伊凡其实也是一个颇自负的人,因为爱,他可以竭力付出自己的所有,但是绝不会为得到爱而摇尾乞怜。 
  今夜对伊凡和青婵来说都注定了是一个长长的不眠之夜。 
  第二天伊凡说要送青婵回城南风雪道人那边。 
  “你们先盯着聂凌煊,别让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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