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啼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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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啼传说-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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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很好……”霜冷在心中一直在念道着这句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话,可是,每每念起时,他总觉得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包含在这四个个字中,刘七,他感受的阳光,是伟大的…… 
那么,自己的阳光呢?他低头看了看咪眼甜笑,带着倦意却心满幸福的宝月,其实……阳光就在怀中。 
所以,霜冷吻着她的额头,喃喃道:“我要带着我的阳光去见阳光……” 
骡车辇悠,老翁喝驾,马鞭扬起,阵阵春风,抚起两人的头发…… 
“呯!”一只大手狠狠拍实在案头! 
“霜冷!中原第一杀手!可笑的是!你竟将七十一位兄弟的命留在京师!你部名存实亡!你还有脸来这里!我真是看错你了!”刻逅渡指 着鼻子狠狠骂道! 
屋内的炉火渐渐熄灭,袅袅轻烟挥舞而去,在那后面,是张黑黝黝的国字脸,双目微阖,却隐隐偷着精芒,高大的身体,粗壮的胳膊盘在胸前,霜冷端端坐着,也默默地望着这个黑铁塔般的人物。 
刻逅渡迈着长腿在屋内踱来踱去,一边还不住的咆哮着,直到他发泄完了,才脸冲黑脸大汉吼道:“阎大!你倒是说句话呀!这小子给自 己丢脸不打紧!可辱了我们义军三众的脸子可非同小可!他是个什么东西!他……” 
阎修“嚯”地站起身,瞄了一眼刻逅渡,使得他骂也骂不下去了,这才望向霜冷,两人对视许久,阉大道:“是真的吗?” 
刻逅渡不明白阉大在说什么,刚想插嘴,却见霜冷点点头,道:“嗯……我想……退出了。” 
“什么!你妈的说什么?”刻逅渡瞪大了双眼!不能置信地盯着霜冷! 
霜冷木然的望着阎大,喃道:“很久了……我们征战很久了……” 
阉大点了点头,道:“因为女人?” 
霜冷蓦地抬头,又低下头,呆呆地盯着即灭的烟炉,直到最后一丝烟飘去,才点了点头。 
阉大终叹了口气,与此同时!刻逅渡猛地蹿上前!一拳重重地砸在霜冷的脸上!接着拎起他的衣领!大拳头举过高空!蓦然间,却颤抖着砸不下去! 
霜冷呆住了,看着刻逅渡抖动的脸庞,那紧皱的双眉下,一双虎目却盈着点点亮晶!痛苦、无奈、和一丝不觉间流出的嫉恨紧紧压在霜冷的眼中! 
刻逅渡终松开了手,闭着眼转过身去,径直出了房门…… 
“噼叭……” 
炉中裂了块木碳…… 
阉大走到窗前,望着乌朦朦的天宇,轻叹了一声,道:“我们这些人,从来都见不得光,在漫漫的岁月中,忧虑、心焦,无时无刻不提高警惕,属于我们的,只有反复无常的鬼天气,我们寄怀光明,比如一片树叶,比如一把战刀,但……不是女人……说清楚,就不能是一个人… …” 
霜冷木然的擦干嘴角的血迹,阉大嗓音干涩的又道:“宝月,是我的女儿,我希望她幸福,远离这个动乱的时代,可是你要明白,我们的光明,是那些跟随我们起义的兄弟们,从心底呐喊光明和公正的人们的光明!我们的光明不是女人!或者一个人的光明!是那些在中原不堪苦 疫的人们的光明!宝月……从出生起,做为我的女儿,她就明白自己不是要为自己活着的,我们整个家族都在为光明奋斗!” 
阎大收回目光,望向霜冷道:“现在,做为刘七军最后的王牌,你的使命还没有终结,也许,接下来的任务,可以左右你的人生,甚至你的人格!但我相信你,完成这个最后的任务,将为更多的人们,找回光明,这可能也是宝月希望看到的。” 
霜冷缓缓抬起头,在与阎大目光交汇的一刹!有什么在感染他,而他,听到了一生最荒诞和可怕的字语…… 
“刺皇。”阎大说。 
正德年间,1520年,明武宗朱厚照在南巡游乐中翻船落水,刻逅渡并未完成刺杀大计,做为刘七残部的暗杀三众,中原汇总尖锋高手组成的三众,决议了他们最后的刺皇大计!由阎修部在大明悍将夹谷究与旧蒙瀚海部交战中设计将其暗杀,霜冷部劫杀夹谷究派往京师的告急信使 !使得大明南北受敌!近一步削弱大明补给和情报问题!紧接着,在霜冷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由刻逅渡暗中买断朝内亲诚,又一方面大量暗杀清楚霜冷面目的隐在人士。 
为了使霜冷成功“扮演”夹谷究,他将抛弃自己的人格和本性、武技、甚至记忆,在阎修的刻意催眠和脸后改充后,来到了云头集这个鱼龙混杂,且消息灵通的杀戮之地,其目的是以夹谷究的身份,进一步迈向朝中,直到寻出破绽,一举刺皇! 
可是…… 
三众低估了一件事,霜冷的信仰…… 
绿雪…… 
起鹫街一股一股扬着绿雪…… 
霜冷哼哼着……撑起身子…… 
周身破烂不堪的衣条,随着寒风向后抖动着,整个起鹫街暗暗的,那些夜乐人们,早已不敢出头,生怕像刻逅渡一样,被吹个无影无踪,但这是哪儿?云头集啊…… 
霜冷闭着一只流血的眼睛,用另一只眼,看着起鹫街深处恍恍游来的红灯长龙,接着在眼中慢慢扩大,鲜亮的武士彩服,八人扛着琥漆大轿,两派十人多的护卫,掌灯二字……宝月…… 
他有些力不从心,像个乞丐般拎着霜啼刀,在武士中飘扭着…… 
绿雪……彩带……如梦…… 
霜冷被驾轿的武士狠狠推在街上…… 
在迷惘尖间,他看到轿帘撩起,红粉的宝月探头回眸…… 
霜冷抬起手想去抓……却怎么也抓不到…… 
他只听到有人在讥笑…… 
“这么恶心的人,也想拦藤爷的过夜妓,哈哈……哈哈哈……” 
第六谈 霜冷迷月 之 冷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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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话 雪后     
呼啸寒风,初冬的第一场雪,就很浓。 
他抬不起头,一味拖着霜啼刀踉跄地跟在排排飘妖的红灯身后,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可是,跟着又有什么用呢…… 
霜冷? 
他问自己。 
就这样了吗? 
风紧了一下,像对手,将他轻轻一托,他便摔倒了…… 
霜冷闭着眼,任由雪粉敷设,真想……就这么藏在雪里啊…… 
“哼哼哼……你不就是想死在雪堆里么……”耳边传来刻逅渡厌人的声响。这厮似乎像永远死不了的样子。霜冷想,怎么能让他永远闭住嘴呢,他便“啊”地从雪中挺坐起上身,想看看这厮,可是……周围混沌,街雪依旧,毫无旁人…… 
他望着远处漆黑,红灯已无,忽然,不知什么东西,在眼中滚落而下,霜冷抬起手抹去,是一滴冰泪。 
沙沙的踏雪声由远及近,声声“霜冷”也像地狱底传来的呼唤,他似没听见,直到飙子的脸整个映在他眼中,他才说了一句话。 
“我不是霜冷,我是……夹谷究。” 
翌日,风雪未停,天,沉甸甸的。 
夹谷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一个月后。 
窗棱雪去,初冬的第一场大雪过后,太阳赖赖地爬了出来,对于这场时下时停月余的大雪,云头集的人们吃了点苦头,首先驮粮的就进不来,商客也减了不少,不过这倒不会让云头集的爷们空寂,众多的美娇娘和层窖的美酒足够他们耍玩的了。 
在夹谷究睁眼的前一刻,雪停了。 
那时飙子还在堂前破口大骂,这爷们爱吃几个月大的鸭子,这大雪封林,哪来新鲜鸭子让他嚼巴,苦了一张嘴不说,还苦了服侍他的那些娘儿们,天天被整的死去活来,而且她们时常听到这个压在身上的爷们叨咕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活不久喽活不久喽。”什么:“这雪啊,有阴风,不吉利。”什么:“昨个一睁眼怎么看到自己身子在院外溜哒呢?” 
这也难怪,打夹谷究合眼起,他便神神叨叨的,一双铜铃眼整日整夜地害起血红,其实堂子里的爷们都知道,飙子心里担不住事儿,没有任何人能比他盼望夹谷究能更早的醒来,这气闷也不用说了,那大雪更让他好动的性子强制地收敛起来,这不,他刚骂完,那些等着受难的娘们委屈地挤做一团,知道他接下来又要骂什么了,今早她们疲倦的身子没熬起来,忘了给夹谷究擦身子喂汤喂饭,这飙子知道后一个“激愣”从床上翻起来,一溜烟地跑去先给他喂了汤,然后拖拉着大裤布叉着腰在堂前叫唤,这正兴起的工夫,那干认的小良妹妹腼腆地从另一厢出来,拉着飙子的胳膊,这意思太明显不过了。 
飙子收了口,他知道小良也曾是号里人,不容易,这菩萨面得给了,他便一挥手,那群娘儿们暗松了口气,“呼啦呼啦”地围进夹谷究的屋子,抢着献殷勤,正这档口,夹谷究咳了两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刺目的阳光…… 
众多玫瑰花般的娇容…… 
还有…… 
飙子惊笑的丑脸! 
夹谷究打了个冷颤,随后看到了小良,小良握着双手顶在下巴上,一面笑着一面跑出去唤楼下的大土。他松了口气,很好,大土还活着。 
这耍弄的能事自是让飙子占去了!他大手一探,一把抓住夹谷究的肩头,臭嘴嚷嚷道:“格老子地!这个月把我熬地!你他妈的可算醒了!为一个宝月值得么!她……”还没说完,小良已拧过他的粗腰。 
众人一阵呆静,飙子也觉得有什么不妥,望向夹谷究…… 
阳光,默默地温着他的脸,然后,人们看到他闪过灿烂的笑容,道:“宝月是谁?” 
又是一阵呆静…… 
“操!我就知道他没问题!”飙子咧嘴笑道,接着大手一挥冲后面嚷嚷道:“提前了!楼下的准备着!开喝!” 
众人一阵馁声,后看到飙子瞪着眼睛!又是一阵喝彩! 
大家你言我一言闹哄哄地随飙子浩浩荡荡地出了厢房,各自准备去了,夹谷究望着他们的背影,微微笑了一下,随后……转头望向窗外,望着很远很远很远的晴空,眼内少了一流死水,却多了莫名的期愿…… 
这一切,都留在小良的眼里,她陪着夹谷究默默地望着金灿灿的窗外,似乎,写意的很。 
夹谷究在小良的搀扶下,缓缓下了堂楼,迈出深厢,来到银白耀目的前大院,那太阳,真是久违了呢…… 
他回首望了望自己和小良的脚印,然后转过头又向前走了几步,接着回头又看看,感慨地抬起头,迎着刺目的阳光喃喃道:“阳光……真好……” 
小良重重“嗯”了一声!红着脸低下头,道:“说来……云头集已经很久没见到过这么好的阳光了。” 
夹谷究似没听见,自顾点着头喃喃着:“是啊……好久没见过这么好的阳光了……” 
这么好的阳光,像做梦一样吧…… 
“叭!” 
脸上雪团飞溅! 
夹谷究抹着雪霜,正听见飙子哈哈的怪笑:“格老子地!偷会我妹子哩?今日便与你大战九百回合!” 
小良脸上飞红一片,松开夹谷究的胳膊,弯身捞起雪团,用力向飙子投去,可小良那小猫劲哪是投雪,一阵轻风扫回,那投出去的雪倒飞了回来,扬了两人一身,飙子哈哈大笑着顺手又飞出两大雪团!直砸得两人挤在一起向后逃去,那小良不甘心,撒开夹谷究端着雪与飙子砸在一处…… 
夹谷究摇头矢笑,望着这两个活宝,静静感受着…… 
真是…… 
阳光很好呢…… 
正砸得过瘾,远处一刀手跑来,在飙子耳际一阵嘀咕,再看飙子手上雪团一紧,脸上已阴郁一片,他先看了看小良,随后深深望向夹谷究两人相视一对,均锁紧了心头。 
有两个信儿,第一,从宫中传来一个消息,正德明武宗,可能熬不过开春。 
第二,云头集出了事,在闸口,也不知谁立了根柱子,上边挂着一颗冻抽的人头,摘下来一看,才知道是喆为然。 
第七话 雪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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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话 升旗     
丑恶,人的本性不就如此丑恶么。 
喆为然死如其名,面显安祥,只是不知是不是被冻抽的缘故,嘴角上翘,像是微微在笑。夹谷究一直在端倪飙子手捧的人头,也一直在想这人生百味,人啊,说走就走了,哪怕是昨晚在嘻嘻叫乐,今天该走的,也留不住。 
死这个字能叫突然吗?不能。 
走了一路,想了一路,整个云头集的人们都挤出来,默默看着这行人和那熟悉的人头,也有人小声喃喃着:“血性的汉子走的都快……” 
夹谷究叹了口气,转眼间已拐过几条街巷,步进了襟头里。 
不知藤熊会有何感想。 
宝月又如何呢?他心里皱皱的,有点难受。 
还是那间大堂,只不过和当初比,安静了不少。主座的藤熊,两边的云头集头子们,都静静地望着长桌上的人头,许久都没有一个人说话,可这并不意味着沉默。 
夹谷究知道,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盘算,你看,那满脸堆肉的肥团头,眯着眼,是不是在想你如何能安身而退呢?你怎么不笑了?花书生,你脸色为何苍白?是不是又被妖娘抽干了身子?呵呵,说来,能死在女人肚皮上,总好过被人切了脑袋供在桌上好,对吧?飙子,就连你也吼不出来了,这仇,兄弟陪你一起扛。藤熊,你的眼睛并不在这人头上,或许你早看透了吧,这世界上能杀喆为然的不少,可在云头云尾这地界,能杀他的人可有数,就说你吧,能让喆为然死的这么老实吗? 
该起浪的时候,总要起浪的。 
“在编的团丁有多少人?”藤大菜刀说话了。 
肥团头“嗯”了一声,蓦地又“嗯?”了一声,抬起肥脸盯着藤熊。 
“我问你,在编的团丁有多少人?”藤熊咬着牙问。 
“集里有四百人,但……”肥团头有些打怵。 
“但什么?” 
“不……不是精锐……”肥团头心里浮起那四百个只能吹牛拍马的嘴脸。 
藤熊知道这厮没他妈的一句真话,强压下火头,转头冲向花书生,道:“你那里呢?” 
“近二百名刀手,以前是鬼松林里的响马,出身挺硬。”花书生苍白的脸只顾盯着喆为然,嘴里吐出的话似在梦呓。 
飙子狠狠接道:“我那里有百来号人,水里火里都去得,无不是精锐中的精锐,藤老大你就放话吧,我飙子哪里都砍得!” 
藤熊稍稍松了口气,这强事,他只信得过飙子,再加上自己手里的襟头里三百刀斧手,能否保住云头集,就全看这四百多人了。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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