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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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诀-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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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钦的手没有放开,君煦却感觉不到,她的指甲狠狠的扣进封钦的手背,封钦只是环着她,默不作声。
  再死一次,会怎样?彩寒活着,萧然活着,也许,封钦也活着,她是不是就会带着这些温暖再次循环成一个面色温和,眼神柔顺的人?
  也许,那个下一次,她就会把牙齿咀嚼朋友的声响淡做烟尘。
  君煦下意识的放松全身,有人的习惯是越恐怖越难堪越惨痛的事情,越要忘记,她正好相反,她喜欢一遍一遍体味,一遍一遍慢放,直到她可以在众人面前坦然,在黑暗中回味,直到那些东西嵌入她的灵魂,成为她的一部分,这有助于她变强,当然,猛药通常都伤身,这也有助于她变态。
  清风划过腰间的竹笛,轻轻的发出响声,君煦一震
  “抓疼了,怎么不出声”
  封钦固执的抱着她,不做声。向后,他便可以将君煦抱离城墙,向前,他就可以将君煦推下城楼,可是他什么都不做,只是死死抱住她。
  君煦任他抱着,抬头,长天月色,她爱上了这个男人么?这个男人爱上了她么?她不知道,什么是爱呢?这个世界,有谁离开谁是不可以的呢?她和封钦有什么矢志不渝的理由么?拼尽一切,求个结果,这这步死棋的尽头添一抹颜色。
  看这颗麻木的心,是否还会有感觉,也许撕心裂肺的痛,才会让她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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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戈铁马,狼烟四起。
  生逢乱世,如果没有爱人,那么短暂的一生就会太过寂寥,如果不够轰轰烈烈,那么这样的一生就会太过寒冷。
  过了不久,朗季城铁军便和大秦的童家军交上了手,封钦成为了君煦臂上的雄鹰,锋利的刀子。
  素衣白马在铁甲重重中触目惊心,所到之处,鲜红的血液便会在战场上开出鲜艳的花来,封钦不着甲,一杆银枪舞得如同梨花万朵,君煦站在城墙上,时时会望得失神,那少年不着甲……白衣飘动,黑发飞扬,一双细长的眼睛满是悲悯,手下的银枪却是快准狠的夺命,从无失手。
  杀人者,会悲伤么,是的,杀人者也会悲伤。
  人永远是有背逻辑的动物。
  有谁像她?有谁便会令她亲近。
  拈上箭,拉开弓,君煦站在城墙上眼神如刀,一袭红衣猎猎如火。带着倒钩的箭头闪烁着寒光,冷冷的盯住那白色身影后心。
  历史总是惊人的重复着。
  敌阵中的封钦猛的回过头来,就那样傻傻的站着。君煦眯起了眼睛,指尖一松,白羽箭流星一般的擦过封钦的脸颊,没入他身后童家军弓箭手的铁甲,一箭穿心。
  城墙上,飞虎军的统领林双虎手舞足蹈,大声惊呼
  “封统领!!封统领愣什么呢?!!”
  话音未落,君煦已经扯着绳索滑落城墙,烈火从天而降,惊呆了无数厮杀,几个起落,君煦堪堪赶到封钦身边,手臂一伸,身子一转,将他挡在身后,急退一步,闪着寒光的利刃从君煦肩头划过
  君煦弯起嘴角,至此,她都很快乐。封钦大惊失色,抢到君煦身前,燕云十八中剩下的几个人将她们围了起来,君煦笑笑,懒懒的说
  “暂时,安全了”
  封钦不答话,手忙脚乱的翻看她的伤口,君煦却压住他的手,捧起他的脸
  “你想死么”
  封钦一震,失落在君煦柔波般的的目光中
  “你想,我不拦你,但,我要死在你前面”
  手下颤抖起来,君煦狠狠的吻上封钦的唇,身边杀声震天,齐齐被挡在燕云十八的刀剑之外。这一刻,这个游戏,刺激精彩,毕生难忘。
  舞阳侯常素的冰壳一样的脸,龟裂了一道缝,城墙上的众将均是面色尴尬的偷偷瞄着监军大人抽搐的嘴角,林双虎目瞪口呆的看着战场上重冲铁甲中紧紧拥吻的红白两色,被自己的口水差点呛得背过气去,换了一口气,她垂墙大吼
  “姐妹们!!我们誓死守护主帅!!”
  众人齐声唱诺,一道烟一般消失而去,城门一开,蜂拥的杀出城去,对面的童家军显然一愣。舞阳侯绷着脸,一双眼睛慢慢的渲染了笑意,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仗,打了半年了。主帅手下,英才辈出,一时之间这支屡战屡败的蹩脚军队开始公然和大秦的童家军叫板,只是,有时候,这支军队太过无厘头,只是为了借口躲避监军的怒气,便趁机出城过过手瘾,这种事,这种人也就是她平阳侯手下才会发生。
  常素凝眸,那个女人毫不在意的在战场和情人拥吻,一般人被逼到绝处都会心如死灰,暴跳如雷,唯有她,一反常态,反而放开了游戏人间。
  一切,都是一场游戏的话,只图精彩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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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仗,完胜。
  当然,童家军败的有些莫名其妙,而朗季军,谁管它怎样,只要赢了就好。
  舞阳侯常素看着城下的君煦紧紧的握着封钦的手,和一班将士整齐的列着队,干脆利落的举起手中枪,对着败北的童家军大吼三声,阳光照在各式各样鲜艳的笑脸上,令人不由跟着热血沸腾,常素一挥长袖,笑骂
  “一群流氓!!”
  余下的时间,便是清理战场,君煦从城墙上滑下来,两手磨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封钦一脸痛苦的抱着她的手,君煦笑,张开手,望着他
  “感动么?”
  “……”
  封钦的手顿了一下,没有抬起头,君煦任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不深,可是依然染红了衣袖,封钦碰到,触电般的一抖。
  恨恨的抬起头,一双长眸映入君煦的瞳孔,风好像就在此时停了,耳边的声音渐渐隐去,眼眶热起来,君煦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
  ”我们赢了,别掉眼泪“
  赢了,有时候代表着生存;而有时候,代表着死亡。
  君煦眯起眼睛,战场上的硝烟已经开始慢慢沉落,随着战争的结束,她的命运也开始一点一点的跌入谷底,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凡是一个能够登上高位的人,绝不会给自己的身旁留下偌大的隐患。
  战争的胜利结束,也许就是她君煦的死期,也许,等不到结束,只要局面控制住了,她便要被除掉了,君煦隔着厚厚的布握着封钦的手,如果死,这双手一定是她致命的死因。
  站在众人的顶端,被仰望,被拥护,被依靠,望着那样成千上万的热切眼睛,是一种莫可名状的陶醉,君煦坐在马上,看着跪拜的人群,轻轻的扬起头
  这样的景象,实在太令人膨胀,一人呼万人应,举手天地动,好想把这片天下握在手中。
  尧舜指让三杯酒,汤武争逐一局棋
  这需要太大的定力,于是,月上九霄,城墙上又伫立着君煦的身影,还未拨响琵琶的冷弦,身后寂静的战场上一屡笛音便飘飘入耳,沉沉入心
  君煦回头,夜色苍茫看不清楚,索性出得城去一路前行,直到寻到那战场上的白色身影,悄然叹息,从后面轻轻的抱住他
  “封钦”
  五指一落,封钦封住笛音,君煦轻声的安慰
  “别难过了,这就是战争”
  “我不想杀人”
  “嗯”
  “我不想骗人”
  “嗯”
  “我不想周旋在你和皇太女之间”
  “嗯”
  君煦抱着他,将头放在他肩膀上
  “你只对她周旋就好,不用管我”
  “如果,我们不在这样的命运中相遇,君煦,我一辈子都会……”
  封钦哽咽的声音被君煦的手掌封住
  朱丽叶说,如果你不是罗密欧该有多好,如果我不是朱丽叶多好,可是命运从来不讲道理。
  这样的在落月长烟的古战场上,与人相拥,感觉泪顺着掌心向下流淌,是不是一种很美的梦境?君煦从身后拥住封钦,一手遮住他的双眼。眯起眼睛远远的看着远方升腾的紫宵,一片苍茫,美丽如画,此情此景是世界上最壮丽的一幕吧?
  君煦轻轻的贴着封钦的颈窝,这是戏,是她一手导演,然而她却还未入戏。
  欣赏怀里这个人,也会不惜代价成全他,然而真正相信的,却是怀中荷包的主人。于怀里的人惺惺相惜,可以比肩而立,然而最温柔的角落,依然是桃花盛开出的娇艳。
  君煦没有这么分裂过,只是,分裂着,她依然清晰。
  常素站在城门口的阴影里,静静的注视着夜色中的身影,她最近好像着了魔,狠狠的被这两个人吸引住,总是远远的看着他们,头脑中一片空白,心里面翻腾着各种各样的情绪,然后混合弥漫在一起,成为一股浓浓的愁绪,堵得她眼睛发酸,头发涨,平阳侯以一种飞蛾扑火的精神死活不顾的爱着,这不是愚蠢的么?这不可笑么?常素咧了咧嘴,却笑不出来,好,那封钦作茧自缚,好像一只缠在蜘蛛网上的愚蠢蝴蝶,不可笑么?舞阳侯努力的张开嘴,却差点掉下眼泪来。于是她闭上嘴,不再徒劳。
  她更讨厌君煦了,为什么这个人就不能像她一样,像所有的贵族一样,倨傲的显示着无上的权柄和尊荣,应是要活生生的揭开那一层璀璨的皮,指着鼻子告诉她,所谓贵族,不是高高在上的神,她们不过是一群套着华美项圈的狗……
  一但她们挣脱了项圈,只有被消灭掉。
  呻吟一声捂住头,舞阳侯常素转过身来,却看见林双虎和汤奇正站在她身后,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她,舞阳侯第一次被比她身份低的人看的不知所措,怒道
  ”你们看什么!“
  林双虎和汤奇立刻收回直直目光,改作偷窥,常素有点毛,拂袖便走,她预感有什么不可控制的倒霉事已经栽倒了她身上。
  话说,飞虎营的战斗力和她们的八卦能力是成正比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天一亮,无数士兵便偷偷的窥视舞阳侯常素,她不好上前询问,又没理由呵斥,只好忍着装作若无其事。
  传言有两个版本
  第一,舞阳侯暗恋封将军,而封将军与元帅两情相悦
  第二,舞阳侯暗恋元帅,而封将军与元帅两情相悦
  谣言沸沸扬扬,封钦听闻面无表情,君煦一笑了之,只有舞阳侯常素一怒之下摔了杯子,却无计可施。
  战争火热,阴谋汹涌,总是要有点娱乐来共同消遣,她君煦还自导自演呢,有了免费的群众演员岂不是更好?不错不错
  水越搅越混,连皇上的眼线都拖了进来,看看这些儿女情长如何能大乱京中精密的算计,君煦饶有兴味的站在阳光下,眯起了眼睛,一如寒潭无底亦无波。
  战事如火如荼,每天都会有人牺牲,然而,她们气势如虹,埋葬了亲爱的战友,依旧横刀立马坚不可摧,这是一群不可战胜的人,这是一座无法攻陷城池。
  它坚硬的城墙上上浸满鲜血燃烧着烽火,北风席卷而来,猎猎的战旗,嘹亮的军号展现着它的坚强然而夜晚,那城头上会飘荡起阵阵的离歌,月光之下,城北的坟茔上有淡淡的烛火,主帅说过,那是活着的人对死去的人无尽的思念。
  在生于死的残酷中,除了辉煌的胜利,还有浪漫的柔情。这是每一个上战场的人经历过的最丰富的人生,有热情,有柔情,生命在燃烧好像是主帅的眼眸和封将军的笛音,总是令人有一种如在疯狂的斑斓的梦中的感觉。
  封钦踏上城墙,君煦的身影清晰的被月光勾勒,她又独自坐在城墙上,好像是一个偷偷逃出来的孩子,不肯乖乖睡觉,在高高的地方沉迷与看不见的远方天气越来越冷了,她一身白衣依然,长大的眼睛因呼啸的寒风微微的眯起,睫毛一颤一颤,君煦独处的时候,总喜欢出神,表情很严肃,总是沉思的样子,仿佛她有很多很多说不出口的往事,只能凝聚成这样一种无声的寂寞。
  轻轻的将披风落在她身上,封钦从身后环住她,君煦微微的垂了目光,轻轻一笑“我今天看见童离了”“……怎么?”
  感觉握在她身前的手紧了,君煦扬起目光“觉得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都快一年了”“煦”封钦的声音有些哽咽,君煦覆住他的手,冰凉,不由得皱了眉“怎么这么冷?我说的话,你又忘到脑袋后面去了吧?我给你的蚕丝软甲,刀枪不入还保暖,你到底有没有穿?”
  “……”
  “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了?天天军务繁忙我觉都不够睡,还要盯着你吃饭喝药……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君煦跳下城墙,扒开封钦的领子往里看,封钦猛地抬起头抱住她“今夜……让我……让我,和你……我”君煦不做声,摸到蚕丝软甲便将封钦的衣服一层一层的整理好,牵了他的手,稍稍的超越他一点,为他挡住城头的强风“夜深了,好好睡,明天还要操练”封钦摔开她的手,满面怒色,一双长长眼睛满是矛盾痛苦,在寒风中像一只羸弱的黑凤蝶,瑟瑟的颤抖,君煦几乎要伸出手去,将它们掬在掌心,小心的呵着热气,她引以为傲的清晰头脑有片刻的支离破碎,结果封钦说的话,她一句也没有听到封钦看着君煦一脸沉静的望着他,转身便要走,君煦反应过来,只好跟在他身后,赔笑“封钦”“钦”“别走那么快,路滑”快到主帅帐子前,封钦猛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住君煦“抱我”温煦的柔情从君煦眼中荡漾开来,封钦的脸悄悄的红了,然而君煦却拒绝了“没有三媒六聘,七书八礼,你知道没有这些,人们管这个叫什么?”
  叫,淫奔。
  “人言可畏,我怕他们肆无忌惮的伤害你”封钦垂下了眼,从前他可以不介意,但是这么多年拼死保卫的,就是这一点。只有自己了,他只有自己了,保住这个,所有的尊严压于其上,毁了这个,无法想象。
  如今,他要把自己全部都给君煦,可是,她不要“如果有机会,我会依照礼节与你长相思守,如果没机会,你是我手里的珍宝,我并不想因为任何别的,而毁了你”君煦轻轻一笑“我是不是很君子?”
  封钦没勇气抬起眼睛,他只是胡乱点了点头,转身而去,快到自己的帐子了,忍不住回头,看见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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