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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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诀-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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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煦蓦的抬起眼睛,萧然惨白的好像一只秋末的蝴蝶,只有目光依旧是澄清执着,逼得君煦颤抖了手,移开了目光“为什么信我”“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了,难道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
  “……我是什么人……”
  “你自私!小气!无情!多疑!冷血!残暴!!喜怒无常!!”
  “你……就相信这么个人?”
  “但是我知道你重诺,你接了沈达的东西,你就不会食言,就是你心里不愿意,你也会去做”君煦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过奖了“”所以你赶我走,你一定有什么事!“君煦无言,良久突然对着萧然笑了起来,萧然大愣,刚要傻傻的跟着笑,便觉得颈间一痛,晕了过去,君煦轻轻的站起身来,用一领锦缎披风将她裹好,看了看她的脸”唐风,带上五个姐妹,把她藏好,风波过了再出来“”属下走了,主子怎么办?““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有乱来了,你们护着她,不用担心我”“主子,您多保重!”
  “行了,走吧”如是,部队里的萧大军医就被解雇了,主帅脸上不是很好看,也没有几个人敢大肆议论。只是封钦发现,君煦从那时开始会时不时的出神。
  队伍两天之后到达了朗季城,安营扎寨,依旧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把整个朗季城连同军事构造休整了一遍,鉴于无处发泄的过剩精力,主帅亲自带领大伙在朗季城外挖起了战壕,架起了铁丝网。舞阳侯衣冠楚楚的站在满身尘土汗水的君煦身边,看起来无比扎眼“主帅!你这样也太没有官威了!”
  “哎,小六,你这战壕挖的不对,这样,看看”“是!!”
  “看看咱们谁快?嗯?”
  “行啊,元帅,今中午什么饭啊?”
  “亏不了你”“伙计们!加把劲!”
  “平阳侯!”
  君煦抬起脸,眯着眼睛看看舞阳侯常素,一把拉起她的袖子抹了把脸”监军请讲“舞阳侯倒退数步,一脸惊愕,指着君煦”你你你!“君煦嘿嘿一笑,又要上前,吓得舞阳侯常素踉跄两步,转身拂袖而去。战壕里面顿时一片哄笑。
  用不了几天,这些兵就和百姓打成一片,给军需处送东西的老百姓络绎不绝,按照主帅的吩咐统统的按照合适的价格付给银子,还有老百姓丢下东西不要银子就跑的,挨家挨户的找到给送过去,舞阳侯常素站在城墙上看着一片和乐融融也许,这就是平阳侯的保命之道?如此的收买人心,能令皇上对她下手的时候顾虑重重么?
  她,非常想要挑衅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一路寻来总是不见人影,最后烦躁的舞阳侯跟随一缕笛声找到了月夜下的君煦,轻轻的音符吹动着浓浓的思绪,却因为太过复杂强烈而令人难以捉摸,常素勒住马“元帅真是好兴致!”
  笛音戛然而止,君煦淡淡的回答“我一向好兴致”“美人在侧,元帅还思念谁呢?”
  “美人在侧?舞阳侯的确是个美人”舞阳侯常素被君煦气得在马上乱颤,用马鞭指住君煦“你真的以为封钦会因为你而背叛皇太女么?幼稚!权利倾轧中这种东西岂不可笑!就算你名满天下,皇上要你死,你也会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你以为那些得过你好处的人会站出来替你死么?!”
  君煦不答,却举起笛子,随便飚了个圆润的高音。舞阳侯大怒“你敢戏弄本侯!!”
  “戏弄你又怎样?你是侯女,我也是侯女,你是监军,我是元帅。要是侯女实在气不过,唯有下来和我拳脚上打一场,本帅乐得奉陪,反正你也打不过我”舞阳侯七窍生烟,翻身下马,脚步踉跄一下,差点跪在地上,君煦淡淡一瞥“不用见礼了吧?见外”常素二话没说挥拳就打了过来。君煦嘴巴一咧,张开宽大的衣袖,蝴蝶一般翩迁围绕。
  军队里最高的两个人,你来我往,对对方拳打脚踢,内力撤了,轻功不用,就像是街头的两个混混,良久,两人翻到在地,一起望着月光“姓常的,你行啊,敢打本帅的脸”“你以为你少打了?!你好歹还戴着面具,不敢见人习惯了,我怎么办?”
  “你自找”“……”
  “你这人还不是太讨厌,没到你死我活的时候,做个朋友?”
  “呵呵,你死我活的时候?什么时候不是你死我活的,你也不小了,不明白什么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哪个人是因为谁一时兴起家破人亡的?”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你天天找我麻烦人家看见了也未必会在皇上面前说你好话”“你也为谁都和你一样?敢把手下往奸雄里培养,当今圣上不喜欢太过聪明能干的臣子,都现你了,就你圣明”“我这是玩命,战场上不现等着全军覆灭?”
  “所以,你以为你捞到军权是美差?你这一路招摇过市,恐怕你好事越多,朝中那两母女越忌惮你,你赢也是死,不赢也是死,我真不明白,这个时候你还把封钦弄到身边干什么?指望他帮你吹吹枕头风?演个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你怎么不想,或者我是真的爱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舞阳侯转过脸来,仔细看了看君煦一脸鄙夷“你大半夜不使尽浑身解数把美人弄到床上,跑到这里来吹冷风,还风流,骗鬼吧”“那你说我左右是死,临死前不折腾折腾,如何对得起自己?”
  “这么说……也还过得去”“不然,舞阳侯打算鼎力相助”“门都没有,我跑还来不及呢,帮你?我等着坐成同党?”
  舞阳侯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翻身上马,君煦悠哉游哉的枕着手臂看着她“要走了?”
  “你还有什么遗愿没有?力所能及的我会帮你完成”“等我忌日的时候帮我上两柱香,烧点纸钱,免得我在阴间受穷,诸如此类的”舞阳侯眉毛一立,倒也没有什么别的话说,感对拨转马头,绝尘而去。仰头,天幕上一道银河,君煦一时兴起,张嘴便唱,唱了两句一皱眉头“真是,颁布什么禁酒令,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无花无酒,春也不是春。
  第二天,君煦公然在军营里拿了一把酒壶晃来晃去,封钦看了她好几眼,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忍了。可是一旁的飞虎营汤奇忍不了了,叫道“元帅!”
  “何事?”
  “嘿嘿,有酒……那个,给兄弟们也解解馋嘛”君煦眯起眼睛,嘿嘿一笑”行啊,你先来喝一口“汤奇乐颠颠的跑过来就是一口“元帅……怎么是水啊”“废话!军令说了不准沾酒!”
  众人默。封钦忍不住笑了笑,从那天起君煦和他的关系反而僵硬了起来,比之情人,更像是上下属。
  君煦偏头对他一笑,目光温柔依旧,前几天的深邃闪烁统统不见,封钦一愣,有的时候,太过决绝的感情反而让人望而却步,他现在正是如此。
  众目睽睽之下,君煦慢慢的向他伸出右手,喧哗的归于宁静,无数双眼睛看着封钦的反应,只有舞阳侯隐在人群之后满眼复杂的看着当风而立的君煦,在封钦将手放进君煦手里时,舞阳侯心里升起无限的苦涩,在欢呼声中悄然离去。
  朗季城的天是晴朗的,金色的阳光温柔的注满这个平静的城池。君煦是个有魔力的人,她懂得怎么把握人们的情绪,怎么把战争的渴望降低,而把战前的时间,用来建设和联姻,朗季城的婚礼由她参加了不下十场,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凡是到年龄,到级别,或者两情相悦感天动地的,她大笔一挥,批了。
  试想,你最爱的人,就在你身后的城池中,你誓死也不能后退的。这支军队和朗季城深深融合,于是,她们成为了朗季军。
  君煦喜欢站在城楼上,看着脚下的万家灯火,这个城池就在她的守护下,平静而幸福。清晨薄雾缭绕,夕阳炊烟袅袅。
  从没有想过,最渴望的平静的幸福会因她而生,尽管,至今这种幸福还是与她无关,她坐在高高的城墙上,衣袍纷飞。
  封钦信步走上来,远远的看到那个浑身寂寞,满眼平静的人,他突然想知道,她就这样一个人多久了?多长时间能够让一个人习惯孤身一人远远的望着温暖的灯火。天与地之间,群星与烛光相映如潮,夜中蒸腾起来的红尘好像是滚滚波涛,而她,离尘而处,身影就像要消融进无边的夜色。
  轻轻的走过去,环住她的腰,君煦没回头,静静的向后一靠“看什么呢”“星星是指引,灯火是守候”“嗯,这城里也有人等你”“有人等我?有,但不是在城里”封钦不说话,静静的抱着君煦,长长的发,轻轻的浮动,君煦捉住一缕,绕在指尖“若是不懂和平的意义,也许还会像我少年的时候一样背井离乡,去寻找什么生命的真谛”封钦的双手交扣在君煦的肚腹,暖暖的温度“煦少年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君煦不由自主的挑起了嘴角“自负,骄傲,冷漠,有我那个时代所有少年人的特征。和平的世界中,努力的突破规矩,追求生命的激烈,你呢?”
  “出身名门,固执骄傲”君煦慢慢的覆上封钦的手“要是我早一点遇见你”“怎么样?”
  怀中的女人轻轻的叹息“不如你从未家变,而我,从未与见过你”封钦将侧脸贴在君煦肩背“我看不清你,你做的事,说的话,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君煦”“嗯”“你爱我么”“……爱你……”
  “你爱我什么”“爱你,活下来的不易”“怎么不易,君煦能知道么”“能”“怎么知道的”君煦略略的偏了偏头“我那时候背井离乡,去了师父的门下,师父是有名的剑道格斗大师,当然,他还是有名的黑道首领,我就那么懵懵懂懂的追着人家跑,硬是拜到了门下。”
  “从和平的世界踏入地狱,我还高兴,终于找到了激烈的生活”“后来训练的时候,我和邹意,丰原在中越边界受到了伏击”君煦闭了嘴,目光有些迷离,封钦晃了晃她“然后呢”“然后,我有点兴奋,很兴奋,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不凡的生命历程,可以一步一步开始横行天下”“那次……人很多,很多”“到处都是雨林,很黑,很湿,不知道是泥水还是血肉,脚下渲软,磕磕绊绊的,不知道是树根还是尸体”“冲出去,我跑了很远,却发现身边没有了人,想要回头,却不敢”“想要向前,也不敢,于是我缩在树根底下,幻想我是在做噩梦,醒了之后,我会看见我卧室里雪白的天花板”“一分一秒,度日如年,不知过了多久,黑夜里传来邹意被一群人侮辱的惨叫声,我却堵紧了耳朵,拼命的缩起身体,祈祷着,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后来,渐渐没了声音,直到天亮,全身都麻了,冰冷,雨水顺着头发落在地上,我第一次知道眼泪原来这么烫,而我,是这么个卑鄙的小人”“雨林太大了,天空被遮住,前方也没有路,我连前进也不敢,于是我小心翼翼的回去找她们”“被伏击的地方,剩下的都是死尸,不知道有多少是死在我手里的,我翻找着,邹意不见了,丰原还有一口气,我欣喜若狂,给他包扎了伤口,就背着向前爬”“就是一个要死的人,对于吓破胆的人来说,都是意义非凡的”“雨林里,没有吃的,胃绞痛,可是我还是不敢让丰原死,我怕他死,可是丰原还是死了。那么大的林子,四处都是猛兽,奇怪的虫子,蚂蟥,烂泥,还有可能碰上伏击的人,就算丰原死了,我还得依然带着他,和他说话”“我怕自己会没了意识疯掉,可是,在一个雨林的小木屋里,我听见了他们谈论邹意,躲在地下室里,我和邹意对视,我看见她黑色的大眼睛,吓得浑身发抖,可是她什么都没说”“我吃了丰原的肉,合着烂泥,不知道是软是硬,腥气从嘴里直冲向脑门,两天之后,我偷走了邹意,背着她爬出了不知道多远,碰上了黎舒凉”“后来我反出了本门,可惜,幸福和爱,只有我给别人,我却一点感觉不到”“后来,性格分裂成两极”“如果我还活着,无论我的手段如何,我的心里都一定得宽容,不然,第一个该死的就是我”“幸福在别人身上,如果我还想与它有瓜葛,便要设法让它在别人身上显现,我想要幸福的话,就远远的看着,摸摸,闻闻”“所以,我看见你,那样之后还能够有感情,很羡慕,总是看着你,看着你在黑暗里,也能开出一朵花来”“普通人的爱,我没有了,我能给你的,就是我的一切,封钦,要这样一个人的一切……恶心么?”
  如是,君煦相信,她在封钦的心中又跌平了,如今,她确确实实的变成了一个鬼吧?
  不过也无妨,一个人如果时刻徘徊在疯狂的边缘,那么她不是鬼也差不远了吧?虽然她竭尽全力的用理智压住血腥的期盼,可是她从心底的最深处却是早已经分不清人和食物到底有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别人的爱给了她一层人皮,她就披着这层人皮行走世间。天知道,这层人皮对她有多么重要,可惜,现在好像有无数人却想要戳破,令君煦十分恼火。
  那人皮底下的本性,也不是她所喜欢的,当然,有时候本能并不由一个人控制,毁灭与杀戮会彻底释放她所有的负面情绪,然后在带来更为严重的负面影响。
  所谓地狱,并不一定在地下,它也会在人间,在无法控制的心里。
  那一次的雨林之行,她已经死了,作为一只不肯离开人世的鬼,她借助所有能借助的情感温暖自己冰凉的尸体,用无法理解的宽容平和平衡着内外的巨大差异。
  带着这样的记忆轮回,她可不可以认为自己本来就是一只厉鬼呢?一只来到没有足够能源可以伪装下去地方的厉鬼。
  君煦眼神有些迷茫,如此,她到底还能从这层人皮上释放出多少热情?
  压抑和急躁,令她不惜在封钦身上孤注一掷,希望渺茫,她赌的不是爱,而是作为人的资格。被掀了人皮,她如何面对自己,死是最好的出路了。
  世上,很多事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能做,比如,同类相食。
  封钦的手没有放开,君煦却感觉不到,她的指甲狠狠的扣进封钦的手背,封钦只是环着她,默不作声。
  再死一次,会怎样?彩寒活着,萧然活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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