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犹在耳 _派派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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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犹在耳 _派派小说-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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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双大手轻轻的抚上她的额头,触到创处,疼痛蔓延,她才咧嘴踉跄后退。
  秦风的手伸在半空中,指尖上依然留有她的体温。
  两个人本都是思维敏捷的人,却在情感和理智的较力间用迟缓的动作无声的透露着内心的挣扎。
  付尔青想起张盈说过这样的话,不要抱怨你身边的爱人不懂你的心思,这世界真正懂你的人是唯一的,而你恰恰在茫茫人海中没有找到自己的Mr。Right。
  可是,当一切细小的事物被放大,生活和情感会不会变得更加敏感而艰难。如同他们。
  付尔青揉了揉火辣辣的额头,顺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指着秦风的鼻子大声说:“秦风,下次分手别找那样的女人来委屈自己,你……你只要说,我们玩完了。That’sok。”
  秦风看着她红肿的额头,红扑扑的脸颊,红润的唇……心中阵阵冷颤,举着的手缓缓放下。
  付尔青挠了下头,皱着眉思索了半响,想的那样用力,似乎倾注了全部的精力。她说:“错了,我们已经分手了,没有下一次了。错了……错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泪水却越积越多,倚着墙的身子一寸寸下滑,最后只依稀听得见哽咽和抽涕声。
  秦风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着,紧握的双手青筋暴露,指骨根根泛白。隐忍而挣扎的心情在折磨着他的神经和理智。
  “付尔青?”自远处走来一位男生,干干净净的样子,礼貌的看了一眼秦风,便伸手扶起了付尔青。待杨程再抬眼看去,便只看得到秦风僵直的背影和左臂若隐若现的刺青。
  天边微亮,雾霭沉沉天色朦胧不清。
  付尔青缓缓醒来,只觉得全身酸疼,四肢麻木。她躺在卧室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被,一个人。空气中似乎还残有烟草的味道。
  昨夜的一切迷乱而模糊,然,秦风的那句低吟却清晰字字在心,那样无奈的叹息本就不该属于她记忆中的那个男子,即便是在他最落魄不得志的时候,即便是他亲眼所见了那件事后,他,秦风,依然冷然沉静,未失分寸。宁锐曾用一个单词形容过他,statue,雕塑。
  可是,他说,声音那样的低,“尔青,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风,三年前,在我选择离开的时候,在我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退路,只有完结。原来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的确是应该结束的时候了。
  “你说什么?”刘一凡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眼睛直直的瞪着付尔青。
  付尔青递上一个信封,平静的说:“总工,这是我的辞职信,我要离开晶艺和这座城市。”
  刘一凡瞥了眼信,温朗的眼睛依旧锁着付尔青,过了一会才低声说:“是因为我昨晚的那些话吗,如果是……”
  “不是,师兄,是我真的想回家了。”付尔青打断他,真诚的说:“师兄,前些日子,我不是回过家一趟吗,其实是我爸病了,以前我总以为我爸是这世间最坚强的男人,可是这次却发现,在我长大的同时他也老了。虽然他不说,但是我知道他们是希望我在身边的,这些年我离家在外,也是时候回家尽尽为人子女的孝道了。”
  刘一凡看着她和她眼睛里水样的光芒,一时无言。
  付尔青微笑,“师兄,你别多心,我真不是被你吓跑的。”
  “那你的离开和我无关?”
  “恩。”
  刘一凡拿起那封辞职信,低着头轻轻的拆开,明明是为了走走形式的一封打印稿,程式化的语句,他却看得十分仔细而缓慢。他低声说:“那和他呢?”
  “啊?”付尔青疑惑的看向他,却只看的到刘一凡低垂着的头。
  刘一凡捏着信纸的手一紧,缓缓松开,再抬头时已是一脸的微笑,阳光般明朗,“你这一走,别墅改造那项目的设计费就别想要了。”
  “啊。”付尔青瞪眼道:“之后的事不都归结构和设备的人管了吗,没我事了,为什么不给我钱呀?”
  刘一凡眉眼带笑,“你看,你看,一提钱你立马精神,你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拜金。”
  “我妈说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这是坚决贯彻党的领导方针。师兄,你是不是想说我妈错了?”
  “哪敢。你都这样了,那伯母……”刘一凡收起辞职信,正色道:“你回大连后打算做什么?”
  “找工作,继续我的建筑师梦想,继续帮着无良地产商鱼肉百姓。”
  早晨的阳光斜斜的打在刘一凡年轻的脸上,漾出一份超乎年龄的沉稳,他说:“尔青,你去晶艺在大连的分公司吧,
  “……”
  刘一凡眯着眼睛严厉的说:“你还说和我那些话没有关系?”
  付尔青暖暖的笑了,“我去,谢谢师兄。”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付尔青为难的看着刘一凡,迟疑的说:“我已经托朋友买了今天下午的打折机票了……”
  刘一凡狠狠的说:“果然是早有预谋。”
  “师兄,我给你留个银行卡号吧,邮政汇款太麻烦了。”
  刘一凡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强自皱眉厉声道:“付尔青,告诉你,那笔设计费你想都别想。”

  第十章飞雪连天

  人声熙攘,来来往往的人或匆匆而过,或走走停停,纷纷言语声分散在候机大厅的大空间中,听不真切,却也是与己无关。
  付尔青只随身拎了个不大的行李箱,其他的东西扔的扔,送人的送人,带不走的都留给了宋之北。
  飞机临窗的座位,身旁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和她的妈妈,小男孩嚷着要看窗外,尔青便和他换了座位。
  “我有一个小毛驴,我从来都不骑,有一天……”付尔青赶忙接起,阻止了这幼稚的铃声在机舱叫嚣。
  小男孩噘着小嘴对妈妈说,“妈妈,这儿歌我也会唱。”
  付尔青觉得面部肌肉有点紧绷。
  宁锐的大嗓门,“小青子,你哪呢?”
  “小废话,这点不在机场我能赶上飞机吗?”
  那边嘿嘿的笑道:“也是。”
  “我说,宁妈,你查岗查的也真够勤的。”
  “那是,坚决不给你一点红杏出墙的机会。”
  “宁妈,说正经的,这机票钱你得给我报了。”
  啪,那边挂了电话。付尔青对着电话笑了,迟疑了一下打消了更改铃声的念头,为了不扰民就调成了震动。
  手机刚刚改完就震了起来,付尔青直接接起,“良心发现了吧。”
  长久的沉默。呼吸声却清晰可闻。
  付尔青看了一眼来电,陌生的号码,却……不陌生。她对数字并不上心,尤其是电话号码,能记住的没有几个,却记住了这个号码和那个很久之前的。
  电话那边的人终于开口,低沉的男声,依旧是不辨喜怒,“你在哪?”
  她并不擅于撒谎,尤其是对他。
  “机场。”
  “……昨晚……”秦风说的有些艰难。
  付尔青握着听筒的手一紧,匆匆道:“飞机要开了,没有其他的事我挂了。”
  “尔青。”
  多久了,多久没有听到他这样叫自己,几乎是情不自禁的应道:“嗯。”
  她听到他深呼气的声音,听到他的声音那样的轻,即便是隔着听筒也感觉得到他声音里藏着的无奈和绝望。
  他说:“你一直在逃,我却已经没有力气追了。”
  空姐礼貌的告诉付尔青飞机马上起飞请关掉手机,她慌忙的连再见都来不及说。
  小男孩看着他的妈妈问:“妈妈,阿姨怎么哭了。”
  男孩的妈妈歉意的看了看付尔青,递上了纸巾。
  付尔青勉强的笑了笑,“谢谢。”
  天空湛蓝,澄澈。窗外白云朵朵,棉花糖一般。
  秦风,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离开,离开你温暖的怀抱。
  思绪纷飞,竟然接上了昨夜那个冗长的梦。
  那天,付尔青被杨程扶回包间,泪眼恍惚间只能看着秦风远去的背影。该死的铁牌,那高度根本不符合人体尺度,明明就是用来伤人的。
  她揉了揉头上的包,觉得有些东西压在心底沉沉的闷得她透不过气来。
  杨程就坐在她身边,尔青侧了侧身子,低声说:“杨程,我有些不舒服,想先走了。”
  “寝室关门了,你去哪?”
  “我回家。”
  尔青家是本地的,杨程便不再多问,起身说“我送你。”
  付尔青按住他,低声道:“别,今天你过生日,一屋子人你走不合适,我出门打个车就能走。”
  杨程扫了眼室内,“送你到门口。”
  天幕沉沉,一弯上弦月遥遥的发着清冷的光。璀璨星光遥远深灿,无边无垠。
  台阶坚硬冰冷,晚风薄凉,付尔青抱紧了自己的胳膊,把头埋进双膝。
  不知坐了多久,付尔青意识恍惚中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在她身边停住,隔了很久一只大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起来。
  她睁开双眼,月色下近在咫尺的面容峻冷,星眸清寒,带着不可触及的距离感,而眼底依稀翻涌着几丝波澜,一晃,便已经不见。他额上的伤口还没有拆线,裹着白色的纱布。
  秦风放开了她冰冷的手,后退了一步,淡淡的开口,“你来做什么?”
  付尔青身子晃了晃,并不答话,急急的去翻书包,掏了半天也没找到额上微微渗出了薄汗。
  “找什么?”
  付尔青不答,低着头翻过书包,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书本和零零碎碎的杂物铺了一地,她蹲在地上急促的翻找。
  秦风握着双拳,三哥的话就在耳边。
  “阿风,你们分开吧。你为了她得罪了老九,你想想要还和她在一起老九怎么想,底下的兄弟怎么想,这不是公然示威吗,这么多年,我都动不了老九更何况你。”
  “三哥……”
  “你信三哥,三哥是过来人。那女孩是好女孩,就算是为了她好,你也应该离开她。我们不是街边收保护费的小混混可以说不干就不干,我们这种人手上沾得是什么,是人血是人命。我们有今天没明天的,凭什么祸害人家一个好姑娘。”
  “三哥,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而也有另一个声音在说:“秦风,你必须和那个女孩分手。”
  秦风吸了口气冷冷说:“别找了,起来我送你回家。”
  付尔青停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浓密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泪珠,“我找不到你给我的钥匙,没有钥匙,我就回不了家了。”
  秦风身子一僵,眼里的冰冷片片碎裂。家,她给了这间房子一个家的定义。他记得她之前做过一个主题为家的设计,似乎是很难做,很难想,她整日的泡图书馆,皱着眉咬着笔杆,面前全是画废的拷贝纸。午后,他自浅睡中醒来,不动声响的逆着阳光看着她的脸,有几缕碎发滑落在她眼前,几乎是情不自禁,他的手就伸了过去帮她把发丝拢到耳边,他的手划过她细腻的肌肤,她微微一怔,却转过头来对着他灿烂的笑了,一双黑眸格外的亮,堪比夜空中最闪亮的繁星。她说,幸福就是家园。那么,她此刻幸福吗。秦风觉得自己的动作已经先于意识,大步上前拽起付尔青就往怀里揉。她显然已经在外边等了很长时间,全身冰凉微微的抖着。他更加用力的抱紧她,把自己的温暖挤到她身体里。
  付尔青木然的重复着:“我回不了家了。”
  秦风按住她的双肩,拉开了一丝距离,隔着零碎的星光看着她醉意微醺的双眼,认真的说:“家里的门没锁,你回得来。”
  那晚,付尔青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几分醉,几分醒,几分执意,几分犹豫。只感觉身子一会轻一会重,一会踩在云端,一会沉沉下坠。
  眼前朦朦的只有秦风的脸和他的汗水。
  那晚,她成了他的女人。
  清晨,她躺在床上,看着身边沉睡中的人,身子疼痛,心里却有那么一份安定和欣然。因为她知道,自此,不管前路如何艰难,不管别人言语如何,她身边的这个男人都不会再放弃自己,不会再退缩。他们的纠缠自此不清,即便是互相伤害。
  小男孩轻轻的问妈妈:“为什么阿姨闭着眼睛也会流泪?”
  妈妈看着看付尔青,有些无奈的轻声说:“阿姨不舒服,我们别吵她好吗?”
  “好。”
  秦风盯着电话良久,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自嘲一般的微笑。她居然挂了电话。要知道他需要多大的勇气多大的决心才能说出那句话,他追她经年,却只是在追逐她远去的脚印,他为了她一次又一次的违背原则一次又一次的感情用事,她却连一次回眸都不曾留下。三年前她凭空消失,没有人肯告诉他她的下落,他找她几乎翻过了那座城市,他跟踪过张盈,动用关系查过付尔青的户口,可是连张盈都没有见过她,她的户籍也没有便动过,急切的情感似乎蒙蔽了理智。秦风居然最近查看公司账本时才偶然想到去查付尔青父母的账户,果然每个月都会有一笔钱来自这个城市,于是他荒唐的追了过来,茫茫人海却不知何处寻她,在路上开车也会想想,会不会遇到她。然而,他在爱与恨的边缘迷失,在那样的偶遇、在他迷乱的粗暴下,他只看到了她远去的背影。
  苏响一进门便看到了秦风这样颓废的模样,一室的烟味。她打开窗户,坐到秦风对面,看着他,“她真走了?”
  秦风没有回答,动作熟练的又点了一根烟。隔着他面前的悠悠烟气,苏响觉得他凌厉的眼峰黯淡了几分,竟然露出一丝疲惫。她,那个女人,真的再次离开了。
  “那……那,那别墅还盖吗?”
  秦风抬起头,看着苏响压抑的眼神里含着的期待,手中的手机缓缓滑落,“盖。”
  苏响笑了。隔了一会,她走过去拾起地上的手机,头抵着秦风的膝盖,说:“你再见到她,心里是什么感觉?”
  秦风低低的唤了声:“苏响。”
  苏响仰着头笑道:“算了,饶了你了。”
  “阿姨,阿姨,等等。”刚进大厅,小男孩便在身后追着她喊。
  付尔青停下脚步,看着小男孩跑到她跟前,男孩递给她一个棒棒糖,扬着天真的脸说:“阿姨,妈妈说你心里苦,吃个糖就不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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