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一路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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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一路向北-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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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说话,腕上的束缚渐渐松了,她当他默认,又摸着黑循阶而上,她摸索着钥匙准备开门,由三楼的楼梯,突然窜下一袭黑影,骇得她一声惊叫,下一秒,被掌住后脑,按进一个安稳的胸膛,“别怕,醉汉而已,有我呢。”
  埋在他胸膛里,那种略微窒闷,又微带压迫的感受,浸透四肢毛孔,原来,她一直贪恋的,只有他能给,只是他能给的温暖。
  进了门,她随手按下开关,霎时,一室通明,她一边倒水一边说,“没有咖啡,纯净水,将就下。”说完将水递给他。
  他接过水,环顾了一下四周,空间不大倒也干净整洁,与外面的乌烟瘴气隔绝开来,完全是两幅光景。
  见了光,俊颜上,她的指痕,才微微浮现,她刻意去忽视,尴尬道:“怎么会来A城,不用陪老婆么?”话一出口,想咬掉自己的舌头,酸,真他妈的酸。
  本就不柔和的面部更为绷紧,他长久沉默,她耐心等待,再开口时,已是一根烟燃尽之后了,“我知道你在这里。”他徐徐道来,字字落在她心上,原来他竟然在向自己坦白,苦涩倒并为因此而得到消减,她更宁愿他骗她,这样,她还能没心没肺,自在好过些。
  “既然知道,又何必来,徒增烦恼而已。”她盯着自己缠绕上杯身的手指,轻声说,仿佛一出口,便碎了。
  “我放不下你。”他这样说着,清幽的男声,一触及空气,便迅速蒸干,化作虚无。
  “顾灏南,我该感激你对我用情至深,还是该夸奖你虚伪至极?”她讥诮,又竖起满身的刺,伤人伤己。
  他无力地苦笑,伸手想扶起她散落的发丝,她一偏头,他扑了个空,手僵在半空,停顿了数秒,又僵硬地收回。
  “随你怎么想,我还是那句话,我的承诺没变,我需要时间。”他言之凿凿。
  她豁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不如我来说,你顾书记要什么没有,一句话,天上的星子都有人摘给你,犯得着跟我一小老百姓过不去么,就当我求您了,顾书记,您都结婚了,别再搞我了,我XX的福薄,真受不起。”
  他迎视她,嘴角轻扬,“可是怎么办,我放不下,不想放,也不可能放。”
  她深吸了一口气,“您堂堂的顾书记,跟我一小丫头耍泼皮,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他抽着闷烟,不说话。
  她三两步踱至门边,一手启开房门,做送客的手势,“多说无益,你不可能放手,我也不可能做你的小情人儿,我这儿庙小,供不起您这鐏大神,您还走吧,也给彼此留点儿美好回忆,别做绝了。”
  他撇掉烟头,望向她,眉峰隆起,“你所谓的独立,就这样?漂泊无定,陪男人应酬,住这种地方?”
  她冷哼,“顾书记,现代女性,应酬是手段,生存是目的,您不是不懂吧,至于生活质量,您放心,我一向贪图享乐,现在才刚开始,我会按部就班。”
  “您请吧。”她又再下逐客令。
  顾灏南终于起身,慢行至门边,临走塞给她一张卡,“密码是你的生日。”说完即掠过她,步出门槛。
  “妓女都有个价了,我也陪您睡了不少觉,您出点儿血也是应该的,顾书记,谢您了,我笑纳。”身后传来她尖刻的话语,刺破耳膜般难受。
  男子倏然转身,一掌扣住她的下巴,拇指和中指分别嵌进两腮,“我以为你够聪明,不会说这些损人不利己的蠢话。”
  她冷眼睇他,“还有更蠢的,你听不听?”
  顾灏南眯眼看她,眼角凌成危险的弧度。
  “我怀过你的孩子,然后,又把它做掉了。”她无辜地说着,仿佛天使般纯洁。
  掐在两颊的手渐渐松开,她看着他,一脸的寒冰骤然碎裂,撕去伪装,顾灏南也只是一个落寞颓然的可怜之人。
  “你不是我外甥。”他软在椅子内,声音悠远,如天外而来。
  “我不懂,你说清楚。”她拔高声线。
  “你顾小北不是你妈的女儿,不是我外甥,更不是顾家的子孙。”他朝她吼,红着眼睛,像一只咆哮地狮子。
  她俯下身揪住他的衣领,眼泪顺着长睫,泗横无忌,“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她摇不动他的身子,连日来积蓄的脆弱集体暴发,腿肚子一软,她伏到在男子身上,揪不住他的衣衫,身体顺着他,渐渐滑落。
  男子掐住她的两腋,提起置于双腿间夹紧,“那你又为什么隐瞒我孩子的事,三年,三年前,我要是知道,我就——”
  她打断他,“你同样会叫我做掉,不是吗,就算我们不是舅甥,那个孩子,照样是不容于世。”
  他拥紧她,“不会的,不会,我会让它出生,无限制地宠它,爱它,让它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他这样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她伏在他背上,泣不成声,断断续续道,“我只——只想问,你为——为什么——要隐瞒——我。”
  他拍着她的背,像个父亲安抚着迷路的孩子,无限宠溺,“事事都在我掌控,唯独你,我不确定,你一直表现出,想离开顾家,想离开我,我没有安全感,就用了最笨的方法,想要缚住你,只要你以为你还是顾家人,那么走到天涯海角,你终究会回来我身边。”
  她攀住他,世界上她唯一想要依靠的男人,想着她每每在情感与道德的边缘轮回,眼前这个男人何其残忍,他在彼岸,风光无限,隔岸观火般,看着她挣扎,看着她沉沦,看着她痛苦,最后,也只是大手一挥,舍美人,保江山,何等地气势恢宏,何等地淡定从容。
  她在他耳边轻喃,“顾灏南,你自私,你是天底下最自私的人。”
  他拢了拢手,将她护在衣兜里,轻轻摇曳,朦朦胧胧,眼前一片恍惚,她好像看见了爸爸,“爸爸——”那个一直珍在心底的名词,“爸爸——”她呓语着,触动心上最柔软的某处,莫名美好地悸动。

  七十七,就犯

  第二天一早,顾灏南由于公务关系,急急飞回了S城,一下飞机,便直奔顾家,中午的时候,回到顾宅,正赶上午饭。
  一进门,顾灏南便除下一身风尘,王婉菲见了,眸底有掩不住的惊喜,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又踱至他跟前,淡淡地接下衣物。
  顾灏南顾不上他,急急地就步向上席,“爸,听说您病了,哪儿不舒服,看过医生了没?”他这样问着,颇有些关切。
  老爷子脸色不怎么好,粗声粗气道:“有病也是被你气出来的。”
  顾灏南也不好再说什么,吃着饭,食不知味,说是公务繁忙,多半是老爷子的缘故,昨晚一夜没睡,凌晨5点,老爷子一个电话,他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
  “有哪个丈夫像你,新婚第二天就跑去外地。”老爷子继续发难。
  王婉菲端着碗,软声道,“爸,灏南他忙——”
  李妍瑾赶紧跟着附和,“就是,爸,咱顾家也不是一般人家,灏南也不是一般人,进了顾家门,自然得多体谅些。”
  顾俞诚瞪了她一眼,她权当是没看见,自顾自地盛汤。
  “他忙,国家总理也没他忙。”老爷子说这话,也是够资格的,他在位时,也同国家总理共过事。
  顾灏南红着眼睛,思想还陷在昨天,顾小北予他的震撼里,原来,他差点拥有一个孩子,一个属于他和顾小北之间的孩子,一念之差,三年前,他们擦身而过,回想起他的年少,却没有轻狂过,时常像那个十七,八岁的顾小北,仰望着高墙外广袤的天,天是灰色的,是他童年的颜色,如果他有幸能拥有那个孩子,他一定会带他看墙外五彩斑斓的世界,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对他说,看,天空是蓝色的。
  ……灰色童年的分割线……
  醒来的时候,她是在床上,恍惚中,她在一个温暖的衣兜里,梦里,是爸爸的味道。
  她执起床头的便签:
  “急事赶回S城,再联络。”
  顾灏南
  看完揉成一团,随意地投进纸篓。
  两天后,公演如期举行,落幕圆满,有了商家的赞助,反响自是不错,总算了却她一桩心愿,也算不负连日来大家奔波辛苦,她还是要回去S城,至少要弄清楚她的身世,她的亲身父母是谁,又为什么会抛下她,寄养在顾家二十多年。
  下了飞机,一出机舱口,脚跟子还没站稳,来人便捧住她的脸,吻将上来,两手一松,行李都落在脚边,她还错愕着,杏眸圆睁,瞪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男子亦睁着眼,跟她对看,大眼对大眼,她眨巴了几下,他也跟着眨巴。
  吃得差不多了,他惩罚性地咬了咬她的下唇,才放开嘴,鼻尖还抵住她的,轻喘着气,没好气道:“没接过吻么,不知道闭眼呐,瞪得跟灯泡似的。”
  姿势没变,她不以为然地回过去,“就瞪,我就瞪你,光天化日之下,强吻良家少女,看你臊不臊。”说话间,唇瓣翕合,还摩挲到他的。
  他闷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一手握住她的后颈,又是一深吻。
  她稍微挣扎,老虎不发威,他还吻上瘾了。
  他缠住她的腰,愈渐深入地进占,她被吻得晕晕乎乎,渐渐感到下身有某个东西正抵着她,脸一红,旋即推开他,指着他的鼻子,“你,你,你——”半天说不出话。
  男子粗嘎着声气,耍痞道“我,我,我,我什么我。”
  涨红了小脸,她终于憋出一句,“你变态。”心里立刻明白,眼前的男子已经不再是记忆里那个没心没肺的男孩儿,岁月琢磨,时间洗礼,他正在成长为一个有企图心有占有欲的危险男人。
  他蓦地倾身,单膝跪地,她又是一惊,这小子真是越来越超出她掌控了,准确的说,她现在是完全吃不准他。
  这种感觉不好,非常不好。
  “嫁给我。”他双手奉上钻戒。
  看吧,她就觉得要出事儿吧,头疼,头很疼,想昏,昏不了,他们这是在机场的出口大厅也,人来人往,她瞟了一眼,少说有百十来双眼睛盯着,她不表态,那厮就跟她耗着,还长跪不起了,周围的人开始鼓掌,是为他加油的意思么?
  耳边,人声嘈杂,突然有人高呼,“快看大屏幕。”
  大厅内,显示航班次的大屏幕,赫然换成黑底红字,“顾小北,请嫁给我,你的幸福,我负责!”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臭小子一定是有备而来,先是歪门邪道查到了她的入境记录,只是低估了他姓许的,还能串通机场高层撤换了航班示屏。
  她要哭了,妈妈吖,她能不能说不啊。
  她只敢小声说,“你先起来。”
  他依旧跪着,置若罔闻。
  她凑到他耳边,急道:“祖宗,我给您跪成不?”父母还不详,她结啥婚。
  他沉着脸,犟起来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逼人就犯也好,不择手段也罢,今天,她一定得给他一个承诺,不能再由着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再这样儿,来来回回瞎折腾,他心脏受不了。
  外围的人越积越多,掌声,口哨声,哄闹声,搅得她心乱如麻。
  牙一咬,心一横,她拔出钻戒,便套上无名指,下一秒,只觉双脚悬空,那个人,就抱着她,一直转啊,转啊,她的世界,就变成《功夫》里那个棒棒糖,一圈一圈,绕啊,绕啊,难道这就是幸福的滋味?

  七十八,轮回

  第二天下午,她回顾家吃饭。
  “小北,恭喜了。”王婉菲睇着她指上的钻戒,冲她挤了下眉。
  顾小北掩了掩手,略微尴尬地笑笑,心下琢磨着,那厮怕是求婚前,一早就昭告天下了,成心地不给她退路走。
  嘭地一声,瓷碗磕碰到大理石,心子不由一跳,心下叹气,每次回顾家吃饭,都得一番惊天动地,还不带消停。
  “早干嘛去了,”顾梓萌指着她的鼻子,“顾小北,你是我见过最恶心的女人,活该你没爹疼——”
  “梓萌——”顾景天厉声喝止。
  顾梓萌倏地起身,杀红了眼般,朝顾景天吼道:“我要说,爷爷,你偏心,三年前你将她许给许家,她不知好歹,三年后又不知廉耻地要嫁进许家,都是你,爷爷,都是你,你偏袒那个有娘生没爹养的贱种。”
  刚端了饺子出来的顾墨禾,恰好没错过这一幕,随后便冲上前,坚决地甩了她一巴掌,顾梓萌捂着脸,目露凶光,“我恨你,我恨你们母女俩。”说完即转身跑出了顾家。
  李妍瑾也丢了碗筷,跟着离开。
  顾景天睨向她,好像她是只妖孽,顾家的一切争端,皆因她而起,自她进入顾家,由那一刻起,顾家便不得安定,她是成心要毁了顾家。
  她更冷笑,光鲜亮丽的顾氏家族,不过是滋生欲望,扭曲人性的温床,他们贪婪,自私,这一切的争端明明是因着他们无休止的欲望而起,就像神经病不承认自己是疯子,扭曲的人还能尽数将这一切归咎于别人,理直气壮。
  晚饭不欢而散,她却没忘了此行的目的,饭后,随着母亲上了二楼。
  “书记,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车内,何祁好心提议,看着顾灏南倚进车座,手抵住小腹,面色发青,记不清这是近段时间的第几次了,连日来,此种状况更是密集发生。
  顾灏南摆了摆手,唇瓣翕动了几下,没说话,又收回手搭上额际,柔光下,鼻梁以上,形成一片暗影,稍微遮盖了脸色。
  何祁又道:“晚上的饭局,我看,还是帮您推了吧。”
  顾灏南轻哼一声,算应了。
  之后,何祁没再扰他,车子向顾宅方向驶去,过了几分钟,像是想起了什么,何祁又补道:“对了,书记,您吩咐我关照顾小姐的事,她昨天已经搭飞机回来了,还有——”何祁突然打住。
  顾灏南半天等不来下文,也终于开腔,“还有什么,接着说。”
  何祁想了想,纸包不住火,接着道:“顾小姐一下飞机,许家公子就在机场求了婚,有好几家报纸,都登了头条。”
  顾灏南谑笑道:“换句话说,就是全世界都知道了,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何祁连忙道:“不是,书记,白天您在忙,我就——”
  顾灏南拍了拍他的肩,打断道,“安了,错不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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