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尽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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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尽三生-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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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想,又说:“我从小跟着娘住在深院大宅里,从来没有出过门,娘也不跟我说这些事,所以我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静非尘倒是不起疑,也许在他跟小妹的相处字典里面,根本就没有“怀疑”这个词吧。
  这个国家叫离国,旁边挨着的是焕国,离国跟焕国再过去的地方属于鹤都,鹤都是数个小国的联盟,离国和焕国跟鹤都之间隔着一片辽阔无际的沙原,因为这沙原在离国北面,被称为北原。又因为离、焕两国跟鹤都曾有过多次大战,沙原成了无数将士的埋骨之所,所以沙原又被称为悲原。
  听到这里我直发呆,果然不是我历史知识范畴中的任何一个朝代,世界史上也决无一个时代有着“悲欢离合”都齐全的三国志。
  看不出来静非尘对历史还颇有兴趣,当他说到当日焕国怎样被鹤都紧迫,向离国求助,借来三万精兵跟鹤都大兵在悲原大战时,我忍不住打断,请他说说我们现在所在的离国的状况。
  他跟着说到三国已多年未曾交战,离国现在民心安稳,国力日强,已成为三国当中最为富庶的国家。但富庶却逐渐磨蚀了军民的意志,耽于玩乐将会令国家日益孱弱,如有外患将会不堪一击。
  呵,我托着下巴瞅着静非尘,看不出来我的大哥这般年纪轻轻就有这等见地,虽然书生意气浓了点,但是却挺有见识和想法的呢。不禁开心起来。
  静非尘看我盯着他只看,又开始不好意思起来:“我一看本朝史籍就放不下来,大概小棠也听得厌了。”
  “不会不会,我以前最喜欢就是历史。”忍不住伸伸舌头,嘴一快就说溜了。
  “小棠也喜欢历史?以前怎么不说与我知道?”静非尘惊喜的瞧着我。
  “哪里哪里,只是认得几个字而已。以前我娘老是说我不学好,净喜欢看闲书。”连忙三两句糊弄过去。
  想起这次谈话的目的乃是想了解民生国情,好找个赚钱的法子,连忙切入正题。
  “哥,你刚才说离国的人耽于玩乐,那么时下的年轻人都喜欢什么消遣呢?”
  静非尘道:“声色犬马,不过如是。”
  “那么皇亲国戚们呢,他们总有点奢侈一点的爱好吧?”想要掌握潮流,先得了解国家领导人的日常生活。重要人物的一举一动就像某只蝴蝶一样,有时无心一个举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惹来一场风暴。
  静非尘认真的想了很久:“听说现在的皇上很喜欢锦缎做成的精美新衣,所以静家绸缎庄一直很受重视。”他忽然想起了些什么,脸红了一下,又白了一下。
  大概是想家了吧,我也没多想。再问静非尘知不知道现在最流行的活动是什么。静非尘开始时红着脸说不知,追问到底倒是憋出来一句:“小棠是女儿家,不宜得知。”
  呵呵,这么一来我就明白了,看来最流行的还是逛窑子啊。
  不过也对,以往历代不都说笑贫不笑娼吗?
  只是这样可让我犯难了,不是想找个赚钱的渠道吗,总不能倚门卖笑啊。
  我在火堆旁边想啊想,静非尘都忍不住睡着了,我还在想。
  静非尘的想法很简单,有他一天,绝不会让我受人欺负。但是,没钱没势的人,在这个阶级社会,能不受人欺负吗?
  今天发生的事情很清楚,穷人在这个世界就会受人践踏,猪狗不如。
  要想受到尊重,就得成为有钱人。
  想到这里心如明镜儿似的,好歹在现实社会我还是个自食其力并且受人尊重的职业妇女,没有理由到了别处就忽然退化,要受人庇荫,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大男孩。
  想到这里不禁看看静非尘的睡颜,心里泛起一丝温柔。这个时空的男子虽然早熟,静非尘也算是个有担当的人,但他的单纯却在说明他毕竟还是个未及长成的孩子。难道我竟要托庇在一个孩子单薄的羽翼下吗?
  嗯,很沉重的负担呢。
  一个人要负担自己的人生已经不易,何况还要负担别人的呢。
  非尘能带我逃出来已经是竭尽所能了,绝不能再度拖累他了。
  不过以我这样一个以写作维生的人,平时只晓得在电脑前面打字的宅女,来到这个奇怪的时空,能有些什么作为呢?想到这里,真是有点泄气。
  慢着,刚才静非尘说到皇帝喜欢美新衣,那么……
  “哥,醒一下。”残忍的推醒静非尘:“皇上长得是胖是瘦,他喜欢的人是胖是瘦?”
  静非尘睡眼惺松,张嘴说道:“中等身材,但喜欢瘦人。”又要睡着。
  我连忙又推:“那么皇后长得是胖是瘦?”
  静非尘:“皇后已经不在了。”
  “那么皇帝喜欢的瘦人是谁?”
  “是菱妃。”静非尘忍耐的说:“小棠,别闹了,早点睡,明天一早还有事情。”
  什么事情,不过是讨饭而已,哪里比得上本姑娘的头等大事呢。
  听了静非尘的回答,一个计划在我脑海中渐渐完善。
  第二天一早,满眼红丝的我开始向静非尘宣扬我的计划。
  在听到我说要到“掩月”开班授徒时,他的直接反应就是伸手摸摸我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在发高烧。
  在我费尽唇舌解释,我将会教授的课程不是他所想像的供人娱乐,而是锻炼身体塑造体形令女子身材变得苗条时,他的反应是大摇其头:“绝不能让小棠你抛头露面。”
  说来说去,这顽固分子就是不肯答应。
  到了后来,我发了脾气:“天天这样委委屈屈的活着,吃又吃不饱,穿又穿不暖,磨灭了志气,做人还有什么意思!静非尘,我告诉你,骄傲不能当饭吃,活下去,活得好,才是硬道理。别人越是将你踩成脚底泥,你越要争气活得好好的给他看。人先得活着,才能发展,才能活得更好。什么仁义道德,在生存面前,全是臭狗屁!”
  静非尘愣愣的看着我,眼圈慢慢红了。
  我硬了心肠,不肯松口。
  静非尘终于一低头:“我明白了。”
  “明白了?真的想通了?”我追问一句,虽然看到他神伤的样子我也很不舒服,但是让他形成正确的世界观才是最重要的。我在意的人,希望他能好好保护自己。
  有人打了你左脸,笑着把右脸也迎上去。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容许发生在我身边的人身上。
  静非尘的神色却很惨然:“我想通了。”
  “那么就跟我一起去。”我生怕他改变主意。静非尘啊静非尘,老是像一只小羊羔的你,真怕你被狼吃掉。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静非尘抬起头来,嘴角竟是淡然的笑:“还是小棠不信任我吗?”
  “不会。”我口是心非,但是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总不能再苦苦相逼。“那么你就早去早回吧。”
  生怕他给人欺负了去,巴巴的添上一句:“如果谈不拢,就不要拖延,回来找我,我来跟他们谈。”想起自己当日逐条逐字抠着合同追讨自己应有权益的事情,在谈判和争取权益这方面还是有点儿自信的。
  静非尘答应着去了。
  我瞧着他一步步离开,觉得纳闷。明明是开拓新生活的好事儿哪,这个人的肢体语言怎么显得去送死似的。
  等到黄昏,静非尘才回来,怀里揣着个纸包,里面是几个包子还有半只鸡。看样子是谈判成功的战利品。
  我欢呼一声,扯了鸡腿就吃,咬了一口才想起静非尘来。
  “嗯,哥,你不吃?”
  “我吃过了。”静非尘淡淡说,自从回来他就那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谈判怎样了?我什么时候去讲课?”隐隐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老板娘答应了。讲课的事情……老板娘说要腾出厢房来准备一下。”
  “嗯,那就好。”我很满意,忍不住拍了静非尘的肩膀,“哥,你真能干!”
  静非尘飞快的往后缩了缩,躲开了我的手:“小棠,哥累了,想先去歇歇。”
  奇怪,是道德观遭到我的扭曲,连带对我这个人也鄙视起来了吗?算了,虽然要改变你脑壳里的封建道德观念是项大工程,但我别的没有,坐在电脑前面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所培养出来的耐性还是有几分,慢火炖着,不怕你不软去。
  第二天一大早,静非尘就爬了起来。
  我睁眼看他:“哥,你这么早?”
  “我,我今天要去‘掩月’帮忙准备。”
  “哦,那你快去吧。”我闭上眼睛。
  等了半天还没有动静,睁开眼睛,赫然发现静非尘还站在门口发呆,很不想动身的样子。
  “哥,你不是要去帮忙吗?早点到比较好喔。”
  “没,没错,我这就去。小棠你好好在此休息,记住,千万不可到处乱跑。火堆旁边还有昨晚吃剩的包子,门外瓦盆里面的水是给你洗脸用的,喝的水要到村里找李大娘讨……”他絮絮叨叨的好似在交代后事。
  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我都知道了,哥,时候不早了。”
  一番叨扰,静非尘终于是走了。
  我躺着又合了一会儿眼,然后从稻草堆里爬起来,走到门外,掬起瓦盆里的水喝了两口,跟着乱洗了把脸,拿身上的衣服擦擦干。想了想,再回屋拿了两个包子。
  静非尘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谈判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想起他那不擅说谎的神情我就来气,这样就想瞒过二十三岁的我,比他多出来的那些岁数难道是长到狗身上去了吗?
  昨天一定是感情跟道德激烈交战后什么都没做吧,然后就当了逃兵。
  不过,竟然跟人家讨来了包子和鸡,你的讨饭本领真是一日千里啊。
  唉,开办减肥塑身班的事情看来还是得本姑娘亲自出马啊。
  我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往城里的“掩月”而去。
  
                  兰溪(下)
  进得城来,发觉旁边没事忙的人都在往一个地方涌。那些人神色兴奋,奔走呼告,隐约听到片语是说什么“兰溪公子”的,引得我也好奇起来。难不成是这个时代的天王巨星突现街头,大家赶去拿签名来着?
  跟着众人方向走,忽地面前出现黑压压一群人,看来这个巨星号召力还蛮惊人。
  我仗着身子小,在人堆里像只锥子一般往里直钻。不一会儿钻到最前面。果然看到人都围着青石大街中间五六米宽的一块空地,空地中间就坐着个白衣人,面前放着一架琴。从这里看过去,只看到那人背影。身形瘦削,长发随便披下,用根淡青色的缎带束着。衣饰不见得华贵,但气度却很潇洒。
  我悄悄绕到人圈的对面,这下可看清楚这巨星的样子。只见他看不出年纪,五官疏朗,俊秀的脸上一股恬然之色,看上去竟像是一朵白云一般清雅飘忽。
  我躲在人堆里,对这兰溪公子瞧了又瞧,人道美人会令人如痴如醉,这个人就有这样的本钱。长得也不见得特别的帅,但就是将人的目光牢牢吸住,无法转移。
  正在这时,旁边的人一阵骚动,都在说:“来了,来了。”跟着清脆的马蹄声就从青石大街另一头响起,正是往这边而来。
  “哗啦”一声,原本围在兰溪公子前面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让那乘车马对着兰溪迎面而来。
  只见那马车越来越近,近到马身上紧绷的肌肉,车帘上藏青的花纹都已瞧见,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竟是直冲坐在地上的兰溪而来。
  再驶近数丈,车上一人沉声道:“让开!”
  兰溪不语不动,手从面前的七弦琴上拂过,发出清脆一声,作为回答。
  “让开,车刹不住了。”这回却是赶车的马夫急了。
  围观的大伙也都急了:“兰溪公子快闪开,这奔马危险着呢。”
  兰溪恍若未闻,只是垂头看着面前的琴。长街微风拂过,他白色的衣袂飘然欲飞,人却是淡然不动。
  马夫见人不动,只得拼命勒马。那健马奔得正得意,不得已收步,前蹄一抬,身子歪过一边,长嘶表示心中不满。
  马停,马车却不得骤停,只见那乌篷大车依旧往前猛冲,扯到停步的马儿一趔趄,顺势往兰溪公子身上碾去。
  哎哟,这还了得。我回身在后面一个摊挡中拣起样趁手的东西就往车轮子扔了去。
  与此同时,车厢内飞身跳出一人,立定车侧,伸掌猛的往马车一拍,竟将那车硬生生的推得一歪,转了方向。突听车轮子“嘞嘞”怪响,飞转的车轮被我丢进的东西一下绞住,喏大的马车骤然失去平衡,竟然平平翻倒。
  跳出来那人脸寒如水,一步步走了过来:“步兰溪,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人年纪很青,长得也很帅气,一双眼睛好像宝石一样闪闪发亮,就是脸色太冷,让人看了觉得不舒服。
  兰溪公子道:“你学艺未精,此去不但丢脸失仪,还会有危险。”
  那人道:“我清楚自己的斤两,不劳你费心。”
  兰溪公子摇头道:“我不能让你丢了我的脸。”
  那人眼里爆出几点火星:“你拦得住我的车,拦不住我的人。”抬步从兰溪身边走过。
  兰溪公子忽道:“我奏一曲,你若能当场奏得出来,我不拦你。”也不待答应,拂袖开弦,自顾自铮铮琮琮的弹了起来。
  我不懂古琴,但也听得这一曲行云流水,极是动人。旁边的观众中已有人叹息起来,有人道:“这东霖也真是狠心,为了荣华富贵这便撇下师傅而去。”又有人道:“可怜兰溪把毕生技艺传他,今日当街留人,他却不屑不顾。”又一人道:“东霖找了根高枝啊,若我是东霖,得到太子垂青,当然也得去,难道还屈在乐坊做一辈子琴师不成?”
  只见那东霖昂首直走,于那琴音议论充耳不闻。
  琴音骤歇,他已走出了百十步。
  兰溪公子忽轻笑道:“这曲‘远留’也留你不住,此后便不必有这只曲子了。嗯,挽云啊挽云,连你家主人都不要你了,我留你何用。”说着便立起身子,围观众人齐齐惊呼,只见兰溪双手托琴,用力便往地上砸去。
  “不可!”大家眼睛一花,那百十步开外的东霖不知怎地一晃就转了回来,再一看,兰溪公子要砸的琴好端端的拿在东霖手里。
  “知道你舍不得。”兰溪公子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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