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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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行记-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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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小时候跟人打架的时候,被一个小子咬的。说起来,那小子还真有些傻气,养了那样大的一只老鼠,却取名字叫‘花狗’……猫儿,你怎么了?”
  马猫儿讶异的张大了嘴巴看看叶长春,又凑近了看看叶长春肩头的疤痕,连连摇头:
  “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啊……”
  叶长春当然不是好糊弄的主,微眯起眼睛勾起唇角看定了马猫儿:
  “要是日后,让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马猫儿微张着嘴思索片刻,从叶长春怀里挣出来,蹭到两步开外:
  “其实……说起来也蛮巧呢……真是太巧了哈……我七岁的时候,也养过一条叫做花狗的老鼠……”
  叶长春的眼睛眯的更厉害了,唇角的笑意也忽然加深,跨步走近马猫儿,忽然抬头抽出她绾发的玉簪,散落她一身乌黑的长发,惊得马猫儿猛然仰头:
  “哎哎!都过去十年的事情了!你怎么还这么小气……叶拐子!我自己会走路!不用你抱!你干什么!”
  叶长春放缓脚步,低头对马猫儿展眉一笑,修长的眸子辉映着烛光,灼灼熠熠:
  “猫儿,听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吧?”

  番外四,春宵升帐迟

  
  
  新房门口传来笃笃敲门声,红色床帐被撩起一角,叶长春披着外衫小心起身,看到府里丫鬟端着一只大火盆进来。他看看门口映进的银白光芒,压低声问道:
  “外面下雪了?”
  丫鬟点头。
  叶长春回头看看靠在自己身边尚在熟睡的马猫儿,小心为她将被角压好,随手将自己的长发束起,然后披起扔在榻前的大红长袍,轻声走到房内书案旁,飞快提笔写了几行字递给那丫鬟:
  “在外间多燃几个火盆。稍后按照这上面的方子,在外间准备好少夫人的药浴。”
  房门又悄悄合上,叶长春轻声将火盆移近床榻,又披衣坐回榻上,唇角勾着一抹笑,低头看着被褥里蜷得像只猫一样的马猫儿,半日,轻轻伸指为她拂开脸畔一缕黑发。
  马猫儿眼睫微颤,睡梦里不自知的往叶长春身边蹭乎蹭乎,露出一侧白皙的肩头。叶长春看着她情不自禁深笑,又为她拉拉被角。
  这下,睡如死猪的马猫儿终于醒了。
  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身披外袍的叶长春坐在床榻一侧,她抱着被子惊坐起来,紧接着龇牙咧嘴牙缝里丝丝出气:
  “哎呀—咝——!”
  然后仿佛想起什么,她的目光嗖的从叶长春脸移开,白皙的脸上扬起绯红。
  叶长春耳畔泛着可疑的红晕,一边挣扎着试图将目光从马猫儿那缀着点点暧昧斑红,被丝丝缕缕浓黑长发覆着的白皙肩背上移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外面……下雪了。”
  马猫儿抱着被子低头应一声:
  “……哦。”
  沉默的间隙,只有火盆里细微的哔剥声。
  叶长春仍似漫不经心的将自己的亵衣轻轻披到她身上,重新开口:
  “你身子……可还好些?”
  马猫儿不做声,赤红着脸摇头又微微点头,脸上的火焰,似乎要将被褥也引燃。
  “那,睡醒了吧?”
  看看窗外,天色早已大亮。似乎是觉得自己在叶拐子面前表现的这样老实很别扭,马猫儿低声嘟囔:
  “我又,又不是猪……”
  叶长春愣了一下,顿时忍俊不禁。他索性从身上退下自己的长袍,小心却迅速的往马猫儿身上一裹,然后揭开被子,轻轻端起不敢挣扎只能嘴上逞强的某人:
  “叶拐子!你干嘛!我还没穿衣服呢!”
  “别动,就到外间。”叶长春托着自己新娘子迈过灼热的火盆,“她们已经备好药浴了。”
  外间被火盆烤的温暖如春,门口一张屏风,屏风后薄雾氤氲中,浴桶里散发出若有若无的药香。马猫儿身上裹着叶长春的绢白亵衣便直接泡了进去。叶长春敏捷的将她的一头长发捞出来,顺手替她绾在脑后,手指温柔,眼含轻笑:
  “外面冷。湿了待会出去会冷。”
  马猫儿泡在浴桶里,仿佛此时才反应过来,瞪着叶长春片刻,犹疑出声:
  “我这就算……嫁给你了?”
  叶长春忍笑点头:
  “嗯。”
  马猫儿用片刻消化这个事实,然后颔首:
  “哦。”
  然后她就看到站在浴桶旁的叶长春抬手扯开衣衫上松松的带子,轻轻的往后褪衣……
  “哎!叶拐子你……”
  长衫往后褪至肩头,叶长春停住手。及至看清了眼前画面,马猫儿瞬间噤声。叶长春肩头,多了一排新的齿痕,深及皮肉,隐隐透出血痕。他随手从旁边衣架上扯过一条帕子,在浴桶里浸了水擦擦肩头伤痕,忍着笑意,不动声色的指责着事主马猫儿:
  “我一直不知道,原来你打小就有爱咬人肩膀的毛病。”
  “叶拐子!是你说忍不住疼就让我咬……”
  “帮我擦药。”
  “擦就擦嘛!你可别嫌疼。”
  马猫儿伏在浴桶沿上,接过叶长春递过来的药膏,开始往叶长春肩头上擦药。
  抹一下。
  “叶拐子……”
  “猫儿,我是你的夫君。”
  “……”
  再抹一下。
  “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听说,新媳妇成亲头一天要向长辈奉茶。”
  “是。李伯大概早就在厅上等着呢。”
  抹第三下。
  “那……从今天起,你的爹娘也就是我的爹娘了?”
  叶长春悠然含笑:
  “猫儿,你的父母也是我的,你没沾到便宜。”
  马猫儿迟疑一下:
  “我想,我想一会去看看我的新爹娘……好不好?”
  手指下面的肩微微一僵,马猫儿蘸着药膏的手想要缩回,却被叶长春轻轻一把握住,声音温暖如水流溢:
  “刚下过雪,天冷路滑,那地方又远。你身子也还……”
  “我没事嘛,从今天起,我就有两个爹两个娘了,想想都觉得厉害!”
  叶长春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第四下。
  细细的手指头似乎很兴奋似的,抹了一大片药膏到叶长春肩上,一边念叨着,纤弱的身体鱼一般在浴桶里带起浅波:
  “要带茶,还要带酒。萧二锅就喜欢下雪天喝酒,喝的满脸通红,李伯也说过新爹爹喜欢喝酒!哎,叶拐子,喝了茶又喝酒是不是会容易醉啊?爹爹不像你那样,一沾酒就倒地吧?”
  叶长春微笑:
  “不会。爹爹酒量很好。只是喝多了,娘是要责怪他的,所以他向来不敢多喝。不过,猫儿……”
  “怎么了?还要带什么?”
  “猫儿,你把整瓶药膏都涂上去了。我肩上的伤,有那么重吗?”

  番外五,新雪妆红梅

  
  
  初雪才停,万物银装一片苍茫。杭州城郊翠竹山脚,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上面先是跳下一条癞毛狗,紧接着便是一个披着玄色狐裘披风的高挑身影,从马车上横抱下一个身裹白色裘衣的女子,转身径直往山上迈步。
  灰黑色癞毛狗摇着尾巴跟上去。
  窄窄的山道上,马猫儿挣扎:
  “叶拐子,我自己有脚!”
  叶长春脚步稳稳踏上山石台阶,手臂仍然揽得紧紧:
  “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那我自己走。”
  “山路窄长,又有雪,两侧枯草也茂密。”
  “我不怕,你还是……”
  叶长春唇角微微勾笑:
  “弄脏了这件贵重的密织白狐裘披风,我会心疼。”
  “……叶拐子!”马猫儿脸一垮,闷声扭头,“随便你!不嫌累你就这样走好了!赖皮你快点,跟上!”
  近山顶处,凛冽的寒风呼呼作响。沿着山路一绕到了山南侧,风渐渐小了以至于无,墓地里一片宁谧,刚刚落下的大雪,竟然已经被人打扫干净。叶氏夫妇合葬之墓就在一株松树旁,墓碑简单大方,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马猫儿好奇的左看右看,最后疑惑的问叶长春:
  “你派人提前过来了?”
  “没有。”叶长春将怀里的人放下,为她拂去鬓角风吹上的雪末,“爹娘生前助人良多,也常来这座山上游玩,恐怕是附近的山民扫的。”
  马猫儿一边点头,一边打开随身带的一只小巧食盒,先倒茶后倒酒,然后褪下身上的披风塞到叶长春怀里,很实在的扑通在墓前跪下磕了几个头:
  “爹娘在上,马猫儿见过你们了。我昨日已经与叶拐子成亲了,以后也是你们的孩儿了。这两碗茶是给你们倒的,这酒是给爹爹的。”
  叶长春皱眉轻笑,走近将披风裹到马猫儿身上,也随之跪下行礼,声音低缓:
  “孩儿不孝,许久未来看过你们。今日偕新妇马猫儿一起来探望你们,愿你们泉下有知,能稍感慰藉,不要怪罪于我。”
  马猫儿从旁扯扯他的披风,一脸不屑:
  “爹娘知道你有苦衷,心里想着他们就好了。何况他们都是大度的人,不像你小肚鸡肠爱记仇。”
  叶长春挑起眉还未发作,马猫儿已经又从食盒里捧出一只小巧花瓶放到墓前,瓶里一支红梅傲然绽放,只见她笑嘻嘻又磕个头:
  “娘,这是给你的。算我替爹爹送你的,爹有酒你有花,你就让他多喝几杯吧。”
  叶长春起身,一并将她拉起来:
  “爹娘面前也耍花枪!你怎么知道娘喜欢梅花?”
  “嘁,”马猫儿一脸好汉乍题当年勇的神情,“你以为当年我马猫儿白白被那么多姑娘仰慕?哪个姑娘不喜欢人拿花花草草哄着?娘也是姑娘嘛,肯定会喜欢的。”
  叶长春愣了愣,却见马猫儿扯扯身上的披风,翻个白眼:
  “你现在不怕衣服被弄脏了?”
  叶长春抬起手指揩揩唇角:
  “若是染上风寒,还要给你吃药调养,到时候花费许多银子,我更心疼。”
  两人一狗,又沿着山路往下,却在山路上留下一人一狗两行足迹。
  马猫儿抬头看看叶长春额角上渐渐沁出的细密汗珠,用衣袖帮他擦一把:
  “叶拐子,你真不累?”
  “别乱动。两步山路而已。”
  “看着文文弱弱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被你骗了,还以为你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呢,结果功夫竟然那么厉害……”
  “你以为谁都像你白吃饭不长力气么。”
  马猫儿没有回嘴,静默片刻迟疑抬头:
  “叶拐子,你说你喜欢我……到底是喜欢我什么呢……”
  叶长春小心的踏着山路:
  “我何曾说过?”
  “哼,不认账,你昨晚上就说过的……”
  脚步一顿,叶长春挑眉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昨天晚上,原来那个时辰,你是装睡着了?”
  “只是迷迷糊糊听着了而已,而且你还是凑到我耳边上说,那么痒痒的……你瞪我做什么?是你以为我睡着了而已的!”
  叶长春重新迈步,唇角勾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我就是说了,又怎样?我喜欢你什么……你想知道?”
  马猫儿看他一眼,目光满是不屑,却含着隐隐期待。
  “猫儿。”
  “……”
  “我就是偏不告诉你,你能怎样?”
  时近黄昏,叶府院中暗香浮动,梅艳雪白。
  叶家少主叶长春披了狐裘走过前院门廊,不经意转眼看见廊外一树红梅,想起上午马猫儿说过的话,忍不住顿住脚步,含笑迈出长廊。立在树下斟酌半天,他小心折下几支红梅,召过厅门口一个侍立的丫头:
  “找一只雨过天青的瓶子插起来,送到少夫人房里。”
  片刻之后,叶长春走进后院,一边往房里走一边解下身上狐裘披风,行至门口已经听到房里马猫儿兴高采烈的说话声,话语间隐见梅啊花的这些字眼。
  果然,女孩儿都是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看来马猫儿并不例外。
  他顿顿脚步,眼中带着些隐隐的期待推开门。
  房里,马猫儿正围着那瓶梅花,一边小心的揪着上面殷红的花瓣放到一只盘里,清亮的眼里满是期待,问着身边一个丫鬟:
  “采芹,你确定,你真的会做那种梅花香酥饼吗?”

  夏楚与萧西风番外:京城诀

  
  
  朝露待日晞。
  晨光微微中,两抹修长身影缓缓走进京城城门。
  蓝衣的萧西风打个哈欠,回手揉揉脖子:
  “脖子都快硌断了。阿楚,靠着墙睡一宿,你脖子不酸吗?”
  江南“衣氏”织造天下驰名,织出的丝绸讲究的是“腻而不亮,细而不光,纹而不显”,夏楚掸掸衣袖,月白锦绫长衫映出修长身姿:
  “还好。手臂略有些酸。”
  萧西风回头看他一眼,谨慎的放慢脚步:“阿楚,你确定——你要穿这件衣服进京城?”
  夏楚的脸色迅速黑下去,慢慢瞪住萧西风:
  “大师兄!一路上你一件一件把我们两人的衣服,都当的一件不留——可是你留哪件不好,偏偏给我留下这件!”
  萧西风迅速退开一步,陪着笑脸:
  “我也不想……可是这件衣服是师娘亲自给你缝的,我实在不好拿去当——”
  夏楚咬咬牙:“算了。趁早,快进城吧。”
  二人出门,惯常是不带剑的。此时两人一前一后经过京中长街,却依然引来多人侧目。
  其中以女子居多。
  萧西风脸上总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神态端方不足,放浪有余,可是浅褐脸上的剑眉星目与朗朗笑意,却神采飞扬的很。
  夏楚则不同。
  衣氏丝绸即使穿,也是有讲究的,所谓“腻而不亮,细而不光”并非只是说丝绸,更多讲的是气度,穿的人举动行止之间,丝绸泛起浅浅柔光,便如清风徐来水波微漾,这是最好。
  他穿的是衣氏白绫,人也便如这衣氏的白绫。
  也就是说,即使是同样的一件衣服,倘若要萧西风穿,衣上的波折光泽便是“狂风巨浪”了。
  京城中的姑娘,见识大概也不同常人,此刻就有人盯着夏楚,帕子掩口压低了声音:
  “这是谁家的公子?身上的衣服,看去好像是江南‘衣氏’的水云绫……”
  萧西风前面走着,此时回头瞄夏楚一眼,只是映着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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